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亓鹿
沈鹤清艰难转头,他不知道想见到谁,只是心中莫名期待。
没有……
没有也很好。
对秦照还有所惦念,是他不知轻重。
“醒了就好,但身体太差了,建议在医院休养。”
“好的。”有人回答。
沈鹤清心尖一颤,然后麻木的指尖就被温热覆盖。
是秦照抓住了他。
医生护士退出去,病房内很快恢复安静。
沈鹤清一动不动,感官变得异常敏锐,秦照也没松开他,用另一只手拖来凳子,然后坐下。
谁也没说话。
可很快,沈鹤清不自然地抿了抿唇。
秦照来回摩挲着他冰冷的手,然后捧在掌心,哈了口气。
沈鹤清再也没办法淡定了。
“秦先生……”他还戴着氧气罩,声音很低,闷闷的。
秦照似乎笑了下:“你可以叫的再陌生一些。”
沈鹤清不知该怎么办了。
第8章 捂不热
除去第一次见面时的漠然,之后的触碰都会让沈鹤清想起他们曾经的亲密。
大学时期两人还未说开时,秦照就表现得很关切。
一次社团活动结束,大雪纷飞,沈鹤清素来畏寒,冻得手脚都快成了冰块。
秦照忽然停下来,在路灯下,抓起沈鹤清的手。
秦照生活优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觉得自己多大胆,只是照顾喜欢的人,难免羞怯,耳朵红彤彤的,他捧起沈鹤清的手哈气,希望他能稍微舒服点儿。
沈鹤清看着他,心软的一塌糊涂。
沈鹤清是高山细雪,秦照是烈日暖阳,他能轻易将沈鹤清融化。
“捂不热。”秦照忽然说。
沈鹤清明白了他的意思,下意识想抽回来,却被用力抓住。
“沈鹤清。”秦照像是在进行一场独白,“三年前你拒绝我选择赵温荀,你说你一定会幸福,我才离开,我觉得我给不了的幸福别人能给你,也很好。”
秦照抬起头,嗓音几乎于逼问:“这就是你所谓的幸福吗?”
沈鹤清听出他情绪不对,转头看到秦照眼眶发红,顿时慌了,他挣扎着伸出手,也不管上面扎着点滴,想要去碰秦照。
“别……”沈鹤清哑声。
秦照立刻按住他不让再动,深吸一口气决定闭嘴,这人刚醒,不能再问了。
“你先休息。”秦照语气软下来,带着哄人的意味。
他也就这么哄过一个人。
沈鹤清又有些意识混乱,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没了理智束缚,手一直抓着秦照。
秦照不是蠢货,各方面显露的端倪足以让他察觉当年的一切存在隐情。
手下人在抓紧时间调查,秦照计划着见一见赵温荀,他跟沈鹤清生活三年,应该最清楚不过,可谁知不等秦照动手,赵温荀自动送上门。
深秋寒风凛冽,秦照处理完最后一些工作,开车返回医院时,在门口看到了抽烟徘徊的赵温荀,也不知道他怎么找来的。
秦照将车停好后下来,他越走越快,耳畔的风声拉成了锐利的哨。
赵温荀也看到了秦照,丢掉了手里的烟。
两人一见面就开打,毫无形象地滚进一旁的草地中。
秦照挨了几拳,将赵温荀按在地上,嗓音冷得像淬了冰,“你当年告诉我他选择你时很是个得意洋洋啊,你怎么照顾人的?!说话!”
“照顾?”赵温荀喉结滚动,他侧着脸,眼角尽是嘲讽,“沈鹤清也得愿意让我照顾。”
秦照一怔:“你什么意思?”
赵温荀跟秦照对视:“这三年来都是沈鹤清照顾我,因为他老子一条腿差点儿废了!”
秦照手背上青筋暴起:“说清楚!”
谁知赵温荀见他如此却畅快地笑出声,且笑得半晌没停。
直到秦照又一拳落下,他吃痛闷哼。
“我后妈找过沈鹤清,应该是动手了,我从他同事口中听说他这几天一直没去上班,家里也没人,费了番功夫才知道你把人带来这里。”赵温荀冷静下来,吐字清晰:“有你照顾他就行,我跟沈鹤清的账算完了,以后都跟我没关系。”
“现在没关系,以前呢?你是他……”
“我不是!”赵温荀吼道,“秦照,我不是个东西!但没有我死赖着的三年,你如今怕是也见不到沈鹤清!”
