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linnay
当然,她对自己的实力也有数。自己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中学生,要面对的很可能是个成年男子,说不准还持械。
不可赤手空拳,更不可冒进。
扫视一圈自己的房间,田潼曦在床下发现了一根棒球棍。
暑假,爸爸说她好不容易考进了名校,不能成天蜷在家里睡觉,就拉着她报了个棒球班。
学棒球课还挺开心的,和在家睡觉相比,又是另一番天地。不过,开学后,球棒就乖乖跑去床下吃灰了。
没想到,大半夜的,球棒居然还能派上用场。
不知是不是因为听见了她的动静,门外的人好像刻意压抑住气息。
这让田潼曦更紧张了,她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呼吸急促。
她咬住颤抖的嘴唇,紧紧握住棒球棍。棒球棍是她的最后一道防线,唯一的力量之源。
忽然,门把手被转开了。紧接着,门板撞在墙壁上,掀起一阵猛烈的气流。
田潼曦到底还是怂了,下意识向后跳了两步,浑身肌肉紧绷。她瞪圆了眼睛,看向不速之客的影子。
那人举着一把刀。
田潼曦双手高举棒球棍,大声尖叫起来。
“啊啊啊——”
那人一只手举菜刀,另一只手拿着钓鱼竿张牙舞爪挥舞着,咬牙切齿,双眼通红,像是做好了随时拼命的准备。
“……妈?”
四目相对,紧张的大眼,瞪上警惕的小眼。
好不尴尬。
一时间,两人都忘了放下手里的菜刀/钓鱼竿/棒球棍。
田潼曦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微微抽动一下嘴唇,试图化解这一诡异的尴尬局面。
“……妈,你,你干嘛拿着刀站我门口啊?!”
房里只有女儿一人,而且神志清醒。唯二奇怪之处,就是她这么晚还没睡,以及手里拿着一根棒球棍。
见状,田妈妈长舒一口气,眼里的紧张恐惧慢慢消散不见。
“我……你……”她一时间也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再深呼吸,她这才整理了思绪,发问:“曦曦,这都一点了,你居然还没睡觉?”
一点?什么?
田潼曦还以为妈妈在说胡话呢,连忙找到压在几本书下的手机,却发现手机没电,不知什么时候自动关机了。
见女儿行为奇怪,田妈妈连忙凑上前去,想摸摸她的额头,确认她没烧糊涂。
田潼曦却神经质地又往后跳了一步。
“妈妈妈,别别别,你别拿着菜刀靠近我。”
田妈妈失笑,转身把刀放回厨房。
临走前,她还和田潼曦说:“我把刀放下,你也把棍子放下。”
放完了刀,她发现厨房操作台上沾了一片菜叶子,已经开始散发出绿叶菜腐烂的味道,估计是自己收拾时忽略了。还有女儿吃完饭自己洗的碗,放在架子上沥水,碗底却还沾了一抹油。
见状,田妈妈顺手搞了个卫生,又耽搁了十多分钟。
回到次卧,田潼曦已经关灯爬上床,乖巧地躺进了温暖的被窝。
“妈,关灯,我困了……明……上学……”
黑暗、被窝、呓语,这三个词组合在一起,就是田潼曦即将陷入深度睡眠的前兆。
棒球棍回到了床下吃灰。
心疼地看了一眼女儿,田妈妈不信邪,确认田潼曦睡熟,她又打开了房里的台灯。
她就不信了,自家这个天大地大、睡觉最大的女儿,还会因为段考砸锅改了性子?凌晨一点还在书桌前奋战?
叠在最上层的是一本数学《课课练》,里面夹着几张薄薄的纸。
田妈妈倒没有故意窥探女儿隐私的心思,只怪女儿半夜不睡,实在太过反常,不得不探究一番。
她小心翼翼地翻开这本练习册。截至“集合”一章结尾,就没有一道空着的题。练习册里的纸,更是写得密密麻麻的草稿纸。
上个周末,她刚从自己工作的文具厂里低价批发了一批极细黑色水笔,田潼曦用得爱不释手。看笔迹,这些习题明显是这几天才写的。
田妈妈有些欣慰,更有些愧疚。
女儿数学考砸了,这分明就是知耻而后勇的节奏,自己却还怀疑她出了什么问题。
真是的,哪有妈妈不爱看孩子好好学习的嘛!
