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成江入海
哪怕他们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走到一起,迟驰也会记得陆时川一辈子。
陆时川收到裴昼发来的邮件时,正是日上三竿,邮件里涵盖了这两年蔡邦平手下企业的经营数据造假,以及蔡邦平手下不少色情场所的非法经营记录,甚至还有几条没标出结果的失踪案在上面。可以说是五毒俱全。
上次蔡邦平拒见陆时川后,一直吊着陆时川不进一步动作,隔着一天到两天,还给陆时川发一段他和迟驰的某段视频片段,像是在提醒陆时川什么。裴昼让江涛暂停这个项目后,蔡邦平才如同尝到了第一点甜头那般再次甩了甩尾巴。
陆时川看着裴昼发来的东西,转头给裴昼发了语音过去。
“先翘他一个角,让他忙一段时间。”陆时川淡声道,“剩下的你觉得怎么快怎么来,下个星期我不想再看见邮箱里出现莫名其妙的东西。”
裴昼没回,半晌后才带着阴阳怪气的语调回了一句。
“我是你的秘书?”
陆时川面无表情地看了看不远处在看书的迟驰,打下一句话。
“你说了只要我从迟驰那里搞来霍邱山从小到大的照片,你就帮我做事。”
“那也不是给你做奴才。”
“那算了,反正东西我已经拿到手了。”
裴昼那边再也没回过消息,依照陆时川对他的了解,大概率,裴昼现在应该会气得想给他一脚。
迟驰听见动静,从书里抬头看向陆时川,有些茫然问道:“怎么了?”
“没事,疯狗。”陆时川眨了眨干涩的眼睛,随意耸了耸肩膀,声音淡淡的。
第61章 毒蛇
深夜,一则有关于萧宇成的娱乐八卦新闻迅速冲上微博榜首。
“萧宇成 邦歌城”
等迟驰早上醒来看到推送的时候,这条微博热搜已经不知道在上面挂了多久,后面紧跟着一个爆字。迟驰每刷新一下,就能看见后面紧跟着的数字在以惊人的速度上升,早上这个点,刚好是上班族开始起床准备通勤的时候,昨晚所有没有看见这条热搜的人不在少数,迟驰预感这热搜会持续热度飙升到下午。
邦歌城,迟驰只听霍邱山曾经偶尔提及过一次两次,是蔡邦平开的一个娱乐场所。里面究竟是什么,迟驰闭着眼睛都能猜出来,蔡邦平人混账,是草包,甚至也能称得上一句淫棍。
高中的时候在蔡邦平手下,被辣手摧残的人就不止一个两个。毕业后这厮开了邦歌城,每天在里面花天酒地,行事猖狂不讲章法。
其中有多少不能见人的事,大概只有蔡邦平自己最清楚。
迟驰点开微博热搜,里面是一则萧宇成进入邦歌城的视频,后面还附着一些萧宇成的个人隐私照,周围围着一群莺莺燕燕。最令人吃惊的是,在这条微博热搜下,已经有娱乐大V开始爆料邦歌城强放贷款,要挟还不上贷款的人卖淫,其中还包括未成年人。
看到这里,迟驰喉咙里凝了一下,一时间连呼吸的声音都觉得不自在,他皱着眉,将手机摁下息屏。
转眼间,徐琳的电话就飞了进来,声音里还带着隐隐约约的雀跃。
“迟驰,我给你又接了个剧,萧宇成出事,那边制片人要求换人,找上你了。”徐琳语气里的高兴是藏也藏不住的,她笑了两声,“一个S级班底的电视剧,让你演男二,剧本我看过了,完全没有问题。”
“对了,你帮我转告一下陆总,跟他说他要的东西我已经发他邮箱了。”
徐琳风风火火地说完,话毕又忍不住大笑了两声,动作迅猛地挂断了电话。
迟驰:“……”
陆时川还没去上班,迟驰这几天习惯早起,七点钟就起床,简单洗漱吃过早饭后就去楼上的健身房健身,一通折腾下来,迟驰跑了四十分钟的跑步机,在接近八点的时候从楼上下来,正好撞见从房间里出来的陆时川。
迟驰的速干衣贴在身上,依稀看得见胸前明显的胸肌轮廓,猝不及防的,陆时川伸手在迟驰依旧紧绷的胸肌上摁了摁,满意地点点头。
“……徐琳说你要的东西她发你邮箱了。”
陆时川没回答,话题有些跳跃:“下次穿黑色的速干衣。”
“有什么区别?”迟驰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白色速干衣,有点找不到头脑。
