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晒豆酱
看来这世界上没有花钱的不是，如果没给弟弟上这么多年的大师课，钢琴大师也不会这么了解他的水平，不会成为大师的得意门生。
再这么一想，小混混立刻觉得兜里的积蓄不够用了。一发愁，习惯性摸兜找烟的烦躁劲儿就来了，虽然他不喜欢抽烟，当年也不是主动去学习抽烟的，可是几年下来，烟瘾真真正正地刻进DNA，偶尔也得来几根。
盘算着弟弟表演的时间还没到，小混混离开表演厅的门口，走向了洗手间里的吸烟区。这种豪华的大剧院他也是头一回来，走进吸烟区，周围都是穿着正装的家长。
刚刚是不敢进表演厅，现在他连吸烟区都不好意思踏入。可是这个门他已经迈进来，更不好意思退出去，只好硬着头皮上了，站在高级烟灰缸的前面掏裤兜。
摸了两下之后，小混混整个人傻掉，灵魂开始飘荡，兜里居然是空的，没有烟盒。可能是刚刚下车太过慌张，没来得及拿，又或者是慌手慌脚地往里冲的时候直接掉在外面。而现在的处境是，周围吸烟的家长们都已经看过来了，对他这个异类充满好奇。
这太尴尬了，这太尴尬了……小混混又去掏另外的一个裤兜，急迫地希望能够掏出些什么来，哪怕只有一根。可是，最终他的幻想还是破灭了，什么都没有。
完蛋，这回彻底完蛋，他深呼吸，没事，没事，自己稳得住，这些家长并不知道自己和准备上台表演的弟弟有关系。
“这么巧啊？”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混混鬓角的汗都出来了，回头一看，就是刚刚开车送过来的那位老板。“老、老板好。”
“你怎么在这里呢？”西装老板看了看他的动作，又环视一圈周围，似乎看懂了他的局促，“我正要去找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狼狗：你哥怎么到处散发魅力！
脏脏：你哥怎么到处散发魅力！
奶狗：哥你怎么到处散发魅力！
第104章 工作犬篇52章
工作狂都不知道这短短几分钟自己是怎么撑下来的，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遭遇如此巨大的翻车。而且翻车时间相当紧凑，刚刚和孩子义正严词宣布自己不喜欢男人，前男友就来了。这相当于刚把三轮车开上路就翻了，还是直接翻沟里去了。
曾经的种种已经记不清，他也不曾责怪学弟，毕竟谁都有权利选择更好的人生，当时自己只是一个眼瞧着就要背负债务的创业新人，没理由要求对方非要留下陪自己吃苦。只是命运给他一份失去就给了他一份得到，那天自己是抱着孩子和前男友告别的，谁承想，抱着的孩子长大了要当自己现男友。
还什么一天做8次……他头都疼了，明明该是谦谦君子，长大了变得这样奔放。自己的教育方式究竟哪里出问题了？
学弟只是进来坐坐，根本没想深聊，特别是被眼前的一切刺激了，更是坐不住。怪只怪自己当年压错宝，没算到前男友是潜力股，眼前的人和大房子都不属于他了，被另一个18岁占有。“对不起，我现在有点事要先走，就不打扰你们了。”
“诶呀呀你要走啊？不用那么着急吧，再坐一会儿啊？”小芭蕾嘴上留人，身体却很诚实，已经站起来准备送客了。学弟当然看得出来，都是属狐狸的，谁也别装，小芭蕾倒是笑眯眯地非要去送，两个人一起出了门，将砂糖橘残局留给了两个成年人。
秘书坐在沙发最左侧。“我这是何德何能啊，亲眼见证这样大一出戏。”
“还不帮我想办法？”工作狂的心比一桌子橘子皮还要乱糟糟。
“我想办法？你高中的时候打篮球扣了我多少次火锅，现在可算偿还了。”秘书擦了擦手，“你说你，人生就谈了那么一次恋爱，还让人给抓奸了。”
“滚。”工作狂掐着眉心。
