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晒豆酱
“应该可以吧。”平豪把车熄火,“我听说,以前出国的留学生,要是条件特别不好,就买宠物罐头吃。”
“那咱们下去找找吧。”夏冰是为吃饭发愁,七个人,不多囤些真的不行。这附近远离小区,比较偏僻,飞扬和小宝留在车上,其余人换好了冰刀,全副武装下了车。
有全脸金属网覆盖的头盔,安全感多了不少。
宠物店的门已经被撞坏了,而且玻璃上全是血,感觉像是丧尸撞的。
“大家小心点。”夏冰往店里扔了一小块冰,用微弱的声音确定安全。几分钟后,他们才慢慢滑进去,最先看到的,就是一整排的宠物罐头。
后面的货架上更多,密密麻麻全都是。
“都拿走。”夏冰一点都不客气。
梁初拎包过去,快速扫货,突然他动作一停,不再动了。夏冰以为他发现了危险,赶紧竖起冰球棍,陈重也滑过来,挡在了他前面。
“咱们过去看看。”夏冰小声地说。
等他们滑到梁初身边,才发现没有丧尸,只有一个巨大的铁笼子。
里面躺着一条,类似干尸的大型犬骷髅,从毛色上看,应该是德牧之类的。
它已经快要瘦成一张纸了,肋骨和干瘪的腹部高低分明,唯独胸口在轻微起伏,证明它还是活的。听到了人类的动静,它的尾巴根动了动。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食物减少,发现莫名狗一条。
重重进度:夜里偷偷做了坏事,开心,下次还敢。
第042章 带上它
所有的人, 都傻了眼。
如果这是一条已经死去的狗,大家充其量只会心疼,难过, 然后默默消化悲伤, 很快就会忘掉。在这末世里, 保命才是最重要的。但它偏偏,偏偏这样都饿成了一具骨架,皮包着骨头,饿成了一张纸, 一张皮,也没死。
它撑着不死, 在强烈的求生欲望作用下不肯咽气, 想要活着。狗笼子很大,能看出主人把它寄养在这里也是用了心思。
放狗粮的自动喂食器里面早就空了,自动喂水器里也早就空了。一大袋狗粮就在笼子附近, 但是它却够不着。
靠近狗粮那边的金属栏杆上,全都是咬痕,竟然被咬凹了。不知道它挣扎了多久,绝望等待了多久,才彻底放弃努力, 静静躺平。
可是它看到人类,看到它平时经常能看到的两脚兽时, 第一反应居然是摇尾巴。
处于震惊中的队员们说不出话,夏冰更说不出来。它还活着呢, 还是一条活生生的命, 不是真的干尸。
“走吧。”梁初红着眼睛转过来,自己家里有两条大型犬阿拉斯加, 他心里难受,“咱们……救不了它。”
夏冰不肯转身。但是他也知道,救不了。
先不说饮食够不够,车里装不装的下,单单是这个风险,没有一个人能够承担。狗的叫声会引来丧尸,会把大家伙害死。
“走!”梁初已经流眼泪了,“夏队,你上车吧。”
夏冰挪不动脚步,他刚要转身,那条德牧又虚弱地摇了摇尾巴。
“它这样……已经活不了了。”平豪拉开了一袋狗粮,倒在碗里,又打开笼子的门,放在了狗的旁边。
可是狗已经没有力气抬头一下。但是在人类打开笼门的那一瞬间,它在摇尾巴,它以为这是来接它。
“给它放上水和狗粮,笼门开着,如果它能活过来就活着,活不下来……”平豪攥着拳,“咱们尽力了。”
“真的救不了啊。”梁初对养狗的事有经验,“不是我狠心,它这样活着还不如……咱们给它一个痛快。”
夏冰拎着几个罐头,看向铁笼。刚好狗也在看他们,好像听得懂人话,好像期盼能带它离开。
