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性下等 第16章

作者:回南雀 标签: HE 近代现代

  上个周六因为南弦到访,打乱了我的出行计划。这个周六,暌违半个月,我终于得以离岛,前往崇海采购所需物资。

  我其实更想一个人行动,但陈桥说他正好也要去市里,就硬是要与我一道结伴同行。

  乘船到了码头,他让我先等着,他去停车库将车开出来。也就五六分钟,一辆看着颇有气势的深蓝色SUV停到我面前。

  这车虽算不上豪车,但也要好几十万了,我心下暗惊,瞬时对这颗小菠萝有点刮目相看。

  “这车是幺哥的,他放着反正也不开,我就借来用用了。”结果一上车,陈桥便言明这车的真实所有者。

  原来是冉青庄的车啊。

  我顿时来了兴趣,这摸摸那看看,拉开副驾驶座前的储物箱扫了两眼,见里面躺着两包各剩一小半的烟和一支打火机。

  打火机是那种最廉价的塑料壳的打火机,试了试,已经打不出了。

  我将打火机丢回储物箱,说好时间,让陈桥在市中心的古来西洋乐器行将我放下。

  “季先生,我还在想您也应该来了。”

  乐器行的顾老板在崇海经营乐器行几十年,价格公道,童叟无欺。搬来崇海后,南弦便将其介绍给我,这些年我一直在他这边采买大提琴所需的配件,也算合作愉快。

  知道我是来采买松香和琴弦的,顾老板一次性给我拿了许多,供我挑选。我选了惯用的牌子,让他给我包起来。

  “好嘞,马上给您包起来。”他招呼着年轻的店员,让他替我将东西拿到收银台结账。

  “对了,顾老板,您这里回收二手大提琴吗?”我走到一半,又回头去找老板。

  顾老板仔细询问:“是您的琴要卖吗?”

  “嗯。”

  他有些惊讶:“啊,是要换琴了吗?”

  之前我的琴不小心磕到一下,有了条小细缝,来找顾老板修过。当年磕到一下我都自责不已,恨不能以身代之,转眼却要将它变卖,顾老板有疑问也很正常。

  “我想给它找个……更好的主人。”大学四年,各处奔波打工挣钱,勒紧裤腰才咬牙买下的琴,本以为能陪伴更久,想不到这么快就到头了。

  它值得比我更好的主人,值得更大的舞台。我不想成为它的终点,不想让它以后只能在阴暗的角落里积灰。

  顾老板也是知天命的年纪,做得又是迎来送往的买卖,很会察言观色,见我话有保留,便不再多问,只将寄卖规矩与我说了。

  在心里记了下,我谢过他,去柜台结账了。

  从琴行出来,隔壁就是家商场。离与陈桥约定的时间还早,我便进去逛了圈。

  因为是周末,商场人流比较密集,多是年轻人三五成群。

  随着导览图指引,我来到一楼角落里一家打火机的专柜,隔着玻璃一排排看着里头款式各异的翻盖打火机。

  “先生想要了解哪个款式?我给您拿出来看一下吧?”销售小姐热情地拉开柜台,抽出一版打火机。

  我忙阻止她:“不用,我就是……就是看看。你们这里销量最高的是哪一款?”

  销售小姐仍是将那版打火机取出来,摆到我面前,将最中心那支金属黄铜外壳的递给我看,极力推销着道:“就是这款,经典复古,特别有气质,而且黄铜的声音也很好听。我给您试试哈。”说着她打开盖子,手腕一抖,再次合上,“啪”地一声,有种金石脆响,的确好听。

  “经常抽烟的人会喜欢这种吗?”我从她手中接过,拿在手中试了试,点火的时候倒是和一般打火机没什么两样。

  “您是要送人吗?”销售小姐问。

  我默默将打火机放回托盘里,道:“我就是问问……”

  “您要是送人,对方一定会喜欢的!这是每个抽烟的人都会想要拥有的梦中情机,用它打的火,都带着不一样的高级味道。先生,我做销售这么多年,从来不说假话空话。这个打火机,就好比打火机中的劳斯莱斯,没有男人可以拒绝的!”

