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阮有酒
程燎却突然开口打断他的话:“放在灶台旁边。”
这里毕竟是程燎住的地方,娃娃脸最后还是听了男人的话,转身走向位置靠里的灶台。
林原野从他的背影上收回视线,不明就里地看向自己面前的人。却见程燎已经洗干净双手,垂下头来近距离地停在他耳边,嗓音几乎低不可闻般地贴着他耳朵响起:“逗他干嘛?”
林原野闻言,唇角微微向上扬起,用同样近乎低至气音的话语轻轻回答:“有意思啊。”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他这样做的本意并非出于玩笑心思,只是想要提前给对方埋下心理准备。至少前期数次目睹过隐约冒头的暧昧火花,往后接受两人的关系也就不再是件难事。
“没什么意思。”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程燎淡声接过话茬。
在林原野闻声愣住的那一秒里,对方已经伸手捏过他的下巴抬起,毫无预兆地转过脸来吻住了他的嘴唇。
“不如来点有意思的。”亲吻落下来以前,他听见男人这样低声说。
同样听到了程燎说话的声音,娃娃脸在钻入耳内的细微动静中里转过身来。杯子仍旧被他握在手中没放,娃娃脸下意识地朝前迈出两步,心不在焉地抬起头来问:“程哥——”
前方两人疑似接吻的画面骤然落入眼里,娃娃脸的话语微微一顿,面上已然多出几分经验丰富的镇定神色来。
他一边朝两人走去,一边转过话锋驾轻就熟地问:“又蹭到泡——”
看清两人唇齿相抵的接吻画面时,娃娃脸的话音如同被人陡然掐去般,尽数消失在了喉咙里。伴随着铺天盖地涌向自己的震惊情绪,玻璃杯从他手中松松滑落,重重地砸落在他的脚背上。
紧接着,他一脸懵地痛呼出声来。
第44章 腕表
娃娃脸就在这样突如其来的疼痛里,仓促消化掉了程燎与林原野谈恋爱的事实。明明就在一天以前,他仍旧还是无比坚定地认为,程燎与余微微看上去十分般配。除去余微微以外,他想象不出身边任何人,与程燎谈恋爱会是怎样的画面。
当然,在做出以上这些想象时,林原野这个选项是首先被他排除在外的。
而如今将他重新算入这个范围里,娃娃脸才恍然发现,倘若这个人选是林原野,其实也挺不错。甚至于在他心中,自己对于林原野的支持程度,很快就超过漂亮有钱的余微微,将她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一时间心中感慨万千,娃娃脸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到来大约是打扰到了两人的独处,他没有再在程燎家中久坐,检查过被砸的脚背安然无恙后,很快就起身告别他们打算离开。
林原野与程燎将他送到坡上的路口,停在路边目送他的背影穿过斑马线,朝不远处工地的方向走过去,才准备返回程燎住的地方。
他脚下步子迈得有些慢吞吞,程燎放缓脚步跟在他旁边,很快就从中瞥见些微端倪来,“屁股痛?”
“还好。”林原野也并非从小娇生惯养的性格,语气简洁地打发掉对方的问话,顺势将话题转了个方向,“你在厨房里那样做,就不怕他看到以后无法接受?”
“接受不了可以疏远。”程燎双手插在裤兜里,不紧不慢地回答他,“我更习惯这种处理事情的方法。”
林原野闻言,神色略有些微妙地扬了扬眉。
其实就算是程燎不说,自己也能看得出来。他在工地上的那些天也不是白待的,除了留意程燎的任何动向以外,他也曾经暗暗观察过其他工人。
程燎这样的人放在工地上,无论是外表还是性格,都算得上是极为出众的。每天与男人共事的那些工友中,性格多数都能归纳到两大类中。一类为李哥那样老实本分的人,一类为袁存那样性格有缺陷的人。
而程燎这样果决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做事风格,是那两类人身上都没有的。事实上对于林原野来说,在他从小生活的阶层圈中,那些非富即贵且背靠稳固权势的家庭,从孩子出生那天起,除了注重他们的教育素质与各项特长以外,同样也很看重对他们性格及处事能力的培养。
像程燎这样处理事情的人,林原野倒是在自己身边见过不少,譬如他表哥的那位大学同学。
他虽然与对方见面的次数并不多,读大学的那四年里,掰着自己手指头满打满算地数起来,也才只有短短三次而已。其实说是见面也不太恰当,毕竟在那三次短暂的见面中,他都没有见到过对方的长相,亦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对于林原野自己来说,或许他就连男人当年开过的车牌号,都记得要比对方的声音模样更加清楚。
关于前些日子那晚,与程燎同床入睡后做的那场梦,其实还有并未来得及在梦中显现出来的后续发展。在自己兼当主唱与鼓手的乐队演出结束后,与朋友一同前往庆功聚餐的地点前,林原野在学校北门等其他人来与自己汇合。
杨锦年开着牌号陌生的车经过,看见他站在路边等人以后,便直接将车停在了他前方。
林原野从开局不久的游戏里抬起头来,视线率先扫向挂在车辆后方的牌照。那辆车的牌号看上去并非有多昂贵,若是放在平常那些时候,他必定不会仅凭一眼就能记住。
但说来也算是小小的巧合,英文字母与数字组合的车牌号上,竟然嵌着自己名字的首字母缩写。剩下的数字看上去与自己毫不相干,因而林原野很快就在心中断定,这只是个普通的巧合而已。
而当副驾驶那侧的车窗玻璃降下,杨锦年那张熟悉的脸,从驾驶位的方向露出来时,林原野更是诧异地挑起眉尖来。
他上前两步停在车门外,微微俯身从窗外看向他那位表哥,笑眯眯地开玩笑问:“这是你新买的车?上了个那样的牌照,是打算将车送给我吗?”
