鼹鼠也会伤心 第33章

作者:宅在 标签: 破镜重圆 HE 甜宠 近代现代

施主任没读懂燕烈的怒极而笑,他想起燕殊刚被送来这里的情形,把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小殊说,他先生又去出差了?怎么回事,就不能请个假,回来陪同他治疗吗?”

好半天,燕烈都没出声,只是眼里的阴郁越来越浓,他当然知道,事实并不是这么回事,但他也没心情多说。

施主任见他这样,便也不再问,继续说了另一种解决方法:“上次肖先生来问过,有没有什么方法提取他先生的信息素,我和团队讨论完,认为可以从他先生腺体的血清中提取信息素凝结液,冷藏运回,再注射进小殊体内。”

施主任说完,再看燕烈,觉得他眉头上的纹路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我知道了,这件事我考虑好了再告诉你。”

燕烈看了眼时间,上午的治疗差不多要结束了,“我先去看看燕殊,你也尽量调整方案,别让他再这么难受。”

施主任踟蹰着答应了,但心里哀嚎,这根本超出了能力范围好吗!

*

燕殊被推进单人病房的时候,和每天一样,出了一身冷汗,他觉得粘腻不舒服,便起身去了浴室简单冲洗了一下。

再出来的时候,发现床边站着一个伟岸高大的身影,这身影背对着自己,都能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冷肃之意。

但燕殊并不害怕,反而还觉得亲切,他嘴角扬起,出声喊了句哥哥,可话刚一出口的,心里又闪过了一瞬苦涩,完了,看来哥哥还是什么都知道了...

燕烈应声转过身来,看向又瘦了很多的弟弟,神色复杂。

“感觉怎么样了?”

“嗯,好很多了”,燕殊面对哥哥一贯懂事乖巧,“对不起哥哥,害你担心了。”

燕烈直接走过来,在燕殊还没反应过来时,不容拒绝地把他按回床上,又毫不客气地拆穿了他:“我上午就过来了,都看到了,哪里好了?”

“...”

那你还问什么问...

从小到大,燕殊对哥哥会有很多这样的腹诽,但鉴于他为家族的操劳,自己就不打算表现出来了。

燕烈把薄被给燕殊盖好,倒了杯温水放在床头,然后自己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双手交叉握于胸前。

静默半晌,他沉声道:“说说吧,你和伍执。”

燕殊上一次见到哥哥这个姿势和神态,还是毕业之后,和他讨论自己工作去向的时候。

当时他拒绝了哥哥非要给自己开画室的提议,燕烈听完他的理由,也是这么一副严肃的样子,让他考虑清楚,不要后悔的。

只不过那次,燕殊可以理直气壮地告诉哥哥,自己考虑得十分清楚,不会后悔。

而这次,讨论的中心变成了自己一团糟的感情,他真是犹豫了,不知要如何开口。

燕烈等了他几分钟,燕殊感到了一种来自他哥哥周身气场的压力,不想再耽误忙碌的哥哥,就干脆舍弃了中间的弯弯绕绕,只告诉了燕烈一个结果。

“我和伍执...要分开了。”

哥哥是个讲求效率的人,这样的回答应该算是符合他的风格。

可谁知燕烈这次却不按套路出牌,“我想听的,不是分不分开”,他眼神锐利,带着审视,“而是你想不想和他分开。”

想不想分开?这是一道燕殊在对伍执说出离婚时,都不敢刻意去想的问题。

燕殊的眼睫轻颤几下,本还翘起的嘴角,像挂了秤砣般,怎么也维持不住。

他不是生气,只是有一些无可奈何,不愧是亲哥,怎么总是一下就能找准自己的痛点呢。

他确实不敢质问自己,到底想不想接受分开这个结果。

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个问题唯二的两个答案,无论哪个,都会让自己尴尬与难堪。

在得知了所有真相,怎么好意思厚着脸皮,说自己“不想分开”呢?

然而,又真的“想分开”吗?

那只见证过他为伍执傻傻练习表情的布语草,还被妥帖地养在病房窗台的小水箱里。

伍执来的那天,燕殊把窗帘拉好,掩藏起小水箱,很冷静地说出了,“我们离婚吧。”

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利。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句练了很久的“我不再喜欢你了”,却是无论如何也没能,潇洒地说出来。

卑微的喜欢,可怜又可恨。

这种奇怪的情绪,飘渺无形,抓不住又灭不净,它不被精算,只能感知,不可遏止,只可掩饰。

除了把那些没人想听到的心思,努力藏好,小心不被发现地继续往前走,还能怎么办呢?

第53章 小花匠说他不想种花了

现在哥哥来问自己想不想分开,燕殊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不想欺骗哥哥,但也不想让哥哥察觉到那些隐秘的心绪,他怕哥哥...会看不起自己。

可偏偏哥哥这人一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燕殊只好打起精神,试图用装傻充愣的战术,蒙混过关。

他用尽量轻快的语气回:“什么想不想的,既然过去,就不重要了,哥你放心,我都已经放下了。”

见燕烈凝眉,又要开口,燕殊立马补充:“纠结过去,可不是哥你的风格哦。”

他觉得,自己表达不想再往下深谈的方式,不算隐晦,哥哥肯定能明白。

可谁知,哥哥这回却没给他保有什么情面。

燕烈嘴角抿得死紧,眼眸沉郁地问:“连坦然回答这个问题都做不到,你所谓的过去,真的过去了吗?”

“我...”