“其实你自己知道方法啊，这些年追求你的人可不少，男女都有，哪次让你发自内心烦忧了？也就这一次吧？”秘书喝了口红茶，看好戏似的，“从了人家吧。”
“你说什么呢？我和他不可能。”工作狂往窗外瞄了一眼。
“别看了，那俩花骨朵聊天呢，估计你学弟今晚回去得吃降压药。”秘书也瞄了一眼，“其实你俩这事，确实也有需要考虑清楚的细节，那孩子太盲目太乐观了。”
终于要开始正当分析，工作狂开始头脑风暴：“你帮我列出我俩在一起不可能的几点来，我再找机会和他谈谈。”
“他说你俩一天做8次，天啊，这对你要求是不是太高了？”秘书语气一转，强调很八卦，“8次啊，他这是要榨你啊，你能有8次吗？听兄弟一句话，赶紧把鹿鞭汤续上吧，我真怕你没有8次到时候他失望。”
工作狂闭眼缓了缓，睁眼之后将遥控器砸了过去。
“所以啊，为了证明咱们这种30岁之后的男人不输人不输阵仗，你务必8次啊，这是30+男人的脸面问题，不行你也得行。”秘书接住遥控器，“小小管家婆竟然是我未来老板娘，好可怕……”
“怕你大爷，快帮我想想，一会儿他回来了我怎么拒绝。你这种渣男，甩人的时候理由一套套的，随便帮我想几条，”工作狂又瞄窗外一眼，说自己不喜欢男人，翻车了，说自己不需要感情，翻车了，总不能说自己不行吧。
“凭什么让我想？”秘书再往旁边挪一挪，幽幽地说，“还不是自己舍不得……”
“你……”工作狂顿时语言能力归零，竟然找不出回怼的句子来。这时密码锁又响了，小芭蕾搓着双手从外面回来，短短几分钟就冻得他鼻尖生疼。
屋里，两个成年人还端坐在沙发上，试图用成年人的无视战术将整件事翻篇。可是小芭蕾是那么容易糊弄的吗？必然不是，更何况刚刚搞清了大哥哥的性向，气归气，内心还有点小雀跃。
以前只当他那句变装0是开玩笑，如此看来，必定是真。那自己这个妖娆1就要主动卖力一些，不能在这方面输给那个前男友。一天8次，小芭蕾掂量了一下这个体力活需要的肺活量，自己估计悬。
但是为了满足大哥哥，他可以试试。想着，他解下围裙，慢慢坐回沙发，刚才保持的良好坐姿一瞬间无了，往旁边歪歪斜倚，两只眼睛却定格在对面的人脸上，用拷问的语气和神态：“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明明是一句很简单的话，明明自己也没必要解释什么，可是工作狂竟然在这时候生出了微微的心虚，好像自己真的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把人家孩子给欺骗了。
“没什么可说的。”但是他还是淡定下来，全身心的淡定，绝不会泄露一丝情绪。
“大哥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小芭蕾将围裙扔过去，“你明明就是喜欢男人，需要男人，你还骗我！”
“那是10年前，现在我不喜欢男人，也不需要男人了。”工作狂叹了一口气，“你们好好吃饭，我上楼打个电话，还有很多工作要忙。”
是真的有工作要忙么？也不是，一向处事稳重的自己竟然落荒而逃，着实摸不透下一步要怎么办。工作狂上了楼，点上了一支烟，用尼古丁带来的轻松短暂缓解忧愁。
到了晚上，工作狂没有下楼吃饭，晚饭是秘书给端上来的。躲不开也好，躲得开也罢，暂时不见面就不会尴尬。工作狂一直在处理公务，偶尔捏一捏眼角，让发酸发涩的眼睛休息几秒，然后再一次投入到百忙中去。好不容易挨到12点，他估摸着孩子已经睡了，这才关上电脑，给洗手间的圆形按摩浴缸放水。
一旦停止工作，他的思路就乱糟糟的，一团乱麻，毫无头绪。水池很大，蓄水用了一点时间，等水满之后他脱掉衣服迈进去，坐在圆形浴缸的第一层，将双腿双脚放进下沉式的按摩池。他刚闭上眼睛休息几分钟，手机震动，拿起来一看是狐朋狗友群。
谁改群名称了？工作狂动动手指：咱这个群能不能改个名？非常不正直。
王老五一号：改什么啊，30多岁都是老狗逼，谁也别嫌弃谁。
