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枕风睡野
“是时候送孩子去上大学了,我把以前的网课全留着给崽崽,这些都是哥哥对你的爱……”
“多年后,崽崽的回忆录:四岁生日,一个奇怪的转折点开始了……”
小白晏顾不上理会直播间里的热闹,他正忙着摆弄手里新得的玩具,颇为苦恼为何不能把里面的小人拉出来说话,正在这时,屏幕上突然弹出一个奇怪的弹窗。
屏幕上的光亮闪烁一下,很快便消失不见,恢复了一片漆黑。
小白晏有些疑惑,忍不住问道:“她是说话说累了吗?”
“对呢,崽崽不能看太长时间哦,容易伤眼睛,”李宿温柔的回复他,“等明天崽崽就可以再跟她一起学数学了。”
直播间里的观众忍不住笑出声来。
“可恶啊,真的好可恶,最可恶的不是手机没电,而是别人让你的手机自动关机!”
“所以崽崽每天的快乐只有短暂的十五分钟吗?”
“快乐……哈哈哈哈哈哈反正崽崽收礼物收了个寂寞。”
“崽崽喜欢星宿哥哥送的礼物吗?”
“喜欢,”小白晏笑了起来,认真的回答,“谢谢星宿哥哥,我很喜欢这份礼物,但是我也很喜欢其他哥哥姐姐送的礼物,好吃的可爱多,漂亮的玩具,还有各种各样的零食和衣服……我都喜欢,谢谢大家。”
这是他最难忘的一个生日,有这么多朋友愿意送他礼物,陪他说话,是他以前从来都没想过的事。
小白晏收起数不清的礼物,乌黑的眸子亮晶晶的,毫不犹豫的扬起小锄头,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干劲儿。
院子里的红薯秧很乱,只靠小白晏一个人做有些麻烦,小人参自告奋勇耳朵前来帮忙,推着绿油油的红薯秧往前滚,直到地面被清理干净,小锄头挖下去,能翻出一连串的大红薯来。
小人参站在红薯中比了比身量,发现那些可恶的红薯居然比自己长得还要高还要胖,它颇有些不服气,爬上去狠狠的踩了两脚撒气。
刚挖出来的红薯又脆又甜,还淌着淡白色的汁水,小人参偷偷插进去一根参须,猛地吸了两口,高兴道:“白晏白晏,好喝!”
小白晏望着它的举动,颇有些怀疑人生,红薯是这样吃的吗?
“学到了学到了,回去也试试,四舍五入等于椰子了。”
“别犯傻了大家,人参精的吸管那么细,咱们的吸管插都插不进去……”
“我崽简直惊呆了哈哈哈哈哈”
直播间里传出阵阵欢笑,小白晏也忍不住笑了出来,提着小人参甩了甩,抹去它身上沾着的泥土,提醒道:“不要弄脏了,不然待会儿又要洗澡了。”
小人参连忙答应,他最讨厌的就是被按进水里洗澡了,尤其是冰凉的井水。
老仙翁和孟婆从竹屋出来的时候,小白晏已经把院子里的红薯收了大半,孟婆连忙上前帮忙,疑惑道:“今日怎么这样早?”
“是人间的新年。”老仙翁跟了上来,轻声说道,“今天也是白晏的生辰。”
孟婆自从到了九重天,就很少出现在直播间里,自然也不清楚人间现在是什么时节,算起来她已有好多日未曾回冥地去了。
“既是白晏的生辰,自该好好庆贺一番,”孟婆的目光扫过老仙翁,停顿了一下,转过身说道,“白晏,你先把我送回冥地去,我有些事要处理,等处理完了再过来。”
孟婆很快便消失在九重天,老仙翁微微垂眸,帮着小白晏收拾起地上的红薯。
“这些只是普通的红薯,秧苗来自于人间,长出来的红薯虽多,却未必得人欢心。”老仙翁轻声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你如果想要送礼物给朋友,可以试试另一种法子。”
小白晏立刻放下小锄头,乖巧的凑到老仙翁面前来:“爷爷,你说。”
老仙翁笑了一下,他最了解白晏的性子,也能摸清他偶尔的小心思,但真正发现自己猜准了,却仍旧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涩与恍惚。
“向这棵树许愿吧。只要诚意足够,不管你想要结什么果子,它都会应下,”老仙翁摩挲着院子里那棵即将枯败的老树,语气中带着一丝惆怅,“这是九重天对传承者的馈赠,一年只有一次。”
“但如果你的心不够诚,这棵树就会继续枯败下去,以后再也没有许愿的机会了,白晏,你要试试吗?”
小白晏仰头望着高大粗壮却又渐渐枯败的老树,乌黑的眸子眨了眨,犹豫着问道:“爷爷,是什么果子都可以吗?桃子、李子、草莓……都可以吗?只能结下一颗果子吗?”
