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夜长明
邵修友继续往前走,离开。邵乐听到他温和的嗓音,“我给小丑买了些玩具,待会一起带回去吧。”
乔谅:“好。”
“……”
邵乐恍惚地想。
也不算小三。
因为是邵修友默许的。
刚刚对视的那个眼神可以暴露很多东西。以邵乐对邵修友的了解,他猜得到,邵修友恐怕一直在听。
在阴影中,在角落里。
因为乔谅的一句话,他短暂腾出乔谅身边的位置,保持温驯忠诚的缄默。
乔谅对邵乐说的所有话,都巨细无遗地灌入邵修友的耳中。
包括乔谅说要和邵乐复合、叫邵乐宝宝,说就算不应该也还是很想他——的时候。
都字字句句,清晰无比地,顺着风传到邵修友的耳边。
乔谅的正牌男友,一直都在听乔谅在对自己的弟弟说这些话。
却自始至终没有出来过、没有打断、没有否定他们的关系。
也没有像上次万圣节那样,对邵乐大发脾气。
不仅能容忍乔谅和白月光继续发展,还真的能容忍自己的弟弟插足他们的感情。
真是大度得过分。
邵乐对乔谅做过很过分的事情,还挑拨他和二哥之间的感情。
但是偏偏很奇怪地…在邵修友主动退让的时候,又找回理智,正经地想着,邵修友的大度不是他触碰界限的理由。
…就三天。
邵乐恍惚地看着乔谅的背影,手攥紧,冰冷的金属戒指硌着手心。那是乔谅分手的时候送他的戒指。
无意识地,他粗糙的指腹轻蹭着戒指的边缘线。
三天之后嫂子还是嫂子。
他想。
不会有什么改变的。
既然邵修友都可以为了乔谅装作不知道。
那么就,当作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好了。
邵乐心脏乱蹦了两下,呼吸都像是倒灌了一口火辣辣的热气。
对不起,二哥。
但是……就三天。
从你拥有乔谅的那么多时间里,只需要给我三天。
理智又在吵吵嚷嚷地叫喊:“这是诡辩!”
“你只是想以此证明,自己不是一个很糟糕的坏蛋,并不是不知廉耻、枉顾纲常的人!”
但这次情感占据上风,一脚把已经崩裂到摇摇欲坠的理智踹到一边。
邵乐蓦地开口,“嫂子。”
风声吹动窗外的树叶,发出扑簌簌的声响。
乔谅脚步停下,回望过来。
邵乐说:“可以……抱一下再走吗。”
邵修友的手正按着乔谅的肩膀,视线猛地沉晦了下。
但紧跟着,他慢慢地松开手,视线平静地转向乔谅,让他独自做出决定。
乔谅的手插在口袋里,在明亮光线中看他一眼。清高垂眼,似笑非笑地,摇了下头。
“下次吧。”
*
乔谅回了自己家,没回季家的宅院。
他已经和季疏礼报备过今晚不回去,那么去哪里都可以。
邵修友一路送他回去,从邵家一路送到乔谅家的电梯里。
很安静,只有电梯运行时发出的轻微响声,还有空气中的冷冷霉味占据着人的感官。
快到家了。
乔谅靠在电梯壁上,轻道,“你听到了。”
邵修友抿唇。
“嗯。”他轻笑了声,“宝宝,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和别人说的。”
乔谅没想到他说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你应该能意识到,这是一种欺骗。”
“是吗?”邵修友看向他,低声说,“其实我不觉得。”
乔谅挑眉。
邵修友:“邵乐应该感恩戴德。能帮得上你的人有很多,可你只选择了他。”
他又说:“何况,既然宝宝已经和我分手,那么去寻找下一段感情也没什么不可以。”
乔谅淡淡道:“但我没和他说我分手的事情,在他眼里,我们还在一起。”
“何况,邵乐还是你的弟弟。我对他的态度…可以说是玩弄了吧。”
寡淡平静的声线,清冷爽净。
哪怕带着显而易见的淡淡恶意和轻哂开口,也只让人觉得耳廓发痒,一路酸麻敲进了胸腔里。
邵修友喉结滚动了下。
乔谅却一无所觉。
“叮——”
电梯门打开,他往前走,话音淡淡,“你不觉得,你应该站在弟弟的立场批判我一下吗?”
走廊的亮光,和远处从窗户透进来的浓黑夜色,都愈发衬出他侧脸的清隽感。
长着不染世俗的一张脸,却在说。
“你也能意识到,我贪婪、俗气又可恶。”
“今天之后,邵乐每天都要受折磨,沉浸在自己变成第三者的失德感里。”
他平铺直叙道。
“我要和他复合,却不让他好过。”
“我和你分手,却还保留着对你的态度。”
脚步声错落响动着。
乔谅说:“我是一个非常坏的人。”
邵修友沉默了下,“很坏吗?”
邵修友还真没经历过乔谅的坏。
他在乔谅这里得到的待遇一向是宽容的优待。
但是稍微想想,乔谅真坏起来的样子,也不会觉得有多糟糕。
哪怕像网上部分人说的那样,高高在上长久的折磨和审视,以及嫌贫爱富、轻佻轻蔑的不屑视线,觉得所有人都是废物不配碰他一点。
都只会让人觉得火辣辣的。
也许会有一点被蔑视的恨意缓慢燃烧,但因为他实在长得太好看、也太冷酷,就只会让人觉得心口火辣辣的。
得到他的特殊对待,无论是好是坏都是嘉奖是荣幸。
乔谅显然不能理解。
他道:“能问一下吗,你当时在想什么?”
邵修友站在灯光下,手插在口袋里蜷紧,柔软的浅色目光静静落在乔谅的侧脸。
“想了很多。但都忘了,现在还能回忆起来的就是……我记得,你好像没有叫过我宝宝。”
乔谅有些诧异地挑眉,“……这样的称呼,叫年纪小些的人会更合适吧?”
邵修友的确比乔谅大几岁。
他叹道:“是啊。”
乔谅的手放在门把手上,检验指纹。
“嘀嘀——”
门打开。
室内的灯光亮起来,映衬在乔谅的侧脸。
乔谅:“如果你想听的话。”
邵修友一顿,看向他。
乔谅:“宝宝。”
邵修友头皮都紧了紧,喉结艰涩滑动一下,抬起头。
在发丝间隙下,在惨白的光线中,浑身的血液都被泵压到心脏。
乔谅靠在门边,对他笑了下。
懒散倦淡,面容冷冷的。
嘴角只有一点细微的弧度而已,依然会叫人移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