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趣 第8章

作者:仙菘蓝 标签: HE 近代现代

  时年尴尬的对着镜头笑,他说:“我在回学校的路上呢,我挺好的,刚刚是在和你开玩笑。”

  “这玩笑不好笑。”姜焕冷着脸说,“你暑假回来吗?”

  “回啊。”时年垂着眼皮说,“我还想去你叔叔那边打工呢……”

  “想去就去。”姜焕皱着眉头,“没事我就挂了。”

  “好……”时年刚说出一个字姜焕那头就挂了电话。

  怪怪的,时年耸耸肩膀,姜焕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总是对自己时冷时热,冷的时候多,热的时候少。

  不过他热的时候都是雪中送炭,时年内心很感激他。

  时年没再上自己的微信小号,也不上那个app。

  他沉迷学习,只有学习才能让他吃饱喝足,他的目标是奖学金,最多钱的那种。

  其实爸爸也有给他打钱,但是时年没动,他觉得他爸辛苦了一辈子,到这岁数了就不要为了他太拼了。

  他和他爸说他有奖学金也有打工不需要再给他打钱了,可他爸不听,他爸说养你是我的责任。

  时年只好不动那些钱,他想总有一天他可以以其他方式返还给他爸。

  大二下学期最后一门考试考完的时候时年觉得自己这次成绩又稳了,他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回到江州,然后在打工中享受自己的暑假。

  他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回到了家乡,然后又转了地铁坐了公交才到了家。

  这天是个周六,时年的爸爸难得没有出差,时年打开家门的时候就看见爸爸坐在客厅里等他。

  爸爸老了,白头发多了。

  想当年他也是一个帅气的beta,要不然也不会让富家出身的Omega母亲不顾一切的跟了他。

  可是岁月总会消磨一切感情,爱也好,恨也罢,亲情,友情,都会淡去。

  最后剩下的都是一地鸡毛。

  妈妈没再联系过他们,只是时年上次偶然听邻里街坊嚼舌根说在大商场外看见了她。

  邻居说她打扮的富贵,全然不是之前的样子,还说亲眼看见她和一个男的在一起,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

  时年在旁边听着,觉得是在听别人家的事。

  他和他妈感情不怎么深,小时候的那点温馨记忆早就在棍棒耳光和辱骂声中忘得差不多了。

  他就记得他妈离婚后给自己打过一个电话,说了一个多小时,大意是妈妈是爱他的,但是她实在要被现在的婚姻生活逼疯了,所以她下定决心要和时年的爸爸离婚然后去寻找真正的自己。

  时年听后只觉得松了一口气,终于啊……

  本来就不合适的两个人真的不需要勉强凑在一起,这会让他们自己痛苦,也会让他们的孩子变得不幸。

  时年放下行李和爸爸打了招呼,爸爸还和小世界一样拍了拍他的头,问他累不累,渴不渴,要不要喝水,想不想吃饭。

  时年摇头,他现在只想睡一觉,踏踏实实的,不再想任何东西。

  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时年从被窝里坐起来的时候呆呆的看了半天天花板后他才确定现在是在家里而不是在宿舍。

  迷迷糊糊的出了房间,发现餐桌上留了早饭,还有一张便利贴,上面是他爸写的话,说自己去加班了让时年醒了自己热热吃。

  他爸应该还没有走太久,因为饭还是热的,时年坐在桌前拿起筷子,忽然又有了一点家的感觉。

  他觉得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他努力学习拿奖学金,父亲努力工作赚取薪资,他们父子二人在这个寸土寸金的江州还有完整属于他们不用还贷的房子,然后他们的亲情似乎也多了一点,时年想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也可以肖想一下幸福?