“掩饰和逃避,并不代表放下,恰恰相反,那代表你的内心还很在意。”

“我...我没有...”燕殊辩解的声音细若蚊声。

“没有”,燕烈重复着他的话,“小殊,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没有。”

燕烈起身,走向角落的书桌,打开抽屉,把上面那些杂志挪开,拿出了那本老旧的日记本,那里面曾夹着一个青年的照片,此时,没有照片了,但上面却有明显刚被翻阅过的折痕。

“你就是这样,自欺欺人的吗?”燕烈像在谈判场上,气势咄咄逼人,“躲在这里偷偷缅怀,暗自神伤,这就是你的放下吗?”

攥紧被角的手微微颤抖,燕殊第一次对哥哥敏锐的洞察力产生了不满,他就只是忍不住,看了一下下…

这么多天,他告诫自己要变得乐观,规划未来...自己有多辛苦,才做好“重新开始”的心理建设,可哥哥简单几句,就轻易把自己打回原形。

“你知道什么!”燕殊不自觉提高了音调,长久积压在胸口的郁结,也被他这样喊了出来。

气氛紧绷,空气一时安静,燕烈在看到燕殊这么激动之后,也是微微吃惊,但好像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没有说话,只静静看着燕殊,给燕殊空白的时间,自行恢复。

燕殊喘着粗气,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痛苦地闭上眼睛,“哥哥,对不起,我不想发脾气的,我只是...心情不好。”

燕烈此时却平和了许多,语气中甚至还带上了难得的怜惜。

“你的性格,看似柔软,但其实敏感也要强,你总怕给别人添麻烦,只愿展现轻松的一面。”

“我今天这样激你,只是想让你倾诉出来,不要让这些郁结在心里,成为一辈子的负累。”

“之前的很多年,我对你都疏于照顾,不是一个称职的哥哥,对此,我很歉疚。但我希望你知道,哥哥永远是你的避风港。在我这里,你不需要伪装成一副不在意,甚至释然的样子,你大可以疼了就喊,难过了就哭,走不动了,就歇一歇,等风雨过去,再重新前行,即便经过伤痛,也还可以面对真实的内心,才是最洒脱的姿态。”

哥哥的话,让燕殊很感激也很触动,他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像一个笨拙的花匠,怕心里的花被淋坏,就搬来转头,给花园垒好砖墙。

墙外,他拔净杂草,铺好小路、等待暖阳升起,以为就可以享受鸟语花香。

然而这时,哥哥却突然出现,把他拽进花园里,让他亲眼看到,里面的花,早已经全部枯萎,一地潦倒。

心墙之外,展示于人的平静与祥和,不过是麻痹自己的假象。

燕殊盯着虚空的某处,眼里有混沌的迷茫,“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控制不住,就...还有留恋…”

“哥,我是不是真的,好没有出息啊…”

“小殊...”燕烈也惊讶于弟弟的用情之深。

燕殊疲惫地笑了下:“可哥哥你说的对,我是该停靠下来,歇一歇了,就算再喜欢,独角戏唱久了,也是会累,我应该为自己而活,不该自轻自贱,之前是我错的太离谱了,害得整件事里,每个人都不好过,合该好好反省...”

燕烈看得出来弟弟说得有多艰涩,燕殊没有流泪,但眼底那种挫败不甘的黯然,根本藏不住。

“小殊,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不需要自我怀疑与反省。这件事,要论,也是哥哥的错,我当时应该征求你们的意见。”

燕烈生平强硬惯了,但这一次,他愿意在自己的弟弟面前低头。

“不是哥哥的错”,忍下喉头的哽咽,燕殊认真纠正,“哥哥你也是为了我的病,才做了这些事情,我知道的。”

他暗金的眼眸里,像下过雨般潮湿,“...只怪我不够优秀,没能让他喜欢上我。”

“不是这样”,燕烈斩钉截铁地说:“我的弟弟很优秀,是他伍执根本不配。”

燕殊短暂地怔愣了几秒,笑了出来,“嗯,是他眼瞎...”

试图让哥哥宽心,他有意开个玩笑,可他不知道自己的笑比哭还难看。

燕烈起身,走到燕殊身边,把半靠在床边的弟弟拢到身前,轻轻拥着他拍了拍背,这几乎是燕烈能做出的最温情的安慰了。

“他不值得你这样...以后,你一定可以找到一个互相喜欢的alpha。”

也许是哥哥的怀抱太过温暖,燕殊暂且放纵了那些苦苦压抑的情绪,他暗沉的双眼,流露出无助。

“可是哥哥,喜欢一个人,真的好累呀,我不想再喜欢谁了...”

光是把花园里那些腐烂的花拔干净,就要花费很大的力气了,他的花园,短时间内,无法再种下新的花了。

丧失了爱的勇气,这一点,作为他的哥哥,燕烈真是心疼坏了。

“好,那就一直待在燕家,哥哥陪着你。欺负你的混蛋,哥哥也会帮你讨回公道,燕家是你永远的依靠,任何时候,都不必忍气吞声。”

燕烈感到环着自己腰的双臂紧了一紧,不一会儿,怀里传来燕殊闷闷的声音:“被不喜欢的人纠缠了一年,他也很倒霉了,算了吧,当两清了。”

燕烈神色复杂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弟弟,欲言又止。

感应到哥哥无声的叹息,燕殊把头重新埋在哥哥怀中。

他没有多做解释,因为现在,他确实不想再强撑了。

也许哥哥会以为,他是还舍不得让伍执被“报复”。

确实,燕殊并不想看曾经那么喜欢过的人被伤害,但现在,这已经和舍不得这个人无关了,他舍不得的,是自己那份真挚的感情,将以一个撕破脸不体面的方式而终结。

就再等一段时间,等真正豁然通达了,再告诉哥哥,我是可以走出来的吧。

由于想得过于投入,燕殊没看到,在他头顶之上,燕烈的下颚紧绷,眯起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冷光。

第54章 具体措施…?

肖泓瘫在床上,忐忑了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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