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公子泽川
严景庭行事雷厉风行,说五分钟后开始的会议连一秒都不会推迟。这次严家大公子出事,导致整个严家声誉受损,元气大伤,但却给了严家二公子一个发挥的机会,单靠着他的手段在这短短的几十天就把公司给救了回来。经此一事,严景庭的威信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公司,不管是合作方还是公司内高管,都被他这行礼雷厉的果断和极高的手段给训得服服的。
就连严家老爷子退位,把公司大半交给了严景庭,整个公司都无人敢出一个反对票。
这就是严景庭的手段和风格。
周密、绝狠。
名利场上天生的王者。
严景庭坐在主导者的位置,助理调试电脑和设备,他垂眼扫着电脑上的报表资料,长睫敛着幽深的瞳孔,隐藏在那片薄薄的镜片之后。在场的诸位高层管理者都在周边规矩坐着,整理自己手头的准备事物,无一人敢出声,被严景庭压得连个屁都不敢放的地步。
助理调试好一切,会议正要开始,门却被人直接推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一个穿着一身简单白t黑裤的男人闯了进来。
小秘书在后面连连拦着没拦住,对上严景庭能杀人的表情,更是吓得一个寒噤,慌忙解释:“严总,我我我我……我拦不住他……”
诸位参加会议的高管们没反应过来,不禁凑在一起低声猜测。
而严景庭则盯着来人许久,才缓缓道:“宋川。”
并不是严景庭脸盲,而是才短短几十天不见,宋川把自己的头发剪短了些,换了一身干净爽朗衣服。不像是之间那样有些微长的头发,盖住了眼,而是把眼睛露了出来,那一双俊秀的眼睛,此刻虽盛着愠色,但也是出乎意料的好看。
这颜值跨度,直接就越过了好几个级别。
但是更让人吃惊的还在后面,如今严家妥妥的唯一继承人,狂傲得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严景庭,面前直接被甩了一张银行卡。
宋川语气冷淡,不容拒绝:“还望严总不要再那你这些钱来搪塞我,不需要。”
根本就没给严景庭留半点面子。
宋川直直地对上他的眼,严景庭发现,在对方的眼里,那彻骨的爱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了,只剩下了一汪镜湖,平静无波。
严景庭怒火中烧,他根本就不敢信宋川居然敢跟他叫板。
而宋川扔下卡,丝毫没有半分留恋,直接转头就走,在场的各位被面前这堪称世纪场面的变故给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只知道一向在生意场上沉稳至极,翻手云雨的的严总,在严家跌入谷底之时都能面色不惊的严总,在此时的怒火都快化成实体,从头顶烧灼起来了。
“宋川!!”严景庭坚信,他只需要喊一声,宋川就会回头,就像许多次,之前那样,宋川会乖乖地回来,在他身边。
但是这一次,宋川没有回头。
第16章 结束
这五百万对他来说就是对他这五年的羞辱。
五百万,换五年?
都是鬼扯!
宋川不想在严景庭面前再落得一个卑微的下场,他要把这场分手做到最体面。端得这辈子最直挺的脊背,甩完就走,洒脱利落,整个人都渡上了一层不肯低头的傲气。在会议室里那些完全不明事理的人眼里,宋川倒像是一个给了分手费后急于甩掉对方的渣男。
而他们的严总,就是那个被甩掉的小情人。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吱声,却都莫名给自家老总投去了一个八卦且不失可怜的眼神。
直到他们的严总脸成功黑了两度,手里握着的笔在他的怒意加持下,完美地被分尸后,才敢把眼神给转回去。
宋川挺直了脊背,穿过一路看戏人的八卦眼神,一路走进了电梯,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伪装都即刻溃散不见,他腿一软,差点摔倒,扶住了扶手才勉强站住。
他捂着胸口,那里憋闷得慌,憋得他喘不过气来,鼻尖可耻地酸了,只能仰着头,把即将脱眶而出的泪给重新倒流回去。
从今往后,他五年的荒唐就此划下一个终点。
宋川对着映出人影的电梯墙,拼命挤出来一个微笑:看啊,宋川,你没有再卑微下去,你可以做到洒脱地离开严景庭。
他做到了,换来的是心更加撕裂般的痛。
