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烂俗桥段
“他刚刚又回头看你呢!”曹子鑫说,“大概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他刚刚跟你说什么了?”
什么说什么,他们现在彼此讨厌,关系冻得都僵成千年寒冰了,怎么可能说什么。
但暴露太多总不是好事,没必要叫无关人等牵扯进来,孟和玉只得扯谎:“没说什么,我们就只是普通邻居关系,见面互相点点头。”
曹子鑫的直觉告诉他不对,钟承明个性冷漠人尽皆知,还有传闻说他罹患某种心理疾病,无法进行正常社交。这样一种人,会特地开车送孟和玉回家,关系肯定非比寻常。
他始终记得上次他们在苹果派店前遇见,钟承明一对眼睛是如何紧紧地盯着孟和玉。
那眼神里的专注非比寻常,好像他只能看得见孟和玉。
眼见为实,是故曹子鑫并不相信孟和玉口中的“不熟”,他旁敲侧击地追问:“他没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吗?”
“没啊。”这倒是提醒孟和玉了,钟承明现在应该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吧。
但他不愿再继续钟承明的话题了:“别说他了,说说你最近复习得怎么样吧……”
孟和玉猜得没错,钟承明回办公室的路上,一直在思考为什么孟和玉会出现在大学里。
他对孟和玉的误解已经深入膏肓,沉疴旧疾一样难以挣脱。孟和玉是个靠出卖色相和肉体为生的人,不该出现在大学这种地方。
钟承明回到办公室以后,首先打开了今年遗传工程系学生会的干事名册,鼠标滚动往下浏览,很快就找到了一张可以和食堂里、坐在孟和玉对面那个男生重合的脸。
曹子鑫。
还真是本系的学生。
然后钟承明一并记起,上回在学校附近他就见过这个曹子鑫,也是跟孟和玉在一起,在店门口等着买苹果派。
他跟孟和玉是什么关系?
孟和玉这种身份,怎么会结识到生工学院的学生?尤其是遗传学系的精英。
这个人还竞选上了学生会干事,忙里忙外的,是怎么跟孟和玉做起了朋友,在食堂里对坐共膳又谈笑。
孟和玉,究竟是个什么人。
最容易给人看穿的孟和玉,目下在钟承明眼里却是个谜一样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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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子鑫吃完就赶着去图书馆复习了,孟和玉一看手机,距离上班还有段时间,正好难得来一趟海大,他打算一个人四处走走看看,晃悠晃悠。
曹子鑫道歉说备考紧迫,没能尽地主之谊,转而推了海大的公众号给孟和玉,里面有不少介绍海大特色的文章:“有几篇是介绍小吃的,都很好找,你按着地图就能找到了。”
孟和玉高兴坏了,一迭声地催曹子鑫快去复习,送走他以后立刻兴奋开启觅食之旅。
方先食堂的几味菜都很惹味,时下孟和玉想吃点甜的,首先就是按开公众号推荐的咖啡厅。
曹子鑫说得不错,大学里的路不算很绕,兜转两圈孟和玉就到了目的地,点了一份火山熔岩蛋糕,巧克力味的,坐到了落地窗边。
窗外是海大景点之一斐然湖,横跨一道木桥,也有个名字,叫文采桥。
湖的两岸种着十数棵枫树,枫叶在秋天的金风里红得很透,一片一片都大得惊人,又艳又苍凉。
孟和玉不是个文人,但对着这一幅秋景,也有了些感时伤怀的心绪。想叶落归根,可自己却是连根都没有了,给最亲的人亲手斩断了。
他这样苦涩地想着,心口突然涌上一股想要表达的冲动,拿起手机给枫树照了张相,发了条朋友圈。
想来想去不知道该说什么,手指悬在键盘上犹豫不决,一条句子删删改改,最后只五个字:
科罗缅斯克。
曹子鑫读书间隙休息,看见孟和玉新发的朋友圈,点赞以后又留言问:我们海大漂亮吧?