“更有风味。”陆时川说着又拍了拍迟驰的胸口,穿着一件黑色短袖下楼。
陆时川走到一半忽然想起来些什么,回头对着迟驰道:“对了,你今天有空去接一下陆渝,地址你知道。”
迟驰将这门差事拦了下来,随便洗了两把脸,送陆时川出门去上班,看着陆时川的车开走,他无奈笑了下。
陆时川从昨天晚上开始,电话就响个不停,他不需要想,都能知道这些电话是谁打过来的。蔡邦平不会那么沉不住气,只不过是一个邦歌城,对于他来说就像是右手上的一根食指,失去后虽然不会死,也不会有多么残缺,但是却影响生活和心情,他和陆时川对峙,谅陆时川不会随意招惹他,所以不会妄动。
这电话只能是一定会被影响前途的萧宇成打开的。
萧宇成想找他要个说法,陆时川却连看都不想看,那些信息像被人设置好了一样,铺天盖地地涌进陆时川的手机,无一不是萧宇成的口吻,从一开始的求饶到最后的威胁,看着那些字眼,陆时川坐在后座上轻轻啊了一声,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却让驾驶座上的杨秘书有点汗毛直立。
她当初初入职场的时候,陈亚煜和陆时川提了什么,那个时候陆时川就是这个样子,然后陈亚煜倒了个大霉。
现在他预感手机对面这人十有八九也要倒霉了。
分神之际,杨秘书眼睁睁看着在对面清晰的红灯之下,一辆黑色轿车不顾死活地穿过大道冲着这里过来,逼得周围的车不得不退让,它莽撞又急匆匆地挤到了他们车旁。
陆时川抬眼看了看,厌烦的闭了闭眼。
一股无名火从杨秘书心里往上窜了起来,她降下车窗,冷冰冰又不客气地看向旁边车辆内那个黑乎乎的人影。
“这位先生,麻烦让开,否则我会立刻报警。”
陆时川睁开眼看了看杨秘书,道:““不让就撞过去,看谁先死。”
他说话的语气轻飘飘的,仿佛真的要让杨秘书立刻开车碾过去。
杨秘书见状,瞪了那车一眼,毫不留情地发动车辆,眼瞧着她似乎真要发动车子碾过去,就在车头即将碰上那车车身的时候,车主猛地掉头,千钧一发之际,车头擦过一下,将那车侧面撞出一个凹陷。
陆时川瞥了一眼,抬手示意杨秘书不用管。
原本消停了片刻的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
这次,陆时川没有装看不见,他接通了电话,毫不避讳地放了免提,抬手安静地摩挲了两下指甲。
“陆时川,陆时川你想让我死是不是?你想让我完蛋,热搜无论花多少钱都压不下去,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没有抢姓迟的资源,我还帮你让他吸我的血,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陆时川听到这里,手指顿了顿,疑惑开口反问:“没有抢资源?”
“你听了姓蔡的找我的把柄,知道我一定会有那些视频和照片,让陈亚煜从我电脑里拷走。姓蔡的要的那部电影,是给谁要的?五个亿是陈亚煜的报酬,你的呢?”
陆时川慢吞吞地一口气说了不少,觉得有些好笑,低头笑了笑。
“姓蔡的这么帮你们,他想要什么我还不知道呢。”
聪明人不做无用之功,没有替别人做嫁衣的道理,姓蔡的一定是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陆时川现在看不到的东西。
而他要的不管是什么,陆时川都不会让他如愿。
“是他非要塞给我!你有那么多途径,为什么偏偏挑上我!有那么多人可以让你报复他!为什么你偏偏就要找上我!!”
“难道就因为我知道你的秘密,就因为我撞见你做那些事,你就要这样对我?!时川,时川……你知道的,我喜欢你,我喜欢过你,你知道的啊,你知道。”
萧宇成在电话那端几乎急得要哭出来,依稀能听见他喉咙中微弱的哽咽,他到最后几乎是明显至极的哀求,听得人耳膜发痛。
陆时川眼皮未抬。
“喜欢?我?”