平豪摸了摸它的脖子,曾经合适的项圈,已经宽松得没法看了。项圈上,还有一个骨头形状的狗牌,上面有手机号和狗的名字。
狗的名字是一串英文,但是黏上了狗毛和呕吐物,已经看不清楚了。
平豪刚要站起来,僵硬的狗尾巴开始猛烈摇动,似乎用这种方式,求他不要走。
于是平豪又蹲下来,可他们的时间不多,不能因为一条狗停留,
郎健滑过来,时刻注意着宠物店外的情况。“小夏,走吧。”
夏冰点了点头,人活着都是未知数,不能带着一条狗。更何况,它可能也救不回 来了。可是他们刚转过去,狗的尾巴开始大幅度地摇摆,砰,砰,砰,用尽最后一点力量,挽留人类伙伴。
夏冰喘了一口气。
平豪还在笼子旁边,像是做临终安慰,他必须要安慰一下,否则这条狗不让他们走,夏队会受不了。“乖,你听话,我们就走一会儿……”
听到了熟悉的语气,德牧的尾巴从激烈摇摆变成了乖顺的摆动。
“我们……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平豪知道自己在骗它,“我们一会儿就回 来接你。狗狗乖,我们真的会回 来接你。”
德牧的尾巴老老实实地停下来了,它听得懂口令,只剩下尾巴尖抬一抬。
夏冰心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血窟窿,伤口填不满,他冲了出去,冲进车里,把脸埋在膝盖上大口地喘气,捂住了耳朵。
天黑了,就回 来接你,夏冰抓着头发,眼泪溢了出来。浪浪乖,天黑了就回 来接你。
队员们一个一个滑回 来,坐进车。齐小宝和迟飞扬不敢劝夏冰,他们都没见过夏队哭。
连郎健都没法劝,他知道这孩子心里有伤,以前来看夏冰比赛的两位长辈,是他的养父母。但是伤在什么地方,他不知道。
“陈重呢?”平豪已经决定要开车了,突然发现少了一个。
陈重?陈重没回 来?夏冰抹了两把眼泪,往外找。
刚好,陈重两手抱着那条骷髅一样的骨架子狗,迈出宠物店。背包里还装了一些宠物用品。
夏冰脱力一般坐了下去,看着他抱着狗滑回 来。
到了车门口,陈重先把狗放进去,他低着头,不对视:“狗要是能活,养活之后就放了。活不了,我也没办法。要是它惹事,我亲手杀了它。”
郎健的意思是不同意,但是看夏冰抹眼泪的样子,也没办法。“唉,快上车,能不能活,就看它的造化吧。”
陈重这才上车,轻轻拉上了车门。原本拥挤的后车厢更挤了,他们收拾出一块地方,专门放狗。
陈重拿了宠物水壶,接了些水,往德牧的嘴巴里滴。他没有多大的爱心,要是这条狗会伤害浪浪,他一定亲手杀它,只是他现在,不希望浪浪伤心。
不想看见浪浪哭,想擦浪浪的眼泪。
车里除了七个人,还多了一条狗。齐小宝跪在狗旁边好奇地看,他没裤子,也不敢从被子里钻出来。“这狗……还活着吗?”
德牧听到了和善的语气,却没力气摆尾巴了,只动动耳朵。
“活着的。”夏冰很过意不去,他知道陈重是为了自己,可是这确实是个大麻烦。万一狗在夜里叫起来……
陈重继续给狗的嘴里滴水,给的不多,一次不让它喝太多。“不一定能活呢。”
“啊?”迟飞扬攥着的AD钙奶顿时不香了,“它还能吃饭吗?”
“不能。”陈重还背了几大袋颗粒狗粮出来,拿出几粒泡软,打算一会儿塞进狗的喉咙里,“要是它能吃,就能活。”
“再给它多喝几口水吧。”夏冰没养过狗,问梁初,“梁子,狗怎么养啊?”
