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风无邪
“我已经不住这里了,今天是来拿东西的,以后都不来了。”
保安在这里干了不少年,对于祁奚家的情况多少有些了解,听祁奚这么说猜到原因,想安慰孩子点什么。
但祁奚一点也没看出难过,从他面前陀螺一样旋过去。
祁奚走到了前天还是他家的大门前,按了开门密码,系统提醒他:“密码错误。”
试第二遍,第三遍还是错误,不过保姆来开门了,见到他没显得意外,像猜到他要来一样。
他露出笑脸说:“阿姨,我来拿我剩下的衣服,可以进去吗?”
保姆眼神怪异地审视着他,让出了门。他进去直冲向楼梯,刚上了一步后面就有人叫住他。
“祁奚,你来干什么?”
祁奚回头,他爸的第二任老婆从客厅走过来,他回了句“拿衣服”就跑上楼,推开他房间的门,顿时定在了门口。
房间里的猫爬架不见了,床被拆了,衣柜也没了,连墙皮都铲了,明显是准备重新装修,属于他的东西一件也没有留下。
他后妈叫崔婷婷,走到他身后,双手抱着胸前漫不经心地说:“你又不说你还要回来拿,我以为你都不要了,屋里的东西昨天就全扔了。”
祁奚向来的脾气都很好,说他傻也好,没心没肺也好,他大多数时候都是真的不在意,生日这天被赶出家门他也没有生气。
可是他此刻向崔婷婷怒瞪过去,“你为什么要扔我的衣服,还不告诉我!”
崔婷婷对他的怒气没当回事,不屑地回:“你也没说你要,走的时候不是你说早就收拾好的,我自然就以为你不要了,这也能怪我?”
祁奚吸了吸鼻子,倏地踹了门一脚,门板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重响,他憋住了想流出来的眼泪,凶狠地对崔婷婷说:“你故意的,害怕我再回来,急着拆了我的房间,扔我的衣服!我根本就不稀罕,我爸不回家又不是因为你总来找我吵架,是他就是不喜欢自己老婆,以前不喜欢我妈妈,现在也不喜欢你!你把我们所有人赶走,他也不会回——”
啪!
崔婷婷一耳光向祁奚挥去,结果祁奚往一蹲,她这一耳光扇在了门框,顿时手疼得直跺脚。
她咬着牙瞪向祁奚,“没教养的东西!少给我胡说八道!”
祁奚从崔婷婷手下钻过去,站在过道中间,学傅檐川看人的眼神说:“哼,我胡不胡说你最清楚,我今天来,除了拿衣服,还有一件事。”
崔婷婷揉红肿的手,其实她不是没想过和祁奚好好相处,可才住进来不到半年,祁锋就背着她又外面拈花惹草,自然而然无依无靠的祁奚,就成了这个家里矛盾的牺牲品。
她冷笑地看着祁奚,“我管你有什么事,你爸不会同意你回来的。”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我也不想回来。”
祁奚在脑中组织好语言说:“我要说的是我外公的房子,为什么会被我舅舅卖了?我外公有没有遗嘱?你要给我把房子要回来,不然我就回来住,让你天天不开心。”
“什么东西?”
崔婷婷没有明白祁奚的意思,祁奚嫌弃地对她说:“你怎么这么笨,我舅舅把我外公的房子卖了,你还让我搬去住,害我现在无家可归了!明白了吗?”
“你舅舅?他不是早就死了吗?怎么卖房子?别来跟我胡搅蛮缠。”
“你舅舅才死了,他只是不见了。”
崔婷婷冷哼,“他把你的房子卖了,你还帮他说话?”
“对哦。”祁奚发现自己跑偏,回到了他要说的事,“反正你不把房子还给我,我就没有家,就会回来这里。你看着办吧!”
崔婷婷一脑门疑惑,祁奚说完趾高气昂地调头就走,她发现才出去两天,这小崽子嘴越来越气人了。
祁奚下楼,在门口碰到正好放学回来的祁周南,少年停在门口对着他叫了一声,“哥。”
他顺手拍了拍祁周南的肩膀,微笑地说:“弟弟,你妈今天很生气。再见。”
“哥!”