不过没关系,时间可以抚平一切,这种心痛也会在接下来忙碌的生活工作中慢慢变淡。等到很多年后,等到再次想起他这五年,就不再是心伤难过,而是把它当成一句玩笑可以对别人说道:“谁没荒唐过?我年轻时,也曾为了一个男人放弃了五年。”
到时候,就连严景庭,在他的记忆中,也会变成一道可有可无的残影。
这场会议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插曲打断,让本就让人严肃的会议更添了一抹胆战心惊,在严总黑如锅底的表情下,谁都不敢先吱声。幸好助理还算有眼力见,赶快把事情翻篇儿,低声吩咐继续会议。
接下来的会议开得很是顺畅,连一句提问和质疑都没,谁都想快点脱离严景庭这个人形冰柜,会议也提前了半个小时结束。
晚上,严景庭一个人去参加了生意场上的朋友准备的升迁宴,公司这边脱离了困境,他这个升迁宴就算是为了规矩也该办了。
宴会上都是些生意场上的面子朋友,甚至连一个真正的朋友都没有。一场宴会对他来说,都是端着面子,说一些客套话,然后再被灌了些酒。
他有些微微地醉了,斜倚在沙发上,几杯酒下肚,身体里像是腾起了热气,烦躁地扯开了衬衫上的两个扣子,露出了精致的锁骨。手里端着半杯红酒,摇摇晃晃却没有下口,艳红的液体映着微暗的灯光,在他冷峻的眉眼间平白渡上了一层暧昧,来往的几个女郎看得眼都直了。
但是能来这里的人大多知道严景庭的脾气,他不喜欢的,敢近他的身,无异于是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但偏偏有胆大自信又不信邪的。
一个穿着一件白衫黑裤的清秀男人,是娱乐圈里的十八线小艺人,这场宴会的入场名额还是他拼了老命争取来的,为的就是在这里钩一个金主。
他偏偏一眼就看上了最不近人味儿的那个。
有些人天生就是中心人物,即使他主动隐匿在人群之外,那种超乎常人的气质也足够出尘。
譬如严景庭。
绝顶的皮相加绝顶的家世,任谁眼里不是一个待吊的大金主?
十八线拿出了头牌绿茶的本事,端着一杯酒,似是无意地凑到他面前,手一歪——
杯子里的酒稳稳当当地全部落在了严景庭的裤子上。
“对不起严总,我不是故意的,我来帮你擦——”
这一声擦还没落下,十八线就被人掐着脖子给强行拽了起来。
十八线瞪大了眼睛,面前的严景庭的眼神微眯,但也挡不住他眼底的戾气,只听得他阴冷的嗓音响起:“是谁让你扮成这样的?”
这十八线穿着一身简约的白衫,简单的黑裤,一样的身材纤细,一样的头发微长遮住了眼,就连脸都该死得有五六分相似,让他脑海里总是蹦出来那个身影!
十八线被吓得涨红了脸,他只是想钓个金主,而严景庭的眼神像是要他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他吓得慌忙摇头,支支吾吾地说道:“没没没没没有谁,是我自己……”
“你自己?”严景庭明显不信,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十八线被掐得都快翻了白眼。
眼见着人快不行,周围反应过来的急忙拦下,十八线好不容易从鬼门关回来,连滚带爬地滚出了好几米,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严景庭眼神阴鹜,脸色更黑了几分:“别让我再看到你打扮成这样,滚!”
十八线连耽搁都无,手脚并用地跑了出去。
宴会结束得很不愉快,严景庭的酒气也在那一场闹剧中散了大半,在回去的路上,他似是疲惫了,双目微阖,眉间却紧锁。
助理正襟危坐在旁,连口大喘气都不敢,自从白日里严景庭被宋川甩了银行卡之后他就再也没什么好脸色,像是不定时的炸药罐子,说不准哪一时就爆了。
不过才短短一天时间,身为贴身助理,他已经被波及了无数次。助理怀揣着一颗忐忑的心,不时地转过眼去看一眼自家老大。等看到对方依旧闭目养神,再小心翼翼地把目光挪回来,生怕对方再莫名一个发火。
如此来回数次,正等助理好不容易放松了些,严景庭突然一句话差点把他的魂儿给吓飞:“回去准备夜宵。”
“夜夜夜夜夜宵?”助理大着舌头,“您不是晚上不吃饭的吗?”
严景庭一个冷眼扫过来:“我什么时候不吃……”
他忽然哏住了,因为突然想起来,除了宋川,好像都不知道他有时候会吃夜宵,因为他晚上只吃过宋川做的饭。
第17章 他慌了
助理正襟危坐,竖着耳朵等严景庭的后半句话,谁料他眼帘一垂,后半句话话音一转:“谁让你管这么多的?”
