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鳄人行山
刚回到办公室,宋拂之就觉得气氛不太对。
隔壁班主任在打电话,别的老师都一语不发,神色凝重。
宋拂之走到老周桌边,小声问他:“怎么了?”
老周小声回答他:“梅老师班上有个男生中午在校外打架,好像还是他先挑起来的,派出所打电话到学校来了。”
宋拂之面色一沉。学生打架之类的事情在他们学校其实发生得不多,但偶尔发生还是会让老师很头痛。
梅老师本来下午有课,现在也上不了了,紧急找老师换了个课,直接去了派出所。
学生打架的事情宋拂之也处理过,那时宋拂之还很年轻,第一次当班主任,带的班是全校最闹腾的班,别的老师都不愿意接。
课间的时候,两个男生直接在教室里打起来了,推倒了三排桌椅。
那次宋老师冷着脸发了很大的火,分别和两个学生谈了很久的话,也和别的旁观学生聊了很久。
其实起因很小,两个男生平时关系就不太好,总是对着干,那天打球的时候两人就在赛场上起了点小摩擦,谁把谁撞了一下,另一个就非要报复回去。
血气方刚的少年,心里都有情绪,课间呛了两句就开始动手,一个下手狠另一个就更狠,打架只要一开始就收不住了。
宋老师那时比现在更严厉,搞清楚情况之后一点都没通融,直接叫了双方的家长,要两个学生道歉,写检讨,报政教处记处分。
这事花了宋拂之很多精力和时间,但他一样都没少地做了,就是要告诉学生使用暴力会遭到惩罚。
在宋老师这儿,有两件事情是触犯底线的,一件是作弊,另一件就是暴力。
尤其是因为这么点儿小事就打起来,伤人害己。
以后如果对家人、对朋友,对其他人,遇到不满意的事情就用拳头解决的话,会造成很大危害。
那之后班里没人敢闹事,也让宋拂之威名远扬,最闹的班都被他给驯服了。
梅老师带着那个男生回来了,和他去了旁边的空房间单独谈话。
宋拂之此前代过他们班的课,对这个男生有点印象。
大块头,偏科严重,但很聪明。
老周叹了口气:“小孩子就是太冲动,干什么非要打架呢。”
“得亏不是在宋老师班上。”有老师说,“不然肯定吃处分。”
宋拂之笑着摇摇头:“这不一定。”
“怎么说?”
“肯定得先问清楚他为什么打架,万一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再做判断吧。”宋拂之说。
这跟每个孩子的性格和遇到的事情有关,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宋老师倒也不会直接就劈头盖脸开始训人。
但宋拂之确实是不喜欢这种行为,不体面,不成熟。
好在他们都还是孩子,还有很多可以改正的机会,如果是一个热衷打架的成年人,宋拂之真的会很厌恶。
宋拂之对自己班上的学生倒是挺放心,皮是皮了点,但其实拎得清孰对孰错。
宋老师桌上还放着袁俊送的神奇宝贝扭蛋,看一眼心情就变好了。当老师大概就是这样的,虽然很累,但是从学生那里收获来的小感动是别的职业体会不到的。
这几天办公室的气氛都比较严肃,还是传达室大爷的到来才让办公室的气氛活泛了起来。
“园丁同志们好啊,你们的信和东西。”
大爷乐呵呵地,手里拿着些东西分发给老师,都是外面寄到学校来的。
大部分是什么学生得奖的奖状啊,通知啊,私人物品一般是衣服或者书,放在几十年前,传达室要往学校递挺多信或者明信片,现在都很少了。
大爷把东西递给各位老师,最后手里剩下一个很大的信封,放到了宋拂之桌上。
“宋老师,今天的不是花啊。”大爷打趣道。
别的老师也笑了,因为之前除了乔煦阳还有人给宋老师送过花,而且是让传达室大爷递进来的。
当时的画面很喜感,大爷一进来就急着澄清说别误会,这花是外头一小伙子送的。
老周凑过来看,调侃道:“不会是情书吧宋老师?”
