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性下等 第43章

作者:回南雀 标签: HE 近代现代

  子弹用尽,这次的成绩要好一些,起码一半都能射在靶子上了。

  我要求中场休息,跑到墙边饮水机旁给自己倒了杯水,结果手抖到惨不忍睹,水都要泼出来。

  我错愕地盯着自己细细颤抖的右手,无奈下只好换另一只手执杯。

  “你过来坐下。”冉青庄发觉了我的异样,让我坐到一旁休息用的皮沙发上。

  我端着水坐过去,他握住我的右手,单膝跪在我面前,从腕部开始一点点按摩我的肌肉。

  “可能是太紧张了,肌肉有点痉挛……”我替自己找借口道。

  虎口的位置被磨得通红,冉青庄按到那地方时,会将力道放的很轻。

  “怪我吗?”他眼眸轻抬,没在我脸上停留多久,又落回到我的手上。

  握住纸杯的手紧了紧,我摇摇头:“我知道你的用意,你也是想我能有自保之力。”

  冉青庄一哂,道:“不,我是说这整件事。没有我,你也不需要被困在这里,你难道就不怪我吗?”

  他正好按到我的掌心,我手指一收,便将他紧紧握住。

  “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你无须介怀。能再遇到你,我很开心。”我朝他笑笑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感谢老天。”

  冉青庄看着我,久久不言,只是收紧手指,将我的手牢牢握进掌心。

  “季柠……”他唇角勾起,露出一点笑意,“你该不会从以前就一直喜欢我吧?”

第46章 你们是哪个部门的?

  大脑深处突然升起一道尖锐的刺痛,随之而来的事许多零碎又陌生的画面。

  冉青庄不省人事地倒在血泊里……

  林笙勾着我的肩膀唇角带笑道:“帮你可以,但我们约好了,这件事里不能出现你。”……

  黎明时分,兆丰蹲在马路牙子上,手里捧着一册英语书,抬头看向我……

  旧日记忆混乱不堪,朦朦胧胧,与现在的我始终隔着层无法穿透的纱,好似近在眼前,伸手触碰又全都归于虚无。

  “我……”一个力道不稳,纸杯被我捏扁,里头的水满溢出来,泼在了我的裤子上。

  我连忙将水杯移到一边,冉青庄也第一时间起身抓来茶几上的抽纸为我擦拭。

  “有这么激动吗?”他抽了好几张纸巾按在我湿掉的裤子上,水洇的很快,一会儿便扩散到了大腿跟部。

  虽然我俩也是坦诚相见过的关系了,但被他碰触这个位置多少还是有些奇怪。

  我一把按住他的手,接过纸巾,尴尬地从沙发上站起道:“我去……我去洗手间处理一下。”

  

  还好今天没穿浅色的裤子,不然裤裆湿一块也太不像样了。

  在洗手间擦了半天,终于把水吸得差不多了,手机收到冉青庄的一条短信,说在大门外等我。

  林间植被茂密,空气清新,高大的杉木直冲云霄,耳边全是小鸟嘹亮的鸣叫。走出靶场,我做了两个深呼吸,伸手拉了拉肩颈僵硬的肌肉。

  冉青庄立在不远处的一只垃圾桶旁,就在停车场门口,嘴里一如既往叼着烟,见我出来了,对视间大步往停车位走去。

  我跟着也往那边走去,两人最终在他的车旁汇合成功。他咬着烟,打开后车盖,将后备箱垫子往上一提,露出下面的隐藏空间。

  我暗暗吸了口气,里头原本放备胎的地方经过改造,成了一个小型武器库,枪械、匕首、甩棍,一应俱全。

  “军用刺刀,两侧都有血槽,可以轻易割开皮肉,刀柄能砸碎人的头盖骨。”冉青庄从里头取出一把黑色匕首,来回翻转着为我介绍。

  他的语气一点都不像是在谈论一把吹毛断发的杀人利器,甚至让我想起南弦第一次给我介绍他的宝贝大提琴时的模样。

  “云杉面板,枫木琴头,乌木配件,大师级纯手工制作,音色浑厚,首席必备!”

