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酱子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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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过后,夜场高峰期。
别人都是精致打扮,闪亮入场。喻繁这个时间扶着个已经喝醉了的往外走,嫌丢人地板起脸。
“想不想吐?”
陈景深沉默了一会,斟酌道:“有一点。”
“咽回去。”
“好。”
说是这么说,喻繁最后还是拐道把人拎去了厕所。
他在外面等了一会儿,陈景深就出来了。不知道吐没吐,反正脸上沾了水,应该是洗了把脸。
他看了一眼外面拥挤的车辆,问:“你家地址。”
陈景深:“我不回家。”
喻繁点头:“那你想睡哪条街?”
陈景深额前的头发湿了,并拢在一起。
他说:“我跟家里人说出来补课,现在没到时间,不敢回去。”
“……”
五分钟后,两人进了附近一家7-11便利店。
开在ktv旁边的便利店没什么客人,这时候进来的大多是买烟的。
喻繁给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连人带书包地安置好。
“你补课到几点?”
陈景深看了一眼挂钟:“十一点。”
“……”喻繁没耐心地皱了下眉。
陈景深改口:“但是十点就能走,我家离得远,一个小时正好。”
“远你还过来?”喻繁道,“还喝这么多酒?你会玩骰子吗就跟左宽喝酒?”
陈景深敛了下眼:“他让我换位置。”
“……”
“我不想换。”
“……”
喻繁绷起眼皮,转身走了。
“去哪?”陈景深问。
“抽烟。”
喻繁走到门口,才想起自己烟盒里没烟。
他转身走向柜台,刚要掏钱,余光瞥到被摆在桌边贩卖的蜂蜜。
属实会做生意。
“给我拿一包……”喻繁顿了顿,“蜂蜜。”
售货员一愣:“抱歉,我们这的蜂蜜只有罐装的。”
“知道,”喻繁烦躁地皱眉,拿出钱放在柜台上,含糊道,“你们这……有没有温水和杯子。”
喻繁回去时,陈景深已经靠在窗边闭上了眼。
陈景深眼皮下有些红,应该是喝酒喝的,肩膀松弛地垮了一点儿,整个人少见的疲懒。
今天王潞安过生日,特地买了几瓶洋的。那种酒刚喝的时候没什么,但后劲大,上一次王潞安喝完后,第二天直接请假在家里睡了一天。
喻繁傻逼似的捧着个塑料杯子,抬手碰了碰他的肩:“陈景深。”
没得到回应。
外面堵满了车,车尾的红光扫进便利店里来,喻繁一下分不清陈景深脸上的红色是酒后效应还是灯光反射。
怎么没反应,不会喝出事吧?
他这德行回家真能不被发现?
要不然还是扛医院去?
喻繁犹豫不决,手也不自觉往上挪,手背在陈景深脸上探了探。
还好,温的,人还在……
陈景深倏地抬起眼来看他,乌沉沉眼睛被酒意熏染,显得有些轻慢。
喻繁被他看得一怔,半晌才找回声音:“难受么?要不要去医院?”
陈景深没吭声。
喻繁皱眉:“说话……”
陈景深垂着眼,偏了偏脸,带了点力气往他手背上贴了一下。
没来得及收回的手一僵,喻繁神经瞬间紧绷。
“还好。”
几分钟没说话,陈景深的嗓音低沉又哑,“给我贴一会儿,就不难受了。”
第28章
喻繁想把手收回来,又觉得这样陈景深得栽到地上。
所以他只能一手抵着人,一手捏着水杯。
塑料水杯被他捏的悉索作响,里面的液体无助地左右晃动。
直到新的客人走进便利店,诧异又疑惑地打量过来时,喻繁才后知后觉地骂了自己一句傻逼。
喻繁手撑着陈景深的脸,在他旁边坐下,然后拿起书包放到桌上。
“起来。”他晃了晃手里的人,指着书包,“睡这。”
陈景深眼皮半抬,说好。
陈景深趴下去之前,衣领又被人轻扯了一下。
喻繁声音不爽:“这个,喝了再睡。”
陈景深接过杯子。
和之前那杯糖盐水一样,这次的蜂蜜水甜得发腻。
不论以前还是现在,喻繁总是喜欢把东西给得很满。
强忍着把蜂蜜水喝完,陈景深手肘搭在书包上,安静地侧躺着。
他眼皮轻垂,醉眼朦胧地盯着喻繁脸颊上的痣。
喻繁随便开了个手机游戏想打发时间。几秒后,他冷冷道:“把你脑袋转过去睡。”
陈景深说:“怕你走了。”
“……”懒得跟醉鬼废话,喻繁点开贪吃蛇,“要走早走了。”
陈景深沉默两秒,像是在思索。
思索完了觉得是这个理,于是他闭了闭眼,保持着原先的姿势睡了过去。
一局游戏结束,喻繁盯着评分界面,右手松开又握起,指头在之前被嘴唇碰过的地方用力地压了一下,留下一个不太明显的月牙痕。
他往旁边看了一眼。
陈景深脸上的红色已经褪去,前额湿了的头发凌乱地散着,手指曲起搭在书包边缘,弓起的肩背随着呼吸平稳起伏。
他身子长,睡在便利店桌椅间略显狼狈。
每次上午第二节 课后的大课间,全班学生都趴课桌上抓紧时间补眠,只有陈景深平稳坐着,手里偶尔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笔。最放松的时候也只是支起手臂抵一下太阳穴。
这样的人现在却蜷在便利店里,趴在书包上睡觉。
手机嗡嗡振了几下,把喻繁震回了神。
【王潞安:学霸怎么样了?我靠,我刚刚看了一眼,他喝的好几杯都是洋的,灯太暗了我当时也没看清。】
【-:还行。】
【-:应该。】
【王潞安:……你别吓我。】
【王潞安:你怎么还没回来?还没送到吗?左宽这几个逼趁你不在,联合他们班那几个人灌我,速速回来救驾!】
旁边人动了动,可能是觉得睡不舒服,手臂很轻地挪了一下。
喻繁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两秒,敲字。
【-:不回去了。】
【-:你自求多福。】
陈景深躺了十来分钟就醒了。
他先是扫了身边一眼,像是确定人还在不在。然后缓慢地坐直身,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领,伸手打开了枕了许久的书包。
听见动静,喻繁头也没抬:“不难受了?”
“还有一点。”陈景深说完,低低地咳了一声。
“……”
怎么还有越睡越娇弱的?
喻繁硬邦邦地说:“那继续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