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期药 第13章

作者:天良永动机 标签: 破镜重圆 强强 HE 近代现代

“你年轻,做什么都来得及。”裘锦程安抚道,“你想学什么?”

“不知道。”史浩茫然地看着裘锦程,“做什么能赚钱?”

“这样吧,我回去想想。下周一给你推荐几个,你找时间去旁听一下,选个喜欢的专业,再找你家长谈。”裘锦程说。

找着主心骨的小孩儿蓦然神色坚定,他点头:“好,谢谢老师。”

“去吧,回去好好休息,不要想七想八。”裘锦程拍拍史浩的肩膀,“你爸爸送你来上电竞班,肯定是个开明的人,没问题的。”

“嗯。”史浩站起身,绕过长桌,跑过来抱了裘锦程一下,后退两步,脸颊连带着耳根通红地说,“谢谢老师。”

裘锦程看着他,唇角不自觉地上扬,感觉当职校老师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老师再见。”史浩挥挥手。

“再见,周末愉快。”裘锦程说。

庄纶静静地等在一边,看裘锦程和学生们告别。他心思细腻,自第一眼看到裘锦程,便敏锐的察觉出这两年裘锦程过得并不快乐,他看上去身心俱疲,隐隐猜到北漂生活的艰辛困苦。如果当年他毅然决然放弃丰厚家底,与窒息的原生家庭断绝关系,随裘锦程去北京,许能为裘锦程减轻一些负担。

可上亿的资产,岂能轻言放弃,思来想去,庄纶自以为选了一条两全的路径,但没料到裘锦程是先放手的那个。

“愣着干嘛,下班。”裘锦程说。

“好哦。”庄纶说,“门口的易拉宝……”

“甭管了,保洁收。”裘锦程捏了捏鼻梁,疲惫地叹了口气,向门口走去。

庄纶亦步亦趋地跟上他的脚步,问:“你周末有安排吗?”

“累,哪儿也不想去。”裘锦程说,“回家睡觉,睡两天。”

“我想回学校看看。”庄纶说,“你能不能陪我去。”

“有什么可看的,不去。”裘锦程说。

“你说公开赛后可以谈谈。”庄纶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这是他最常用的把戏,虽老套但有效。

裘锦程沉默半晌,庄纶说:“你说的,总不能言而无信吧。”

“刚刚不是谈过了吗?”裘锦程说。

“那是公开赛中,不是后。”庄纶不愧是汉语言硕士,极度咬文嚼字。

“谁?!”裘锦程余光瞥见一个瘦小的人影缀在两人身后,他皱眉,迅速转身,目光锁定在走廊转角的女生身上,“苗小纯?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瘦弱的小姑娘像只受惊的兔子缩了下肩膀,后退半步,脊背贴墙,垂着头不说话。

“你刚下课吗?”庄纶贴心地递了个台阶,苗小纯惴惴不安地点头:“是的庄老师。”

“放学快点回家,别让你家长担心。”裘锦程说,他眉头紧蹙,望着苗小纯离去的背影,“她是不是跟踪咱们?”

“说不定是凑巧。”庄纶说,“锦程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裘锦程装傻。

“周末去学校。”庄纶说。

“疫情之后,大学都半封闭管理了。”裘锦程说,“咱们进不去。”

“我给导师打了电话,他愿意帮忙。”庄纶安排得周密,堵死了裘锦程的退路,甚至咄咄逼人地询问,“锦程哥,你说你已经忘记了,那你在害怕什么?”

害怕?笑话。

裘锦程迫切地想要反驳庄纶的自作聪明,他开口:“我怕我忍不住上手揍你。”他大二初遇庄纶,接下来的五年时间可谓鸡犬不宁,他承认两人有过甜蜜美好的时光,但蜜糖抵不过猜疑,真诚换不来真心。毕业后,他下意识避开与过去有关的事物和习惯,比如摄影、绘画、诗歌、茶点、以及粤语。

两人沉默着走到地铁站,裘锦程说:“庄纶,你不要再折磨我了,我不想回忆以前的日子。”他踏进车厢,靠窗站立,怔怔地望着隧道里发光的广告牌,“人都是要往前走的,随着时间流逝,我终究会忘记那些辗转反侧的夜晚,你也会走向你梦想中的生活。”

庄纶握紧裘锦程的手腕,紧绷的力道仿佛一条粗壮的锁链,牢牢地拴住对方:“我梦想中的生活有你。”

第21章 别哭了

裘锦程死活不愿意返校,想来是心结难消,庄纶不敢过分逼迫,独自拎着礼物去学校拜访恩师。下午回来时,瞧见河渠旁的小路上,裘二宝跑来跑去地追球,裘锦程坐在树下的长椅上,垂着眼皮打盹儿。