祁周南想拉住祁奚,可转身祁奚已经跑出了院子,他再转回屋里,崔婷婷走到楼梯口,一脚把那里的盆栽踢下来,发出一串巨响。
他垂着头,眼神一瞬间冷下去,片刻后又变成温驯乖巧的模样,向崔婷婷走去,“妈,你又不是不知道哥脑子不会转,说的话不是故意的。”
“他还不故意?”崔婷婷越说越气,把情绪全对着祁周南发泄出来,“我做这么多,受这么多气,哪一件不是为了你!谁知道你爸有没有在外面又给你搞出几个弟弟,你还一天天就知道玩,你爸昨晚又没回家,你不会打电话问问!”
祁周南轻撇了下嘴角,没有回话。
祁奚走到了小区外面,停在公路边一脚踢在花台上,然后蹲下来不知道怎么办。
他也不是不难过,只是早几年他就懂了,他难过是没有用的,没有人会在意他难不难过。他怪自己走的时候没有把衣服都带上,马上就要到最冷的时候,他剩下的钱最多够买一件外套,渣哥说帮他看约稿也没有回复,他要连衣服都没有穿的了。
一瞬间,祁奚的所有委屈都涌上来,不知道傅檐川能不能多借几件衣服给他。
想到傅檐川,祁奚的手机就响了,拿出来果然刚好是傅檐川,他高兴地接起来,立即听到了傅檐川的声音,温和得很好听。
“你下课了吗?我叫司机去接你了。”
“我没在学校,已经下课很久了。”
傅檐川的声音顿了半秒,“你在什么地方?定位发我。”
“我、我——”
想到在哪里,祁奚顷刻间又委屈起来,“我在我爸家这边,我去拿我的衣服,可是衣服都被扔了!他们还把我的床,房间全部都拆了,他彻底不要我了。檐哥,我以后连爸爸也没有了。”
傅檐川沉默了片刻,只回了一句,“定位发给我。”
“哦。你要来接我吗?”
“我叫司机过去。”
听到傅檐川不来,祁奚有点失落。
傅檐川挂了电话,去看祁奚发的定位,才看到祁奚之前发的消息。
你觉得我是同性恋吗?
这个问题没头没脑,他想不出祁奚是想了什么才发给他的,没当回事,将祁奚的定位转发给了司机,准备退出时又多回了祁奚一条信息。
【在原地等,别乱跑。】
顶层会议室的外面是一条玻璃走廊,一个与傅檐川有两分相似的男人转过拐角走出来,看到傅檐川露着挑衅的笑意说:“檐川,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不进去?”
男人叫傅跃江,是傅檐川的堂兄,傅振荣哥哥的儿子,和傅檐川的这两分相似在身高和气势。
傅檐川按掉手机,傅跃江向他手机盯来哂笑道:“话说、你和何小姐订婚的时间订了?我还没来得及恭喜你。”
傅檐川无视地转身,他非要挡过去说:“听说何小姐也是学舞蹈的,漂亮得不行,不知道和七婶比怎么样?”
傅檐川不说话,他就继续挑衅,“你们结婚后,你是打算让她继续跳?还是像当年七婶一样在家当个贤妻良母?”
“轮不到你操心。”
傅檐川终于回了傅跃江一句,眼神如寒霜般地横过去。
他的爷爷娶过四任老婆,一共9个子女,傅振荣排行第七。从他爷爷在世起,他的叔伯姑姑们就为了继承权争得你死我活,而他爷爷为了把家产留给最狠的一头“狼”,故意不留遗嘱。
最后这场战争胜利的是傅振荣,大约傅振荣有了前车之鉴,不希望自己的子女再勾心斗角,所以只生了傅檐川一个孩子。
可为了让他这唯一的儿子,成为合格的继承人,从小对他的教育就及为严苛,几乎没有过正常人的童年。
傅振荣教会他不择手段,掌控一切,同时又要对他竖立权威,让他唯独不敢反抗傅振荣。
在他10岁杀死那只狗后,傅振荣买了一个驯狗基地,养了一百多条精挑细选的狗,一旦他忤逆了傅振荣,傅振荣就会带他去驯狗基地挑一只最听话最忠诚的狗,让他亲自注射安乐死的药剂。
“傅檐川?”傅跃江忽然嘲讽地笑出声,“你不会还忘不了那个乔野吧?秦辉死得可真不值——”
傅檐川猛地草地一眼横过去,“别让我再听到你提秦辉,你没资格。”
傅跃江满不在意地笑起来,“我喜欢他得不行,他被你逼得跳海,你才没资格为他打我吧?”
