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书锦
等他到了谢家,给他开门的阿姨一看见他脸上就露出笑,“燕老师,快快进来,谢总说你早上就会到,让我给你做早餐,鸡汤还温着,我现在就给你煮馄饨。”
燕澜笑了笑,用手语道谢,随即目光往楼梯上看。
阿姨知道他心里惦记天天,便解释了一句,“天天还在睡呢,没起来,十一假期谢总给他放假,他这几天不用上课,每天早上都得睡到自然醒。”
燕澜闻言点点头。
阿姨转身走进厨房,没过多久就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馄饨,然后坐在燕澜对面的座位上,笑脸盈盈地一边择菜一边道:“燕老师敢相信吗?昨晚天天是谢总哄睡的。”
燕澜倒不觉得意外,但他很想听细节,便问了阿姨。
阿姨就道:“昨晚谢总回来得有点晚,他回来的时候天天还在玩具房里玩不肯睡,我去劝了他几次他都不肯回房间,谢总回来我给他一说,他就到玩具房去找天天,把藏在积木小屋里的天天给抱出来。”
“我本来还以为谢总要训天天,毕竟他以前经常训他,但没想到谢总只是抱着天天,像燕老师你哄天天睡觉的时候一样,天天直到睡熟前都在谢总的怀里。”
阿姨说完不由感叹,“其实他们叔侄俩心里一直都有对方,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心离得远远的,多亏了有燕老师,谢总才能意识到天天需要他,而谢总同样也需要天天。”
燕澜眼神意外地看着阿姨。
阿姨却只是笑,一边麻利地择菜一边瞄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傻瓜。”
这话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也没说,燕澜听完耳朵都红了,有些慌乱地埋头继续吃馄饨。
等他吃完早餐上楼找天天,推开卧室门却见本该还在睡觉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床了,正坐在卧室的地毯上玩玩具。
一看见燕澜推门进来,他朝他伸出一根小小短短的手指做了一个你过来的手势。
燕澜反手关上卧室门,走到天天面前盘腿坐下,问:要老师陪你玩吗?
天天点头,把手里的玩具给他。
燕澜接过玩具放在一边:你得先洗脸刷牙吃早餐,然后老师再陪你玩。
比完手语他顺手摸了摸天天睡得红扑扑的脸蛋,把人从地上抱起来往卫生间走。
谢韵之是中午十二点才回来的,没带秘书和助理,下了车就往屋子走,客厅空无一人,阿姨听到开门的动静从厨房走出来,“谢总,燕老师和天天都在玩具房。”
谢韵之点点头换了鞋就往楼上走,没想到推开玩具房的门就看见了燕澜的作弊现场。
平时那么冰冷淡漠的一个人,也不知道从玩具房的哪个角落里找出小熊维尼和跳跳虎的玩偶手套,正在挠天天的痒痒肉。
天天躺在地毯上跑也跑不掉,小脸笑得开怀地蹬腿挣扎,还会小心地收着自己的脚没有真的踢到燕澜。
听到有人开门进来的声音,燕澜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过头,无暇的面容还挂着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温柔笑意,美丽柔软得像洁白的栀子花。
谢韵之站在门边与跪坐在地上的年轻人对视,看着那双清澈又笑意轻柔的眼睛,忽然明白了自己舍不得放开燕澜,还总是回想起醉酒那晚看到的温柔面容的原因。
他想他一直这么看着他,就看着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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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燕澜没有一点被撞破作弊现场的尴尬,把还躺在地上的天天抱起来放在腿上,摘下玩偶手套用手背抹去他额头上的细汗。
谢韵之看得心里好笑,温声问还坐在地上的人,“这么想赢?”
燕澜头也不抬,很轻地点了一下头。
谢韵之看得心里一软,随即视线一落看向天天,手语问他:你想和老师一起去游乐园坐旋转木马吗?
