作者：叩门四下
“你们想让整个横滨陷于涩泽君的大雾中。”你说。
费奥多尔看了涩泽一眼，他依然微笑着，“朔君希望我们这样做吗？衔尾蛇呢，也希望看见迷雾中的横滨吗？”
你没有说“希望”也没有说“不希望”，而是道，“我会帮助你们。”
费奥多尔轻轻叹了口气，“原本的计划的确是这样的，收割异能，提升涩泽君的实力，最后释放雾气，笼罩整个横滨。在原先的机会里，现在涩泽君已经该释放雾气了。”
“但是你们的计划出了问题？”
“问题就在于涩泽君，不，应该说……衔尾蛇。”费奥多尔笑道，“您自己问涩泽君吧，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你望向涩泽。
涩泽轻轻地转过头，看向你。
石榴籽般的眼眸出乎意料的澄澈。
“我看不清……”涩泽只看了你一眼，便将视线移到了他眼前的画板上，“神明、来苏的本质……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走到了他身边。
他的画板上所绘的，正是一望无际的幽暗海洋、扭曲的漆黑建筑，以及猩红的蕨类植物群。
第105章
“看来涩泽君是觉得，比起让横滨陷在大雾之中，还是衔尾蛇更有意思啊。”你伸出一只手，轻轻触在画板上，颜料还没有干，你的手上沾了些黑色。
“毕竟大雾弥漫的结果能够轻松地猜到，场面虽大，终究还是无趣至极。但‘来苏’……”
拉莱耶爬上你的肩膀，似乎是发现自己认识涩泽的画作，发出了旁人无法听懂的声音。
这个声音将涩泽的视线吸引了过去，他盯着拉莱耶，“……但‘来苏’不是异能能够创造出来的。这个是什么？”
他在询问拉莱耶。
费奥多尔的视线也有意无意地瞄向拉莱耶。
拉莱耶一动不动的时候，也许还能把它当做某种古怪的装饰品，但当它移动且发出声音，没有人能无视它。
拉莱耶又叫了一声，它的存在和声音都散发着诡异的气息，堪称精神上的污染。
“拉莱耶。”你摸了摸你的小猫，将它抱起来，轻轻唤它的名字。你手上的颜料在接触到拉莱耶的时候，缓慢地消失了。
涩泽以为你在说“拉莱耶语”的那个拉莱耶，眼中闪过迷惑，旋即抿起嘴巴，神态慢慢地转变为凝重……不知道他在独自脑补些什么，“原来如此。”
“成为衔尾蛇的门徒吧，涩泽君。”你抱起小猫，将小猫轻轻地递给涩泽，“拉莱耶也希望你真正地成为衔尾蛇的导师。”
涩泽一下子就愣住了，他很想保持平静，但他的视线情不自禁地往拉莱耶身上挪，完全无法移开。
拉莱耶的触手挥舞着，在空气中蜷起来又甩直，一直朝你的方向伸，看上去很不情愿到涩泽那里去，发出有些激烈的“呼——”的声音。
利用小猫挖人，可耻！
“涩泽君不属于鼠，不算从费多多那里挖人。”你转头看向费奥多尔，“费多多也不会在意我将涩泽先生带到衔尾蛇去的，是不是？”
“神子……朔君瞒得真深啊。”费奥多尔笑了笑，向后仰靠在椅子上。
他身上盖着一条雪白的毛绒毯，头上依然戴着雪白的帽子，已经是冬天了，他似乎有些怕冷，身上裹得十分厚实，“我的意见不如涩泽君自身的意见。涩泽君看起来很想加入呢——他本来就已经加入了。”
“门徒？”涩泽和安吾问了同样的问题，不过涩泽不是出于套话的目的，他是真的想要深入地了解衔尾蛇。
他伸手试着去碰拉莱耶，拉莱耶甩了甩触手，一下子将他的手拍开了，并发出更激烈的“呼唔”的声音。
“衔尾蛇中的高级成员。”你说着，将小猫抱回怀里，轻轻地揉着它的耳朵或者爪子，以此安抚着。
“听起来比神子的身份低。”涩泽说。
“涩泽先生可以是首席门徒——门徒一号。”你说，“比其他门徒有更高的权力。”
条野被华丽丽地抛之脑后了呢。
费奥多尔坐在角落静静地微笑，好整以暇地看着你如何忽悠人。
“听起来是很厉害的人物。”涩泽也盯着你瞧了半晌，“但那不还是比神子的身份低吗？”
“名义上是这样啦，但我不会限制涩泽先生，你在衔尾蛇里，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说着，抛出饵料，“门徒能够第一时间知晓来苏的意志，只有成为门徒，才能够与来苏见面。”
“门徒只能见到来苏，但朔君能够直呼祂的名字呢。”费奥多尔忽然开口道。
之前条野似乎也提过这个疑问。
“我们之间的亲子关系和人类之间不一样，也没有那么多尊卑次序。”你看了他一眼。
“所以朔君果然是和来苏同样的‘神明’，或者说某种来自世界之外的东西啊。”费奥多尔笑着轻轻点头。
“果然？”你问。
“神明？”涩泽自语。
“……总觉得费多多很奇怪。”你偏了偏头，停顿片刻，走到费奥多尔身边，瞥了一眼他的电脑屏幕。
屏幕上是监控画面，画面很暗，且没有看见人，不知道费奥多尔是入侵了哪里，还是在监视什么地方。
“如果说……”费奥多尔几乎整个人窝在毯子里，只伸出了一只手放在鼠标上。他将手从鼠标移开，朝你招了招，示意你凑得更近一点。
你不怕他伤害你，疑惑地凑过去。
“如果说朔君和来苏是同一个存在，想来也能成立吧？”费奥多尔用微不可察的声音，缓缓道。
你重新站直，没有回答，只是盯着费奥多尔。
