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linnay
“感谢我?”轮到潘梦影摸不着头脑了。
“感谢你信任我这个菜鸟班主任,遇到事情愿意找我倾诉、商量。”高松然说得很认真,“如果你担心父母不由分说骂你,没关系,那就先别和他们说,办法总比困难多!”
拿出花名册,高松然标出了所有骑车通勤的同学。考虑到潘梦影家长对孩子天然不信任,高松然排除了所有男生。
“对哦,温云茵。”高松然指向其中一个名字,“我记得她家住在东辉路附近,离你的小区不远,要不你问问她,以后放学结伴同路骑车回家?”
其实班里还有个叫王笛的女生,家也离潘梦影家小区不远。不过,王笛是个个性叛逆的艺术生,身上还有一块小纹身。
高松然对这姑娘没什么偏见,可考虑到潘梦影的家庭氛围,要是给她父母看到潘梦影和王笛一起玩,还不得炸了?
虽然温云茵上课爱看小说,好歹也顶着个语文课代表的名头。
见潘梦影对和温云茵同路没什么意见,第一个问题算是解决了。
“第二个问题,我明天找戴博超的班主任老师再谈谈。我知道,之前老黄和他班主任说过,不过之后他又纠缠你那么多次,戴博超的班主任不一定知道。我再去和他强调一下,实在不行,让他联系戴博超的父母,让他们管好自家孩子。这样,今天时候不早了,温云茵可能已经回家了,我陪你去车棚吧。”
潘梦影点点头,紧缩的眉头慢慢展开。和高老师的谈心,帮她消减了少许压力,也让她摆脱了一些毫无必要的自责。
关于如何摆脱戴博超的问题,高松然并不想太快给出答案。他还没有接触过戴博超,如果陪潘梦影去车棚的路上,能碰见这个恼人的跟踪者,高松然还打算观察一下。
从赵华枫和潘梦影两人的描述中,高松然感觉,高二(3)班的戴博超是个偏执的人。公开表白,说明此人表演欲很强,不一定多么喜欢潘梦影,否则也不会不顾潘梦影多次拒绝,依然坚持来班上找她,给她难堪。
这种人最爱的只有自己,只想在广大吃瓜群众面前展现自己的所谓情深不移,满足他的表演欲。
而且,高松然注意到,戴博超此人胆子也不大。以前潘梦影和同学一起回家、或是有自己同学打招呼,戴博超也不会继续跟踪。
果然,来到自行车棚,潘梦影就小声对高松然说:“高老师,右边那个站在一辆红车旁边的就是戴博超。”
高松然朝潘梦影所说的方向望过去,一个身材中等、头戴鸭舌帽的男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潘梦影所在的方向。
说不上帅气,也不是那种长相丑陋的注孤生形象,就是个普通人,不知行为举止为何会如此令人生厌。
看到她身旁还站着一个年轻男子,戴博超眼神中露出一丝惊异。作为青年教师,高松然并没有刻意打扮老成,教职工卡也特地揣在口袋里,没有公开佩戴,看起来也是学生模样。
不过,正如高松然猜测的那样,戴博超是个胆小鬼,分明在脑子里出现了千万种对潘梦影身边男子身份的猜测,却不敢上前询问。
护送潘梦影离开后,高松然收到一条系统通知:
【在宿主的引导下,学生[潘梦影]对你的信任度大幅提升,获得春雨点60点】
见神秘男子没有陪同潘梦影一起离开,戴博超犹豫一下,推着自己的车准备跟上潘梦影。
“同学,停下。”高松然拦下戴博超。
见潘梦影身边那个看起来就讨厌的男子竟然主动找到自己,戴博超将鸭舌帽向旁边一转,摆起一张臭脸道:“呵,我没找你麻烦,你还来找我了?说起来,我追潘梦影追得这么辛苦,送花她也不收,结果被你摘了果实?等等,你校服都没穿,我去举报你!你叫什么?几班的?”