傅檐川面无表情地松了松袖扣,向傅跃江走去,一把拎起傅跃江的衣领,将他掼到了墙,砸出一声闷响。
他双眼如同捕食的狼王般对着傅跃江说:“他到底为什么跳海,你最清楚,让你活着是因为法律,不是我不敢。”
今天要召开的是年末的股东大会,周芷薇抱着文件上楼,隔着十几米就感受到了傅檐川可怕的气场。
不只是她,连来开会的股东都收住了脚步,不敢上前,连呼吸都收敛,深恐大声了一点,直到傅檐川放开了傅跃江,恢复了平时没有情绪的机器人模样,僵滞的空气才重新流动起来。
祁奚终于等到司机,还是之前的那位和那辆车,路上他想在网上买几套便宜的衣服,可是选择太多,他不知道要怎么买,纠结地对比了一路,进屋都还没买成一样。
早上的保姆阿姨只在早上来打扫和做早餐,平时并不在这里,午餐和晚餐是看傅檐川的要求,再让厨师过来做。
祁奚进屋以为没有人在,却看到来来回回的人,而且全在他房间,把橘猫吓得躲到了厨房。
“小祁先生,你回来了。”
权叔看到他走出来,他往房间的门眺去,“权叔,你们在做什么?”
“你进来看。”
权叔把祁奚带到房间的衣帽间,祁奚顿时傻眼了。
本来空荡荡的衣帽间,现在都塞满了,一年四季的衣服都有,还分了家居服,外出服,还有睡衣,内衣鞋袜。
“权叔,这是?”
“是先生交待为你准备的,尺寸是先生提供的,都是比较年轻休闲的款式应该会很合身。正装的话得订制,你需要的话明天让师傅上来量尺寸。”
祁奚蓦地鼻子一酸,傅檐川知道他没有衣服穿,就给他买了这么多,他感动地说:“不用了,已经够了!檐哥太好了,我要给他打电话,谢谢他。”
他当即拿起手机,权叔提醒,“先生很忙,不会接的。你等他回来再说也一样。”
权叔的话刚说完,傅檐川已经接了,权叔意外地惊起双眼,祁奚举起手机就滚出了眼泪,向傅檐川哭诉。
“檐哥,你怎么这么好,知道我的衣服都被扔了,专门给我买新衣服,还买这么多,要多少钱啊!我没钱还怎么办啊!”
傅檐川正在开会,傅振荣今天没有来,他的叔伯姑姑们将暗藏起来的针对,全都指向他,应对了一番打着股东的名义的质疑和铐问,太阳穴跳得直疼。
他举着手机站起来,目光扫过桌上的人,声音毫无语调地说:“没有别的问题,今天就到这里。”
一桌人看着傅檐川转身,走出会议室的瞬间,声音温和下来对着手机说:“你刚说什么?”
第12章 酒吧
祁奚这个电话和傅檐川打了十多分钟,基本都是他在说,傅檐川许久没有回应,他还会停下来问一声,等傅檐川出了声音,他又继续一个人把天聊下去。
权叔一边指挥着人帮祁奚收拾衣帽间,一边听着祁奚给傅檐川打电话,忽然间明白了傅檐川为什么会把祁奚带回来。
祁奚的脸和当年那个乔野,长得几分像可能都不是原因,而是因为祁奚和当年的乔野一样,他们都不害怕傅檐川,也不谄媚地讨好傅檐川,而是像对普通的朋友一样,把傅檐川当成了一个真正的人。
晚饭又是祁奚一个人吃的,他给傅檐川打电话时,忘了问傅檐川几点回来,发给傅檐川信息也没回。
他换了傅檐川给他买的衣服,权叔说是傅总送给他的,不需要他付钱,他想等傅檐川回来当面感谢。
但权叔说傅檐川很忙,他怕打扰到傅檐川工作又被嫌弃,就在客厅里抱着猫看电视等,一直等到11点傅檐川都没有回来,他在沙发上睡着了。
傅檐川进门见客厅亮着的灯,走过去看到祁奚和橘猫一起窝在沙发里,暖黄的灯光映下来,温馨得如同他出现了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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