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亓鹿
“阿照?”沈鹤清试探性。
“没事媳妇儿。”秦照回应:“我正在心理建设。”
沈鹤清:“……”
电影不长,一小时五十分钟,但所有人都如坐针毡,电影结束,灯光亮起的那一刻,秦照站起身。
秦问责将孩子交给女人。
“说说吧。”秦照抱臂而立。
秦问责:“在这里说?”
“不然呢?”秦照冷嗤:“我请你吃饭啊?”
秦问责:“……”秦照现在这一句三开炮的样子明显还在气头上。
“不关秦……先生的事!”秦问责身旁的女人忍不住站起来,她难得违抗男人的意思,迎着秦照肆无忌惮的打量,明明害怕,却轻声说:“是我的错,当年是意外,你父亲不喜欢我的,但是我没想到有了孩子,之后被你父亲意外发现,真的!”
秦照眯着眼睛:“秦问责,你一夜风流啊?”
秦问责:“……”
第65章 秦氏的东西他沾不着
从电影院出来,季秋庭找了个借口带着赵温荀溜之大吉,秦问责重新换地方,这事儿得跟秦照交待清楚。
“是去G国的时候,那里乱,我再如何小心也还是中招了。”彼时秦问责坐在秦照对面,环境敞亮优雅,但空气却跟隐隐冻住似的,秦问责不喜欢废话,索性开门见山,“当时对方想捎带一个合同,但雇佣的多数是未成年,我没答应,他们就想把老总的女儿塞给我。”
G国的行情秦照略有耳闻,跟拍电影似的,谈生意基本不在谈判桌上,深夜码头,林间荒野,车子开到两方提着家伙下来,有时候直接明抢。
“然后呢?”
“我跑了。”秦问责接道:“但当时酒已经喝了。”
秦照皱眉:“你别随便抓了一个女的。”
“温凝……是自愿的。”
秦照一脸狐疑:“她喜欢你?”
“小子,喜欢我的多了去了。”秦问责觉得秦照诧异得很不科学。
秦问责如今不到五十,保养很好,认识温凝的时候刚四十,正值黄金期的尾巴,在某高档酒店由人群簇拥着走过,气势森寒凛冽,明明很伤人,却叫温凝惊鸿一瞥。
当时温凝也不过二十八岁,大着胆子跟秦问责表白,秦问责直接拒绝了。
温凝很美,可秦问责早已对美色免疫。
直到那件事发生。
秦问责挑剔得要命,哪怕浑身烧起来也能淡定地坐在冰水池中,指尖颤抖地给自己点根烟。
温凝是富家千金,从自家酒店离开时碰巧瞧见秦问责情况不对,想办法走到他面前,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秦照:“她当时什么态度?”
“很愤怒。”秦问责目光幽沉,还能记得女人气得涨红了脸,用G国语言骂了句挺脏的话,好像自己珍视的东西被别人抹黑了。
这出乎秦问责的预料。
等愤怒消散,温凝才开口:“我愿意的……”
她爱得卑微,那一刻虔诚的眼神的确打动到了秦问责,若是正常情况,可能也仅此而已,但当时秦问责理智溃散,跟着温凝被一把抱起。
秦照惊了:“就这样你都没想着负责?”
“那时候你还在大学。”秦问责回答:“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我怎么说?但那夜之后,我想过娶温凝,她不愿意。”
“哦?”秦照挑眉。
何止。
翌日温凝站起身,明明怕得要死,却还能丢给秦问责一句“你活不错。”
秦问责当时一口烟卡喉咙没下去。
温凝眼眶微红,快速穿上衣服:“都是成年人了,睡一夜没什么,你就当我不自爱吧,但我也确实心满意足了,秦先生,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不用放在心上。”
也是那时候,温凝在秦问责冷硬的心中,留下了一点点影子。
“我觉得她倔强,让人跟过一段时间。”秦问责说到这里一顿,语气稍微森然起来:“然后她重新恋爱了。”
秦问责不做强人所难的事情,只当小女孩的喜欢来的快去的也快,坐上飞机走了,并不知晓这是温凝找人配合的障眼法。
温凝不缺钱,秦问责就扶持她的父亲,让步入黄昏的公司重新成为龙头霸主,这样温凝的富裕生活可以很久远。
后来听说一年后温凝离开了G国,说是旅游去了。
秦问责只当这是一场镜花水月。
他的第一场婚姻来源于商界联姻,体验极其不好,加上他醉心事业,对所谓的感情嗤之以鼻,这样的情况下就更不可能同秦照吐露只言片语。
秦问责骨子里,就是个独断专行的老古董。
“后来怎么知道的?”秦照没忍住也点了根烟,他很久没抽了。
“去年三月,去G国出差时发现了。”秦问责淡淡:“其实六七年没联系,温凝完全有可能结婚,但是……”
“哼。”秦照冷嗤,他自然知道秦问责为什么笃定是他的种,那小孩跟秦问责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事情就是这样。”秦问责沉沉吐出口气。
“为什么去年三月不说?”
