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再三斯
肖鸣夜:“……”
“二哥!”钟意秋在床边蹲下, 双眼亮晶晶的仰视着床上的肖鸣夜。
肖鸣夜:“……”
“原来二哥是个万元户啊!”
钟意秋是真心仰慕他, 肖鸣夜独自一个人又没有田地, 靠着一点点的打零工帮别人干活竟然存够了一万多块钱!这可是万元户啊,全县都没有多少家庭能达到!但是可想而知他吃了多少苦, 初中时就开始自己挣学费,搬砖、捡地里收割后掉的麦子、捡废铁、扒煤……现在又帮人押货, 又累又危险….
最主要的是存了这么多钱却一点没有显摆招摇, 仍过着最简单的生活,连一件衣服都不舍得换新的,也没有从此饱食终日,反而比任何人都要努力。
——肖鸣夜,我这一生最大的骄傲就是喜欢你。
钟意秋又想哭又想笑, 抽了抽鼻子问,“剩下的钱怎么办?”
“找人借点,不够的话袁主任说可以和大队部打个欠条,分几年付清。”
钟意秋趴在床边,想了想说:“我有个朋友很有钱,就是上次和你说的陈远,他过段时间来看我,我找他借。”
肖鸣夜歪头看他,认真道:“不用,我不能让你跟我背债。”
“没关系,有钱就还他。”
肖鸣夜伸手在他头顶揉了揉,轻笑道:“以后再说,去洗澡。”
进入三九天一天比一天冷,郑家庄村旁的河面自从冻上后就没解冻过,因为离学校近,一到课间学生们像被赶的羊群一样呼拉拉的跑去滑冰。前几天三年级的一个男孩玩儿时摔断了腿,学校下了规定严禁滑冰,但是个别调皮的孩子还是管不住,偷偷的跑出去。钟意秋他们几个低年级的老师更担心,每天课间轮流去河边转一圈,抓赶溜出去的学生。
钟意秋一上午都在愁钱的事儿,李宏飞见他直走神儿课间让他去河边巡逻顺便散散心。刚出了校园见几个男孩勾肩搭背的顺着大路往河边跑,他不紧不慢的背手跟在后面干咳了一声,前面一排横行的小萝卜头立马掉头灰溜溜的回去了。
钟意秋偷偷得意,想起自己小时候走在路上也是见到老师就躲着走,现在成了老师了,这种感觉还挺享受!
郑家庄河紧挨村子,中间隔着一个大的打谷场,几块大的石板垒成的桌子和凳子,旁边种着三颗大槐树,算是村里的活动中心,平时村民们聚在一起东拉西扯的聊天、打牌、村里开会都是这里。
钟意秋每次走到这儿都加快步子,因为每天聚在这里大部分是村里妇女,她们手里干着各种针线活嘴里谈论着各家八卦还嫌没意思,钟意秋从长相到打扮往那儿一站就是最新奇的风景,这群大姑娘小媳妇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嘻嘻哈哈挤眉弄眼的议论。更可怕的是他有一次不经意瞟了她们一眼,竟然见到一个年轻女人直接撩起衣服给孩子喂奶,吓得他差点没撒腿逃跑,庆幸自己有点近视没看清,从她们面前走过去像是在烧红的铁板上走路一样。
今天刚走到这边钟意秋就开始加快步伐,头一直转到河面上认真找有没有学生,心里想着赶紧过去,身后传来一阵阵女人窸窸窣窣你推我攘的笑声,他全身不自在恨不得跑起来。
快到转角了钟意秋心里舒了口气有种逃过一劫的感觉,心还没完全落下来竟听见有人开始叫起来,“哎!你站住!穿黑衣服的年轻娃儿你站住!”
钟意秋不知道是不是叫自己,他确实穿了件黑色的羽绒服,伴随着喊叫的脚步声也朝这边过来,他停下来转过头。
只见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婆子一摇一摆的过来,钟意秋发现她裹了小脚所以走路不利索,穿了套老式的绣花棉袄和棉裤,头上还戴着绣花的头面,都是旧时的打扮但也显得通身气派。
“您叫我吗?”钟意秋见她走的艰难,往前迎了几步问道。
“你是不是学校的那个城里老师?”老太婆不算高很瘦倒是收拾的很干净。
“我叫钟意秋。”
“和袁家庄的六子玩儿的好是不是你?”老太婆冷着脸又问。
这样一说肯定就是自己了,钟意秋答应道,“是的。”
谁知他刚一说完老太婆脸色立马变了,眼睛恶狠狠的瞪着他,往前冲了一步叫道:“我找的就是你!你这年轻娃儿张的挺俊俏还是个教书先生,咋尽不干好事?”