“都可以,只要你能想得到,”老仙翁摸了摸他的脑袋,声音柔和下来,“不会只有一颗,但也不要太贪心了,它不喜欢太过贪心的神仙。”
小白晏点点头,目不转睛的盯着老树,认真道:“我要试一试。”
小家伙站在粗壮的老树前,捂上双眼,无比诚心的许下愿望。
他不贪心的,他只要五百零一颗神奇的果子,让吃到的人病痛全消,无病无灾。一颗留给爷爷,五百颗给他在人间的朋友。
只要五百零一颗就好了。
微风拂过,枯败的老树上悄然焕发出新芽,浓密的枝叶间生出一朵朵白色小花,清香弥漫。
105、105
白色的小花在枝叶间晃动,小白晏睁开双眼,望着渐渐凋零的花瓣,乌黑的眸子里亮晶晶的。
老树真的开花了!
生芽、枝叶、开花、结果……只短短片刻功夫,老树已是焕然一新,再也没有了从前枯败的景象。
“爷爷!我做到了!”小白晏兴奋的转过身去,却发现老仙翁怔怔的望着重新焕发生机的老树,仿佛想起了什么伤心事似的,泪流满面。
“爷爷……你怎么哭了?”小白晏有些无措,他也是第一次看到爷爷这样掉眼泪,从他出生到现在,哪怕是再痛苦再难受的时候,爷爷也都安然承受下来,丝毫没有过今日的失态,“是爷爷的身体又不舒服了吗?”
小白晏自顾自的走上前去,轻声说道:“爷爷别担心,我向老树许过愿望啦,它会给我们好多神奇果子,等爷爷吃下去就能病痛全消,健健康康。”
老仙翁低下头,轻轻揉了下他歪歪扭扭的发髻,目光停滞许久,低语道:“不碍事的,你不必担心。”
这棵树上结下的果子是九重天的馈赠,可他身上的变化,也同样是九重天的惩罚,又怎么会轻而易举的抵消?他不希望白晏小小年纪便因此而陷入忧愁。
“发髻歪了,”老仙翁整理好情绪,笑了下,“爷爷帮你重新扎好,白晏又长大了一岁,已经四岁了,日后的发髻可不能再扎歪了。”
小白晏见爷爷不再伤心,心中也稍稍安定,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不是的,爷爷……我不是故意要扎歪的,头发它不听话。”
他的两只手小小的,勉强能够握住乌黑的发髻,但再往上便是不成了,总是不自觉地向右或是向左偏一些。
老仙翁眼底划过一抹笑意,重新帮他整理好发髻,轻声说道:“没关系的,等白晏再长大一些,总能扎好的,白晏现在还小呢。”
“我四岁啦!”小白晏努力纠正自己在爷爷心中的印象,“已经是大神仙了,很大很大的神仙。”
老仙翁笑了笑没说话,他知道小家伙一直在偷偷帮他寻各种药物,甚至不惜再次去闯了人间秘境,其实他身体的状况自己最清楚不过,即便是用再好的丹药,也只能是延缓消散的时间。
人终究是会死的,便是神仙,也总有消散的一天,或许这天漫长遥远到不知尽头,但终究会有这么一日。
说话间,老树的枝叶间已经结满了青色稚嫩的果子,花瓣凋零落了一地,果子渐渐长大,直到有小白晏的手掌那么大小,才慢慢停了下来。
小白晏好奇的仰起头,在繁盛的枝叶间慢慢寻觅着并不起眼的果子,他想不出这果子该是什么形状,但当看到它们的那一刻,他就清楚的认知到,这就是他想要的果子。
老仙翁将落在地上的白色花瓣收了起来,飘落的花瓣已经不再水嫩,甚至有一丝丝干枯,但依旧散发着无法掩饰的清淡香味。
“爷爷,你快看,果子的形状好奇怪呀。”小白晏乌黑的眸子亮晶晶的,扯着老仙翁的袍子指着他看,“长长的,还有脑袋和身体……好像一个小人呀……”
青色的果子已经渐渐染上了一层红,那是一种并不漂亮也并不显眼的红色,但却带着淡淡的暖意,哪怕只是看上一眼,便让人觉得心里十分舒坦。
老仙翁笑了一下,解释道:“许是世上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果子,于是便长成了白晏的形状。”
小白晏顿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问道:“我的形状?”
老仙翁失笑,却并没有解释,许愿树的神奇连他都无法知晓一二,九重天的神秘同样不是他能揭破的,白晏的许愿得到回应,也不单是足够诚挚的心意,或许还有九重天对他的满意。
浓郁的果香在空气中蔓延,暖红色的小果子缀在葱郁的老树枝头,犹如一个个胖娃娃在招摇着,小白晏愣了一下,紧接着便心有所感似的伸出手来,一颗颗果子落在了他的手心。
五百零一颗。
一颗不多,一颗不少。
每一颗果子都长成了白晏的轮廓,长长的,胖胖的,甚至还能分辨出歪歪扭扭的发髻。
小白晏突然有些羞涩,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摸,望着堆在一起的许愿果傻笑了一声,连忙拿出一颗递给老仙翁:“爷爷,你快吃,吃下就能好啦。”
正在这时,不少神仙已经出现在小院外,却因没得到允许,而不曾越过浅浅的篱笆墙。
“是愿果?”太阴星君眼巴巴的瞅着老树底下的红果子,又看向老仙翁和小白晏,颇有些遗憾道,“早知这棵树又活了,结愿果的时候我也过来凑凑热闹。”
这棵老树已经枯败了很久,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吊着,哪想到今年又突然焕发了生机。
天枢星君也忍不住说道:“白晏可是要把这些愿果卖到人间去?倒也罢了吧,人间哪用得上这样的好东西,愿力这样浓,不如分给我们吧,我们也能出灵石……”
“闭嘴吧你!”锦鲤仙君颇有些不满,嫌弃道,“这又不是给你的愿果,你哪来这么大脸?当心哪天成了罪神,被丢到蛮荒去!”