  我被她说得一愣一愣,最后也不知怎么地,莫名其妙就打包了一支。

  与陈桥汇合后,他接过我的东西放到后备箱,让我先上车。

  拉开前排储物箱,偷偷将那支廉价的打火机替换成了打火机中的劳斯莱斯,等陈桥钻进驾驶座,我连忙合上盖子,只当无事发生。

  反正,就算冉青庄发现,也会认为是借用他车的哪个小弟留下的吧。

  回到红楼已经是傍晚。将东西放好,洗了个澡,擦着头发来到客厅,打算看会儿电视。

  看着看着,突然就觉得有些奇怪,左右环伺一圈,又没发现奇怪的地方。

  可能是我多心了。压下心中别扭,我继续看电视。

  十点多的时候,冉青庄回来了,停在门口半天没进屋,只是拿眼睛四下打量着屋里各处。好像一只机敏的猫科动物,就算看不见,也已感知到了潜藏在暗处的危机。

  我见他神色不对,也生出点紧张,不由坐直了身子。

  他踏步进来,走到他凌乱摆放的那堆健身器材旁,问:“你动过我东西了?”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有,我没动过。”

  自从上次乱动他东西把戒指掉下水道后,我可不敢再随便动他的东西。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屋。

  很快,他拿着换洗衣服出来,往浴室走去。

  又看了会儿电视,我已经有些困了,便打算关电视睡觉。刚起身,浴室那头传来冉青庄的声音。

  “季柠,帮我拿下衣服,在桌子上。”

  我一愣,都想掐自己一把看是不是在做梦了。

  忘拿衣服不奇怪,送衣服也不奇怪,但以冉青庄的性格,哪怕自己全裸着出来都不会让我代劳才对。难道明天太阳要从西边升起了?

  我在浴室外的餐桌上看到了冉青庄的衣服,扣了扣门,浴室打开一条缝,刚将衣服递进去,就被一只湿热的大掌握住手腕,强硬地拽进门里。

  我一声惊呼就要出口,冉青庄将我抵在墙上,低声命令道:“别叫。”

  我只能又给憋了回去。

  浴室里又湿又热,水开到最大,冉青庄却并没有在洗澡,身上衣服都还整整齐齐的。

  “今天有人来过,在客厅里装了东西。”他将声音压得很低,若非是贴着我耳边说的,几乎要被水声掩盖。

  好痒。

  我忍着掏耳朵的冲动,也同他一样压低声音道:“装了东西?窃听……还是监控?”

  “还不清楚,多数是监控吧,这大概就是大公子的后招了。”冉青庄语气沉沉。

  “那怎么办?”就算开着排风,浴室水汽仍是很重,不一会儿就沾湿了头发、肌肤,连身上的衣服也变得潮湿起来。

  这样近距离看,才发现冉青庄的睫毛很密,密到甚至能挂上从额角滑落的,细小的水珠。

  “本来我在明,敌在暗,还不太好办。现在大家都在明处,就是另一回事了。”水珠终是承受不住,从眼角滑落,他目光坚毅,直直盯视着我,语气镇定道,“季柠,我出事,你活不了,你有事,我也麻烦。我有我要做的事,你也有你要做的事,大家不如合作,好好把各自的事了了,怎么样?”

  严格说来,我要做的事其实就是他要做的事,我现在唯一所求,就是希望自己能帮到他,让他做好自己的事。这也是我留在狮王岛的意义。

  “我从一开始就说了,我可以给你打掩护的。”我说。

  “好,那你记住,从走出这间浴室开始,你就必须给我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做的不做。你和我的关系,只能是你之前告诉过孔檀的那样,明白吗?”