高松然面无表情:“我叫高松然,高一10班的,班主任。”
……
就怕场面突然安静。
戴博超瞬间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哦”一声,便想转身离开。
“同学,别走啊,我们聊聊。”高松然快步向前,拦在戴博超身前。
戴博超脸色煞白,愈发坐实了他在高松然眼中外强中干的胆小鬼形象。
“我听说,你总是纠缠我们班的潘梦影同学,你这样的行为让她很困扰啊。”高松然开门见山。
戴博超低下头:“老师,我知道早恋是不对的……”
“不是,别打岔呀同学,早恋归早恋,双方情投意合才叫早恋,你这单纯是纠缠,别美化自己的行为了。”对自己班同学,高松然极尽耐心,但面对戴博超这样的,他直接板起脸来教训。
戴博超有些傻眼。自己的行为,本班班主任也知道,但听说对方女生对戴博超一点兴趣都没有之后,便不再理会,只假模假式地教育戴博超,“别早恋”。
在那个老师眼里,只要自己班学生别搞出人命来就行了。至于一个高一学妹的心理阴影面积有多大,他一个高二班主任懒得求。
于是,戴博超也在自己内心不断强化“早恋”这个概念。
直到今天,这个年轻到他曾误以为是自己情敌的老师,将他不断固化的幻想的泡泡戳破。
“不知道你是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文章看多了还是怎么,我想告诉你,你的行为不可能博得潘梦影的一丁点好感。你说你喜欢潘梦影,就不顾她的反感,反复纠缠。那我还喜欢钱呢,难不成我每天去纠缠运钞车,押送员就把钱给我了?不会,他们只会反复警告我不要靠近,就像潘梦影现在告诉你的这样。要是我冥顽不灵,继续纠缠,会怎么样?”
戴博超没料到高松然会突然提问,只愣在当场。
“押送员不会因为我缠着他们就怜悯我。他们唯一可以给我的,是枪子儿。”高松然说着,眼神骤然变得冰冷,小声说,“10班有背景的家庭不少,你要再纠缠潘梦影,想想后果。”
确认这番话除了戴博超外没人能听见,高松然其实也是在狐假虎威。
面前的男孩的确如他所想,是个表演欲极强的胆小鬼而已,吓唬一下,就能起到不小的效果。若他是那种油盐不进的家伙,高松然恐怕还要多费一番脑筋。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潘梦影果然再没有见到过那个吓人的跟踪者。她以为,是高松然那天在车棚的谈话起了效果。
却不知,高松然此后又找到戴博超的班主任,与之反复陈述事件严重性,前前后后又付出了许多精力,这才让戴博超终于放弃了对潘梦影名为追求、实为骚扰的纠缠。
得到来自潘梦影信任度提升的60点春雨点,高松然并没有急着用来开“天眼”。
阶段考试在即,10班的英语课程进度依然慢于别班,其它课程进度也全面落后,是时候抓一抓成绩了。
打开桃李商城,高松然第一眼就看中了一件物品。
【过目不忘光环(初级):放在教室里,对距离最近的16名同学生效。这些同学看过课本上的知识点后,有40%几率立刻记住知识点,在需要背诵的学科学习中更为得心应手。放在宿主担任班主任的教室地面后生效,有效期三天。有效期过后,学生已经记住的知识点不会忘记。】
【时效到期后,宿主可使用100软妹币,将道具将变成普通雕塑。】
价格80点,自己负担得起。
只不过,兑换成功后,高松然有些犯难:这玩意,该怎么堂而皇之放进班里,又不吸引同学们和其他学科老师太多关注呢?
第12章
过目不忘光环的实体是一件雕塑。材质青铜,外形像一本打开的书,上面用阳文雕刻着荀子的名句“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这雕塑个头不小,放在教室里铁定会惹人注意,没法藏着掖着。
于是,第二天早读,高松然大方告诉班上所有人,他有个艺术家远房亲戚,听说高松然当老师后,给他送了一件作品。高松然今天就要把东西放在教室里,希望给同学们带来一些好运。
大多数同学好奇地看了一眼,便不再留意,毕竟只是件普通的青铜雕塑而已。
“第一天,我会把雕塑放在教室后排,由陈默同学保管;第二天放在教室中央,拜托靳文蕾同学看管;第三天放前排,杨陶璐,你能帮忙吗?”
被班主任拜托了无足轻重的差使,其他两人点头,陈默却没有像别的学生一样诚惶诚恐地应下。相反,他在后排笑起来:“高老道,此等贵重法器,弟子不敢接手,还请长老另择人选。”
引发四周一片哄笑。
每个班里都有一两个这样的逗逼,10班特别多。高松然也没见外,转向陈默的同桌:“朱家荣,第三天就放你那儿吧。行,我要说的就这事。好了,第一节语文课,温云茵,你带同学们读一下今天要学的课文吧。”
语文课代表温云茵上台了,朱家荣也没多言语。前一天自掏腰包送自己去医院检查,对他这个穷人家的孩子来说,是莫大的恩情了。
他只默默地在心里嘀咕了一句:“高老师这人,怎么感觉有点迷信啊。一会儿注意到车窗外的算命摊子,一会儿又带来一个什么好运雕塑?”