天枢星君恼羞成怒:“你……哼!你不也酸得很?”
“看来你的选择没错,”东蠡帝君出现在小院中,望着老仙翁,心情颇有些复杂,“他的确是最好的人选,也是最合适的人选。”
如果不是九重天对白晏极为满意,也不会第一次就结出这么多完好的愿果。
院子里出现的神仙越来越多,除了东蠡帝君,还有西溟帝君与嫦娥仙,甚至连鲜少出来走动的北斗帝君也出现了,小白晏守着身后的许愿果,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可是我只要了五百零一颗,爷爷说不能太贪心的,等明年我再给仙君们要……”
九重天数得上名号的神仙有上百位,若是加上不怎么出名的神仙,怕是有好几百位,小白晏只要想想就有些头大了,如果真的许愿那么多……许愿树还会答应吗?
东蠡帝君倒是不以为然,愿果固然难得,但也要看其中的效用,他颇有兴致的看向小白晏,询问道:“你许了什么愿?”
小白晏老老实实的把愿望说出来,乌黑的眸子里带着些紧张:“只有五百零一颗,其中五百颗是给人间朋友的,剩下那一颗是给爷爷吃的……没有其他的了。”
围观的众仙简直哭笑不得,他们为重新焕发生机的许愿树而来,可不是为了这几颗小果子,给凡人吃的无病无灾果,他们吃了除了愿力便一无所获,哪会硬抢他的果子?
东蠡帝君目光扫过天枢星君,吓得后者一个哆嗦,连忙解释道:“我不吃这些果子,白晏还是留着自个儿吃吧,我可不敢吃……”
“对对对,咱们神仙可不缺这一口吃的……”
小白晏总算是松了口气,催促着爷爷赶快吃,匆匆把剩下的五百颗果子摆上了货架,浓郁的果香味儿很快消失,众仙怅然若失,却又都不好表露。
“今天是白晏的生辰呢,”嫦娥仙从袖中摸出一件纯白色的兔皮衣,笑吟吟的说道,“这时玉兔每年脱落的最精细的毛发,用了西山的天蚕丝穿引编织,冬暖夏凉,可挡帝君一击。”
东蠡帝君挑了挑眉,笑着没说话,他并不觉得嫦娥仙这话是撒谎,但恐怕有夸张的成分在,帝君的一击并不是寻常仙人能够轻易抵挡的。
“我前些年得了一种特殊的材质,勉强制成了一把扇子,给我用却是有些小了,”东蠡帝君摊开手掌,一把精致的小扇子出现在他手中,上面的纹路十分奇特,像是某种神兽的传承,又像是材质本身的色彩,“你虽没有正式拜我为师,但我已把你当成徒儿对待,这把扇子便赠予你,多少有些用处。”
这何止是多少有些用处……
凡是九重天上的神仙,又有哪个真是傻子,哪怕在九重天自在逍遥了几十万年,可眼力见儿却丝毫不差,那扇子上的纹路并不普通,甚至隐隐带着一种威压,足以让大多数仙君都心动。
有东蠡帝君和嫦娥仙送生辰礼在前,其他来凑热闹的神仙却是不好空手了,锦鲤仙君送了两只上万年份的甲鱼,西溟帝君送了一把小剑,可用来保命,太阴星君送了一把星辰土,百花仙送了些上好的百花蜜,就连北斗帝君都跟着送了一件法器……
小白晏抬眸看了一眼东蠡帝君,他记得上次众仙送礼,大多数都被他拿走了,只留给他一些灵草,也不知这次东蠡帝君还会不会看上他的礼物。
东蠡帝君抽了抽嘴角,颇有些无语,难不成在小家伙眼中,他就是这样一个强盗般的帝君?
“我们来为你贺生辰,这些礼物还不快收起来?等待会儿其他仙君后悔了,你可一件都没有了。”东蠡帝君提醒道,小白晏连忙把各种新奇的小玩意儿收了起来,开开心心的向大家道谢。
今天可真是一个好日子呀,不但有好多灵石,还收到了那么多礼物,这可是他诞生以来最富有的一次!
小白晏生怕诸位仙君后悔,连忙表示道:“虽然没有了愿果,但是我有许多人间的美味,各位仙君不如留下来尝尝吧,可好吃了。”
他刚刚偷尝了一口蛋糕,比从前他吃过的甜点还要美味,想来各位神仙也会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