几秒后，群名被工作狂改成了正直王老五。
工作狂无奈极了，群里就几个生意上认识的兄弟，年龄差不多，一帮单身汉，天天叫着嚷着要脱单，可是见着生意就像打了鸡血。就这事业心还谈什么恋爱啊，一个个都单着吧。
王老五一号：兄弟们，我可能要脱单了。
王老五二号：半年前你就这么说。怎么着，准备向董事会献身？献完了知会一声。
王老五三号：我作证，半年前他这么说，咱们几个为了庆贺他脱单还请他一顿。
王老五四号：受害人在此，你们在我餐厅里白吃白喝，干了我……
工作狂一笑，立刻回复：他们干的吧？没我。
王老五四号：干了我十几瓶红酒。
这帮人，说话没把门的，活该单着。工作狂随便刷了刷手机，还没将手机放下呢，忽然听到浴室门开了。一个不好的念头油然升起，转头过去看，小芭蕾已经进来了，并且全身脱光，关键部位只用白色毛巾遮挡。
“大哥哥我来啦。”小芭蕾早就听见放水的声音了，特意估摸着人泡进去了才进屋，一抬腿，迈进了浴池。
这像什么话，工作狂赶紧闭上双眼，一池子的热水，明明是舒适的温度，可是在他感觉却是一缸沸水。别沸水了，直接王水吧。
曾经他也带着孩子一起泡过澡，但那时候孩子还小，坐在浴缸里活像坐在一个小游泳池里，水里放着黄色的小鸭子，头上都是白色泡沫，盖在柔软的自来卷上。那时候他总是在浴缸里面扑腾，工作狂从来没有舒舒服服地完整泡完一个热水澡，不是担心孩子呛水了，就是捞着孩子的腰，帮助他在水里面漂着，学游泳。结果游泳没学会，孩子还泡不了太久，每次都脸通红。
现在，长大了的孩子坐在圆形浴缸的对面，将长长了的腿伸过来。
“要不要我帮你搓背啊？”小芭蕾已经长高很多，但是腿伸过去还是够不着大哥哥的脚，除非他也伸腿，“你怎么不动啊？我吓着你啦？”
“好好泡澡。”工作狂看了一眼水里的脚，再次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我这不是好好泡着呢嘛。”小芭蕾原本围着一条小毛巾，这会儿将毛巾扯下来，扔进了水里。已经浸透温水的白色浴巾在水面上敷衍地飘了一下就开始往下沉，晃悠悠地落回小芭蕾的大腿上。
水面再一次恢复了平静，工作狂紧紧闭着眼睛，额头被热水烤出密密的汗珠。眉梢开始聚集水分，不由自主地朝着眉毛的尖端汇集，最终汇聚成一滴水珠，挂在那里，要掉不掉的，就是没有落下。
直到平静的水面再一次掀起波澜，刚刚停留在他手臂上的水位线开始上移，然后又往下掉，随后又开始往上移。
原本没有沾到热水的地方这次变湿了，提醒他水面的波浪正在袭来。等到他大臂也忽然一热，一湿，工作狂眉梢上的那滴水再也承受不住重量，啪嗒，掉进了不断起伏的热水里。
“你干什么？”工作狂叹了一口气。
“我过来帮你擦背啊，以前又不是没帮过……”小芭蕾终于凑过来了，将自己的小浴巾搭在他肩膀上，“大哥哥，你怎么不睁眼睛啊？”
“泡澡不需要睁眼。”工作狂说，眉头紧皱，牙根咬紧。
“可是以前咱们泡澡你就睁眼啊。”小芭蕾也不着急靠近他，趴在他肩膀吹一吹，“施主，你说四大皆空,却紧闭双眼,要是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不相信你两眼空空。”
作者有话要说：
工作狂：其实内心也有涩涩的一面，但是我能装。
小芭蕾：啊嘿！
第105章 流浪犬篇53章
“啊……是。”可算找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了，小混混也不管和人家熟不熟悉，总归是一起来的，能将他从尴尬的苦海中解救出去，“来这儿抽烟，结果烟……刚才可能跑太急，给丢了。”
“抽我的吧，我刚好也犯烟瘾。”西装老板给他递了盒烟，解了他燃眉之急，小混混赶紧接过来，一看，这牌子自己平时根本抽不起。