“当时在处理跟温凝的事情,耽误了一阵,谁知你回国遇见了沈鹤清,事情一重接一重,实在没有好时机。”
“今天我不撞上,你打算瞒多久?”
秦问责摇头,“不打算瞒了,这次回来就是想要实话实说。”
秦照一时半刻没吭声,他心情挺复杂。
很早前秦老爷子问过他,如果秦问责再娶,他会生气吗?当时秦老爷子给秦问责相中了一个朋友家的大女儿,是秦问责没同意,秦照不觉得秦问责的婚姻生活会圆满,儿时目睹过他跟母亲的冷漠、厌倦,一见面就歇斯底里,可让秦问责孤独终老,也不现实。
后来秦照同秦老爷子说:“我不管他,如果以后老了,能有人同他相互扶持,照顾床前,也不错。”
但秦照怎么都没想到还能添一弟弟。
“温凝什么意思?”秦照似笑非笑:“想我让出多少股权?”
秦问责掀起眼皮:“再说这种话我抽你。”
“怎么,你不给啊?”
“给。”秦问责果断:“但秦氏的一切,他沾不着。”
秦照哑然:“……你还打算为他再奋斗几年?”
“有他没他我都会继续工作挣钱,秦照,我天生吃这口饭的,停下来我心急。”
父子俩难得像这么剖心交谈。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秦照忽然开口:“你从来没有带我看过电影。”
顿了顿又问道:“你带他去过游乐园吗?”
秦问责闭了闭眼:“去过。”
秦照嘴角上扬,却不是一个高兴的弧度。
“我一直想问问。”秦照将深压心底的话都翻了出来:“你是不是……因为母亲的缘故,特别讨厌我?”
随着话音一落,空气中的某根弦骤然绷断。
秦问责直起身子,有黑暗自他身后蔓延开,显然生气了。
秦照:“……你有事说事。”
“你当我分不清你母亲跟你吗?”秦问责冷声,“我如果讨厌你,就不会想尽办法将你带在身边,你不知道跟你母亲争夺抚养权有多难,我几乎要把她娘家逼入绝境她才会松口,否则她会把你变得跟她一样神经。”
“秦照,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我的理想就是秦氏,对你的要求确实严苛,我不仅拿你当儿子,也拿你当继承人。”秦问责眉宇间涌现疲惫:“你不该怀疑这点。”
秦照心弦震颤了一瞬,“问问,没别的意思。”
“这个孩子……”秦问责也有些无奈,“温凝事后跟我说,她当时已经躺在手术台上了,可医生准备注射麻醉的时候她后悔了,她瞒着所有人生了下来。”
温凝知道这很自私,她看过网上打掉孩子的科普,是从身体内挖出一块肉,她觉得很残忍,也不敢自诩那是母爱,但她就是舍不得。
温凝一直隐藏得很好,她真的没有想着再见秦问责,可缘分这东西,不管是福是孽,来了就跑不掉。
“我没看到也就罢了,但是我看到了,秦照,我没办法置之不理。”秦问责叹气:“那孩子……不太正常。”
秦照猛地抬头。
“温凝怀他时遭遇了一些意外,导致母体受惊,孩子生出来三天两头高烧,三岁才开口说话,医院检查神经受损,有点儿笨。”
秦问责也曾震惊到一整晚睡不着,可他再严苛,也是人,后来温凝想带着孩子跑路,是他亲自从机场抓住了。
虽然这么说很可笑,但一个小笨蛋,八岁了,走路还是不稳,秦问责不复当初,可能岁月教会他重新看待血脉亲情,他的确对这个孩子心软了,带他看电影,带他去游乐园。
这从某种程度来说是对秦照的“背叛”,但命运推他到了这一步,除了抉择,别无他法。
“哥哥……”小孩摸着凳子到了沈鹤清跟前,脚下不稳当,差点儿摔倒,比起同龄孩子他至少矮一个头,沈鹤清吓了一跳,立刻扶住。
“哥哥。”孩子开始傻笑。
“对不起!对不起!”温凝刚接了电话回来,没想到保镖也没拦着,让壮壮到了沈鹤清身边。
“没关系。”沈鹤清气质平和,很亲人,三个字叫温凝紧绷的心脏逐渐舒展开。
“吃糖……”小孩摊开掌心,肥嘟嘟的手肉中有一颗精致的小糖果。
沈鹤清接过:“谢谢。”
不管大人如何,孩子总归是无辜的,再者这个孩子很乖巧,他在五米开外的地方盯着沈鹤清好一会儿,才一点点挪过来。
温凝看着儿子,眼眶不由得发热。
是她的错,一时不忍,让孩子遭受这些。
沈鹤清也发现了,这孩子反应速度很慢,像只缩在壳中的小蜗牛。
温凝则十分紧张,她几乎坐不下来,心里很慌,担心秦问责让他们走,又担心秦问责不让他们走,如果去年没回G国就好了。
就在这时包间门大开,温凝肩膀一颤,如同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照顾这孩子应当很费她的精力,女人还年轻,发间已有灰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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