天天毫不犹豫地点头。
谢韵之顿时一脸无奈地摊手,“那看来是燕澜老师赢了赌注,我现在随你了,你说什么我都应你。”
燕澜搂着怀里的天天,闻言转头定定地看着他,眼神直勾勾的。
谢韵之没有回避他的视线,反而是露出一个很淡的笑,“下楼吧,好像能开饭了。”
中午阿姨做了一桌子的菜,天天因为心情好吃得小肚子圆圆的,吃饱了就放下勺子眼巴巴地看着细嚼慢咽的燕澜和谢韵之,小脑袋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地来回看,很是忙碌。
燕澜知道他是盼着能早些出去玩,碗里剩的小半碗米饭匆匆两口扒完就离开座位带着天天上楼换衣服,打开衣柜让他自己挑选。
最后天天自己选了一套明黄色绣着向日葵的背带裤,还有一顶帽檐是向日葵花瓣的小黄帽。
谢韵之也换下早上去公司时穿的西装,改穿比较休闲的常服。
这还是燕澜第一次看他穿西装和白衬衣以外的衣服,矜贵稳重不减反而还多了两分文雅闲适,惹得燕澜总忍不住偏头看。
十一假期游乐园是最热闹的,放眼望去人山人海,到处都在排队,连旋转木马前都有很多人等。
燕澜一手牵着天天一手撑伞遮阳,默默地排在队伍的最后面,等着坐旋转木马。
没过一会儿去买气球和棉花糖的谢韵之走了回来,他先把手里的棉花糖递给天天,然后再把手里四五个印着卡通人物的气球系在天天的背带上,拽着最后一个兔子形状的气球系着燕澜的手腕。
系好了往后退两步,看了看面前一大一下的两个人,满意点头,“好了,这样万一走散了我也能马上找到你们。”
天天听不见他说话,完全不明白谢韵之为什么要把气球绑在他的衣服上,不过见燕澜也和他差不多,而且看上去好像还挺好玩的他就没有太在意,张着小嘴吃云朵一样,比他脑袋都大的棉花糖。
燕澜见谢韵之就这么站在大太阳底下便朝他轻抬下巴,示意他站过来,调整了一下遮阳伞让三个人都站在阴影里。
谢韵之不是第一次被人撑伞,但眼下这种经历却是人生头一遭,新鲜得他唇角止不住地往上扬。
十几分钟后,缓慢前进的队伍终于到头了,燕澜轻拉了一下谢韵之的衣袖,示意他和天天上去坐,他在下面看着。
谢韵之摇头,从他手里接过遮阳伞,“你带天天坐,我在外面等你们。”
因为天天还在一边等着,燕澜也就没有坚持,牵着天天走上去,把他抱上一匹粉色的独角兽,自己则是坐在他左手边另一只独角兽上。
音乐一响旋转木马就转起来了,天天好奇地仰着脸往头顶上看,在找是什么东西让大家转起来,看着看着又没有了兴趣扭头看身边的人。
燕澜一直看着他,见对视上了便朝他伸出一只手和他牵着,天天脸上这才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
游乐园里天天感兴趣的项目并不多,无论是坐船游览,玩游戏还是看见熟悉的卡通人物都没见他有多高兴,很多时候他好像就是最多勾一下唇角,抿唇笑得腼腆又可爱。
谢韵之对他除了在学业功课和礼仪礼貌上比较严厉,在大多数时候,尤其是买玩具买他想要的东西上,他完全可以说是一个溺爱孩子的家长。
不算便宜的玩具天天想要什么就买什么,挑累了就刷卡,留地址等送货上门。
燕澜看到他最终付款的金额时都有些惊讶,但谢韵之并不以为意,“我每天上班挣钱就是为了给天天花的。”
这不是燕澜第一次听他这么说,很显然他心里最沉重,最无法割舍的责任就是天天。
以他的性格来看,他恐怕没少考虑万一有一天连自己也不在天天身边,天天该怎么办。
这无疑是最容易让人感到恐慌的问题,燕澜只是想想都有些喘不过气来,更不用说谢韵之。
别说天天现在只有九岁,他就算十九岁、二十九岁了都让人放心不下,想来这也是为什么谢韵之对他的学习课业要求严厉的原因。
他不会丢下他,他只是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更迫切希望他学会独立,学会保护自己,学会融入这个世界。
离开玩具店的时候天天是被谢韵之抱着出去的,他已经开始累了不愿意走。
