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烂俗桥段
但孟和玉能听见外头电梯的叮叮声响,等他过两分钟再朝外张望,就会看见钟承明的车平稳地驶出小区。
他不知道钟承明到底从事什么工作,但凭直觉嗅出了他身上的科研气息,很重的学究气。他老觉得他是在什么研发部门做事的,总之是份体面的工作,能大大方方介绍给人。
而他孟和玉的工作则难以启齿,一个酒吧调酒的。
今天又是工作日。
当代社畜孟和玉一想到这个,从梦里带出来的好心情就轰然坍塌,多舀了两勺蛋糕才振作起来。
孟和玉下午准时上班,在男员工休息室换好一身酒保服,对着镜子打领结的时候门开了,进来一张陌生的面孔。
孟和玉在这里做了有一段时日了,虽然说得上熟悉的只有杜珊珊一个,但对剩余的员工多少还存了点印象。
他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男人,没能将他这张端端正正的脸庞与记忆之中的任何人重叠。
无论如何,微笑总是没有错的。孟和玉朝他弯起嘴角:“哈喽!”
男人也礼貌地朝他笑:“嗨!”
接下来的一分钟是两人的自我介绍。男人叫曹子鑫,是新来的员工,也站在吧台后面。孟和玉说那可太好了,晚上九点以后他的工作量就大增,尤其在周末,他根本就忙不过来。
“啊,那可刚好,我就是周末才来!”曹子鑫说他今年刚高中毕业,来这里上大学。他们系的课很紧凑,就周末有时间来打点零工,这里时薪最高,所以他就来了。
“才高中毕业啊?”孟和玉面露惊讶,“那你怎么会调酒?”
孟和玉之所以懂得这一门手艺,是因为他大学有段时间太不务正业,天天疯玩,认识了不少酒吧里的朋友。
“调酒嘛,跟调化学品一样的,上网看些教程就会啦。”曹子鑫笑嘻嘻。
这句话说得轻轻巧巧,字里行间流溢着一种学霸气质,孟和玉不禁问道:“你读哪间大学啊?”
“海大,”曹子鑫说,“遗传工程。”也就是来自生物工程学院。
海大是他们这一块最出名的大学,而它的名头很大部分来自生工学院。
单独拎出来评级的话,海大生工学院是可以稳入亚洲前十的学院。近年生物工程越来越重要,相关的专业也越来越热门。
曹子鑫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自己的学历,转而道:“我也有问题想要问你呢!”
他问的是一系列孟和玉常被问到的问题:我看你不像个中国人啊?混血儿?父母是哪里人?那你会说俄语吗?……孟和玉一一回答完以后,两人也差不多要上工了。
曹子鑫打的是零工,上的也是散班,只有在周末才来,还不用像孟和玉一样被牢牢绑定,如果感觉辛苦,他随时可以辞职。
遗传工程是理科专业,但曹子鑫长得并不像个典型的理工男。他的皮肤偏褐色,短袖下的肌肉也很结实,看起来经常做运动。
这间店的服务员都长得不差,明显样貌也是入职条件之一,经理都挑过的。
在曹子鑫去洗手间的间隙,杜珊珊凑了过来,倚在吧台上,对着孟和玉双手托腮:“你听说了吗你听说了吗?新来的那个小哥哥,是海大生工的学生呢!”
孟和玉取过毛巾擦手,说是啊,眉眼里带着调笑:“怎么了,看上人家了?”
“很帅啊!”
“我也很帅啊!”孟和玉指着自己,“我还是个混血儿呢。”
“你这种帅能一样吗?”杜珊珊腹诽,光是比她白这一点她就受不了了,更何况孟和玉的五官精致度比她高了不知道多少。
如果说造物主造她的脸时,只用了一柄斧头随意大手一挥,造孟和玉的脸时,那肯定是拿着雕刻刀,凝神闭气地一道一道雕琢镂剔。
“我就喜欢他那种粗人式的好看,浓眉大眼的,还有肌肉!”杜珊珊的粉红泡泡自成一世界,“更何况,他可是海大的学霸呢!怎么会想不开来我们这里打工呢?”
