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孤独的鹿
时越汐亲吻他的时候,他心中很平静,但灵魂深处却隐隐地雀跃着,就像……唐朝白说爱他的时候,他不爱他,但仍在为他的喜欢而心感愉悦。
他不正常,闻辉和他说过的,这是唐朝白不知道的事情,他再也没有办法对爱他的人产生共情了,爱对于他来说等于伤害和危险。
从那场充满着欺骗和痛苦的爱情里面抽离出来之后,他好像再也没有爱一个人的感觉了,但他希望有人能护着他,就像流言开始时的唐夕言,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唐朝白,还有现在的时越汐……
他在主动接受着他们的好,甚至是爱……他依恋且珍惜,但提不起勇气给他们同等的回报。
发情的猫又在尖声嚎叫,曲笛惊出一身冷汗……
是了,他为什么逃呢?不是因为那些照片,不是因为唐夕言那些不堪入耳的嘲讽,只是因为害怕,害怕那些不堪会毁掉一切,毁掉他们对自己的好,才选择了逃避,与其被他们抛弃,他宁愿远走。
或许他只是想证明一样东西,这个世界上依旧有人爱着他。
理智和欲望在心中拉扯,他知道自己这么做和那些玩弄感情的人渣没有一点区别,他不再理想主义,不再追求身心合一只有彼此的理想式爱情,他学会了无形中利用每一个爱他的人,看着他们燃烧自己的一切来温暖冰冷的自己。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自私的人,但他却享受着这一切,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害怕,即使是天塌下来了也会有人给你扛着。
爱,只是带来痛苦的东西。
他也不知道那些热烈的,为了爱人付出一切的感情是怎么在他心中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当他回过头的时候,身后已经一片黑暗,他再也找不回来了。
那个说着“我要找一个爱我的人,然后用尽一切去爱他”的曲笛,好像已经死了。
他所拥有的“一切”已经被人挥霍殆尽,他再也拿不出一丝一毫了。
依旧睡在地上的时越汐翻了个身,曲笛轻声叫了他的名字。
“嗯?”
他没睡。
曲笛用很轻松的语气问:“你喜欢我吗?”
尽管时越汐一直把喜欢把爱挂在嘴边,这是他和情人相处的情趣,但面对他突如其来的问题也是愣了一下,好一会儿他才说道:“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因为捉弄你才亲你的吧。”
“我不值得。”
“没什么值不值得的,曲笛,你只需要接受我的好,就够了。”
不需要回报的爱,到底什么时候会消失呢?曲笛不再说话,闭上眼,听他呼吸平稳,似乎睡了,时越汐没得到回答,心中忽如其来一阵烦躁,他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
两周后,苏檀如愿进入了那所国际小学,一周回来一次,赵小瑜特地请了曲笛和时越汐出去吃饭,选了镇上最好的饭店,包了包厢,一共五个人却点了一大桌子的菜。
赵小瑜开心,喝多了两杯,抱着曲笛一直说要给苏檀结娃娃亲,曲笛哭笑不得。
吃过饭,苏天叫了车和妻子女儿一起回去,曲笛说想走走,于是两人并着肩走在路上,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回去。
天被染成了深橘色,恐怕明天得下雨了,路过那家甜品店的时候,时越汐让他等着,没多久提着小蛋糕出来了。
他举起了手上的蛋糕,笑着说道:“你喜欢的水果蛋糕。”接着顺势牵住了曲笛的右手,曲笛低头看了一眼,干燥温软的手让他有一瞬间失神,正当时越汐打算放开他时,曲笛微微手指微微弯曲,虚虚地握住了他的手。
时越汐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像是被放入了曼妥思的可乐汽水,快要冲出来了。
他从没过这样的感觉,只是想要试探一下曲笛的态度,现在却好像被他弄得心率失衡,他喉结动了动,告诉自己,不过是计划成功的激动。
一到晚上,这边人就很多,路边的烧烤摊都在准备今晚的生意,早上没卖出去的菜农趁着晚上下班时间也来守着,时越汐把人往自己这边带了点。
曲笛轻轻地说着什么,混杂着身边的叫卖声,但时越汐还是听到了。
“我们走吧,离开这里。”
他知道时越汐是为了他才一直留在这里的,他没什么能给的,时越汐什么都不缺,迁就是他能做到的唯一的事情,迁就他的生活,迁就他的脾气,他想试着重新开始,哪一天他的病好了,他或许能够给出时越汐想要的那个答案。
时越汐停住了,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他笑着将人拥住。
“好,我们离开这里。”
明亮的灯光中,他看向似火的天空,燃烧的云悠悠飘过,怀里的人毫无顾忌地信任着他,他竟生出了一点怜悯。
他最终会毁了这个人的。
走的那天天气很好,苏檀特地请了假回来,泪汪汪地看着曲笛,手里拿着一个丑丑的娃娃,赵小瑜笑了笑,把苏檀往前推,苏檀抽抽搭搭地哭着说道:“呜……哥哥,这……呜……这是阿檀的礼物,送……呜……送给你。”
曲笛朝着她张开双臂,苏檀扑到他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他最喜欢这个给他送糖果偶尔送他上下学的哥哥了。
“别哭啦,哥哥有空还会回来看阿檀的,你要好好学习,下次哥哥还带你出去玩。”曲笛用指腹擦去她的眼泪。
赵小瑜看着车的后玻璃,忽然有些感慨,苏天搂住自己的妻子,朝着他们挥了挥手,曲笛探出头对着他们说再见,汽车扬起灰尘离开了这个他生活了一个多月的小镇。
不少人到水果店还会念叨两句,那个好看的小傻子和怀孕的Beta呢?
