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琢 第25章

作者:伯正 标签: HE 近代现代

睡了不到五分钟,我又被一阵急促的声音吵醒,声音源头并不是来自一门之隔的方应琢,而是我们的隔壁。

在这个时间,这种场合,用脚趾头都能想出隔壁是什么动静,小情侣过自己的夜生活很正常,要怪就怪这廉价的快捷酒店实在隔音太差,扰人清梦。

十几秒后,我烦躁地睁开眼,心里那股不爽正好无处发泄,于是我抬起手,狠狠地捶了墙壁一拳,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一时间,隔壁两人停下了动作,我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

女人有些茫然:“搞啥子哦?”

男人不禁骂道:“神戳戳的。”

尽管手指隐隐作痛,已经开始泛红,但这一拳还是让我解了气,我靠在床头,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又开始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

那对情侣只歇息了片刻,不再理会隔空揍了他们一拳的胎神,继续专注办事。

啧。真是干柴烈火。

这时,方应琢从浴室里走出来,自然也听到了这一出活chun宫。方应琢面皮薄,听不得这阵声音,好像耳朵里能长针眼似的,我倒是无所谓,仅仅恼自己被吵醒,一时半会没法重新入睡。

屋子空间小,两张床也挨得近,只够一人侧身通过,方应琢在另一张床的床沿坐下,探出指尖,摸到了我的额头,“秦理,你额头上有汗,已经流下来了,要不要开空调?”

“……不用。”

现在已经入秋,吹空调反而觉得有点凉。

灯光昏暗,方应琢的眼睛却依旧明亮,琥珀珠一样,他用手指轻轻帮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他的体温总是比我低,指尖像玉一样冰冰凉凉,贴在皮肤上,有种说不出来的舒服。

我掀开眼皮,嘟囔了一句:“方应琢……”

“嗯,我在。”方应琢回应道,“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想随便喊你一声。”我许久没有体会过这种带着醉意的感觉,一时间不太适应,不禁道,“好像有点难受……”

“哪里不舒服?”

“有点头晕。”

方应琢的一只手捏住了我搭在被子外面的手指,另一只原本停留在我额头上的手却慢慢下滑。

指尖一点一点掠过鼻梁,最终停留在两片唇瓣上。

方应琢像是在确认触感,片刻后,才说:“这么软啊。”

他还没有见过我喝醉的样子,似乎觉得很好玩,笑了一声,又凑近些,继续细致地观察。

在那一刻,我与方应琢之间颠倒角色,也许他看我也像在看一只宠物。

我想制止方应琢手上的动作,但又没什么力气,只发出一声不太愉快的哼哼。

“秦理,你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吗?”意识朦胧间,我听见方应琢这样问。

危险……?

这有什么可危险的。

在秦志勇和周敦行的身边那才叫危险,前者喜怒无常后者笑里藏刀,现在这才哪到哪。

然而,没过多久,方应琢就用自身行动告诉了我,原来第三种危险的名字也可以叫做温柔乡。

“既然你之前帮过我,那我也帮你一次,”我听见方应琢问道,“怎么样?”

下一秒,方应琢关掉了床头的灯。

伴随着咔嗒一声,房间顿时被一片黑暗给吞噬,我无法视物,因此五感也变得更加敏锐,我清晰地感知到方应琢的动作,我伸手去推方应琢的肩膀,可是四肢像在温水里泡酥了泡软了,使不上任何力气,最终有心无力地垂下来。

算了……反正我也起不来,随他去吧。任他做什么,只不过是做无用功。

……

我以为方应琢说的帮我,就像是上回我帮他那样,用手,可我没有想到,方应琢的胆子竟然这么大。

……

我错愕地睁大双眼,抓住方应琢的头发。

作者有话说

来迟了抱歉!!补偿一只吹箫兔

方应琢用手指触碰秦理的嘴唇时,忍不住心想,嘴唇这么软,嘴却这么硬。

还是期待大家的评论哦3

第32章 我不想被你丢下

事情结束后,方应琢打开了床头灯。

房间一瞬间恢复了明亮,灯光填满房屋,不仅让一切无处遁形,也让我清楚地知道了刚才的场景究竟有多么混乱——

床单与被褥皱皱巴巴的,像被用力揉攥过的纸。那些东西有些溅在了方应琢的身上,星星点点,甚至弄到了他的脸上。

尽管我脸皮再厚,眼前这个场景还是令我收到了不小的冲击,我愣了许久,才滞涩地出声:“方应琢,你……要不要再收拾一下?”

