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五色龙章
宣帝也被他勾起好奇心来,虽然闻着那菜糊味重了些,也跟着夹起一筷子尝了,果然……朱煊一向不待见凤玄的,怎么居然为了捧他,睁着眼说起瞎话来了?
宣帝差点直接把那口菜吐了出来,唇边忽然多了一个雨过天青的汤碗,里头盛着碗乳白浓香的肉汤。他感激地深深看了朱煊一眼,将汤一口饮尽,总算是把菜送了下去。
朱煊又替三人各盛了一碗,手下盛着汤,随着向宣帝介绍:“这是殷正他们从草原上弄来的小羊羔,肥嫩腴滑、入口即化,咱们这儿都没有这么好的肉,七郎与凤郎也都尝尝。”
朱煊做的菜几乎都是羊肉的,味道确实肥美,比宫中日常吃的还要好些,与凤玄做的更不可同日而语。到后来连凤玄也扔下自己那几道看不出本相的青菜不顾,一径吃着朱煊端上的羔羊肉。
朱煊殷勤布菜斟酒,如主人一般照顾宣帝与凤玄,在饮酒间隙还点评道:“凤郎虽未做过这些庶务,但也算有心,凡事大多看旁人做着也能无师自通几分,可惜……”
他将手放在宣帝头顶,轻轻揉了两下,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地说道:“我还是不打算将七郎让给你。”
宣帝的头还从未被人这么摸过,张口就要呵斥朱煊,说了两句却觉着提不起气来,说话声音越来越低,连坐着都觉得疲累,勉强支着脖子,渐渐向桌上倒去。
仿佛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大将军,你这是做什么?”而后有人用手将他的眼皮合上。宣帝心知有不妥,可是脑子已经转不动了,只顺着那只手的力道倒下,彻底失去了意识。
宣帝昏睡了不知多久才重新醒来,却发现自家眼前一片黑暗,连手脚也被捆住,试着挣动了两下,那绳子却绑得极紧,怎么也挣扎不开。他心中仍有些混沌,一时想不出到底出了什么事,只觉着有人在他耳边细细说着什么,只是声音太低,听不清楚。
他喉中轻轻发出些含糊的哼声,完全不成词句,脑中也还未想清要说什么。但他张口之后,就觉着有些汤水灌了进来,便随着咽了。这么一口口地吃了些东西之后,宣帝终于清醒了几分,开口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绑架我?”
那人低叹一声,手指在他脸上轻拂,并不答话。这轻薄的动作倒叫宣帝又想起藏云太子,心头猛地生出许多嫌恶,尽力偏过了头。但他也知道藏云太子早已死了,连人头都已送到西戎,助朱煊平定北疆,绝不可能再复生。
那么问题就是出在那个营妓身上了?莫非她是西戎余孽,装作名伎欺骗朱煊,又在酒菜中下了药,就是为了替藏云太子报仇?
宣帝心念电转,想清其中关节之后,便扬声问道:“是梳烟姑娘叫你来的么?与我同行那两人你弄到哪里去了?去把你家主人叫来,我有事要与他当面商谈!”
那人的手从他面上滑过,轻轻落在干燥的双唇上:“方才我与你说了这半天话,你竟没听出我是谁来么?看来是围在你身边的男人太多了,叫你分辨不出来了。”
宣帝立刻认出了这声音,心头猛然一紧,瞪大眼隔着黑布看向上方,喉中挤出一丝嘶哑低沉的声音:“阿煊……”
你终于还是谋反了么?