  吃完饭,时年换了衣服,他和姜焕约好了,今天姜焕带他去他叔叔的酒庄那里。

  虽然时年去年打了一个多月工,走的时候人家也说随时欢迎他来,但那毕竟是客气话,时年不能全当真。

  现在姜焕领着他去,留用呢就是卖姜焕面子,不留呢也就当他时年知恩图报,因为时年不是空手去的,他带了一些西北的土特产。

  姜焕还是那个脸,路上也不怎么和时年说话,时年也,他不说自己也不问,俩人沉默的像今晚的康桥。

  坐地铁的时候发现地铁站的广告牌都是妙然的代言。

  妙然就是那个和连清一起的Omega,参加选秀又拿了冠军,正是风头最盛之时。

  广告牌上,他慵懒的躺在沙发上,沙发旁的茶几上放着香槟杯还有一只悦澜的香槟。

  悦澜前脚被奢侈品牌收购后脚就请了妙然这个选秀冠军做代言人,这一举动只能说妙然背景深厚,否则一般这种奢侈品牌是不会给妙然这样的纯偶像新人一个代言人头衔的。

  “你有没有觉得我长得像他?”时年指着广告牌问姜焕,“很多人都这么说。”

  “不像。”姜焕一脸严肃的说,“他还没你好看。”

  时年觉得姜焕的回答似乎夸了自己又似乎没夸。

  看了一路的广告后,姜焕和时年到了酒庄。

  内部装潢和时年走的时候没什么区别,就是酒又开始配的很蒙太奇。

  时年看见摆在前面一溜专门骗傻子用的山寨擦边球酒就开始头疼要怎么卖。

第15章 停在幸福前方不远处

  “叔你真爱开玩笑。”时年笑着把礼物递过去,“姜焕是alpha,他得找个omega才行。”

  “小时你是年轻人诶,怎么还有这个老观念?现在AB,BO甚至AA和OO都挺多的。”姜焕叔叔笑着接过东西,他让时年去沙发上坐,“不过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们也不好说什么,我只关心我们小时什么时候方便来上班?”

  成了!时年心里高兴脸上就笑的更甜,他马上说随时都可以,要是管午饭的话,他现在就上班。

  姜焕叔叔哈哈大笑,说小时既然都开口了,今天中午我请客吧,大家一起去。

  于是店里的人都欢呼起来,只有姜焕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

  时年马上去换了工作服,就是那种白衬衫西裤配黑领结,头发都往后梳再用发蜡固定,非常符合姜焕叔叔那个年龄的人对服务生的理解。

  姜焕见时年已经准备好工作了,就起身说要走,时年顿时很诧异,他赶紧凑近姜焕对他说:“你现在走算怎么回事啊?这是你叔叔又不是我叔叔,你叔中午请吃饭结果你倒走了?这样一搞我哪有脸去吃。”

  “你事儿怎么这么多?”姜焕听了时年的话,脸上明显有点不高兴,但是屁股还是坐回了沙发。

  上午的生意并不多,确切的说只有一单,但就这一单就是时年卖出去的。

  时年帮一对小夫妻来店的小夫妻搭配了他们的婚酒,并且还承诺送定制酒标,还答应送一只起泡酒,保证他们的香槟塔的每一杯酒都是真的可以喝的。

  小夫妻是一对beta和beta的结合,看起来非常恩爱,时年眼里这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会被信息素影响,不会发生因为生殖冲动而产生意外,不会把一切不如意归结于基因,他们可以明明白白的去爱,不爱的时候也可以坦坦荡荡的分开。

  多好。

  送走小夫妻,一下子订出去十箱,时年扭身向着姜焕得意一笑:“怎么样,爸爸我厉害吧?!”

