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时初恋 第37章

作者:杳杳一言 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甜文 近代现代

  眼泪把镜片打湿了,钟晔摘下眼镜,从包里翻出面巾纸,正边走边擦着,余光里看到刺目的强光。

  不止一辆,伴随着一众年轻人的欢呼叫喊,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钟晔想往后退,已经来不及了。

  摩托车的强光将钟晔的大脑照得一片空白。

  剧痛。

  钟晔仿佛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可是奇怪地,一瞬间之后身上的痛感却开始逐渐消失,视线越来越低,越来越低,钟晔感觉到头猛地撞向地面,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整个人就摔倒在地。

  他试图平躺下来,可背上像压了一个千斤顶,四肢只能怪异地蜷曲着。视线开始模糊,日料店、酒吧、法国梧桐,还有三三两两的年轻人……都变成了虚影,有血从睫毛上滴落,眼前又都变成了雾茫茫的红色。

  最后陷入黑暗。

  好疼。

  陆谨承,我好疼。

  可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钟晔又想:幸好陆谨承先离开了,他现在浑身是血,四肢扭曲,吓人的很,幸好陆谨承没有看到。

  ……

  “大脑受到重创以至于瘀血压迫视神经,所以造成了暂时性的失明,目前建议手术清除,但术后他的视力大概率会有所下降。”

  “下降到多少?”宋燃秋问。

  姚艳已经慌了神,只能由宋燃秋拿主意。

  “这个目前不好说,我听说了他是漫画家,我们当然会尽全力,但家属也要做好心理准备,不止是视力下降,很多患者之后视物会欠缺立体感,而且不能长时间用眼。”

  宋燃秋也很难镇定,“必须手术,不能药物维持是吗?”

  “瘀血已经压迫视神经,我们的建议是立即手术,否则有完全失明的危险。”

  宋燃秋回身和姚艳商量之后,对医生说:“还请您尽力。”

  “这是自然。”

  姚艳泣不成声,“这可怎么办啊,小晔他、他的事业才刚刚开始。”

  宋燃秋看着病房里浑身是伤的钟晔,也同样心如刀割,但他此时只能安慰姚艳说:“手术还没做,咱们都别去想最坏的情况。”

  *

  陆谨承又在画室里睡着了。

  他昨晚本来只是失眠,在画室的小沙发里坐一会儿,结果没多久就睡着了。

  他揉了揉眉心,起身去卫生间洗漱。

  秘书提前给他发了日程表,他今天有两个会议,下午还有一个剪彩活动。

  陆谨承换上衬衣西服,简单吃了早饭,司机等在楼下,陆谨承坐在车里,看着车窗外的肃杀景色,想到了昨晚梦里的场景。

  他梦到他和钟晔躺在望洲岛的帐篷里,钟晔说太暗了,什么都看不见,说害怕,非要陆谨承把帐篷拉链拉开,陆谨承顺着他的要求,起身拉开拉链,正准备回身抱住钟晔时,钟晔已经不见了,他慌了神,发了疯一样地找,却找不到。

  又是一个噩梦。

  这五年,每当他感到思念时,噩梦就随之而来,好像在时刻提醒他不要自轻自贱。

  他来到公司,刚开完例行周会,祝思喻就陪着陆粤过来了,他进办公室前就拼命地朝陆谨承使眼色,五官都挤到一起去,意思是陆粤又催婚了。

  “你们两个今天给我说清楚,到底是什么想法?要么订婚要么结婚,总得选一个,这么拖着,真想拖到四十岁?”

  祝思喻嘟囔着:“阿姨,我才二十八。”

  “不小了。”陆粤拍了拍祝思喻的膝盖。

  祝思喻歪着身子玩手机,消极抵抗。

  陆谨承则完全无视,目光直直地盯着电脑屏幕,完全不管陆粤说了什么,陆粤气不打一出来,搬出自己的病还有祝思喻父母的话翻来覆去地问:“你们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说法,什么时候订婚?”

  秘书正好敲门进来交会议纪要,出去之后兴奋地和同事说:“看来陆总和祝先生好事将近了!”

  陆粤帮祝思喻理了理衣领,软硬皆施:“早点结婚有什么不好?你瞧瞧你们两个,门当户对,性格又合得来,信息素型号也匹配,简直是天造地设,以后哪里还能再碰到更合适的?”

  “信息素……”祝思喻挑了下眉,试探着说:“其实不太匹配。”

  陆粤脸色一变:“那有什么重要的?”

  “不重要吗?”

  “要是门不当户不对,契合度再高也没用。”

  祝思喻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想着这话你得跟你儿子说呀,他可是恨不得把那瓶信息素香水当宝贝供着的人。

  “你别怕,思喻,谨承心里没有别人,”陆粤故意放大声音,让陆谨承听见,“有些人有些事都称不上回忆,只能说是犯过的错踩过的坑,如果还沉湎于过去,那就是自取其辱了。”

  祝思喻哑然,他瞥了一眼陆谨承的反应,发现后者处之泰然。

  陆谨承对付陆粤早有招数,简单而言就是一问摇头三不知,他认真看着电脑屏幕,时不时低头看秘书送来的文件,对陆粤的抱怨无动于衷,他安静得好像周围一切都凐灭了,全世界就只剩他自己。陆粤演了一出独角戏,怒气更甚,祝思喻只好埋头玩手机当鸵鸟,没刷两下,他就在一个社交平台的同城新闻榜上看到了江延路的车祸。

  他随手放大了现场照片,可惜当事人被马赛克挡住,什么都看不见,他无聊地往下滑了滑,评论区里的一句话让他整个人都绷了起来。

  【我当时在场,被撞的人是一个漫画家,听我朋友说是《云山剑道》的作者!】

  【天呐!不可能吧!我特别特别喜欢他的《萌宠餐厅》,你别吓我!】

  【看起来年纪不大,而且看体型应该是个omega,摔下去的时候直接头撞地,脑震荡都是轻的。】

  祝思喻不看漫画,但他知道《云山剑道》,因为半年前陆谨承买了整整五千本,祝思喻站在货车前看花了眼,都快不认识这四个字了。

  他愣了片刻,连忙喊陆谨承的名字,慌乱道:“陆谨承,钟晔出事了!”