  告诉过孔檀的……以前和冉青庄处过,现在是我单方面纠缠他,他勉强跟我保持着炮友关系。

  这不是真人综艺,也不是什么情景舞台剧,这是随时随地,哪怕只是说错一个字都会被抓住错漏,无情绞杀的残酷现实。

  我死不要紧,但我绝不能连累冉青庄。

  深吸一口气,我点点头道:“我明白的。”

  冉青庄深深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不确定,又有些不放心,但为今之计,也只能放手一搏。

  “去吧。”他直起身,退到一边,让我离开。

第18章 那里的肌肉也可以练到啊

  为了不露出马脚,从浴室出来后我并没有立即回卧室,而是在客厅沙发上又坐了会儿,假装玩手机。

  手指无意识地滑动着,大脑飞速运转,回忆进门之后的每一处细节。

  我的确感觉有些别扭,但到底是哪里别扭呢?

  针孔摄像机似乎可以做任何的伪装,让人防不胜防,插座、电视、盆栽、装饰画……

  等等,有什么思绪从脑海里一闪而过,被我急急扯住了尾巴,拖到面前。

  我终于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我和冉青庄住的这套房,装修采用简约明快的北欧风,窗帘是轻薄的白纱,角落里种植着高大的琴叶榕,沙发后的墙面也颇符合风格地挂了好几幅大小不一的装饰画。内容清一色都是马赛克,各种不同色块拼接而成的马赛克。

  因为太像体检时的色盲检测图,我当时还盯着研究了许久,将那些图案短暂地印刻进了脑海。

  虽然不可否认,我的脑子是有点问题,导致长期记忆缺损,但我对短期记忆还是很有自信。

  左上第一幅原本该是红多绿少,右中一幅是绿多红少,现在两幅画颠倒过来,交换了位置。显然装监控的人是个色盲,完全没意识到两幅画是不一样的。

  想明白了,可能因为这事多少有点滑稽,我的紧张情绪也消散不少。就像冉青庄说的,敌暗我明,或许还不太好办,现在都已经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况且到目前为止,除了孔檀单方面的挑衅怀疑,冉青庄自身其实并没有露出过什么破绽。只要今后在屋里小心说话,不去提生日宴那晚的事和冉青庄的过去,适时再演一下我对他的纠缠,放松金辰屿的警惕,该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缩在沙发里,我将食指抵在唇边,下意识地啃咬着指关节的部位。

  浴室门开启,伴着一阵水雾,冉青庄从里头走出来,边走边用毛巾擦拭着刚洗好的头发。

  我注视着他,视线随他移动,在他快要走到门边时,从沙发上站起身,自然地走了过去。

  冉青庄感觉到我的靠近,握着门把转过身,放下了擦拭的毛巾。

  一步比一步更接近他,我好像踩在自己的心跳上。

  僵硬地抬手环住他的脖子,将他勾向自己,侧过脸,挡住装饰画的方向,营造出一种正在亲吻的假象。

  “是装饰画……”我用着极轻的气音贴着冉青庄耳朵道。

  他刚刚洗好澡,肌肤又热又潮,与我贴在一起时,温差大到不可思议。

  也不知是被我手上的温度冻着了还是我朝他耳朵吹气让他不舒服了,他身上肌肉有瞬间绷得跟石头一样,直到听我说完了话才一点点放松下来。

  他侧了侧脸,柔软的唇贴着我的耳郭,将一只手环在我的腰间。

  胸贴着胸,胯抵着胯,除了冉青庄,这辈子我都没和别人这么近距离过。

  “卧室里应该也有。”他的手按在我的后腰,可能是想增加点“亲密”的证据,开始不住揉捏那处单薄的皮肉。

  好像有簇细小的电流从腰上升起,窜进心间,让我不受控制地打了个激灵,痒得直想躲。

  冉青庄感觉到了,更紧地按住我,不悦道:“别躲。”

  我咬着唇,忍得腿肚子都在打颤,觉得心里仿佛有一千只蚂蚁在爬。它们顺着血管,沿着神经,肆意占据我的感官,让我痒到了骨髓,偏偏又挠不到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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