星期五、数学课,再加上10班。三个关键词聚在一起,马老师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没人有心思再听数学课了。
但10班授课进度本来就慢,再不讲新课,到了高三,别人高考都复习两轮了,10班怕还在学新课。
段考前只把“函数”一章开了个头,马老师也不清楚,10班这群学生还记得多少东西,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讲。
“段考之前,我给同学们介绍了函数的单调性这个概念,不知道大家还记得多少。投影屏幕上有五道题,我们请第八组同学一人一题,来黑板上做一下。剩下的同学,把自己的学号除以5,余数是几就写第几题。”
被喊上台的,是郑子叶、范高谦、葛希瑶、薛恒、林鹰五人。
“这谁还记得啊……”葛希瑶整个人都瘫软在座位上,求助的眼神看向同桌张睿琦。但张睿琦也一脸无助,葛希瑶瞬间死了心。
“要公开处刑了啊。鹰子加油,你是最胖的。”林鹰叫苦不迭,同桌顾凯兴调侃他。
范高谦上台时悄悄对郑子叶说:“在台上,记得指点我一下哦。”
他想,郑子叶成天和学习用功的秦添一起玩,总会感染一点学霸的气息吧?
应该……会的吧?
却见郑子叶一脸苦瓜相,理都懒得理他。
得,触霉头了。
但范高谦也不沮丧,因为就在明天,他就要拜访郑子叶爸爸曾效力的消防队,去搜救犬训练基地看狗子。
四舍五入,要见家长了啊!
卢浩站起来,给即将上台的薛恒让出一条道。不知怎么,卢浩总觉得薛恒今天怪怪的。
不是因为他一双黑成熊猫的眼圈——熬夜打游戏,薛恒是老手了。
也不是因为他今天来学校后,没问自己要数学作业抄——也许人家今天根本没打算交作业呢。
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哪儿不对劲。卢浩盯着薛恒的背影,困惑不已。
不知是巧合,还是马老师有意为之,上台这五个人中,也就林鹰的数学成绩排中上,作业也基本按时交。
从“矮子里面拔将军”的角度看,林鹰也算是10班的好学生了。
数学段考试卷满分100,五个人加起来都没到300,其中林鹰一人贡献高达81分。
看到林鹰上台时都苦着一张脸,马老师就知道,台上五人怕是要全军覆没,集体交白卷了。
所以,五人上台后,马老师都没怎么给他们眼神,只专注在台下巡视其他同学。
“嗯,丁悦不愧是课代表,第一题一开始就有个陷阱,成功避开了。”
“作为10班第一名,王宇做题水平没的说。第五题难度相对最高,他只看了两眼,好像也有思路了。”
至于剩下的同学,刻苦的也有。比如刘二明,把X = 1、2、3……10时Y的取值全部算了出来,再一个个画在坐标轴上,用肉眼判断这些函数的单调性。
穷举法。笨办法,准确性有限,却是个实在不会做题时用来猜答案的好办法。
也有同学在草稿纸上鬼画符,见马老师走近,就假装写两个数字,妄图蒙混过关。
还有就是在马老师眼皮底下,旁若无人地玩手机的曹毅了。这小子,最近好像沉迷游戏越来越深了。
曹毅这般,估计那田潼曦也是老样子,估计此时也在旁若无人地睡觉。
马老师转过身。
咦?数学课开始十分钟了,田潼曦居然没睡觉?不光没睡觉,她还兴致勃勃地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马老师揉揉眼睛,又把眼镜摘下来,在衬衣角上较柔软的地方擦拭两下,这才确认,刚才那个奋笔疾书的的确是她。
刚打算走到田潼曦所在的过道,详细检查一下她的做题进度,却也听见台上响起粉笔与黑板碰撞、摩擦时发出的吱吱声。
大概是林鹰终于窥见第五题的门道了吧,马老师想。
一抬头,却发现林鹰站得离黑板一米远,绞尽脑汁,表情痛苦,却不知该怎么对题目下手。
反倒是他旁边的薛恒,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手里那根白粉笔在黑板上写得飞快。
就是字丑了些。
薛恒所写的第四题并不简单,涉及到含绝对值的函数单调性讨论,还要取对数。
结果,薛恒的解题思路十分清晰,将题目中的函数分情况讨论,又对函数进行化简,很快得出了结论——在两个区间内,这个函数均为单调递减。
黑板上第四题下方,只寥寥十行字,却是这道题最为取巧的解题思路。
薛恒面无表情地走下讲台,卢浩若有所思盯着他,看得薛恒心理发毛。
刚到学校,薛恒就往组长郑子叶桌上扔了一本蓝色封面的习题集,想来好像只有数学《课课练》是这个颜色;
上午第三节课后的大课间刚开始,薛恒就把下一节的数学课本放在了桌上,以前从没见他那么积极做课前准备嘛;
还有现在,薛恒不仅没忘了老师在段考前只提了一嘴的什么“函数”概念,就连林鹰都一筹莫展的题目,他都能当众做出来。
而且,看薛恒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以及马老师赞许的目光,薛恒做对了呀!
卢浩终于想明白薛恒到底哪里不对劲:今天的薛恒,对数学的热情实在太高涨了。
第64章
见卢浩一直盯着自己,眼神里狐疑、纳闷、探究交织,薛恒往墙边又挤了挤,瑟缩着说道:“耗子哥,别看了,我害怕……”
卢浩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转过脸去,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这时,另外四人灰头土脸地被马老师从台上赶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