过了许久,朱煊才突兀地冷笑了一声,自嘲道:“七郎还肯这么叫我么?我之前也踌躇许久,可是终究还是忍不住。我不在京中一回,你后宫就要多几个人,而偏偏你待他们和待我都不一样……”
他的手落到宣帝下巴上,用力握着,幽幽说道:“好像就是从你登基时起吧?你每次看向我时,目中总有一丝防备、一丝戒惧,可对着谢仁和凤玄却完全不一样。你待他们是全心喜爱、全心信重,而待我好则多是为了拉拢。我实在怕有一天自己像你梦里一样死在边关,然后一切都被凤玄或别的什么人取代……”
宣帝极力摇头辩驳道:“阿煊,朕何尝防备过你,你要什么朕都尽力满足,生怕待你有一点委曲……当初你肯冒着灭族之险帮朕弑君,后来又为我大夏打下北方偌大江土,朕一直记在心中……”
他的嘴唇忽然被朱煊按住,说不出话来,只能听到头顶上那个温柔到冷酷的声音说着:“我知道七郎待我好,为了这天下,连身子也肯付给我。可是我最想要的却不是高官厚禄,甚至不是枕席之欢,我只想要你对我再无防备,我只想要你也……也给我一份真心……”
你要的东西,朕有哪样不是早早送上?
宣帝心头酸苦,眼眶微微发热,将满腔话语都咽了回去,只问了一声:“凤玄还活着么?”
第62章
朱煊坐在床头,沉默地拨弄着宣帝的长发,回忆着他与宣帝这些年的过往。从少年时在宫中与仍是皇子身份的宣帝平等相交;到冒着灭门之险为他弑君造反;再到后来只能站在丹墀之下仰望宣帝,看着他一个又一个地宠幸臣子……
他怔怔想着旧事,目光落在空中不知哪一处,手指无意识地绕着宣帝的头发越绞越紧。宣帝吃痛不过,再度出声叫道:“阿煊,你已杀了凤玄了吗?”
宣帝叫了他两回,两回都是为了凤玄。
也不知宣帝为何会对那些文臣如此倾心爱护,却一直把自己拒于心防之外。那些人只是立些须功劳,受些小伤,便能令他亲自关护,而他在边关开疆拓土,身上也不知有多少伤口,宣帝又何尝这样关照担忧过……
朱煊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轻轻摇了摇头,忽又想起宣帝眼上还蒙着布巾,看不见他的动作,于是开口答道:“凤玄无事,我叫人换了地方安顿他。我知道若杀了他,你一定不会原谅我,我不比你那么狠心,我是不舍得叫你伤心的。不过我已做好一切布置,不会再叫你离开我身边了。凤玄也好谢仁也罢,或是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宠臣,我都不会叫你再见他们了。”
知道凤玄无事,宣帝的心便放下了一大半。至于朱煊所说的那些——朝中自有忠臣,定会想法救他的,若是朝臣救不得他,他也总能自救。不管朱煊是真心要造反还是一时魔障,都不会伤及他性命,来日方长,总能传递消息到朝中的。
只是他这辈子到底哪里做错了,为何朱煊还要造反?
他忽然想碰碰朱煊,一抬手,却只觉着腕间被粗绳紧缚着,手指都已有些麻木。朱煊从一旁扶住他,将头凑到他脸旁,低声呢喃道:“七郎还是担心凤玄么?我说过不杀他就不会杀他,还会叫人好生照顾他,除了不能再守在你身边,他日后过得也不比在朝中差多少。你还记着前日那个服侍的女子吗?她会好生照顾凤玄,日后男耕女织、夫唱妇随,也不失为一对璧人了。”
是啊,朱煊纵能饶过凤玄一命,也绝不会让他回朝中引兵来救自己了。
亏得他有先见之明,把平凉王当作储君养了起来。虽然朱煊一反,朝中将领一半儿多也要跟着作乱,凤玄又未必回得去,但有太孙在,他失踪的影响就不至太大。还有淳于嘉和一干老臣在,已足够辅佐新主、稳定天下了。
宣帝微微弯起唇角,凄凉地笑了一下,却不肯再开口。
“七郎……”朱煊托起他的下巴,自耳际一路烙下轻吻,最后落到紧闭的双唇上研磨着,一手抬起他的后脑,解下了蒙在眼前那块布巾。
宣帝感到眼前再无遮蔽物,便缓缓睁开双眼,看向周围。其实他的视线大部分被朱煊挡住,从那张脸两侧看去,也只能见着一间十分寒素的民房,甚至还不如朱煊那间别院,连窗子也见不到,更不知外头是什么地方。
倒是能从满室灯烛中猜出,眼下正是夜晚。
他偏开头避过朱煊的亲吻,冷冷问道:“阿煊,你犯上谋逆,把朕弄到这里,就是为了做这等事?哪怕你不谋反,你要的时候,朕何曾不肯给你过?”