相比起难得慌乱的我,方应琢显得更加平静一些。他弯了弯眼睛,像是在笑:“好吧,刚才的澡算是白洗了。”

方应琢从凌乱的环境中起身,重新走进盥洗室。

经过刚才那一番折腾,我的醉意与睡意相比刚才减退了些,不过,我也绝对谈不上有多清醒。

我沉思良久,坐在床沿边开始抽一支烟。烟抽完了,方应琢也刚好从浴室里走出来,我们相视一眼,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暧昧而微妙起来,但是谁都没有主动开口。最后,我关掉床头灯,对方应琢说:“睡觉吧。”

然而,这一觉睡得同样混乱无比。我梦到了方应琢,与其说是做梦,实则更像在梦中又感受了一次昨晚的场景,镜头一帧一帧切换——方应琢触感灵活的唇||she,方应琢柔软的发丝,方应琢偶尔抬眼看我的眼神……

明明方应琢是在服务于我,我却有了一种自己也在被他掌控的错觉。

陷入这样的梦境之中,让人不得安宁。我没睡踏实,自然醒的也早。

从自己那张床上坐起来的时候,方应琢还在另一张床上沉睡,阳光透过薄薄一层窗帘洒进屋子,也照亮了方应琢的睡颜,沉静,秀美,很像一幅画,不禁让人产生极为短暂的好奇,好奇方应琢到底梦见了什么。

我换好衣服,出门买早餐。事实上,买早餐是次要,我只是在尽力避免与方应琢同处一个房间。

楼下不远处就是洛城早市,恰巧最近碰上祈山祭,早市比平时更加热闹,我沿着早市来来回回走了两圈,最终随便选了一家早餐摊,买了四个包子两杯豆浆,还有一碗馄饨。然后,我才拎着几个塑料袋慢慢地上了楼。

等我回到房间时,方应琢已经醒了。在我进门的一刹那,发现方应琢眉头紧锁,脸上一副焦躁不安的表情,直到他转头看到是我推门进来,表情才发生了变化,开始一点一点逐渐舒缓。

与此同时,方应琢开口:“秦理,你去哪儿了?”

我提起手中的塑料袋,告诉他:“买早饭啊。”

“哦。”方应琢看了一眼袋子,似乎放心下来,而后才缓缓道,“我还以为你走了。”

我笑他疑神疑鬼:“我能走去哪儿?”

“我怕你……接受不了昨天那样,然后一个人回粟水,把我丢在这里。”方应琢说,“我不想被你丢下。”

他讲话总是很认真,吐字清晰,语速适中,对倾听者而言,几乎不存在无法理解的情况。

可是,在此时此刻,我却好像丧失了语言理解能力,听不懂方应琢说的话。

首先,我把方应琢丢下?我哪儿来那么大本事?

其次,我和方应琢的确互帮互助过没错,但这也代表不了什么。就算我真的不想面对这一切,选择独自一人回到粟水,也不该被谴责。

“别想那么多,”我说,“吃饭吧。”

尽管只是随便选了一家小摊子,包子的味道却出人意料的好,我感觉心情变好了一些,暂时不去想自己跟方应琢之间那点弯弯绕绕,专心吃起眼前的食物。

我和方应琢吃得很快,然后就坐上了回粟水的大巴车。毕竟方应琢心里还惦记着孟泽的事情,如果我们尽早回到粟水,说不定也能快一点让这件事有个着落。

大巴车缓缓抵达熟悉的小镇,我们下车,往我家商店的方向走去。

就在离门口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我注意到商店前面围了一圈人,都是些大爷大妈,相比起看热闹的神色,那些人的表情反而有点严肃,正在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如果放在平时,我不会有凑热闹的闲心,而现在情况不同,他们全部堵在我家门口,难免让人心生疑惑。到底怎么回事?