“那也得是我先生的情书。”宋拂之难得顺着接了个玩笑话,“不然我不能收的。”
宋拂之掂量了一下这个信封,还挺重的,也厚,估摸着里头有不少纸张。
他一下子还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反正先拆开看看。
打开封口,宋拂之撑开信封往里瞧,第一眼没看清,他又盯了几秒,渐渐脸色有点变了。
“还真是情书啊?”老周也就是随口一调侃,他其实都没仔细往宋拂之这边看。
“啊。”宋拂之笑了一下,“不知道谁给的情书,不是我先生的,这不能看了。”
说着就把信封叠好放到了一边。
老周很爽朗地笑了。
到下午吃饭的时间,办公室里只剩下宋拂之一个人的时候,他才把这个大信封打开了。
打开的时候其实手指有点不稳的,但他还是打开了。
直接摆在最上面的是一张白纸黑字。
行政拘留记录,五天,原因是打架斗殴。
底下印着时章的大名和身份证号。
日期是大概二十年前。
旁边盖了个公安局的红章。
其实行政拘留都算不上案底,但陡然看见这么张纸还是让宋拂之大脑懵了一下。
打架斗殴,和时教授,这是两个毫无关联的词,宋拂之却突然看到他们出现在了一起。
宋拂之第一个反应是这是假的,接着又想,即使是真的,时章那时也一定有自己的原因。
他那时还只是个未成年人,肯定是有谁把他逼急了。
宋拂之意识到自己面对学生可以很冷静,可以冷酷地询问他们原因,但面对时章不行,他很偏心。
几乎直接笃定了,时章就是没错,就算他真的做出暴行,也只可能是被逼无奈。
宋拂之很快意识到这会是谁寄来的东西,除了时章他爸应该不会有其他人。
估计剩下的也都是时章的“黑历史”,想在这儿挑破离间,让他们的婚姻产生裂缝,没准吵着吵着就能离婚了,然后就能让时章回去给他弄个孙子出来。
宋拂之脸色变得很冷,真是无聊又阴险的手段,上不了台面,很下作。
有什么意思呢,拿时章十几岁的时候犯的事儿出来说,只能衬托出他在这么多年里付出了多么大的努力,让自己成为了一个优秀的大人。
其实看到这儿宋拂之也不想看了,他不可能听信这老头的一面之词。
宋拂之想把剩下的纸塞回信封扔掉,却突然停住了。
因为底下的纸页露出了一个角,能看出是张彩打照片。
心中隐有猜测,宋拂之把纸抽出来一看,表情变得很精彩。
是时章之前的某张cosplay作品。
宋拂之又往后看了几张,有时章出的正片,也有路人视角拍的照片,反正大部分照片宋拂之都在时章的微博上看到过。
后面倒是有几张新鲜的,照片上的时章应该坐在椅子上,妆画了一半,正在往头顶戴假发。
这张照片的意图很明显,意思是,这些张牙舞爪花里胡哨的造型就是时章本人扮的。
宋拂之看到这些照片,嘴角就忍不住扬起淡淡的笑,但是看着看着他又笑不出来了。
他爹把时章小时候打架的证据和他的cosplay照片一起寄过来,这意味着,在时正霖的观念里,cosplay和打架一样,都属于时章的“污点”,是可以激怒宋拂之的东西。
不难猜测,在时正霖为数不多对幼年时章进行过的教育中,他对时章的兴趣是怎样的态度。
但好在时章足够坚持,并且靠着自己独立地活的很好,时正霖也懒得管这个成年了的私生子。
不然很难说,还会不会有今天的章鱼老师。
这下也不难理解,为什么时章不愿透露自己做过coser,并且刚结婚就退了圈。
应该也是怕宋拂之和他爸爸一样厌恶二次元文化。
宋拂之心中五味杂陈,万一他真的是个难以接受二次元的三十岁成年人,陡然知道丈夫曾经玩过这些,即使是在结婚前,大概也会觉得膈应。
但现实就是这么奇妙,时正霖寄来的这些“罪证”,不仅没有让宋拂之产生对丈夫的质疑,反而直接把好感度拉到爆满。
宋拂之把时章这些cosplay的照片留了下来,然后把剩下的扔进碎纸机里,和时正霖阴损的招数一起,稀里哗啦地绞碎了。
段位太低,压根伤不到他们毫毛。
宋拂之几乎是立刻就做下了一个决定。
这天晚上又轮到宋拂之去照顾红隼一家。
其实他们已经不太需要被照顾了,红隼宝宝们长出了帅气凌厉的羽毛,几乎看不出原来小圆球的模样,终于有了点猛禽的样子。
只是有几只的头顶还有点毛茸茸的胎毛,看着像乳臭未干的小大人。
宋拂之照例拍了照片和视频给时章发过去,时章说它们应该快要飞走了。
“小鸟们在学飞。”宋拂之跟时章说。
时章在那边笑笑,要宋拂之多帮他看看小鸟,他今天的实验实在走不开,来不了。
宋拂之跟他说“没关系”,又说:“小鸟一定会等最后看你一眼再飞走。”
但宋拂之还是很听时章的话,坐在沙发上看着小崽们扑腾翅膀。
上次为了遮雨打开的雨棚还没有收回来,宋拂之一看就回想起那天的事,还有就在他几步之遥的cos服宝库。
他已经不需要再进去了,过了这么久,宋拂之好像终于适应了他老公就是章鱼老师这个事情。
宋拂之给洛琉璃打了个电话。
洛琉璃过了一会儿才接,声音慵懒地开口:“干啥啊?”
宋拂之:“打扰你了吗?”
“没有。”洛琉璃说,“姐在做SPA。”
“那你做着,我问你件事。”
洛琉璃随口哼了一声,意思是要宋拂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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