朱煊抬起头来,似乎极为赞同地说道:“七郎说的是,你待我着实不薄,虽然平日君臣有别,但私下幽会时,也总是肯依着我。若我看不见你眼中防备,再不知道你身旁那些人,咱们也许能再君臣相得更长……到你厌倦我那一天。”
他眼中一片清明,身上衣衫整齐,全无急色之态,唯有眉心一道浅浅竖痕显示出心底焦燥:“七郎,你究竟是怎样看上凤玄和淳于嘉的?若说是梦,你在梦中和他们不应当也是普通君臣么?就是谢仁在你梦中也只是个卫将军,怎么会就把他们……都当作外宠了?”
他盘坐在床头,将宣帝搂在怀中,一手解开他身上丝绦,拉散衣襟,露出大半个光洁的胸膛。而胸口两侧的一双红珠也伏在乳晕之中,比平日颜色更浅,更显得小得可怜,仿佛正无言地着人爱抚灌溉,早些催着它长起来。
这副身体再看多少回也觉着优美得令人目眩。朱煊怜惜地在宣帝唇上亲了亲,便用手指拨弄着那两颗乳珠,又捏着它揠苗助长,不多时便捻得它们硬硬地立起来。
宣帝不由有些心烦气躁,气息也渐渐粗重,双手用力挣动,眯着眼望向朱煊:“你要做就痛快些,替朕解开这些绳子……”
剩下的话就让朱煊都吞了下去。
这一吻激狂得几乎要将宣帝整个人都吞吃入腹。朱煊一手托着他的后脑,双唇紧紧贴在他唇间吸吮碾磨,吸得宣帝舌根几乎麻木,却无力摆脱脑后那只手的钳制,只能随着朱煊的节奏沉沦。宣帝的脸颊渐渐因为情欲和窒息感发红,脊背也难再挺直,身子不知不觉贴在了朱煊胸前,只靠着他支持才不至倒下。
直至这一吻结束许久,宣帝才终于重新恢复了意识,感觉到朱煊双手正落在自己腿双摆弄。那双手力道轻重得宜,自上至下无微不至,舒服得他心神荡漾,全身燥热气息终于找到了纾泄的通路,都集中到了被人仔细关照的那条龙根上。
然而等到宣帝彻底兴起来后,朱煊却忽然撤了手,反将他撂到了床上,抽身离开。宣帝身下胀得难受,恨不能叫朱煊回来接着替他弄,又想蜷起双腿想要蹭一蹭。可朱煊就在一旁看着,两人如今已断了君臣情侣之份,宣帝便不愿在他面前露出丑态,只仰躺在床间,咬着下唇强自忍耐。
转眼朱煊回来,看见他半遮半露地躺在床上苦苦忍耐,半颗心都酥软了,便坐到床边拭去他额头汗水,温柔地问道:“七郎,我也舍不得你吃苦,只是你有太多事瞒着我,平常略问一问你就要摆出君王威仪,什么也不肯说,如今却是非要好生问一回了。”
他用力捏着宣帝的两颊,迫他张开口,低头舔去了唇上的血珠,抵着宣帝的额头问道:“七郎是何时看上凤玄的,当时又为何要留他在宫中整整四天?你当时既不怕众臣议论,事后为何又对我百般隐瞒呢?”
宣帝面色通红,急促地喘息着,想要再咬住嘴唇,齿间却被一只手指阻住,怎么也咬不下去。朱煊又探入一根手指在他口中搅动,低下头舔去唇角溢出的滑丝,垂眸问道:“你宁愿自伤,也不肯告诉我他的事么?我只是想知道真相,并不打算杀他——我从认识你那天起,哪件事不是顺着你的,难道这么多年下来,你对我竟一分信任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