他们回了A市,住进了时越汐准备的别墅。
作者有话说:
曲笛:可可爱爱,不谈恋爱。
第98章
何一醇知道时越汐把人带回来的时候的确有些惊讶,但身为时越汐的助理兼下属,他选择保持沉默,他们坐着私人飞机回去,依旧用的来时的身份,唐家那边还在倾尽全力找人,恐怕怎么也想不到这人会在时越汐手上。
下午五点他们终于到了A市,来接机的人原本是有事要汇报的,但看见时越汐身边的陌生人之后犹豫着要不要开口,上车之后曲笛靠着窗户继续睡了,前面的小弟正要开口问,时越汐捏了捏眉心,有些疲惫:“回去再说。”
他们回到了时越汐的宅子,不是时家大宅,时越汐觉得住着膈应早就在接手时家不久之后一把火烧了,那块地现在还荒废着。
时越汐在A市是有头有脸的人,但树敌也多,住的地方选在了半山腰,只有这一栋房子,他和一百多个兄弟都住在这里,这里与其说是房子不如说是庄园,后面院子甚至还有养鸡鸭鱼的。
经过一条不长的路,一道铁质的大门出现,门口亮着灯,站着几个保镖,两只大狗趴在一边,听见熟悉的汽车声立马竖起耳朵站了起来,尾巴摇得很欢。
曲笛倒是有点被面前的大阵仗给吓到了,他之前只以为时越汐家里有点钱,是个商人,可这放在古代完全就是一方之主的架势,他现在很怀疑他说的话。
时越汐看出了他的疑惑,也不多说,直接带着他进门,进门之后是一个很大的西式院子,中间一个巨大的喷泉,奶白色的西式建筑像是伫立在山中的另一个世界,这里有一栋主建筑,是时越汐住的地方,后面有五栋副建筑,一样的西式宫廷风格,住着他的兄弟和他们的家人,他们和他们的家人主要负责这里的安全和日常需求。
推开门,就像曲笛想象中的一样,他以为自己走进了西方宫廷,两边是巨大的楼梯直通二楼,一楼就是一个大厅,正中间放着一个美女雕塑,往里走应该是房间。
“厨房在后面,我通常在房间吃晚餐,如果你喜欢也可以到后面的花园吃饭。”
还有花园……
“不用了。”曲笛连忙拒绝,这实在是太夸张了。
两人走上楼梯,楼梯挂着的倒不是什么油画,是一幅幅的昆虫标本,看着有些吓人,可不能否认的是有些还真的挺好看的。
曲笛犹豫了很久,支支吾吾地问:“你的家人是外国人吗?”
时越汐还真的忍住想了一会儿,说:“据说我祖上有人是法国人,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房子……”就是法国贵族的遗产吗?
时越汐笑了笑,敲了敲他的脑袋,说:“想什么呢?法国贵族也不会把房子建到中国的深山老林里面,这是我自己花钱盖的。”
曲笛摸了摸一直蝴蝶标本的相框,心中感慨,你的品位还真的挺独特的。
时越汐把人带到房间后就去开会了,二楼一共五个房间,一间时越汐住的主卧,一间书房一间会议室,剩下的就是客房了,三楼有健身室,私人影院,一间小型图书馆,一间画室,四楼暂时只有桑拿房。
他有些后悔跟着时越汐来A市了,他看到这一切心中有点害怕,总觉得他不是他自己说的只是一个商人那么简单。
门口凶神恶煞的狼狗和脸上带着疤痕面无表情的保镖都让人心生恐惧和不安,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时越汐说吃过饭后会有医生给他做产检和简单的身体检查。
晚饭时间两人没能在在一起吃,时越汐开会脱不开身,楼下的女仆……曲笛只能想到这个称呼,因为她们真的穿着女仆装,男人要不是西装,要不就穿着一套统一的服侍,看起来和那身女仆装是同一系列的,白衬衫黑裤子黑马甲,还带着黑色的领结。
时越汐应该事先交代过,女佣给他做了中餐,还是他喜欢吃的,不过他有些累,吃不下太多东西,女佣点了点头,给他倒了一杯温水之后就收拾好推着餐车离开了,曲笛想着待会儿医生会来,就倚在床边等着,没想到等着等着睡着了。
兴许是太累了,他迷迷糊糊睡到十一点多才醒过来发现自己盖上了被子,身边的时越汐坐着翻看着什么文件,他一动,时越汐就放下手里的文件,扶着他的腰让他坐起来。
曲笛揉了揉睡模糊了的眼睛,问:“几点了?”
