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叫我宝宝诶! 第13章

作者:黑夜长明 标签: 近代现代

有个男生站在他身边和他搭话。

乔谅头也不抬:“只是觉得这蠢东西没饭吃就要死在这里了。长这么丑,受了伤,不像别的流浪猫有人争先恐后地投喂。”

男生话里带着刻薄。手指捏了下猫的耳尖,在被抓到的前一秒有所预料地收手。

很冷的语气。

“可怜虫。”

后来介绍人带着乔谅过来,说他可以胜任主唱的时候,双子一个赛一个的不经心,连沉默都复制粘贴。

只有傅勋见不得场面尴尬,做了第一个回应的人。

他伸出手,“我是傅勋,勋章的勋。”

男生配合伸出手。

筋骨清峭的手,有力地贴合他掌心。

傅勋的手骨节宽大又粗粝,赧然想退缩,却被乔谅轻握住手,微凉又带些粗糙的手心,轻轻一攥。

“乔谅。原谅的谅。”

清澈的声音,叫人心音都被挤成一线,脑子一片空白。

傅勋性格古板,乔谅比他小整整四岁。他不善言辞,把乔谅当弟弟照顾,对他也很有滤镜。

但滤镜碎得很轻易。

乔谅给猫做绝育,至少会大发善心养在家里,留下这样没用的毫无价值的生物他也不在意,对人的态度却很偏执甚至极端。

乔谅是很装,但他懒得装一辈子,甚至会把自己的恶劣撕给人看。

在被崩溃质问“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的时候,他也不在乎甚至无所谓,只会觉得,自顾自对他投注希望,被自己的幻想反噬不也是活该。

海边月光温柔沉寂,风很大,穿透白色的窗。

傅勋很清楚自己在乔谅心里的定位。

一个沉默寡言的笨重老好人。

一个脾气很闷,被欺负也不反抗不说话的大块头。

一个会照顾他无微不至,如同管家保镖一样的角色。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所以乔谅才对他没有防备心。

海浪声清晰地撞上玻璃,间或两只海鸥亢奋大叫,傅勋被吵得拧着眉往外看,挪步到床边窗前,一使劲用力把窗户拉上。

“呲——”

窗户胶条被挤压发出尖锐声音。

傅勋觉得声音太大,低头去看乔谅。

乔谅没醒。

他睡姿很端正,平躺,两手放在腹前,简直像怀疑有人会大半夜来偷拍他一样装得毫无破绽。

傅勋视线如同滚烫的石头,很快又沉默地滚到一边。

紧跟着拉上窗帘,室内一片漆黑。

黑暗里,傅勋的身形高大得像是什么猛兽。宽阔的肩膀和结实的手臂线条充满张力,甚至让他看起来有些危险。

他静静看乔谅两秒。

真可恨。

为什么这样的人,长着这样一张脸。

老实人伸出手,把乔谅的被角掖了下。

室内漆黑,在乔谅脸颊流淌的月光被高大的阴影扭曲覆盖。

乔谅的睡眠不算好,有时候会喝酒助眠。

做了这么久的队友,傅勋给他洗过衣服,掖过被角,送过咖啡牛奶,很清楚他现在昏沉的程度。

不会醒的。

他蹲在床边,紧紧看乔谅,心底的情绪黏腻疯涨。

乔谅。

他缓慢地压着舌尖念这两个字。

青年带疤的浓眉压着眼,偏褐灰的眼珠沉寂。

他对乔谅告过白,就在之前某一站巡演结束后,他的生日。

他被双子的拼酒游戏折腾得苦不堪言,逃到外面躲避,昏沉中看到乔谅一个人靠在窗台。

乔谅真的是很糟糕的人。可他那时候看起来太孤独了,傅勋走过去,只是想陪陪他,但渐渐被酒后某种糊涂冲昏头,对乔谅说了好多他都记不清的话。

理所当然地被拒绝。

青年懒懒靠在窗台,苍瘦手指夹着没有点燃的烟,清冽乌亮目光从上到下,一寸寸地,毫无情绪地,把他打量了个透。

“你?”