钟意秋一脸懵不清楚她怎么突然骂上了。
老太婆见他疑惑,直接说明,“我是袁玉娥的婆婆,是不是你让她偷我的药方?是不是你不让她吃药?我们家的事跟你有啥关系?咸吃萝卜淡操心!”
钟意秋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他默默的把对面的老太婆重新看了一遍,穿着讲究气势很足看着不好惹,他认真道,“大婶您好,我确实让二姐抄一份药方,她已经怀孕几个月了吃药需要谨慎,我要药方是想带去给医生看看,也是为了她身体……”
“放你娘的狗屁!轮得着你管!”老太婆凶狠的打断他的话,破口大骂,“吃不吃药是我们家的事儿!你管好自己鼻子下面那个坑就行了!”
钟意秋心里腾的升起一股怒火,这老太婆骂人太脏,他沉下脸横瞪双眼,“你嘴巴放干净点!”
老太婆被他这个样子刺激到了,跳起来伸出鸡爪子一样干瘦的手在钟意秋胸口连续推,“你说谁不干净!我就骂你咋了!念几天书就把自己当成人物了,随便指点别人家的事,你他妈多管闲事……”
“你闭嘴!”钟意秋低吼,捏紧拳头控制自己的愤怒。
老太婆刚才叫住他时旁边人就窃窃私语的议论,现在见两人吵起来了马上都围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像是劝架更像起哄,几个女人上前拉着老太婆被她一下甩开。
“你们给我评评理!”她双手叉腰仿佛一只斗鸡,“我儿媳妇怀孕生孩子,吃不吃药跟他一个外人有啥关系?他拦着不让还想偷我药方!”
“这确实是你不对!”
“算了三婶,他一个年轻娃儿不懂事,你说两句就行了!”
“咋能算了,三婶家这个孩子多重要,万一真让他耽误了那不是要人家的命嘛!”
.…….
钟意秋百口莫辩,耳边像几十只鸭子嘎嘎乱叫,每一句都是一把钝刀割在他心上更是割在袁玉娥的身上!
“你听我说!”钟意秋声色俱厉,“二姐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任何药都不可能改变孩子的性别,你这么做是在害她!”
“你们听听!我能饶了他吗?”老太婆的小脚这时候却非常灵活,又快速冲上去推钟意秋,另外七八个可能是她家比较近的亲戚或者是关系好的老妇女,也一起上来围着他指手画脚的推攘。
钟意秋一直后退,他又急又气但是没办法,对面是一群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好几个裹小脚站都站不稳,他不敢太用力只能边躲开她们的手边退着想先跑开。
几步远就退到了河边,不知是谁的手伸过来几乎要抓到钟意秋脸上,他眼疾手快的挥开,谁知一个胖胖的老太婆一个跟头就仰倒在地上,其他人瞬间就炸锅了,尖叫着喊打人了
钟意秋见她像是乌龟翻个了似的怎么也翻不过来,想过去拉她又被这群人堵着,他一只脚已经到了河边往下滑,正打算什么也不顾忌了推开她们跑了,这时不知是谁在后面急促的大喊,“躲了——躲开——快!肖二哥来了——”正说着从远处飞过来半截砖头计算的非常精准刚好砸在最前面一个老太太的脚前——溅起的泥块扑了两米多高,这群老娘们终于飞跑了躲远。
肖鸣夜手里提了半块砖快跑过来,伸手把钟意秋拉离河边,站在他身前冷冷的望着这群人。
刚才蛮横刁泼的老太婆们谁也不敢说话,一群人缩脖子站着齐齐的喘粗气。肖鸣夜静静扫了几眼,把手里砖头扔在地上转身拉着钟意秋走了。
“狗杂种!没爹没娘的野货——”身后不知是谁小声骂了一句。
已经走出去五六步了,钟意秋猛的转身大步回去,阴沉质问,“谁说的!”
没有人敢回答,他真的发火瞪眼时眼神像窄利的刀子,看在人身上像是凌迟的恐吓,一步一步沉沉的走过来双唇抿紧咬着牙。钟意秋最听不了别人这样骂肖鸣夜,他这么好比这里的任何人都英勇无畏……却总是被人在他自己无法选择的出身上侮辱,否定他的一切。
这群老娘们没想到这年轻娃儿刚才还一直躲不敢惹她们的样子,现在却因为一句不相关的话亮出利爪。
“你们这群愚蠢无知的泼妇,”钟意秋这辈子第一次抬手指着别人的鼻子骂,“没有资格这样说他!你们有爹有娘又怎么样?活到这个年纪仍是浑浑噩噩毫无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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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招摇过市(倒v结束)
钟意秋气的一路都没有说话, 到校门口时肖鸣夜在旁边逗他,“差点被一群女人打进河里, 小钟老师真有本事——”
钟意秋不和他计较, 郑重的说:“刚才谢谢你。”
他脸色煞白仍是横眉冷目, 肖鸣夜一颗早已强硬的心第一次被人这么细心妥帖的保护,像是躺在软软的轻飘飘的云朵上,一路和风追月再无烦恼。
“别生气,我不在乎。”
钟意秋转脸看他,认真道:“我在乎。”
肖鸣夜目不转睛望着他,眼睛里□□裸的渴望简直呼之欲出,钟意秋一时愣住,心头狂跳, 胆大包天的想, 肖鸣夜……会不会看出来了!