燕澜落在他身后几步看着他的背影走,直到谢韵之意识到他落在后面,停下脚步回头找他,见他表情不算明朗以为他也累了,“你也累了?那要不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燕澜看着他,比划手语:我想牵你的手。
谢韵之看得一愣,把怀里抱着的天天往上托了下,腾出一只手朝他伸去,“来吧。”
燕澜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往前快走了两步,把自己的手放进那温暖的掌心里。
游乐园晚上有烟花表演,谢韵之想让天天也看看,所以他们的晚饭是在游乐园里的餐厅吃的,吃完饭天天精神了很多,燕澜把自己的手机打开照相功能让他拍烟花。
天天很认真举着手机拍,最后拍了一堆模糊成一团的光影,但燕澜觉得很好玩,不仅一张都没有删,还找了一张换成微信头像。
谢韵之见状拿出手机,“也发给我,我也换上。”
于是两人的微信头像都变成了光影模糊,要仔细看才能看得出是烟花的图片,乍一看还挺像情侣头像,莫名浪漫。
从游乐园离开后,临上车燕澜忽然拉住谢韵之,用手语表达自己需要去买东西,谢韵之说要陪他一起去,燕澜让他顾着睡着的天天,并表示自己很快就回来。
谢韵之看着趁着绿灯一溜烟跑过斑马线转眼就不见人影的人,心里实在好奇燕澜去买什么东西。
半个小时后,怕天天着凉坐在车里等的谢韵之终于等回了气喘吁吁,头发都跑乱了的燕澜,还有一束包装得十分精美的……风铃草?
谢韵之还是第一次见做成花束的风铃草,一时好奇目光便没有挪开,“这是要送给谁的?”
燕澜指了指他,然后把花束放在两人的座位中间,没有碰到枕在谢韵之臂弯里熟睡的天天。
“……我?”
燕澜点点头。
谢韵之还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忽然送花给我?”
燕澜:因为喜欢你,所以送给你。
这句手语做完,燕澜随即扭头往车窗外看,留给谢韵之一个后脑勺。
谢韵之看看他又看看放在两人中间的花束,轻声道:“你今晚能留下吗?别回去了,我让阿姨给你收拾客房。”
燕澜听得心脏都快蹦出来,既不点头也不摇头,神思恍惚间连车子已经开到了谢家门外都没反应过来。
还是谢韵之推门下车时说了句帮我拿一下花才让他回过神来,抱起那束风铃草下车。
阿姨一直在客厅等着,见谢韵之抱着熟睡的天天从玄关进来正想上前去接,谢韵之摇摇头,“你去放热水,给天天擦身就好,不要叫醒他,等明天他睡醒了再给他洗澡。”
阿姨点头应好,跟着谢韵之上楼。
燕澜抱着花随着他们身后,站在天天的卧室门外看着谢韵之把天天轻轻地放在床上,温柔地给他脱鞋子,脱衣服。
天天睡得很熟,没有一点要醒的迹象。
等阿姨端来了毛巾和热水给天天擦身体,谢韵之这才放心地转身走向燕澜,握住他的手腕把人带到廊道尽头,自己的卧室。
燕澜完全没有预料到谢韵之会带自己进他的房间,抱着花满脸无措,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
卧室是很隐私的空间,燕澜连转头看一眼都不敢,一双眼型精致又漂亮的眸子满是疑惑地望着谢韵之。
但谢韵之只是打开卧室的灯,走到他面前把他怀里的花抱走,“谢谢,我很喜欢,我还是第一次收到做成花束的风铃草,这花有什么寓意吗?”
燕澜低垂着眼。
谢韵之把花放到桌上,又重新走回燕澜面前,“虽然你时常一脸拒人千里之外,有些时候对我也挺冷淡,但我偏偏就是想看见你,因为我喝醉那天晚上,我觉得我那时候看到的才是真正的你。”
燕澜听到这抬起脸看他:喝醉了你还记得?
“不是特别清楚,但你的脸我能看见,很温柔,你帮我解开领带的动作我也记得,很轻,好像怕弄疼我,从来没有人这样对过我,所以我总想着,念念不忘。”
燕澜定定地望着他:那如果是其他人?
“不要假设不可能的事情,因为那晚确实是你在照顾我,我第二天起来看到的也是你,我告诉过你我要考虑,但我必须告诉你的是其实我深入思考后依然认为我不是同性恋。”
燕澜脸上神色不变,心却像被一桶冰水浇了个透,他感觉自己呼吸时鼻腔都好像裹挟着凉气,呵出来都有白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