  唯一区别,大概就是南弦音调更上扬一些,显得十分雀跃,而冉青庄要冷静得多。

  “穿在小腿上,除了洗澡,没事别脱下来。”他另外抽出一根橄榄绿的紧固带,将匕首塞入其中,随后蹲下撩起我的裤腿,作势要替我穿戴。

  我赶紧提起大腿附近的布料方便他动作。他将紧固带卡在我膝弯下边一点的地方,匕首转至腿侧,由于匕首和紧固带都很单薄,裤腿放下来后就什么都看不出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我动了动腿,试着原地踏了两步,没什么感觉。

  冉青庄又从后备箱掏出一把银色的手枪递给我,道:“很快。这是刚才你在里面用的那款枪,弹匣是满的,一共15发,也随身带着。”

  我摸着冰冷的枪身,点了点头,将它塞到了自己的后腰,用外套遮住。

  “每天上课我都要过安检怎么办?”别说刀枪之类,就是大提琴用的金属线都要一再被检查确认,贴身带着这些谈何容易?

  他闻言蹙了蹙眉,好像才想起有这茬。

  “那就除了洗澡、上课,其它时候这两样东西都随身带着。”他重重关上后备箱盖,说道。

  

  上车后,冉青庄并没有将车开回红楼,而是沿着山路盘旋,一直开到了一处山崖峭壁上。

  脚下海浪拍击着笔陡的崖石,远处是逐渐沉入海平面的落日。

  冉青庄停靠的这处地方甚至没有护栏,咸涩的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吹得人发丝狂舞,衣角翻飞。站在悬崖边,会有种随时会被风吹下去的惊悚感。

  今天的天气很好,天际没什么遮挡,夕阳将半边天空染成温暖的橙色,海面则倒映出细碎的金芒。我不知道冉青庄为什么突然带我来这里,但这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美景。

  “我偶尔喜欢来这里吹风,往右一点,就是崇海的方向。”我回过头,冉青庄靠着车门,用手拢住打火机上的火苗,在风里点燃了一支烟。

  “啪”地一声,打火机盖关上,发出金属脆响。

  我不由睁大眼,失声道:“这个打火机……”

  冉青庄看了眼手里古铜色的打火机,熟练地将盖子翻开又合上,问:“打火机怎么了?”

  还问我怎么了?他简直是明知故问。这不就是我之前买的那只劳斯莱斯打火机吗?他还说不知道被谁拿走了,拿走了现在怎么会在他手上?

  “你一直知道是我买的。”我用上肯定句。

  他眼里闪过笑意,将打火机塞进裤兜:“哪个小弟没事会买这么贵的打火机还随手放在我的车里?”

  我抿了抿唇,无言以对。

  他之前就是故意的,好恶劣……

  我有些负气地转过身,不再理睬他。夕阳无比短暂,只是几分钟便完全消失在海面,梦幻的霞彩也随之替换成深沉的蓝。远处的崇海亮起百家灯火,远远看着,与天上的星河遥相呼应,仿若倒映在人间的点点星子。

  看着看着,心境奇异地平和下来。

  “每一盏亮着的灯背后,都有一个小小的家庭。我总是很羡慕这样的小家庭,父母具在,儿女可爱。”冉青庄的声音伴着风落进我的耳朵里,“你怎么能坐视,他们被黑色的海淹没?”