没有理会他的玩笑话,杨锦年直接轻啧出声道:“说什么呢?这车不是我的。”
林原野闻言怔了怔,余光不自觉地悄然延伸向车内,轻轻触及坐在车后排的身影时,才反应过来车里还有其他人。
对方坐在靠自己这侧的位置,从林原野的角度望过去,只能扫到他从座椅缝隙间露出来的手肘。但是林原野还是很快就辨认出来,那是不久前在学校的礼堂里,坐在杨锦年身旁戴鸭舌帽的年轻男人。
几乎是在回想起那顶鸭舌帽的瞬间,记忆中男人帽子下好看的下巴弧线,也就跟着从林原野眼前清晰地浮现而出。
直觉自己刚才的玩笑话,似乎是有些冒犯到了对方。他又话语轻快上扬地开口解释:“不好意思,我看见车牌号恰好撞上我名字的缩写,所以才想跟杨锦年开个玩笑。”
伴随着他尾音的落下,空气很很快陷入短暂的沉寂与凝滞,坐在后排的男人似乎并未理会他的解释。
倒是杨锦年不着痕迹地出来打圆场道:“你这是准备去哪?需要我捎你一程吗?”
林原野将注意力从后排收回来,脸上笑容不变地摇了摇头,“我等朋友去聚餐。”说完以后,他话语顿了顿,又主动出声询问,“乐队演出的庆功聚餐,你们要不要也一起来?”
面色犹豫地看了眼后视镜,杨锦年没有立马回答他的话。
后排的男人终于低声缓缓开口道:“机票可以改签,但是航班延误会赶不上明天的会议。”
“早上那趟延误的概率很低。”杨锦年转过头来看他。
后者似乎是嗓音淡淡地嗯了一声,“但也不是零。”
“你想不想去?”没有否认他的话,却也没有立刻下决定,杨锦年转而将问题抛向他问。
对方的语气中未见半分犹豫与停顿:“我不去。”
杨锦年这才就此作罢,转过头来回绝他的邀请道:“我们赶时间,就不去了。”
林原野神色了然地点点头,“好——”
告别的话尚未来得及说完,他放出去的余光就瞥见,男人忽然从后排伸出了一只手来。
他下意识地止住话音,听见对方低沉好听的声音从车内响起:“拿张纸给我。”
杨锦年低头打开车内的抽屉找纸,虽然意识到男人并非在和自己说话,但是林原野的视线,还是不受控制地落在了对方抬起的那只手上。
车内光线偏暗看不出他的肤色,却能清晰地瞧见,对方的手指骨节分明而又修长有力,宽阔的手背上覆着微微起伏的青筋。
他伸向杨锦年的那只手腕上,戴着一块银色的卡地亚手表。手表价格不贵,预估大约是在五位数以内。
因而他当时并未认出来,坐在车内后排的人,就是杨锦年那位程家关系不错的大学同学。
记住这块手表。
第45章 偷闲
程燎家里的床实在太小,虽然两人抱在一起也能睡,但夏天睡起来燥热又费电。林原野想要让他搬去自己那里住,却又不想增长对方早起上班的距离,最终还是暂且先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又在程燎家中睡了一晚,隔天男人起床去工地以后,林原野就回了自己住的地方。两人当天没有再见面,晚上林原野睡得很早,第二天上午起床以后,就又背着画板去了工地上。
林原野在工地上遇到了几天未见的余希,余家的两姐弟似乎都很喜欢往工地跑,且不约而同都是来找程燎的。
余希比他到得更加早,对方去了工地以后,就径直目标明确地奔向程燎的工作区域,因此林原野没来得及和他打上照面。
他是在听到棚外其他工人的闲聊内容时,才知道有人去了施工区域找程燎。林原野放下画笔走过去,脸上挂着笑容语气随意地打听了两句,很快就将工友对那人的外貌描述,与余微微的弟弟对上了号。
不清楚对方过来是出于余微微的授意,还是绕开余微微私下里自行跑来的。但余希出现在这里的举动,难免让他联想起余微微生日那晚,自己在酒吧二楼听到的语焉不详的对话。
他将画板和笔丢在纳凉棚里,转身朝远处的施工区域走过去。
林原野没有在施工区找到程燎与余希,他没有戴工地上的安全帽,因而站在外围也没有靠得太近。四周同样不见娃娃脸或是李哥的身影,林原野转头叫住其他工人询问:“你见到程燎了吗?我找他有点事情。”
“程燎啊,”后者面露几分了然,转而抬起手来指向他身后不远处的矮棚,“他去那边拿安全帽了。”
林原野向他道了声谢,接着便转身抬脚走向后方的矮棚。
矮棚前的棚帘是掀起来的,林原野还未完全走近的时候,就先隐约瞧见了程燎站在棚内的身影。而在程燎的旁边,还站着另一个年轻的男生。
两人皆是背对他的方向站立,没有人察觉到林原野从棚外的靠近。程燎弯腰拿起安全帽递给余希,后者伸手接过以后,动作生疏地套在头顶摆弄起来。
片刻之后,他有点束手无策地看向程燎问:“这个带子要怎么缩短?”