“烟……挺贵的吧，不多见。”小混混拿了一根，赶紧还回去，等待周围注视的目光散开。他的出现对于这种非富即贵的地方而言确实太过突兀，早知道这里面的人都穿正装，自己就不来了。
“烟还可以吧。”老板也夹了一根出来，在他脸上看了又看，但是什么都没问，“刚才怎么不进去啊？”
“哦，我……我一会儿就进去，嫌里头太闷。”周围的人还没走，小混混略显局促，“您……”
“别您了，大家都是朋友。”他的话里仿佛有话，但是又有成年人的边界感，没有深问，只是替面前这个不安的人筑起了一道社交屏障。他又往旁边瞥了一眼，精明地看出了这种局促的来源，于是顺手将人拉过来：“是不是紧张了？”
小混混吸了一口烟，假模假式地点点头。“嗯。”
“没事，这种地方其实我也不经常来。”老板其实已经认出他是谁了，“很多家长都端着劲儿，生怕输人输阵，你就轻轻松松看演出，别拿他们当回事。冒昧问一句，你弟今天表演什么？”
小混混心里踏实多了，最起码别人会以为自己和这种大老板真的熟识，笑起来也放松许多。“钢琴，钢琴独奏。他从小学钢琴。”
“哦，钢琴……那挺好的啊，是学艺术的孩子。”听到钢琴这两个字，西装老板更确定了，“他给你的票是哪排的？”
小混混一听别人夸弟弟，兴奋上头，连忙拿出场内票展示：“是vip的E区，他给我弄了vip的票。”
“刚好我也是vip票，只不过在A区，抽完烟咱俩一起进去吧，别让你弟看不见你。”老板提议。小混混收了人家的烟，又借助了人家的帮腔，再不同意实在不合适，于是点了点头。
再回去的时候，表演厅里几乎坐满。小混混跟着西装老板进去的，穿行在正装当中，只有他一个人是便宜便装。别人的车钥匙是豪车，停车场都是保姆车，他兜里塞着一把五菱宏光小钥匙，是城市里最不起眼的组成部分，而台上正发光耀眼的少年却是他的弟弟。他加快步伐，先一步抵达E区，这里离台上较远，是vip的边缘。
这已经是弟弟能搞到的最好的票了，再往前，那些票全部发给了家底殷实的家庭。弟弟什么都好，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一个好背景，要是生在富贵家庭，那才叫前途无量。可E区16号明明是自己的座位，现在却坐了人。
没错啊，16号是自己的，可小混混抬眼望去，不仅16号坐了人，这一整排都坐上了，感觉像是一个摄影团队外加单独造型师。
“您好，您是不是坐错了？”小混混问。
16号那人往前指了指。“人家请的我们，给我们安排这儿了。”又扫了小混混一眼，“自己找座儿去。”
“可是……”小混混往前看，是个经常在电视上见着的演员，想来就是他请了专业团队给自家孩子拍摄，还给弄到E区了。16号那人也没当回事，更没打算带着人换座位，他们可是给明星干活儿的，仿佛身价也跟着涨了涨。
更别提这个拿着座位票的年轻人多寒酸了。
“这不是咱们的座，你看错了吧。”西装老板直接收了小混混的票，“咱们在A区。”说完他推了小混混一把，将人往前带，E区的摄影团队全体傻眼，A区那可是最前排，能拿到A区票的孩子全部不简单，家长更不简单。
A区空着好多座位，根本坐不满，但哪怕坐不满，票也不能轻易跌份给人。小混混莫名其妙地坐下了，惴惴不安，西装老板这时候塞给他一瓶饮料，是座位上发的，他也不敢喝。可是这里离弟弟真近啊，近在咫尺。
脏脏已经上台，表演前先对全场鞠躬。舞台上的灯光太过刺眼，他看不见台下座位，但是肯定有一双眼睛是属于哥哥的。现在所有的人都知道看自己了，可是当自己还是个脏不垃圾的流浪狗的时候，全世界只有哥哥看着自己。
坐到钢琴前，脏脏将曾经沾满了污迹的两只手放到黑白键上，随着流水般的音符响起，指节律动，台下安静无声，没有人能挪得开眼睛。小混混更是挪不开，忘记了刚才短暂不快，一脸的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