  陆谨承倏然起身,他走过来夺走祝思喻的手机,还没看清评论区的字,光是看到那张图片,他的脸色已经开始发白。

  祝思喻感觉到四周有信息素暴起,他急忙安抚陆谨承:“你先别着急,我让人调查一下,现在也不确定车祸当事人是不是钟晔。”

  陆粤这才听明白发生了什么,“车祸?”

  祝思喻一边找联系人一边说:“是,钟晔好像出车祸了。”

  他以为这么严重的事,陆粤能分清轻重,可陆粤突然站起来,拽住陆谨承的袖子,质问他:“谨承,你还这么在乎他?五年了,你怎么还忘不了他?我派人去看望他,照顾他,你别过去,行不行?”

  祝思喻无奈地劝阻:“阿姨,他根本就……”

  “谨承,你听不听我的话?你别冲动,我派人过去!”

  可是陆谨承一秒钟也等不及,他甩开陆粤的拉扯和嘶吼,脚步不停地出了办公室,下楼时他拨通了一个做新闻的朋友的号码,让他查一下江延路交通事故的当事人被送去了哪家医院。

  “市立医院。”朋友回答,“还是个小有名气的漫画家呢,已经做完手术了,我同事想去采访,但被拒绝了,陆总,怎么了?您认识他?”

  陆谨承没时间回答,挂了电话脚踩油门,往市立医院开去。

  刚到医院就碰上了宋燃秋,宋燃秋愣了愣,“你不是——”

  “钟晔呢?”

  宋燃秋略显犹豫,可又迅速意识到陆谨承似乎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看起来处于暴怒的状态,虽然信息素没有溢出,但路人纷纷绕着他走,宋燃秋连轴转了几天,精疲力尽,没功夫和陆谨承纠缠,指了一下楼上,“8013。”

  “他在睡觉。”宋燃秋的话还没说完,陆谨承已经往电梯的方向走了。

  8013是一间单人病房,陆谨承推门进去。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钟晔躺在正中央的病床上,他看起来很虚弱,眼睛上围了一圈纱布,肩背也同样用纱布裹着,从病号服的领口处露出来,似乎是渗血了。

  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可陆谨承两条腿都像被灌了铅,动弹不得。

  “宋老师。”钟晔虚弱地喊了一声。

  陆谨承没有应。

  “宋老师?”钟晔抬起手,茫然地在空气中摸索。

  如果说钟晔的第一声“宋老师”,陆谨承还没反应过来,全然只有心疼,可钟晔第二声充满依赖的“宋老师”,就把陆谨承压抑许久的暴戾情绪全都勾出来了。

  他缺席的这五年,都是宋燃秋陪着钟晔吗?他们在长明公寓的时候就异常亲密,之后又一同去首都,在一家工作室里,现在钟晔出事做手术,都是宋燃秋陪着。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钟晔感觉到自己病床前站着一个人,他可以肯定,因为他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不是宋燃秋也不是姚艳,那会是谁?

  他想到了一个可能,但很快又被自己否决。

  宋燃秋买了水果回来,一推开门,陆谨承像死神一样站在钟晔的床头,面无表情,浑身上下散发出不耐烦,可目光却直勾勾地盯着钟晔。

  宋燃秋迟疑地走进来,钟晔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连忙问:“宋老师,是你吗?”

  “是我,吃苹果吗?我给你削一个。”

  “不太想吃,你这几天太辛苦了,回去休息吧。”钟晔说着说着就抬起手,结果牵扯到了后背的伤,倒吸了一口凉气。

  宋燃秋连忙俯身帮钟晔盖被子,钟晔拽住宋燃秋的袖子,小声地问:“我总感觉房间里有人。”

  他们靠得很近,宋燃秋温柔地摸了摸钟晔的头发,还不忘瞥了一眼陆谨承,果然,陆谨承的脸色更黑。

  宋燃秋笑着说:“确实有人。”

  “啊?”

  “给你请的临时护工,你妈回去帮你煲汤了,我待会儿也回去睡一觉,你有什么需要就跟他讲。”

  “啊?”

  宋燃秋临走前忽然说:“小晔,你妈回去给你炖乌骨鸡汤了,下午四点左右过来。”

  “四点左右。”宋燃秋强调。

  姚艳中午离开的时候交代过的,钟晔不理解宋燃秋为什么又要说一遍,他稀里糊涂地回答:“嗯,我知道了。”

  宋燃秋出了病房之后,钟晔试探着说:“你好,我该怎么称呼你啊?不好意思我现在看不见。”

  护工没有回答,只是看见钟晔说完话后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他走上前,把水杯里的吸管怼到钟晔嘴边。

  “……”钟晔勉强咬住吸管,含糊不清地说“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是好忙,没来得及写到两个人贴贴,十点还有一更,大家稍微等等,留评么么!

第35章 他脱不了裤子。

  钟晔无法确定这个护工是男是女, 这人一声不吭,动作粗暴,看起来很不耐烦, 钟晔想到那种护工趁主人不在就偷偷欺负病患老人的社会新闻。

  他隐隐后怕, 往被窝里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