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有期 第38章

作者:烂俗桥段 标签: 甜文 HE 近代现代

  这种无异于宣誓主权一样的动作,把钟承明一颗心都捏紧。

  现在钟承明终于可以肯定,他一开始感知到的危险,果然是真的。

  这个键盘手每次与孟和玉合照,那种亲昵都已超出友情范围。这认知如一筒酸涩的针剂扎进了钟承明的脉管,并随着血液周流全身,逐渐腐蚀钟承明的心脏。

  他错过孟和玉太多。

  早早遇见孟和玉的不是他,而是眼前这个烂醉如泥的酒鬼。

  幸而孟和玉立时挣起来,一把甩开了梁成弘的手臂,满脸怒容:“够了梁成弘!你不也在骚扰我吗?!”

  钟承明心下登时安定。

  幸好,小孟对这人只有憎恶。他就知小孟从来专情。

  梁成弘被孟和玉甩开,踉跄两步,扶着墙壁堪堪立稳,对孟和玉的拒绝还有点反应不及。

  然而孟和玉再没心思搭理他,只对着钟承明诘问:“你也一样钟承明,堵着我家门干什么?你不是很讨厌我吗?”

  钟承明这才同孟和玉回归正题:“我看见你发的朋友圈了,我想我们之间有误会。”

  “哈?朋友圈?”孟和玉的重点完全不在误会二字上,“我懂了,回头就拉黑你。”

  拉黑这件事太不留情面,孟和玉从来没考虑这种决绝的处理手法。

  谁知道会平白给自己惹出这么多事端,孟和玉现在后悔了。俗话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真有道理。

  说起朋友圈,孟和玉又忽然想起什么,转过头问梁成弘:“你是不是也看见我朋友圈了?才一路跟踪我到家?”

  钟承明一听,拳头都攥起来了:“你跟踪小孟?!”

  孟和玉又拧过头:“别叫我小孟!”

  钟承明的心又是一蛰痛,孟和玉对他的厌恶这样鲜明,如果他跟他摊牌了,恐怕两人之间会更难收场。

  钟承明深吸口气稳住情绪,压着声音再次跟孟和玉解释:“我们之间有误会,可不可以谈谈?”

  谈谈、谈谈,一个两个都要跟他谈谈。

  要不要他去搞一张会议桌?

  “我没心情,”孟和玉完全没心情,“钟承明,你让开,我要回家。”

  换做往常,见孟和玉这样烦躁的模样,钟承明或许会给孟和玉时间。可是今晚孟和玉身边有个不明人物,钟承明不能挪动脚步。

  “我只需要确认一件事,”钟承明说,“那晚跟你一起从夜店里出来的人,到底是谁?”

  “夜店?”晕晕沉沉的梁成弘捕捉到刺耳的字眼,突然插嘴,“小孟,你为什么要去夜店?!”

  问题接二连三地来,左右夹击孟和玉,叫他没有醉也头晕脑胀,有一瞬他想干脆把这两个人都关在门外算了。

  梁成弘仗恃着醉意发疯,一迭声地问为什么,终于孟和玉受不了,劈头盖脸地反问回去:“我为什么要去夜店?梁成弘,不如你先好好想想,是谁害我无家可归?”

  钟承明蹙眉:“无家可归?”

  梁成弘则倏地站直了身:“小孟你还真去夜店了!难道是去卖了?!”

  孟和玉顿时俄罗斯粗口都出来了,这三年他的眼睛到底出了什么毛病,怎么会当这样一个又蠢又坏的人做最好朋友:“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下贱吗?!我再穷也不可能去卖!”

  “可是……”

  “我是去打工!”孟和玉拦腰打断梁成弘的疑虑,“调酒,UA教过我,你他妈的不也学过吗?!”

  刚刚那一句俄罗斯脏话没有人听得懂,但这一句他妈的,钟承明跟梁成弘都听懂了。

  这两人一个认识了孟和玉三年,一个认识了孟和玉半年,时间或长或短,都没听过孟和玉讲脏话。

  这越来越混乱的事态发展登时刹停,空气渐渐静了下去。

  复杂情绪却还在交织着,钟承明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沉,在一段时间的沉默以后,终是迫使他第一个开了口:“小……”

  ——别叫我小孟!

  钟承明耳边又掠过这句话,他窒了窒,及时改了口:“孟和玉,我真的有话要跟你说,非说不可。”

  孟和玉好累,太累了。既然钟承明的话是非说不可,那他反抗也没有用的不是吗?

  但钟承明下一秒就低了眼眸:“算我的请求,让我跟你一起。”

  ……这又算什么。

  一边用命令示意非说不可,一边又低声请求。

  今晚的所有发展都出乎意料,尤其钟承明这一副示弱的姿态,更叫孟和玉不可思议。

  “我先为我过去的态度道歉,”钟承明继续,“对不起孟和玉,我并非有意要针对你。”

  暂且不论钟承明话里的信息量,孟和玉单是看着他这一张眉目柔和的脸,毫无理由地就软下了心。

  钟承明静静地等着孟和玉的回复,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见他开口:“一起可以,但十二点之前你必须离开。”

  孟和玉又转过眼睛看梁成弘:“你也是。十二点之前,你们所有人都必须离开。”

  钟承明松了一口气,嘴角浮起一抹不易察见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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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孟真是太难了!