孟和玉虽然不是学霸,但他所在的大学也有点名气,跟曹子鑫也算是殊途同归。两个人会在这里相遇,只有一个原因:“为了钱呗,这里来钱最快。”孟和玉的是一个小时一百。
“勤工俭学!”杜珊珊一个拳头击在自己手掌上,做了个古时侠客的手势,“佩服佩服!”
说着曹子鑫就回来了,杜珊珊登时惊慌失措,扭头就钻进客人堆里,连句再见都没来得及跟孟和玉说。
她一直搞不明白,男生为什么去厕所能那么快,这才讲两句话呢!
孟和玉笑着摇了摇头。酒吧里灯光很暗,曹子鑫没看清来人,还以为又是来找孟和玉要联系方式的客人,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过来问:“怎么,又被搭讪了?”
“不是,”孟和玉解释,“是同事,过来讲两句而已。”
曹子鑫朝人群一个角落侧了侧眼,道:“刚我过来,听见他们商量着找你过去玩呢!”
“我要工作,”孟和玉扫了一眼电脑显示屏,“有order了,后头泳池的客人点了三杯玛迦甜弥,我去。”
他从泳池回来的时候裤腿湿了一片,客人泼的,让他下去池子里玩。孟和玉遏下体内一霎沸腾的属于战斗民族的血,只说前面还有客人,急匆匆地走了。
幸好客人醉得太厉害,没追上来,否则孟和玉只能请经理出来调停。
曹子鑫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只告诉他刚刚那桌客人来问了,那混血小哥去了哪里。“你很受欢迎啊!”曹子鑫笑道。
孟和玉和他已经开始熟了,小小声跟他吐槽:“那这福分给你你要不要啊?”
曹子鑫脑子很清醒,立马摆着手说:“不了不了,我只想闷声发大财。”
越往社会里走,越明白低调有多重要。树大招风,人红招事。
忙了一晚终于熬到下班时间,曹子鑫说跟他走一段,问他住哪,听了小区名以后立刻瞪大眼睛,两粒乌黑瞳仁从单眼皮的小眼眶里,完整地露了出来:“天海合不是这一带最出名的富人区吗?”
“你怎么知道?”名声这么响?
“我不是在这附近租了间快捷酒店吗,”方便他明天继续上班,星期一才回校区,“有了解过附近的建筑——天海合,很多传闻呢。”
“传闻?”
孟和玉忽然察觉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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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当!钟教授的学生出场!
第10章 两人四目相对
“对啊,”曹子鑫说,“传闻。”
“比如有个老人,妻子过世了。你知道的,人老了,伴侣再一走,很容易患上老年抑郁症。他儿子在本市工作,就住在天海合,于是接了老人过来住。后来老人慢慢地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开朗,身体还越来越健康,返老还童似的。”
曹子鑫侃侃道来,孟和玉听着,只觉得:“好玄啊。”
“玄是玄,但其实还是有一点科学根据,”曹子鑫不经意地流露出了学霸的气质,“有科学研究证明,住在海边的人,罹患情绪病的可能性要比住在内陆的人低。所谓风水风水,其实就是讲周围环境对人心理的影响。你想想,人一早上起来,对着阳光明媚的大海,多少心情都会跟着漂亮,进而在学业上、工作上,都有良好的表现,就是我们看来的运程好了。”
孟和玉感叹:“是这么个道理,我每天起来看看海,心情都很不错。”
“扯远了,”曹子鑫还记得最初的问题,将话头带回正轨,“你住在天海合,怎么还要来打工啊?有钱人来体验生活吗?”