“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当年陆时川遇见四处寻路无门的萧宇成,看见萧宇成那张在某些角度上和迟驰有两分相似的脸,心生恻隐,又碰巧遇上陆时川的越川在签艺人,他把萧宇成这条蛇收留进越川。因为这点相似,陆时川对待萧宇成比其他艺人要上心一些,因为萧宇成的确有实力,有价值,那个时候陆时川几乎以旁人几倍不止的资源去捧他一个人。
最后萧宇成凭借着一部《恶鼠》,成为家喻户晓的视帝,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大演员,却给他上演了一次农夫与蛇的表演。
萧宇成对他有一点意思,陆时川是清楚的,只是萧宇成很少挑到明面上来说,话里话外是带着盲目自信的沾沾自喜,对着陆时川的一再宽容,一次又一次地挑战底线。最后一次,萧宇成胆子大到一个人偷偷进了陆时川的家,在陆时川的半掩的房门口盯了陆时川长达十分钟。萧宇成眼睁睁看着门内的陆时川,对着一张照片做那样的事,后来他找到那张照片,觉得自己的成名之路就像一个被人粉饰过的巨大的谎言。
他萧宇成在陆时川眼里似乎什么都不是,完完全全被归纳为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只是陆时川在纪念曾经初恋的一个祭品。
他一直以为,陆时川对他有意思,陆时川对他好,不是没有理由的,以为陆时川对他和对别人不一样,那就是喜欢。可萧宇成在想,这算什么,陆时川撩拨完他,勾引完他,却总是依旧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面孔,好像是对谁都不感兴趣,却在私底下对着别人做那么恶心的事。
虚伪至极。
萧宇成带着一身成就跳槽,临走之前带着说不清的怒气和陆时川表白了心意,抱着最后一丝幻想,想着陆时川或许真的像电视剧或者是小说剧情里的那样,能让他后来者居上,能在这些相处中有一点一滴的在意累积。
可他没有想过,陆时川只是看着萧宇成,直勾勾地说出一句:“你擅闯私宅的事,我懒得和你追究。”
“这已经是看在你待在越川的这几年情分了。”
陆时川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在说,他陆时川,一直对你这个人没有任何兴趣。
那一刻,萧宇成觉得自己的天似乎要塌了,轰隆一声巨响,他耳边甚至听不见别的声音,他不敢相信对人冷冰冰,唯独对他态度稍微好些的陆时川,竟然可以说出除了上下级关系的情分,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可以提及的情感。
陆时川对他的愤怒很不解,他只是看着萧宇成,让秘书直接送客,顺带批准他从今天开始离开越川。
陆时川就连萧宇成会觉得自己是特殊的那一位都觉得不可置信,萧宇成对于他来说,和旁人没有什么两样,如果硬要说,有哪里不一样,大概是萧宇成有被捧的实力。
对于陆时川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能比得上迟驰,自然而然也没有人能替代迟驰。
连一根手指,都替不上。
更不用提萧宇成跳槽后明里暗里提及自己和他之间的关系,将这些关系暧昧化,再贬低自己的前东家,这种事做出来,哪里能够得上萧宇成心里幻想的伯牙子期,分明是农夫与蛇。
而萧宇成就是一条愚蠢的毒蛇。
第62章 哥哥的责任
迟驰领了陆时川的任务,从车库里挑了辆低调的车去接陆渝。陆渝妈妈住的地方离陆时川住的这片区域隔得有些远,跨越了整整一个区。
中午虽然没有那么堵,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车流格外多,迟驰几乎是开上一段时间就被迫停下,开开停停,将一个小时的路程生生开了将近两个小时,等到的时候,已经距离陆时川所说的下午两点过去半个小时。迟驰联系不上陆时川,只能照着地址找上门。
迟驰坐电梯直达六楼,在公寓门口摁了门铃,安静地等待了两分钟之后,里面依旧没有人应声。迟驰心中突然觉得有些怪异,确认地址后又连摁了两遍,直到门铃被摁响不下十遍后,旁边的邻居终于不耐烦地打开门,冲着迟驰大声嚷嚷。
“吵什么吵!没人你摁什么摁!这家人搬走了!”
迟驰皱眉:“搬走了?”
“昨天晚上就搬走了,吵得要死,大半夜搬家,霹雳乓啷的,现在又来你这么个神经病,真是脑子有问题,让不让人睡觉了?”
男人将眼罩扒下来,臭着脸对迟驰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说完后,也不等迟驰追问,转身回去怒气冲冲地砸上了房门。房门震颤到,迟驰隐隐约约觉得天花板上似乎有灰在往下无声坠落。
迟驰觉得有些不对,当机立断地给陆时川打电话过去,陆时川的手机打不通,就像是被人安排好的那样。迟驰原本稍微加快的步伐在这一刻彻彻底底加急,他穿着运动鞋,快走几步后终于忍不住加快跑起来,楼道里的热风吹了他一脸。
他换了个电话,给霍邱山打了过去。
“山子,你现在立刻打电话问裴昼,他能不能联系上陆时川!”迟驰说话语速很快,看着电梯里的数字缓慢下行着,呼吸微乱。
霍邱山听出迟驰事急,也不马虎,当场就拿了另外一台手机给裴昼打了电话过去,裴昼那边很快就接通了,最后给迟驰的答案是,裴昼暂时也联系不上陆时川,但会尽快查查陆时川刚刚在哪。
迟驰挂断电话后,将迅速拉开车门钻了进去,一脚油门踩到底,飞速往回开。陆时川今早上让他来接陆渝,说明陆时川不知道陆渝他们搬走消失了,而陆渝妈妈无论如何也不会瞒着陆时川做些别的事,毕竟十有八九会威胁到孩子的安全。
现在一声不吭地消失了,说明……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