于是,我快步走上前,一边喊着“借过一下”,一边推开挡路的大爷大妈,直到人群散开,下一秒,我和方应琢就这样毫无防备地看到了令我们震惊的一幕。

商店的门口,有一具狗的尸体。

是一条说不上来什么品种的土狗,毛色灰黄相间,它的死法很惨烈,竟然是被人生生开膛破肚,内脏流了一地,血红色的一团,异常骇人。

这样凶残的死法显然不是意外身亡所致,再加上它又不偏不倚地躺在我家门前,无论怎么看,都像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方应琢在看到狗的尸体那一刻,没忍住干呕了一声。我自认心理素质还算强大,骤然看见这一幕,也不禁有种反胃的感觉。

我尽力冷静下来,开始组织语言,对那些大爷大妈说:“抱歉各位,我昨天没在粟水,现在才刚回来,没搞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大家先散了吧。”

围观的人群中,有几人常来我店里买东西,对我的情况也算是知根知底,其中一位大叔看着我,有些担忧地问:“小秦啊,你最近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人?唉,家门口被人放这种东西,多瘆人啊,想想都后怕。”

我摇摇头,只说我也不清楚。

如果放在以前,对于这个问题我还能讲出子丑寅卯来,比如跟我有过节的赵庆,再比如秦志勇,以及向秦志勇讨债的那些人,他们都有可能用这种办法来恶心我,可现在这些问题都解决了,还能有谁?我一时间百思不得其解。

人潮纷纷散去,只留下我和方应琢两人,以及门前一动不动的狗。

那些嘈杂的议论声却仿佛还残留在我的耳边,我揉了揉鼻梁上的穴位,让方应琢先拿着钥匙开门进商店,然后自己也紧随其后进了门,取出一些清理工具。

我回到门口,开始强忍着生理与心理的双重不适,清扫凶杀现场。最后,我在后山找了块空地挖坑,将狗的尸体放进去,又在上面盖上了好几层土。

直到做完这一切,我忽然倍感疲惫。脑子里还在想那个大叔的话,却始终没有头绪。

我回到商店,一言不发地走进盥洗室,洗了人生中耗时最长的一次澡,试图冲刷掉身上那股血腥气。

洗完澡,我随意地用毛巾擦了擦沾着水珠的发丝,准备让头发自然干。我走下楼梯,回到一楼。这段时间里,方应琢正坐在前台帮我看店,我向他走过去,准备告诉他更多关于孟泽的事,譬如孟泽一家经营的水果店,或许我们可以去那里看一看。

然而,这一天实在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还没等我向方应琢交代我的计划,就有一个女人急匆匆地闯入了商店里。

那个女人看起来四十多岁,一幅疏于梳洗打扮的模样,脸色憔悴蜡黄,眼珠浑浊,头发散乱地披下来,白头发在其间很醒目。

我看着她,隐隐约约觉得眼熟。

方应琢礼貌地开口:“买点什么?”

然而这女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并未理会方应琢的问话,而是看向我,冲过来不管不顾地握住了我的手,急切地问道:“你是不是秦理?你就是秦理对不对?”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询问,我简直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尽管我还完全搞不清楚情况,也只能原原本本地告诉她:“对,我是秦理。有什么事吗?”

话音刚落,女人的情绪一瞬间变得更加激动:“求求你了,你可千万要帮帮我们家小禾啊……!你帮帮他……”

小禾?严小禾?

可是严小禾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又想到她刚才说的话,她说“我们家小禾”,所以她是严小禾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