“十一点多了。”
“医生……”他还记得自己是要等医生来着。
“我让他明天再过来。”时越汐把他微翘的头发抚平,说:“起来洗个澡继续睡吧。”
时越汐准备好了他能穿的衣服,睡衣长裙布料柔软,宽松舒适,和自己在地摊上买的一百三件的很不一样,房间的地上铺着毛毯,就算不穿鞋也不会担心被冷到脚,浴室里也早就准备好了他那一套梳洗用具。
时越汐告诉他浴缸水温怎么调,告诉他那些写满了法文英文的瓶子哪个是沐浴露哪个是洗发水,他还让人买了一点有安眠作用的香薰,泡澡的时候点着晚上会睡得好一点。
时越汐把香薰滴到仪器里面,说:“这是孕夫可用的,对孩子没有任何伤害。”他站了起来,忽然靠近他,两人的脸大概只有两指距离,狎昵道:“需要我帮你脱衣服吗?”
浴缸里的水散发着水雾,衬得时越汐这张极具诱惑力的脸更加圣洁,曲笛扭过头,红着耳朵将他推开:“别闹。”
“开玩笑的,你自己小心点,站起来的时候扶着旁边的扶手。”曲笛这才注意到浴缸旁边的墙上多了一个大理石的扶手,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嗯。”
时越汐真的对他很好,相比于唐朝白还要无微不至,可曲笛却对这些好意有顾虑,这么优秀的人,为什么会……就算是自己救了他,他也不相信这么短时间里他对自己能有多深厚的感情。
他掬起一捧水,扑到自己的脸上,他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不知道这样不管不顾地跟着他来到A市,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这里的一切都那么陌生,每张脸,每一个摆设,甚至是空气中风带来的阵阵花香都是陌生的,他不属于这里,时越汐这样的人也不会属于他。
他能想到的就是那晚上的事情或许给了这个锦衣玉食的大少爷一点新鲜感,所以才将自己留在身边。
这房子居然还有B超机器,医生把孩子的B超图交给曲笛,时越汐也凑过去看,他皱着眉看着图片上黑黑白白的一坨,指着那个圆乎乎的脑袋说:“他的头好大啊。”
医生笑了笑,说:“只是角度问题,你明天来看可能又不一样了。”
两人回去的路上,时越汐说:“以后我给你找个保姆,这孩子就让他们带着吧。”
“你……不喜欢孩子吗?”曲笛心中忐忑,他不喜欢孩子,而且这个还不是他的孩子……
“孩子闹哄哄的,听着烦人。”
他也不打算要孩子,时越汐没啥血缘亲疏观念,他不需要别人养老,干嘛要生个孩子出来闹心,以后挑个能干的小辈,养大了把时家交给他就是了。
“小汐……”曲笛还是习惯这么叫他。“你不介意这个孩子吗?”
“介意什么?”时越汐无所谓地说道:“介意他不是我的孩子?你别把我想的太迂腐,谁还没个过去,你不说我也不会问,哪一天你愿意说了,我就听着,不过,你就算一辈子不说,我也不生气,这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
他摸了摸曲笛的肚子,说:“只要你愿意一直陪着我,这就够了。”
其实时越汐知道唐家人找他的事情,是不是说明他知道发生了什么,知道孩子是谁的,曲笛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说,他也是会害怕的,带着一个不明不白的孩子他永远没办法光明正大理所当然地接受时越汐给自己的一切。
好像,时越汐一直在追,而他一直在退,他不敢踏出那一步,害怕再次跌得粉身碎骨。
“等孩子出生了,我就告诉你……行吗?”到时候不管时越汐做什么决定他都不会有异议。
“好。”
一个月后,曲笛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大家都以为自己的当家人有了伴侣,甚至还怀了孩子,这是时越汐在这里呆得最长时间的一次,这个时间指的是没带任何人回家过夜的时间,他们都觉得时总安定下来了,对这个“夫人”也很是上心。
预产期定下来了,两周后,医生给出了剖腹产和顺产的方案,时越汐第一次拒绝曲笛的意见,选择了剖腹产,顺产风险太高,他直接实行一票否决权。
曲笛只是无奈地笑了笑,听从他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