  他用的是第二人称,但显然,这话并不是在问我。“你”是谁,“黑色的海”又是谁,稍一思考便不言而喻。

  这是他一直坚持至今的动力,他没有留恋,但他有无可摧毁的信念。它迫使他一路走来,在这吃人的岛赢得一席之地。

  这时,背后射来一道颇有穿透力的耀眼光束,照在眼前的海面上,我吓了一跳,回头看过去,发现是最高处的灯塔打开了巡视的探照灯。

  夜晚来临,岛上要宵禁了。

  “走吧,被照到会很麻烦。”冉青庄拉开驾驶室的门,招呼我上车。

  

  回到红楼,简单吃了点东西,今天颇为充实,我有点疲惫,就准备早点睡了。正要洗漱,冉青庄进来了,食指竖在唇前,示意我噤声。

  我抽出后腰的手枪摆到洗衣机上,非常自觉地走去打开了淋浴花洒。

  冉青庄翻下马桶盖,赤脚踩到上面,双手托举着天花板上的铝扣板,轻轻一用力,将一块板子卸了下来。

  伸手探进夹层中,摸索着掏出一包密封严实的电子设备。

  分给我一只小巧的黑色耳机,他走到窗边,寻找到一个讯号最好的位置,打开了手里长得跟旧式按键手机似的通讯器。

  按下也不知是密码还是号码的一串数字,刺耳的电流音过后,冉青庄开始说话了。

  “母巢,这里是苍鹭,听到请回答。”

  等了片刻,又一阵电流音后,耳机那头出现一道低柔的女声:“苍鹭,这里是母巢,请解释为什么在非约定联络时间联络我。”

  冉青庄靠着窗,随意地用拇指挠了挠鬓角道:“金辰屿已经开始怀疑我,我不能再等了,未免夜长梦多,后天我就动手。”

  沉默了几秒,女声再次开口:“明白了,我会尽量配合你。密道摸清了吗?金家的安保系统全球顶尖,我全力以赴也只能黑掉五分钟。你需要在这五分钟内打开保险箱,找到那块记载合联集团犯罪记录的移动硬盘,将里面的资料传输给我。”

  “已经得到密道地图。多久能派增援?”

  “一旦破解账本信息,即刻就会增援。”女声微顿,道,“但如果有机会在此之前离岛,请以自身安全为主,无需再继续卧底任务。以上,是大将军让我传达的。”

  冉青庄唇角露出些微笑意:“告诉他,我会的。”

  “除了这件事,还有别的吗?我们的通话时间越短越好,以免被金家截获。”

  “还有一件……”冉青庄沉吟着,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我决定加一个人进来。”

  对面这次停顿的时间更长了,要不是冉青庄神色镇定,通讯器上的绿灯又一直亮着,我都要以为是不是对方掉线了。

  “苍鹭,我不是很理解,请你再说一遍。”

  她要再说一遍,冉青庄就依言再说一遍,坦坦荡荡,理直气壮:“明天的行动,我要加一个人进来。这里到处都是监控,我需要一个人掩护我。”

  “苍鹭,这是绝密行动,你无权私自透露你的任务细节给任何人!”第一次,女声流露出了明显的情绪起伏,语气沉冷。

  冉青庄看了眼我,淡淡道:“我没有透露过,都是他自己猜出来的。”

  “什么?”那头响起连续不断的键盘敲击声,“我需要他的名字,立刻,马上!”

  “季柠……”不等冉青庄回答,我弱弱报上自己的名字,“你好,我叫季柠,今年25岁,是冉……苍鹭的高中同学。你还想知道什么?我父母的名字要吗?”

  “母巢”像是彻底失语了,半天没有动静。

  冉青庄道:“我知道我不该把平民牵扯进来,我愿意接受一切惩罚。当然,前提是我能活着离开这里。”

  活着离开这里后他还要接受惩罚?

  我无法理解,替他申辩:“我,我可以作证,是我自己猜出来的,和他无关,你们不能随便惩罚他。”我越说越急,“你们是哪个部门的?我保留投诉的权利……”

  冉青庄将通讯器留在窗边,走过来抬手捂住我的唇,不让我继续说下去。

  嗅到他掌心的烟草味,我瞬间冷静下来,想起对方好歹是他上峰,怎么也算半个领导,就有些紧张,怕刚才说错了话。

  “没事。”冉青庄渐渐松开力道,无声用口型冲我说了两个字,完了继续之前的话题,与“母巢”对话,“我让你查过他的,你说没有问题。”

  “对不起。”我满怀愧疚地也无声回了他三个字。

  他揉了把我的脑袋,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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