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若星若辰
萧致半侧着头,他站姿不太周正,但身材完全不觉得偏颇。明显对这个意见不满意,但又没有反驳的理由,抱着谌冰低声说:“行行行,去哪儿学习都行。”
他声音有些模糊。
谌冰抬手,轻轻碰他的额头:“去睡了吧,明天早起。”
说早起是真的早起。
期末图书馆爆棚,不早去根本占不到座。
眼看排队的长龙快进去了,谌冰用力咬掉最后一口的三明治,拽了拽萧致:“走吧。”
他俩选了二楼的两个座位,翻开书,谌冰督促萧致:“学习了。”
萧致往前靠了靠,取出支笔:“学学学。”
“……”
没多久,对面坐过来一男一女,跟谌冰打招呼:“谌冰同学,我可以坐这里吗?”
谌冰:“随意。”
同班同学,他俩注意到萧致,非常友好地笑了笑:“又见面了。”
萧致不太认识,但还是随口聊了聊:“巧。”
“我们专业第一督促你复习,运气实在是太好了哈哈哈。”对方满脸羡慕,“我也好想有这种待遇。”
萧致视线转向谌冰。
谌冰对这种聊天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垂着视线翻书,他眉眼到下巴的线条清晰干净,五官犀挺,带着淡淡的疏离感。
不过他书页迟迟没翻下去,明显听着萧致说话。
萧致作为既得利益者,不太好表现出高兴,随口道:“就还行。”
对面好奇八卦:“在他身边会不会压力还挺大的,这么优秀,感觉相处起来甚至会很恐怖呢。”
“……”
主要是同学一个学期,谌冰平时不太说话,也不上体育课,班级活动时更不参与娱乐项目,从来不跟人聚餐,长得好看、性格高冷都不说了,问题是他每次布置作业都能得到最高分,时常被教授夸赞!
总之是个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他们不知道谌冰不活跃是因为身体不好,聚餐不敢吃东西,不想扫别人的兴所以更喜欢独来独往。
不熟悉的人,对谌冰的误会都非常大。
萧致指间轻轻转着笔,笑了笑,否认道:“怎么会觉得恐怖?他特别可爱。”
同学对“可爱”这个词满脸惊悚。
“……”
谌冰听不下去了,探指点点萧致的打印资料,脸上没什么情绪:“复习。”
对面同学后背一凉,正准备低头。
就看见萧致满脸无所谓,抓住他的手捏了捏,笑了笑:“看,想撸就撸,很可爱吧?”
同学:“…………”
谌冰直勾勾看他:“你有完没完。”
嗯。
连不耐烦的样子都这么可爱。
萧致感觉再逗下去谌冰要炸毛,没再继续,翻开教材转着笔勾重点。
期末要考高数。
萧致这学期上课比较马虎,忙着工作室的事,属于有课能翘就翘的状态,到这会儿做了一套练习题,落下的笔慢慢收住。
谌冰扫了眼他的卷面:“能及格吗?”
萧致:“说不准。”
“……”
萧致所在学院对高数要求特别高,考试也变态,遇到极品的老师挂科率能到30%,做了几套题后萧致眉眼不善:“这教授是牲口?”
地狱级难度。
不过好在出题的范围不太宽。
谌冰拿过他的历年真题,稍微看了看,开始给萧致整理题型。
“不用太细致,混个及格就行了。”萧致说。
他到大学以后,逐渐认清自己能力的范围。
不适合搞学术,更喜欢跟人打交道,做决策,当管理。
跟他完全不同,刘思敏还好,考前再怎么都得补补课,而方协就是天生搞计算机的怪才,他从来不上课考试还能考90多分。
——但方协完全没有和人交际的能力。
大学的包容性比高中强,及格是对学生身份的基础要求,至于及格往上的精力就要看自己愿意投入到哪儿了。想从事学术研究的好好搞学习,想投入世俗生产的就尽快积累工作经验,所以,找到属于自己的出路更重要。
复习到中午。
萧致关上书:“吃饭。”
谌冰也起身。
去了二楼食堂,萧致端着菜过来,坐下:“还有两周半,考完就能回去吃家乡菜。”
谌冰没有他的热情:“我到哪儿吃都一样。”
“……”萧致好笑,给他在白开水里涮涮肉片,“冰冰又委屈了。”
“……”
谌冰没忍住,手放到桌子底下,在他手背用力掐了一把。
不过刚掐完就被萧致反手握住,攥紧没松开。
萧致底下抓着他的手,上半身坐得极其端正,面上没什么情绪,丝毫看不出他握着谌冰的手。
谌冰好笑:“你放了。”
“放了?”
“放了。”
萧致夹了筷煎鱼:“叫哥哥。”
谌冰更加好笑。
神经病。
不过萧致神色毫无怠慢,明显非要听到那个称呼不可,否则松手是不可能松手的。
谌冰只好喊:“哥。”
萧致唇角笑意加深:“早喊不就完了。”
“……”谌冰又去抓他的手。
不过这次萧致没反握,显得有点儿清高:“大庭广众,你就牵起来了?”
“……”
谌冰莞尔,扒拉着筷子吃饭。
吃完,萧致递过餐盘回来:“冲,继续学习。”
还是整理上午的高数题型。
下午对面那两个人没来,就剩他俩,萧致扫了眼对面空荡荡的座位:“这俩电灯泡终于走了。”
“……”谌冰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翻开笔记本,“积点儿口德。”
“不是俩电灯泡吗?”
“……”谌冰好笑,“你傻逼吧,赶紧坐下。”
谌冰弹指勾着他衣摆往下一拽,萧致不仅坐下了,坐得太急,重心不稳身体前倾,呼吸顿时靠近到距离谌冰仅仅几厘米的位置。
目光相对。
萧致单手撑着桌子制止了身体继续前倾,担心撞倒谌冰的慌张一闪而过,换成了一种玩味的情绪。他说:“这么迫不及待让我亲你啊?”
“……”
他气息浅浅的,落在脸上。
谌冰今天真笑过了,抵着他肩膀,推他回去:“你坐好。”
谌冰力气不大,跟小猫儿挠似的,还有点儿柔软。主要靠萧致自觉顺他的力气坐回去,拉了拉椅子坐直。
“我讲题了。”谌冰说。
萧致给面子地取出草稿纸,嗯了声:“好,谌老师请讲。”
“……”
不知道为什么,复习的时间变得快乐又短暂。
他俩出图书馆,晚上十点多。
校门口很多摆摊的店儿,灯火通明,还有推着小推车过来的,人影纷杂。
谌冰注意到旁边的烤红薯。
他俩现在吹风特别冷,卖烤红薯的戴着一个狗耳朵帽子,军大衣,看起来热气腾腾,锅炉里的烤红薯也热气腾腾。
谌冰看了一眼,说:“萧致。”
萧致侧头:“嗯?”
谌冰想说烤红薯,但觉得吃起来不太好看,又说:“算了。”
作为一个擅长自我阉割的生理心理双重洁癖,谌冰对有些事情的态度是光想想就成。
萧致两三步,走近垂眼看他,低声问:“怎么了?”
他声音很轻,带着安慰和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