“哪是,你看我一晚上工作得这么辛苦,要是有钱我早就不干了。”
曹子鑫一想也是,笑道:“一晚上到处被调戏,换做是我我也不干了。”
“是吧?”孟和玉一声叹息。
他用三言两语简单地向曹子鑫介绍了他的情况:家里没钱,来这打工,房子是朋友借给他暂住的。
曹子鑫的脑袋比杜珊珊的灵光,孟和玉话音刚落,他就捕捉到了这句话的隐藏信息:孟和玉的成长环境,容许他结识到这样一出手就是一套房的朋友。
那位朋友愿意将售价不菲的房子随意出借,而不自己收着另做出租用途,肯定也是对孟和玉有一百个信任,而扎实的信任基础,往往建立在相似的人之间。
曹子鑫人不坏,但比较世故圆滑,看东西不纯粹,而这种不纯粹有时又确实能帮他看透一件事,比如现在。
在他眼里,有钱人多数只和有钱人做朋友,所以他一听孟和玉的说辞,就知道他的家境应当也不差。
至于他为什么说自己身无分文,恐怕有别的不能宣之于口的原因。
曹子鑫没有问下去,只给出了和杜珊珊一样的评价:“那你这朋友真仗义。”
“特仗义。”孟和玉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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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路口道别,孟和玉在黑沉沉的夜幕下走回了家,首先将身上的便服连着酒保服一起扔进了洗衣机,穿着一条底裤,瘫在客厅地板上吹了会儿空调,才重新爬起来去洗浴。
天气预报说台风正在逼近,今晚回来的时候,孟和玉明显感受到了台风登陆之前的那种闷热。盛夏溽暑,空气都凝滞成一团,黏在肌肤上不肯流动。
洗完澡的孟和玉宛若重获新生,只是晾晒衣服的时候看见他的西装裤腿,又想起了泳池里企图拉他下水的一群男人,胸腔里一阵翻山倒海的恶心。
他真的喜欢男人吗?
还是……只是因为梁……
这个名字才从脑海浮现,就像毒虫的针,一刹蛰痛了孟和玉。
他立刻将它按进脑海深处,埋上好几寸的土,再压得紧紧实实。
今晚还是在梦里多吃一点吧。
想到这里,孟和玉的心气又顺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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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承明又梦见他在吃东西了,还是甜品,还是好吃的甜品,似乎是苹果派,酸甜的余味还在唇齿间。
醒来以后的钟承明坐在早餐桌边,熟练地从面包墩里切出一片干面包。这牌子他从大学起就在光顾,每次切的位置都很精准,一块面包刚好分成三等分,吃三天。
他不抹果酱也不抹牛油,那都是不健康且多余的调味。他就这样干干地吃了好几年,从来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今天,他头一次觉出了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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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风将在这星期登陆,空气也变得越来越闷热粘稠,但无论如何,工作还是要继续。
Instinct里空调不要钱地开,开到最低度,一下跨越过南城永无止境的夏季,来到了冷冽的寒冬。
曹子鑫回休息室披了件外套,而孟和玉还是一件短衫大咧咧地穿。曹子鑫问他不觉得冷吗?他们就站在空调底下,最吃冷风的位置。孟和玉拍了拍自己裸露在外的手臂,道:“俄罗斯人不怕冷。”
下班的时候孟和玉问曹子鑫他大学附近是不是有一间RINGO。
曹子鑫一头雾水:“RINGO是什么?”
孟和玉也一头雾水:“一间卖苹果派的店,很出名啊,应该每天都有人在排队。”
这样一形容曹子鑫就想起来了:“是啊,不过不是叫RINGO,是叫RAPL。”
孟和玉对食物有用不完的耐心去探索,“咦”了一声,立马就拿出手机搜:“啊,原来海外分店统一叫RAPL,日本当地的才叫RINGO。”
他这一句又叫曹子鑫挖掘到了其它意思:孟和玉去过日本。
能够出国旅游,孟和玉的经济状况确实比他所说的要好很多。
而孟和玉全然不觉自己已被看透,哀嚎道:“我好想吃苹果派,我昨晚梦见超好吃的苹果派,我馋了一天了。”
曹子鑫暗自掂量了一会儿,觉得结识孟和玉是件有益无弊的事,便主动提议道:“那我明天带你去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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