“锦程哥。”庄纶径直走过去挨着裘锦程坐下,他无师自通地找到了和裘锦程相处的方法,不要问可不可以,问就是不可以,先斩后奏最有效。

“嗯?”裘锦程应一声,勉强睁开眼睛,与庄纶对视,他叹一口气,“又是你啊。”

“我刚从学校回来,导师挺好的,校园也没什么变化。”庄纶说,“喜鹊更多了。”

裘锦程揉揉眼睛,看见裘二宝叼着球端正地坐在面前,他指向水渠:“二宝,去把球洗一洗。”

黑白边牧摇摇尾巴,颠颠儿地朝河道跑去。

“你记不记得有一年,喜鹊偷衣架搭了个巢,树杈撑不住重量,掉下来砸中了院长的车。”庄纶说,“之后每年,我们院都要巡视一下树上的鸟窝。”

“那鸟记仇得很,谁捣它的窝,它就追着谁叨。”裘锦程说,“廖家贵捣过一次,吓得不敢出门,我给你买饭的时候还得帮他买一份。”他语气轻松,内容却惊出庄纶一身冷汗,“我那时候就在想,我这恋爱谈得够劲儿,买一送一。”

“你别以为你把廖家贵收拾了这事儿就算过去。”裘锦程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狗爪印,“二宝,洗完了没,回家了。”

河边玩水的裘二宝耳朵竖起,摇着尾巴冲向裘锦程,把球放进塑料袋里,乖巧地坐在原地让主人扣上牵引绳。

“锦程哥,哥。”庄纶隐约想起了这段过往,从他的视角来看,只是一句不起眼的嘱咐,【廖家贵招惹了喜鹊不敢出门,哥你帮忙多买一份饭吧】,他不明白为什么裘锦程记了这么久,“然后呢,廖家贵说了什么?”

“他说,”裘锦程深吸一口气,记忆中的细节刻入骨髓,是令人窒息的恶心和羞辱,“你不愿意庄纶给我花钱,还不是要乖乖给我送饭。”

听罢庄纶顿时慌乱,他瞪大眼睛,强调道:“我不知道!锦程哥,我真的不知道他这么过分。”

“你有无数次机会远离他,选择相信我,但你没有。”裘锦程说,“你逐字逐句听取他的建议,考验我,考验爱情。廖家贵爱钱且小心眼儿,你和他一丘之貉。”说到这里,裘锦程的眼眶泛红,他不仅在骂庄纶,还在骂以前眼瞎心盲的自己,“说到底,你只是不相信我罢了。”

“我不相信有人无条件对我这么好!”庄纶抬高声音,“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无条件的包容我,我想知道你爱的是我还是爱我的钱。”

“爱你的钱?我裘锦程在你眼里和廖家贵一个水平?!”裘锦程原本只是烦躁,现在着实被庄纶惹恼,“我爸是校长,我妈是老板,我跟廖家贵那个土里刨食的穷鬼不一样,我家虽然没有上亿的资产,几千万还是拿得出来,我需要为了钱巴结你?你他妈脑子被狗吃了?”

“你知道我的过去,我十一岁那年家里拆迁得了十几套房产。我爸妈说我弟弟是福星,刚出生拆迁办就来谈拆迁款。”庄纶说,“拆迁之前,我白天上学,放学帮家里卖熟食,我经历过苦日子,把钱看得重。我爸妈忽视我,同学朋友也是靠钱维护关系,你不图我的钱,又为什么爱我。”

“我表白之前,你跟我讲过你家有多少套房子吗?”裘锦程问,“是廖家贵那个钱眼儿里钻出来的王八蛋见人就吹你家有钱,猎德有房。”

“我不在乎你的钱,你穷困潦倒也好,荣华富贵也罢,和我有毛线关系。”裘锦程别过脸,将狗绳在手腕上绕了两圈,迈步向前走,“反正我现在不爱你了。”

“那你哭什么。”庄纶追上裘锦程,“裘锦程,你看着我再说一遍。”

“滚开!”裘锦程推开庄纶想要抓他的手,浓密的睫毛潮湿打绺,气势陡然弱下三分,“别逼我揍你。”

“要是揍我能让你心里好受一点,那你打吧。”庄纶挡在裘锦程面前,“别打脸,遇上你爸不好解释。”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难缠。”裘锦程抹一把眼角的泪水,他特烦自己这个破毛病,情绪一激动泪腺就跟着造反,格外破坏他冷峻严肃的形象。他绕过庄纶,说:“揍你一次,能被你念叨半辈子,我才不上当。”