魔人温和地微笑着，“嗯、我已经能大致猜到朔君的想法了……”
他将手从鼠标上移开，覆在拉莱耶身上。
拉莱耶在你的怀里蠕动着躲避费奥多尔的手，把你的衣服蹭得皱巴巴的，但你无暇去管它，呆呆地看着费奥多尔。
“不必担心，我会帮助朔君的。”费奥多尔慢慢地收回手，轻声道，“我会帮助朔君实现最终的愿望的。”
第106章
“费多多。”你上前半步，有些急切地扣住费奥多尔过于纤细的手腕，“你还知道什么？”
“该知道的和不该知道的……全都知道哦。”费奥多尔笑道。
“……我以为费多多很聪明，但是，原来你也是笨蛋。”
停顿了一会儿后，你呼出一口气，飞速地舔了舔干燥的唇，“我猜不到费多多的想法，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不告诉我，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但是，你肯定不知道、你的性格永远猜不到这个：你也在我的愿望之中！费奥多尔，你也是我的愿望的一部分。”
你和他好像有共同的秘密，费奥多尔紧紧地盯着你，许久后，他的脸上才又绽开一个浅淡的笑容，慢慢地开口道，“这是不行的呢，那就没有实现的可能了。”
“愿望之所以是愿望，就是因为它难以达成。”
你松开手，偏过头去看涩泽龙彦，“涩泽君，你知道为什么我会是神子吗？”
涩泽将手中的调色盘放到一旁的窗台上，专注地用那双漂亮的红眼睛看着你。
“因为我不相信。”你说，“我不相信命运既定、便无法偏转，我不相信异能的绝对规则没有东西能打破，我会成为非人的存在，恰是因为我不相信那些非人的东西无法战胜。”
你一边说着，一边返回去走近了涩泽，“涩泽君，你已经达到人类中的极致了，人类里面没有东西能在你的意料之外，只有衔尾蛇能够给你带来波澜，这不是你唯一的归处，但这是你绝对不会感到无聊的归处。”
涩泽没有犹豫很久，他问，“来苏希望横滨陷入大雾之中？”
他没有直接答应成为门徒，也没有对来苏表现出崇敬，但话中语气含义已是默认了自己是衔尾蛇的一员。
你抬起眼皮，“祂希望看见涩泽君完成作为一名人类所能完成的极致、看见涩泽君身上闪耀的人类的光辉。”
……
白茫茫的雾气很快就笼罩了整个横滨。
你们来到了骸塞的顶端，这是费奥多尔的提议——跑到骸塞去，要是Mafia再寻过来，就不会再找到他的据点了。
他的据点已经因为你而损失了三个，这次总算做了点措施，看来他虽然面上不显，但实际上也是会心疼自己据点的啊。
“怎么能说是因为我呢，我也没有这么费据点……”你小声嘀咕着，抱着拉莱耶走到涩泽身边。
涩泽把画板搬到了骸塞，他坐在画布前，凝视着那幅幽暗的海洋梦境画作，手中拿着笔，似是在深思什么。
你换了一身白色的礼服，站在涩泽旁边，却在与费奥多尔说话。
“朔君不害怕吗？”费奥多尔坐在雪白的圆桌前，翻着一本很薄的册子。
“害怕什么？”
你伸出一只手指，在调色板上沾了点红颜料，当涩泽以为你是想在画板上添点什么，做出“请便”的姿态的时候，你却用手轻轻地抓住了他柔软的白色长发。
顿时，涩泽的发上便如雪中落梅，沾了星星点点的红。
涩泽迷惑地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盯着你。
你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纯良无害地看着他。
“不害怕你的异能者朋友们死在涩泽君的手上吗？”费奥多尔合上册子，说。
“他们都是很厉害的人。”你说，“不用我担心。”
费奥多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涩泽先微微地笑了，他漫不经心地将画笔上的红颜料不轻不重地在你脸上挥了几笔，“如果是异能者，神子大人还是担心一下比较好呢。”
“好记仇、好幼稚……涩泽先生一点也不成熟，可以学习一下费多多那样的宽容吗，向我学习也行。”
你摸了摸脸上的红颜料，低下头，举起拉莱耶，将脸埋到拉莱耶身上。
怪异的吸猫后，脸上的红颜料便消失不见了，只剩下拉莱耶的一条触手倔强地缠着你的耳朵不愿意离开。
“……”涩泽转过了头去，继续盯着画布，一副不想搭理你的模样。
“其实我的意思是，朔君就像是早就知道他们不会出事。”费奥多尔微笑道。
“费多多、不要再说了。”你严肃地看着他，胡扯道，“神子要是没有点预知的本身，哪里能算神子呢。我平日里很低调，但如果再说下去，所有人都要知道我会预言了。”
费奥多尔望着窗外的迷雾，“朔君会预言的话，不如预测一下，他们多久会派人来解决这场大雾。”
“一天之内。”你言之凿凿，点点头。
“我不会预言，我猜半天之内。”费奥多尔笑道。
“他们已经在解决了，只是暂时没有解决的办法而已。”涩泽看了你们两个一眼，“可惜。”
“什么？”你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