“就那么养啊。”梁初一边指路一边说,“但是它……德牧成年后四五十斤呢,六十斤的都有,它有十五斤吗?就剩下骨架子了。”
确实是骨架子,如果不仔细看,它就是可怕的干尸。
陈重继续把水往狗嘴里面滴,又把它干裂流血的鼻子弄湿。它鼻梁上全是撞痕,估计是饿狠了,想要把铁笼撞开。狗粮离它的笼子不到一米,却吃不着。
“再给它喝点儿。”夏冰觉得这狗一定渴坏了。
“断食太久,不能给太多水。”陈重用衣服盖住狗的脑袋,让它睡觉,“会影响血液里的电解质。”
夏冰不再说话,坐回 去,看着窗外被冰冻上的街道发呆。可心里面堵着的那块,好像舒服多了。
车继续向飞扬家的方向靠近,但因为道路堵塞,走了不少弯路和死胡同,油箱有了告急的趋势。
“明天……在附近找个汽修店什么的,找胶皮管。”郎健预测这点油撑不了多久,“咱们得弄点油。”
“怎么弄啊?”夏冰搂着教练坐的副驾驶座,“加油站能用吗?我看梁子的那些电影里,外国人都去加油站找油。”
“咱们的加油站不行吧?”梁初摇摇头,“没有电,加油设备没有压力,油打不上来啊。”
“普通的加油站都会有备用发电设备,去碰碰运气吧。”郎健说,“如果没有这个运气,就在马路上找大卡车、大货车。”
夏冰歪着头:“干什么啊?”
郎健动了动手腕。“嗯,偷油啊。”
夏冰一愣,怎么教练还会这种事呢?
油箱的事,很快迫在眉睫,所以平豪也不敢把车开太远,尽量找有水的地方停靠。天黑之后大家不能行动,所以时间也变得紧张,晚上六点左右天黑,六点之前,大家要把所有事干完。
夏冰把后车厢好好整理了一下,规划出生活用品区、护具区和食品区。被褥、枕头不用的时候,叠起来码放整齐,最重要的球鞋和冰刀鞋紧紧挨着,一双摞着一双。
系统规划之后,空余地方多出来了,刚好把狗推过去。夏冰偷偷看过它,还没死,只是眼睛周围很脏,整条狗都很脏。
陈重在做饭,其他人打了水来烧,夏冰把车罩抻平,就放在车顶上,方便随时拉下来。齐小宝裹着被子站在车顶,是他们的放哨员,来回 张望。
必须有一个站得高、看得远的,有风吹草动,全员戒备。夏冰没事做,找来梁初的塑料小剪刀,给德牧修理毛发。
很多毛都沾了排泄物,粘在一起。夏冰拆不开它们,干脆全部剪掉,除了脸部和耳朵的毛没剪,其余部分剪得只剩下1厘米左右。
脏毛扔出去,狗更像干尸了,瘦得厉害。夏冰又拆了一个枕套,沾湿后轻轻擦拭狗的脸部,把结痂的部分擦下去,狗鼻子都干裂了。
他把枕套洗干净,搭住狗的鼻尖,给它湿润湿润。能不能救活,就看它自己的生存能力了,如果真的救活了,就把它放掉。
动物的生存能力应该强过人类,而且它是四条腿,在冰上相当于四轮驱动,平衡能力更好,重心低,不容易摔。
陈重真没想到自己是七个人里唯一一个会做饭的。
今天他把鸡胸肉切成薄片,煎成两面熟透,鸡排一样。再撒上盐和味精,瞬间增味不少。河对岸有丧尸,听见他们的声音了,试图从冰面过来,结果冰碎掉,丧尸沉下去了,没上来。
两个暖水壶都存够热水,郎健通知每个队员,自由活动时间结束,一切按照队里的要求,教练说集合必须集合。
大家上了车,每个人捧着碗向陈重要饭。陈重解开围裙,每人分发1块煎鸡排,5块奥利奥饼干,为了少上厕所,每个人只喝200毫升的水。夜里上厕所很不安全。
忍住口渴也是运动员很熟悉的事,有时为了比赛,有时为了尿检。
“小重哥哥的手艺就是好。”夏冰后腰靠着一个枕头,脚踩在陈重的小腿上取暖,“可以当厨师了。”
“夏冰。”郎健的声音一下沉了,“腿收回 来,踩着队员像什么话。”
“我脚冷。”夏冰讪讪地收回 腿,又去踩梁子,突然脚踝被陈重抓了,不仅往他身边拉,还一下压在了大腿根上。
“我体热,容易上火。”陈重把泡软的狗粮往德牧的嘴里塞,“我很热。”
德牧没有摆尾巴,可舌头卷着狗粮拼命往下咽,它和这些人一样,想活。
陈重这句话,也不知道有没有别的含义,夏冰赶紧把腿收回 来,朝教练笑笑:“我不冷了,我刚才开玩笑呢……教练你够不够吃?胃疼我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