雕塑入班第一天,除了上午一节数学和下午的美术课,全是文科课程。
刚从医院直接赶来的徐扬帆老师,还顶着两个黑眼圈。前一晚,徐老先生出现了肠易激反应,上吐下泻,折腾得徐老师一晚没好好睡个整觉。
今天又要在闹心的10班讲授有些拗口的《诗经?氓》,徐老师都担心,自己会不会猝死讲台。
“同学们早上好,《诗经》收集了超过三百首先秦时期的诗歌……”徐老师按照教纲,硬撑着把课文背景讲完,又把诗文中的生词过了一遍。
她的疲乏无可避免影响到了学生。早晨第一节课,就有人打起了瞌睡。
“田潼曦,来,帮我们把课文念一遍。”徐老师走到教室中间,用指关节敲了敲第四排的一张课桌。
坐在这个位置的女生田潼曦,是10班小有名气的“瞌睡大王”。
下课时,周围人哄闹成一团,她能睡着;物理课上,林老师说话震耳欲聋,以至于被隔壁班老师投诉,偏她能睡得哈喇子直流。
坐着睡、趴桌上睡都是雕虫小技,田潼曦有一次因为上课睡觉,被历史老师罚了站。
结果,她就站着睡着了,直到在课间才被同桌唤醒。
语文课过半,田潼曦在即将进入深度睡眠状态时被唤醒,脑袋昏沉,捧着课本站了起来。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田潼曦的声音毫无活力。
随着她念到第二段“乘彼垝垣”,徐老师暗暗吃惊:在实验班随机点人读这篇,第一遍都是嗑嗑巴巴的,而这个一看就没睡醒的田潼曦,也不像是个课前会预习的主啊?
不止徐老师,连睡眼惺忪的田潼曦自己都惊了:这篇诗歌她只在今天早读时,昏昏沉沉地读了三遍、看了两眼生词表而已,此前连语文书这一页都没翻开过,里面这么多生僻字,自己是怎么熟练地诵读下来的?
等田潼曦读完整首诗,徐老师平复了心情,表扬道:“看看田潼曦同学,平日里上课睡觉,真要认真起来了,还是会好好预习的。你们都要向她学习。”
顾凯兴在后排捣乱:“学她上课睡觉吗?”
全班大笑。
“顾凯兴!”徐老师生气,好不容易在10班找到一个正面典型来表扬,顾凯兴这么一闹,气氛全毁了。
“你给我站黑板上去,听写我刚才讲过的生词!其他同学,自己在练习本上听写。”
“老师,黑板是垂直的,我脚底没有吸盘,站不上去。”顾凯兴继续胡闹。
不过这次,见徐老师动了怒,其他同学到底还是给这个临时班主任面子的,也不太敢放肆,只有几个人附和笑出了声。
“qian,匪我qian期的qian。”等班级再次安静下来,顾凯兴站到了黑板旁,徐老师报出了第一个生词。
顾凯兴早就做好了交白卷的准备,可徐老师的声音响起,不知怎地,他总觉得这个词自己知道,就尝试在黑板上写起来。
低头看其他学生默写情况的徐老师,压根没指望顾凯兴这个活闹鬼写得出来。所以,抬头看到黑板上一个狗爬样的“愆”字时,她的瞌睡虫被驱散了不少。
顾凯兴会写?一定是趁我没注意,前排哪个捣蛋鬼偷偷给他看书的吧?
徐老师想着,报出了第二个生词:“乘彼gui yuan里的gui和yuan这两个字。”
嘴动着,徐老师的目光牢牢聚焦在台上的顾凯兴身上,顺便看谁偷偷帮他作弊。
顾凯兴挠头,第一个gui字他不知道,就随便写了个“鬼”字,引发了几声哄笑。
第二个yuan字,顾凯兴脑海中那种奇怪的“这字我好像会写”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徐老师清晰明了地见证,顾凯兴全程背对同学,写下了一个“鬼”一个“垣”。
徐老师心中又惊又喜,面上却不显,依然镇定自若地继续报生词。
一串生词报完,顾凯兴的正确率几乎过半!
就连顾凯兴本人,盯着黑板上自己写的一排生词,都觉得不可思议。老天鹅啊,我是怎么记住这么多奇形怪状的字的?
徐老师见状,此前因为顾凯兴捣蛋破坏课堂纪律而生的气也消下去了不少。
“顾凯兴这次不错,就算错了一些,也能看到不少进步,至少认真听进去了一些内容。”徐老师还算奖惩分明,忽然又冒出来一句,“看来小高老师有点手段的啊,这才几天,10班就开始变样了。”
走下讲台的顾凯兴,用几乎没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嘟囔:“我怎么觉得徐老师有点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