像刀子把他剜了一遍。几乎火辣生疼得刮下一层肉来。

傅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赤裸裸的痛意。

乔谅是真的看不起他们。

那种高傲裹满冷冰冰的欲望,像贪念很重的阴毒蝮蛇,像覆着美人皮的蛇蝎恶鬼,一转头又很要脸面似的装得清冷矜持、人模狗样。

他的话,他的感情,包括他的承诺,对乔谅来说不值一提、毫无价值。

因为很廉价。

也很没用。

无法转化为金钱、利益、名望。

所以,像垃圾一样。

很可恨是不是。

但最可恨的是乔谅看不起他们,却又从未真的做过什么恶毒坏事,想要揭穿他,悲哀地发现想到的都是优点。坚定顽强执念疯狂,较劲的要强,最多也就是把人当狗耍。

恨都恨不明白,才最让人怨恨。

于是,看着乔谅装出来的高岭之花模样,就会无法平静。想用力地撕扯冲撞,让他暴露一点别的情绪。

厌烦,不耐,嫌恶,怎样都好……不要毫无情绪,不要毫无在意。

好心安理得地让怨念持续,仿佛唯有这才是唯一的联系。

晚风拍打窗户,发出刺耳尖啸。

傅勋回过神的时候头脑发热,喉咙干涸。感到异样的温热,低头就看到自己手心攥着乔谅一缕头发。

指背蹭过青年流畅的下颌线,轻抵着他柔软的嘴唇,指腹有些潮湿。

乔谅睡得安稳,凌厉眉峰失去某种咄咄逼人裹着冷意的攻击性。

竟然显得。

安静。

傅勋瞳孔一暗,手像灌了铅,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指腹压得乔谅嘴唇下陷。

心跳一声重过一声。

傅勋口干舌燥,嘴唇一张,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乔谅。”

……

乔谅陷入昏沉奇怪的梦,像发了一场高烧,最后在一片吵死人的喧闹中醒来。

他喝的酒不多,勉强能清醒,只是仍很费力。昏头涨脑,视网膜一片模糊的白,缓许久才找回思路。

但凡再喝多一点,今晚他就会直接昏死到天亮。

胸口凉津津的,像被狗舔过,好恶心。

他低头看了一眼,眉峰蹙起,再往外看。

窗户大开,上面有一道乌黑的脚印,风吹动窗帘猎猎作响。室内双胞胎一黑一白,像是阴间恶鬼索命。

哥哥应湛两肘交叉,把傅勋的脑袋锁在手臂间。

弟弟应灏蹲在他面前,手里提着一只棒球棍,扛在肩膀。白发在黑暗中有些显眼。

“打死他判几年。”应灏好奇问。

“不知道。”应湛面无表情地锁喉,“弟弟,动手吧。以后我会带着你这份一起活下去。”

乔谅没搞懂情况,但向来也懒得搞懂。

眼看着应灏站起身提着棍子就要动手,他撑着床坐起身,“应灏。”

应灏一愣,转头,手里的棒球棍哐当砸在地上。

他无声地把浴袍松了松,露出沟壑分明的腹肌,并且吸了腹,偏过头四十五度角露出侧脸。

应湛无神的眼睛睁大,气得快死。黑眸阴郁地垂着,咬牙切齿道,“……贱货!我现在就想杀了你。”

应灏蹙眉,幽幽道,“你在说什么,听不懂,好粗鲁。”

这群废狗怎么打架的,乔谅向来不管。

他是什么人,他需要理会这些俗人的吵架,然后劝和,再调理吗?他的时间应该浪费在这上面吗?

乔谅只觉得烦而已。

他昏沉地蹙眉说:“他看起来快死了。”

他说的是傅勋,脸有点憋紫了的样子。

应湛低头看傅勋一眼,那张老实人脸气若游丝,他只好松开手。

应灏悲哀道,“你好残忍。这种事就算让我做,我也是做不出来的。”

应湛:“……贱货……我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