助理被怼了一句,心知严景庭这几天心情不爽到了极点,默默地转过头,给餐厅发去了订餐信息。
餐厅是二十四小时待命,他们到家里没多久,餐厅那边就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食物,送到了家里。助理这半夜的还要忙前忙后,不一会儿,长餐桌上摆满了精心制作的食物,一眼看过去,从桌子这头摆到另外一头,足足有四五个人的量,颇有些古代皇帝用餐的架势。
盘中的每一样食物,摆盘精致,食材名贵,在暗色的灯光映衬下,显得精致无比,每一个菜叶雕花都中规中矩恨不得拿尺子量着摆放出来,但是精致过头了,却没有一丝的烟火味。
严景庭看着满桌的饭菜,拿起刀叉,明明腹中空空,却一点都不想下口。
羹勺垂在半空中许久,才舀起了半口海鲜汤,放进嘴里。食物不仅看过去精美,味道也极度美味,从国外抓来的星级大厨做出来的东西无可挑剔,但是在他的嘴里却索然无味,引不起来一丝一毫的兴趣。
严景庭只是尝了一口,就放下了餐具。
不知道怎么,这时候他忽然想尝一尝一碗普通的汤面,或者一道家常的糖醋排骨。
最好,是出自于宋川之手。
即使它的味道时不时的少油或者过咸,但却是严景庭这几年来接触的唯一温暖的,有烟火味的东西。
有些东西在身边久了,就习惯了,天真地以为可以随意丢弃。但是等到真的没了,却发现之前的一切都是太高估了自己。
助理站在一边,大半夜的自家老大也丝毫没有放行的意思,手机里女朋友的短信都已经催了好几遍。
严景庭有些烦躁,刀叉被放在一旁就再也没拿起来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风卷着雨水,打在玻璃上,给这寂寥的夜徒添了几分冰冷。
他侧过头看着窗外,雨雾迷蒙,水滴顺着玻璃一路而下,晕了窗外的霓虹灯。不知道是不是他看得久了,这窗上总是闪过宋川离开的背影。
纤细,冷漠,而又决绝。
严景庭怎么也想不到,曾经那么一个柔弱顺从的人居然有一天会变了性子,敢把银行卡摔在他身上,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让自己下不来台,居然……居然在自己自信万分地叫出他的名字的时候,居然没有回头!
越想他心里越是憋闷得紧,终于将严元凯拉下了台,将严家揽入囊中,却没有一点喜悦的意味。他抿了一口面前的茶水,长呼出来一口气,似是下定了决心。
严景庭伸手挥了挥,一旁的助理见这手势后脑勺都凉了。
根据他多年的观察,严景庭这多半又要大半夜整幺蛾子。
果不其然,他的严总尊贵的嘴唇一张,淡淡吐声道:“去开车。”
助理欲哭无泪,垂眼瞅了一眼表,已经半夜十二点了,他只能给自家女朋友发去一个今晚晚归的信息,认命地下楼开车。
车一路驶向郊外,向着那个熟悉的地址驶去。
一路上,助理都在觑着严景庭,对方的脸转向了窗外,可能是酒劲上头,他的眼神不似平日里那么冷淡,反而染上了几分深沉。夜晚的霓虹映在他的侧脸,像是染上了一层薄雾,迷离又暧昧。
助理把车停在车库,严景庭连外套都没穿,只有一件单薄的衬衫裹在身上,衬出他笔挺的身材。晚风顺着四面透风的车库吹到身上,吹散了他板正的衣衫,吹散了他一丝不苟的头发。
在身后默默注视的助理忽然感觉,这晚风好像也吹散了些严景庭守了多年的傲气。
助理被扔下看车,名义上是看车,助理知道他这就是摆明了自己要在这守夜,守到自家老大和那个叫宋川的小情人一夜过后,然后明早心满意足地从楼上下来。
助理叹了口气,要不是为了那一个月十几万,打死他也不会伺候这个主子。
严景庭一个人来到楼上,他告诉自己: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来找宋川,只要宋川肯低头,他绝对不会计较。他们可以像之前那样,他可以让宋川继续当他的情人。
他按了按门铃,心跳莫名开始加速,严景庭在商业场上以一挑那些老油条时都未这么紧张过。
他不禁盘算着:宋川是低头,还是继续跟他较劲?
严景庭就连这两种情况的应对方法都在心里盘算了半天,却迟迟等不来一个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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