林原野停在棚外没有往里走,听到余希这样问的时候,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但心仍是不受控制地往上提了提。
程燎并没有抬起手去帮他系,而是站在原地没有动,话语简短地指导了他两句。见余希将安全帽戴好以后,他不带任何停顿地收回目光,欲要转身从棚里走出来。
林原野反应极快地往棚帘边躲了躲,隔着帘布听见程燎朝门边迈出两步,却又很快被余希从身后叫停了下来。
余希叫他的声音不大,林原野站在帘布后面听得有些费力,最后也只能堪堪辨认出来,余希叫的人是程燎没有错,可他叫的却又不是程燎的名字。
似乎是默认了余希对自己的叫法,林原野听见程燎走了回去,低声向对方问了一句什么话。
林原野盯着面前的帘布微微皱起眉来,记忆中有关程燎与余家姐弟认识的想法,再度难以抑制地涌上心头。只是在小镇工地上做事的程燎,又有什么渠道与契机去认识在国外读书的他们。
两人的对话内容已经无法再听清,暂时想不出合理的解释来,林原野在略微混乱的思绪里,放轻脚步缓缓朝后退去。
矮棚里的谈话并未中断,听到余希叫出自己的英文名字,程燎这才抬起眼皮问他:“你认识我?”
他虽然用的是疑问句,话里带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余希眼中流露出明显的惊讶情绪来,“我姐说是你,我一直都不太确定。”
两人在国外读书的时候,曾经在一次重要的辩论联赛上,见过程燎穿西装的模样。那场比赛中余微微是参赛选手,而余希是拿了观众席的票入场的。
余微微学校的队伍并未进入决赛,当时两人离开得有些匆忙,也只在观众席的末排见过程燎那张脸。程燎作为那支队伍中仅有的中国学生,自然而然也就引起了两人的注意力。
但也就仅此而已,他们与当时快要毕业的程燎并无任何交集。
自打上次在酒吧里见到程燎起,余微微心中对此始终存有疑虑,事后也曾去外网搜索过那届辩论联赛的获奖名单,却也只在名单上找到程燎的英文名字。
而她这几天辗转通过留学期间建立起来的人脉,也终于顺利地打听到了对方的中文名字,这才得以确认下来,当时他们在辩论赛场中见到的年轻男生,就是如今在小镇工地上做事的程燎。
“余微微让你来找我的?”即便是被人认出来,程燎的表情依旧没有太大变化。
余希点点头回答道:“我姐让我来问你,林原野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
程燎面上的神色终于动了动,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话,而是嗓音淡淡地接话道:“我知道了。”
余希露出困惑的表情来,似乎有些不太明白,对方话中的意思。
没等他细想明白,就又听见程燎道:“你帮我转达给她,这件事算我欠她个人情。”
听到这里,余希又好像有点能懂了。余微微这两天在市内,暂时抽不出时间回来,找到余希让他帮忙时,余希只当她是还没有放弃程燎。
可余微微告诉他的却是,“和程燎谈恋爱确实不亏,但我也不是傻子。既然这件事成不了,与其继续追着他死缠烂打,还不如直接后退一步,从程燎那里要个人情过来。毕竟,”她有十足把握地挑了挑眉,“不是所有人都能让程燎欠人情的。”
“什么人情?”余希下意识地追问。
“自然就是,”余微微轻轻地笑了起来,“替程燎保管真实身份秘密的人情。”
两人结束谈话出来,就看见林原野站在棚外不远的地方等他们。余希已经完成了自己跑腿的任务,他将安全帽取下来,直接告别两人离开了。
瞧见程燎抬腿朝自己走过来,林原野率先笑着问他道:“余希找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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