肖鸣夜微微低头下意识的想去口袋摸烟, 伸到口袋边才发现来时在砌墙手上都是泥,拍了拍手说:“回去上课, 他们家里的事儿你管不了。”
“但是二姐她……”
“好了,”肖鸣夜用胳膊轻轻撞了下他, “先去上课。”
钟意秋一天都心不在焉, 盘算着还是要再去找一趟袁玉娥,实在劝不动就把她带到方款冬那里,医生的话她应该能听进去。
结果到了晚上他就彻底失望了,六子听说了今天的事儿专门过来,他二姐不好意思来托他来给钟意秋道歉, 今天的闹剧她听说后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觉得对不起钟意秋。
“让她别在意,这事儿不怪她。”钟意秋安慰道。
“你咋总是招惹老娘们?”王文俊不怀好意的笑,“从张辉的妈到赵红花的婆婆,今天倒好,弄了一大群!”
“快闭上你的嘴吧!”六子用力蹬他椅子。
“还有一件事,”六子烦躁的搓了一下脸,“她说药已经喝了……”
钟意秋原本靠在椅背上,听了这话猛的直起腰,“怎么这么快就喝了,她有啥反应没?”
“还没,说是要连着喝几天。”
“不能让她再喝了!万一出事……”
“秋儿——”六子沉沉的叹了口气,“你别管了,谁也管不了!她想要儿子,这都是她自己愿意的。”
钟意秋看着他拉拢着的肩膀和垂下的头,忽然发现六子这段时间变化很大,以前他像头健壮的小牛一样到处撒欢横冲直撞,每天没心没肺的笑见了谁不管和人家熟不熟都和勾肩搭背嘻嘻哈哈像好哥们……现在他脸上多了现实和无奈,心里装进了心事和压抑。
“你别担心,我不管了。”钟意秋心疼他也不想他再为难,自以为做了好事可能给别人带来了困扰。
前一天的事第二天马上传的整个德营大队都知道了,老师们一大早几乎是带着雀跃的心情来上班,看钟意秋笑话的或者纯粹觉得好玩想调侃他的,还有担心想安慰他的……结果都扑了一场空,今天义叔要去针灸,钟意秋换了课上午没来。
义叔的腿慢慢有了知觉,他自己感觉有了力气总是控制不住的想试着站起来,但也没有机会,医生盯的很严。每次来方款冬都要先问钟意秋他站了没有,走的时候再交代千万要看紧了不能用力。这次却不一样了,针灸完方款冬轻笑道,“回去可以试着练习站了,每次不能太长时间。”
“真的吗?”义叔有点不敢相信突然而降的惊喜。
方款冬点点头,义叔马上坐起来恨不得现在就下地,钟意秋忙上去按住他。
“谢谢你,方医生,太谢谢你了。”钟意秋激动的说。
“不用谢,我是为了挣钱。”
钟意秋:“……”
“哈哈哈哈哈!”义叔一下子被他逗的大笑起来,像是隐藏在心底的害怕和担忧终于云消雾散了。
“笑什么呢?”周律书像是刚才起床,伸着懒腰从后院进来。
方款冬不理他,钟意秋好心解释,“方医生说可以练习站立了,我们正感谢他!”
他笑着点点头,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半盒烟给肖鸣夜弹了一根,自己噙了一根在嘴边又到处翻火柴。
“出去抽!”方款冬洗了手低声斥道。
肖鸣夜正掏出火柴递给他,听了这话马上又收回来,周律书笑嘻嘻的把烟夹在耳朵上不抽了。
钟意秋见他俩都挺尴尬,忙笑着和方款冬说:“我们周日不能来了,下周一再过来。”
“周日干啥去?”周律书斜倚在药柜上问。
义叔:“周日是冬至,我们镇上赶冬集,他今年才来这里没见过,让他们去逛逛。”
“我听他们说过,好玩不?”周律书挺有兴趣。
“很热闹,各地卖东西杂耍的都聚过来,前几年还有带着老虎来的呢,看一次两毛钱,这几年不让了。”义叔高兴的说。
方款冬站在柜台里听的有神,周律书站在柜台外也不回头仰脸向后看,“我们也去看看吧?”
方款冬有些迟疑,钟意秋立马趁热打铁,“一起去吧方医生,他们说卖什么的都有,肯定有卖连环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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