孟和玉回答:漂亮,很漂亮。
科罗缅斯克是莫斯科的一处自然保护区,种了很多变色木,秋天一到也是遍地红橙黄斑驳的落叶,孟和玉小的时候常跟家里人同去。
一个地名看似莫名其妙,背后却深藏着孟和玉对家人含蓄的思念,大概无人能够察觉。
咖啡厅里放着轻柔的钢琴曲,琴声如流水淙淙。
孟和玉听着就更伤感,蛋糕一时间也没心思吃了,靠着单人沙发,朝窗外发起呆来。
钟承明看见孟和玉的时候,他就是这样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这一回撞见孟和玉不是巧合,钟承明看到了孟和玉发的朋友圈。
孟和玉是会发朋友圈的那种人,但发得不频繁,每次都还跟吃的有关,这一次是难得的跟吃毫无关系的内容。
钟承明上网搜索了科罗缅斯克,发现这是处俄罗斯的自然保护区,也是个观赏红叶的好地方,坐拥一片鲜明秋色。
他忽然有点摸得到孟和玉配字之下的真意。
钟承明在海大工作有几年了,一眼就判断出了孟和玉的所在地。
他本来要去图书馆取一份资料,其实路上不会经过斐然湖,但不知怎样一来,他的脚步绕了个弯,绕到了咖啡厅外面。
孟和玉原来只身一人,靠在沙发里,魂都不在的模样。
过了一时他才重新有了动静,钟承明站在不远处,默然看他缓缓弯下半身,趴在桌上,将整张脸埋进交叠的手臂里。
仿佛正在经受巨大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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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哥快哄哄我们小孟啊QAQ
第34章 但根本不喜欢
直到从图书馆出来,钟承明也还记得那副画面。
孟和玉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趴在桌子上,仿佛死了一般。钟承明站在不远处,想看他什么时候会重新坐起身子。
等孟和玉真的重新坐起,涣散的目光四处寻找焦距,钟承明又避得匆匆忙忙。
他眼见孟和玉几口吃掉了蛋糕,站起身,离开了咖啡厅。
从头到尾都有气无力的模样,好像躯体里的力气已经全被抽出,只剩下一副骨架子,疲惫地堪堪支撑他的步伐。
孟和玉的悲伤有果无因,钟承明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钟承明很难跟人共情。
小时候家里养了很多年的猫死了,兄弟姐妹们都哀恸万分,他站在他们的身后,说了一句死了更好。
那好像是一切的缘起,自此家里人看他的眼神不再一样,背后都在议论他天性里的乖僻冷漠,是遗传自谁。
母亲的葬礼他也没有掉过眼泪,在一堆哭天喊地的孩子之中,他简直就像个冷冰冰的机器人、没有血性的怪物。
他在做心理治疗的时候,得到过情感淡漠的诊断,可不知为何,他的内心深处一直在否认这项诊断结果。
他的确不能理解他人的难过,但他可以体会到。
尤其对孟和玉,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他依然能够闻嗅到他散发出来的那浓厚的悲伤气息。
有一瞬间他甚至想要上前去问他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人趴在咖啡厅的桌上,一脸要哭的样子。
最后是他的理性及时出来阻止了他:他现在已经没有身份过问孟和玉的寒温了,他们毕竟连普通的邻居关系都不再是。
普通邻居见个面还会互相点头问好,他跟孟和玉迎面遇上也当看对方不见。
现在不仅是自己单向拒绝跟孟和玉来往,孟和玉那边明显也不想再跟自己有任何的交流。
也对,自己的态度放得这么明显,孟和玉知道无机可乘,自然也就不会继续热脸贴人冷屁股。
又不是真正的傻子。
钟承明从图书馆拿了资料,回到办公室里翻阅。
他聪明,可以一心两用,一边对着基因序列,一边还能继续想孟和玉的事。
科罗缅斯克是莫斯科的景区,钟承明翻过孟和玉的朋友圈,知道他是个中俄混血儿。
所以很有可能孟和玉曾去过科罗缅斯克,才会将海大斐然湖的红叶与之联想在一块。
那种哀伤与深深的无力。
是不是想家了……却又回不去……
俄罗斯对LGBTQ群体不算友善,因为人口结构问题也因为宗教背景。
孟和玉虽然不算个纯正的俄罗斯人,但到底拥有一个俄罗斯父亲。
是不是他向家里出了柜,所以才会想家了,却又回不去。
这种发散太匪夷所思,纯属凭空捏造,毫无根据,钟承明只是浅薄地推测了一下,就没有再深思细想下去。
无论如何,孟和玉会流落风尘,都是他自己的选择,难不成还有人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一个良民为娼。
既然是他自己的选择,那么如今他的悲伤难过,都是他必须吃的苦果。
安逸的生活来之不易,他钟承明的出身富裕,最后不也还是靠自己的实力,朝九晚五地跟实验做研究,才积累起稳定的资产。
孟和玉既然选了一条捷径,就得背负相应的代价。
钟承明闭上眼,轻轻叹了口气,不再去想孟和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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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和玉心里沉甸甸地蓄着思乡之情,没有什么心思继续游玩,发微信跟曹子鑫打了一声招呼,就离开了海大。
上班的时候杜珊珊逮着缝隙就狂刷微博。她知道孟和玉对选秀节目没有兴趣,平常也不会跟他说综艺八卦,但今晚是成团之夜,她细胞里的热度降不下,一见孟和玉来就兴奋地拉住他问pick谁。
孟和玉扫了一眼杜珊珊手机里的全员海报,说他一个都不认识。
假话,彻头彻尾的假话。
他一眼就看见了梁成弘,朝夕相处了几乎整段大学时光的人,就算这半年来毫无联系,但化成灰孟和玉也认得出。
梁成弘在海报里占着最抢眼的中间位,孟和玉记起白琳说过,梁成弘这一路势如破竹,妥妥地要C位出道了。
他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
是该同白琳一样,满心怨恨地诅咒梁成弘那一张伪君子的面具被揭穿,从此跌落泥潭;还是再念一点昔日情分,恭祝他终于得偿所愿,站上更高舞台。
……想这些干什么,反正他跟梁成弘不会再有联系了。
杜珊珊聒噪的小甜嗓继续在耳边响。孟和玉在前半句走了神,回过来刚好赶得及听她下半句:“小孟什么时候也去参加选秀啊?我肯定倾家荡产来pick你!”
孟和玉沉默了两秒,笑着摇头说:“我对舞台没有兴趣。”
他现在算是个什么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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