  “爸爸?”姜焕露出疑惑的表情。

  “……不是吧,你真的有在念大学吗?”时年顺手拿了一只酒杯开始擦,“在我们宿舍,大家都是对方的爸爸,除了自己,其他人全是儿子。”

  “无聊。”姜焕扭过头不再看时年,但是时年却又凑了过来,他给姜焕倒了一杯酒。

  “你成年了吧,喝一杯吧。”时年把酒杯放在姜焕面前,“我刚从冰桶里拿出来的,很好喝哦。”

  “我不爱喝红酒,喝不惯。”姜焕皱着眉头拒绝。

  “你试试这个,不是干红哦,是甜红。”

  姜焕顿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闻了一下才微微喝了一小口。

  “怎么样?还不错吧?这个度数挺低的。”

  时年看店里现在没有其他人,姜焕叔叔去了楼上的办公室,店长在后面盘酒,他就挨着姜焕坐下,然后小声说了句:“谢谢你啊。”

  姜焕是在江州上的大学,虽然住校,但是周六日都会回家,时年听爸爸说姜焕还会偶尔过来给他送些吃的,说是家里让他拿过来尝尝的,时年爸爸不知道怎么谢他们才好,这次时年回来也给姜焕爸妈带了一些东西。

  “晚上我把东西拿到你家楼下,你替我给你爸妈吧。”时年突然伸手搂着姜焕的肩膀拍了拍,“等爸爸我赚大钱一定给你发个大红包。”

  “你很缺钱?”姜焕问。

  “缺啊。我要参加一个考试,需要挺多钱的,”时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实工作以后可以攒钱再考,但是我有点着急。”

  “好吧。”姜焕点点头,便不再说些什么。

  中午时年他们一起吃了个饭,过后姜焕就告辞离开了,时年继续留下来上班。

  于是时年又在酒庄工作了起来,他早出晚归,每天对客人都是笑脸相迎,他长得好,脾气也好,说话又专业,客人都爱找他,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时年的暑假又要接近尾声,时年把酒庄的酒单改了一下,把那批来自西班牙的法国山寨酒拿去换成了智利的梅洛,他还囤了酒庄一批进来很久但是一直卖不掉的aoc,托宿舍老二在网上卖掉,小又小赚了一笔。

  看着银行卡里越来越多的钱,时年很满意。

  他现在有了一点积蓄,忽然想给他爸爸过一个生日,一个像样的生日。

  在时年的记忆中,他家人都是不过生日的,可能时年小时候过过,但是他已经不记得了,他只记得自己生日那天,爸爸会多塞他一点零花钱,然后说一句生日快乐,仅此而已。

  时年订了一个蛋糕,还买了一个新手机,爸爸那台真的太旧了。

  时年做饭不太行,只有煮方便面的技术出神入化,但是没关系,时年可以叫外卖,好馆子的外卖。

  所以还需要什么呢?时年认真的想。

  啊!一瓶酒,一瓶好喝的酒。

  他在店里选了一只中级庄,这只他和不少熟客推荐过,堪称店里的性价比之王,他卖了不少出去,今天终于轮到自己把它带回家。

  时年很兴奋,他骨子里总想有一些小仪式感,他觉得以爸爸生日为起点,他们的新生活就算是正式开始了,以后的日子他们父子俩会越过越好的,他毕业之后就找工作,然后攒钱,考试,跳槽,再找一个爱人,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他的爸爸可以轻松一点,或者如果爸爸愿意,他也可以再找一个爱人,当然一个人也挺好,都随他。

  时年做好一切便坐在客厅里一边玩手机一边等他爸下班。

  挂在墙上的老式时钟已经敲了十下,时年的爸爸还是没有回家,时年在半个小时前才联系过他,他说在加班,但是马上就要结束了,结束了他就回家。

  时年当时还开玩笑说再加班就要赶不上地铁了,打车就不划算啦。

  “我会快点回来的。”爸爸在手机那头笑的温柔。

  于是时年就一直等。

  然后他就等到了警察的电话。

  后面的关于那天的事情,在时年记忆里已经很模糊了,他甚至有时候分不清哪些情节是真实发生过,哪些是他幻想的。

  通知到他的时候,已经晚了。

  需要他做的事情也很少,就是去看看,确定一下是不是爸爸。

  这是一个不幸的事,可是时年掀开盖在爸爸脸上那块布的一瞬间他却突然觉得有一丝幸运。

  因为爸爸的脸还是干干净净的,没有破相,没有血迹,只是很白,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