他不知道这些话多让秦照害怕。
赵温荀推开秦照,冷眼看着他有些失魂落魄地坐在草地上。
赵温荀擦掉嘴角的血,“那晚在酒吧说的都是口嗨,实话撂这儿,我没碰过沈鹤清。”
赵温荀站起来就要走,却被秦照抓住手腕。
男人稍微仰起头看他:“还有什么?”
赵温荀视线下垂,十分恶劣地笑道:“秦照,自己去找答案吧,我跟沈鹤清都痛苦了三年,你只有经历一遍,对我们才公平。”
街边还停着一辆车,郝扬跟季秋庭不知何时到的,一左一右站着,皆神色愕然,显然听了个大概。
第9章 鹤清说谢谢
病房门推开时沈鹤清已经醒了,他闻声看来,五官仍旧清俊,可眉宇间的疏朗消失不见,只余下一片郁沉,人瘦得锁骨跟手腕都显出一种让人揪心的脆弱。
秦照喉间酸涩,然后听沈鹤清问:“你脸上怎么了?”
“这个啊。”秦照抬手摸了摸,是刚才跟赵温荀打架添的彩,他满不在乎道:“没事。”
沈鹤清:“你眼角都肿了”
秦照低着头走来,没说话,沈鹤清顿觉失言,他没立场质问秦照这些。
“不行喊护士来上点儿药吧?”等秦照坐下,沈鹤清还是没忍住。
“嗯。”秦照含糊不轻应了声。
午饭是秦照的助理送来的,他按照秦总吩咐请了个厉害的营养师,将沈鹤清最新的身体报告发了过去,一顿饭看似简简单单,实则花费了不少心思。
“只有粥吗?”秦照一打开就直皱眉。
助理忙说:“秦总,营养师说了,现在就得饮食清淡。”
“嗯。”秦照点头:“你回去吧。”
助理趁机多看了沈鹤清两眼,心想不愧是秦总惦记着这么久的人啊,温温润润的,长得也好看!就是瞧着有些忧郁。
“你怎么吃?”秦照看向沈鹤清:“手上有力气吗?”
沈鹤清一惊:“不用……”
“你想说你不用吃饭?”秦照捏着勺子搅拌了一下,热气立刻蒸腾起来,薰得他眼眶都不太舒服。
一勺粥被吹得温热才送到沈鹤清唇边。
秦照跟沈鹤清安静对视,好像他不吃自己就能这么一直举下去。
从前也有类似的情况,十有八九是沈鹤清认输。
那时的秦照桀骜不驯,满身的朝气让沈鹤清向往,他都不忍折损半分。
“秦……”沈鹤清咽下粥,舌尖滚了一圈,才没有喊出生硬的“先生”二字,“秦照。”他轻声说:“我这个不是什么大问题,这次非常谢谢你。”
秦照懒得听沈鹤清这些客套话,往饭盒里瞥了眼,皱眉:“还剩大半。”
沈鹤清神色有些犯难:“真的吃不下去了。”
慢慢来,秦照告诉自己,他就着沈鹤清用过的勺子,三下五除二将剩下的粥解决干净。
沈鹤清:“……”
一些鲜活的情绪已经远离沈鹤清很久了,但此刻他明显感觉耳根的温度骤然升高。
下午秦照出去,大概五点半的时候查房的医生进来,一米八的身高,白大褂硬是穿出了几分玉树当庭的风采。
“医生。”沈鹤清开口:“我想出院。”
医生闻言挑眉,一边查看仪器数据一边说:“你这才刚醒,身体一点儿没恢复,出院做什么?”
完事还补上一句:“秦照不会同意的。”
沈鹤清不由得攥紧被子,这些模棱两可的话总是叫他心神不宁。
“自我介绍一下。”医生笑道:“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我叫林渊,双木林,深渊的渊。”
沈鹤清点头:“林医生好。”
林渊神色一正:“等你体内的出血点好了,还需要做一个全身检查。”不给沈鹤清反对的时间,他一字一句:“身体健康至关重要,别仗着自己年轻肆意挥霍,以后出事后悔都来不及。”
沈鹤清笑意温和:“我懂。”
林渊却一颗心下沉,沈鹤清太平静了,他从这个人眼中看不到一丝丝对生命的敬畏。
回头得告诉秦照,有空安排一场心理测试。
晚餐是白米跟玉米粒混在一起煮,上面盖着山药片,最下面两层分别装着米汤跟水果,秦照深深怀疑自己助理有可能被骗了。
已经休息了两天一夜,俱乐部那边也没任何消息,想来是秦照打过招呼,沈鹤清的精神好了很多,这次没让秦照喂,自己吃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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