裘二宝睁着葡萄似的黑眼珠,哼哼唧唧地蹭裘锦程的裤脚,做的一副乖巧的模样,竭尽全力讨主人欢心。

庄纶没追上来,站在原地看裘锦程离去的背影,脑海中反复放映那一双水色淋漓的眸子,心中半是酸涩半是庆幸。裘锦程表面冷淡,实际仍困顿于两年前的恋情,他们真切地相爱过,愤恨地争吵过,半夜无人时,也曾拥抱亲吻过。

上学时的裘锦程不同于如今的冷静自持,桀骜不驯的青年人宛若昭昭烈阳,幽默爱笑、人脉广泛,走到哪都是呼朋唤友浩浩荡荡,气势如虹。他并非对庄纶百依百顺,独有自己的包容与浪漫,他会一边嫌弃庄纶技术烂,一边带庄纶打游戏,整晚屡战屡败;他会在庄纶旁敲侧击问他奇怪问题确认地位的时候,吊儿郎当地转移话题,提着午饭站在宿舍楼下,等庄纶一块儿吃。

裘锦程从没说过要庄纶改脾气,他以为爱是妥协忍耐。但在一次次质疑中,消耗的不止是爱情,还有裘锦程的勇气和骄傲。

爱是幸运,亦是噩梦。

裘锦程不觉得自己还有爱人的能力。

夕阳斜照,裘二宝趴在阳台上,看裘锦程玩赛车游戏。屏幕上花里花哨的卡丁车晃来晃去,突然喷气冲过终点,彩条飞舞,背景音打出名次【第二名!】。裘锦程放下手柄,拿起一颗冬枣放进嘴巴,门铃响起,武娟的大嗓门透过防盗门回荡在客厅中:“球球,开门!”

“来了。”裘锦程站起身,走向玄关开门,问,“你怎么来了?”

“家里太安静,没意思。”武娟走进来,“你干嘛呢?”

“打游戏。”裘锦程说。

“给,蛋糕。”武娟塞给裘锦程一个纸盒,“路过好利来买的。”她弯腰换鞋,裘锦程把蛋糕盒放在茶几上。

“这周怎么样?”裘锦程问。

“就那样,你呢?”武娟问。

“凑合吧。”裘锦程拆开蛋糕盒,刚坐下又听见门铃声,他抬高声音,“谁啊?”

“我。”庄纶的声音传来。

“啧。”武娟发出一个单音,“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

“你去开门。”裘锦程懒得站起来,指使发小出力,他右手撑着下巴,兴致十足地看着相看两相厌的俩人忍声吞气地演戏。

武娟白他一眼,转身开门,黑着脸说:“你有事吗?”

“锦……怎么是你?”庄纶眉头皱起,余光瞥见看好戏的裘锦程,咽下质问的语气,说,“好久不见。”

“呦,富哥怎么看得上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啊。”武娟讲起天津话,语气尖酸刻薄,高高的调门搭配她明艳大方的脸庞,违和又喜感。

“锦程哥,我蒸了一锅凤爪,吃不完,给你拿点。”庄纶干脆忽略叽叽喳喳的武娟,看向裘锦程,“也给裘叔叔拿了一碗,他上次说喜欢吃。”

“换鞋,进来坐。”裘锦程眼珠一转,不知打着什么主意,抬手让庄纶进门。

“谢谢锦程哥。”庄纶一喜,迈过门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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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泯恩仇

武娟不满地回头瞪裘锦程一眼,侧身让开,坐在沙发上招呼边牧:“二宝,过来。”

裘二宝慢吞吞地站起来,向武娟走去,脑袋搭在她膝盖上,一双乌黑的眼珠转来转去,机灵狡黠。

庄纶提着食盒放在茶几上,热腾腾的凤爪鲜香扑鼻,引诱得裘二宝直吞口水。裘锦程走到电视柜旁,弯腰拉开抽屉,拿出一次性杯子,给庄纶倒茶。

“筷子在厨房,娟子去拿。”裘锦程说。

“就知道使唤我。”武娟忿忿不平地发牢骚,站起身朝厨房走去。

裘锦程压低声音对庄纶说:“你给小娟赔个不是,省得她天天烦我。”

庄纶与武娟不对付,起因在于争夺裘锦程。庄纶矫情,武娟幼稚,一个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一个兄弟如手足、爱人如衣服,俩人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在裘锦程看来完全是不同维度的两个东西,非要扯在一块儿比较。

分明是闲得蛋疼,无理取闹。

“为什么是我给她道歉。”庄纶说,“她也惹我了。”

“你俩互相道歉。”裘锦程说,“怎么,你指望我给你道歉啊?”

庄纶不吭气了,闷头坐在沙发转角,双手规矩地扶着膝盖,活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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