第51章 以后都不要再见了

  孟和玉回到家以后把梁成弘丢进了沙发,转身去洗手间洗脸,也不招呼钟承明坐。

  钟承明就客客气气地直立在玄关,里外将孟和玉家中摆设尽数收进眼睑。

  这是钟承明第一次去别人家里做客——准确来说不算做客,他连个位子都没有,也只获准在这里停留到午夜十二点。

  钟承明一边想着,一边望了望墙面上的钟表,复古设计,镂剔着巴洛克花纹的时针指向罗马数字十一。

  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他只剩下半个小时。

  孟和玉家里的摆设比钟承明家要有人情味得多,虽然家具都是一样的新净,但犄犄角角里都安置着装饰品,色彩鲜活。

  茶几上还放着个水晶碗,里头盛着一半紫紫白白的芋圆。

  是孟和玉亲手做的。

  曾经他就着芋圆磨了椰汁冰,点缀两片香草叶,殷殷切切地捧来给自己,却被自己当头甩上了门。

  现在的钟承明不仅是后悔,还悔得肠子都青。

  瘫倒沙发上的梁成弘显然也留意到了孟和玉的芋圆,心里涌出无尽怀念,挣扎着坐起身,伸出手就要揭开碗上的保鲜膜。

  钟承明察觉他的意图,当即三步并两步上前,将碗从梁成弘的手边拉开。

  梁成弘抬起眼,一身正装的钟承明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对深邃的眼瞳藏在镜片后面,气场极强。

  钟承明戴的其实是平光眼镜,他没有近视。

  他戴眼镜的唯一原因,是方便他在迫不得已的时候可以直视人。隔着镜片他看人就像隔了一层膜,多少筛去了一点细节,令他没有那么难以忍受。

  也叫人不容易看出他的眼色。

  梁成弘只觉得眼前这人神秘非常,不由沉了声线,问:“你到底是谁?”

  “你是小孟的大学同学。”陈述句。

  “你不先回答我吗?”

  “我跟小孟的关系,”钟承明语速放慢,梁成弘能得见他吐字有多清晰,“目前是邻居。”

  梁成弘钝钝地坐了一会儿,拆解消化钟承明字里行间的隐藏意思。

  “目前?就是说还有以后?”他警觉起来,“你还想跟小孟发展出什么关系?”

  钟承明却没有再回答他的问题,他要跟他公平交易:“你刚刚问过我问题了,现在到我问你了:你今晚为什么要跟踪小孟?”

  “跟踪?”梁成弘笑起来,“我有什么必要跟踪小孟?只要我愿意,我迟早会知道小孟住在哪——”

  一个沙发靠枕从后砸来,正正砸中梁成弘的后脑勺。

  他往前磕了一下,满脸怒容地转回身,一对上孟和玉,脾气又散了个干净,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孟和玉面色阴沉,重重坐进单人沙发里,取过茶几上一杯清水一口灌下。

  再砰一声放上桌:“怎样,你们谁先说,要不打个架决定一下次序?”

  “不必,”钟承明礼让,“他先。”

  他要首先知道自己到底误会孟和玉多少。

  孟和玉说他无家可归,又说他再穷也不可能去卖,那这一间住所到底是怎么回事,钟承明那天明明亲耳听见,那个打扮时髦的阔少爷称呼孟和玉为小情人。

  梁成弘看了钟承明一眼,说有外人在他不方便。孟和玉觉得好笑,梁成弘都闹得这样糗了,现在才来说什么方便不方便,未免太做作。

  “这个人跟娱乐圈八竿子打不着,”孟和玉指着钟承明,“你要是还担心,那就干脆别说了,反正我也没兴趣听。”

  梁成弘一张脸青一阵白一阵,最后只得妥协:“那天那份合同,其实是按我父亲的意思草拟的。”

  钟承明想起了,他第一次梦见孟和玉的大学公寓,客厅的四角矮茶几上,就放着一叠合同。

  孟和玉眉心皱起又松开,想通了什么似的:“难怪只有你一个人的名字。”

  孟和玉一度还很疑惑,是什么唱片公司,会不签主唱而执意独要一个键盘手。

  “我一直以为自己摆脱了我爸的控制,”梁成弘的陈述继续着,“后来参加选秀,一路都太过顺风顺水,我才意识到不对。没有那么容易摆脱的,小孟,我爸就在我四周,跟空气一样,我根本摆脱不了。”

  孟和玉的那一记靠枕,似乎并没有将梁成弘从醉意里砸清醒过来。他这一番话无头无尾,孟和玉拿不准他的中心主旨到底是什么:“所以呢?你想跟我讲的就是这些?”

  可这些孟和玉都清楚。他遥遥见过梁成弘的父亲一面,西装革履,训梁成弘仿若训一个三岁孩童,要他双手贴在身侧乖乖低头,完全不当他是个成年人看待。

  父亲的权威影响过于深重,梁成弘长出这一副软弱骨头,也是情有可原。

  “我想说,那天我离开是因为我爸,他实在太可怕了,如果事情给闹大……”

  梁成弘没有再说下去,但孟和玉明白他的意思:梁成弘就是想说他有苦衷,他不是故意抛下孟和玉的。

  孟和玉心想梁成弘这是推卸责任来了,总而言之一切都怪他爸,如果不是他爸势力太大、不是他爸一心望子成龙,他也不会那么麻利地收拾好东西,撇下孟和玉不顾。

  虽然两人没有可比性,但孟和玉还是将他对比钟承明。

  因为钟承明不久前主动向孟和玉道歉,承认他自己的错误,说对不起,我并非有意要针对你。

  孟和玉的心境是出奇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