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很风骚 第10章

作者:风羡 标签: 近代现代

郑岩撇开头,逃避着沈雁行炙热的视线。来自神明天生的压迫感,压制地他快要喘不过气,内心油然而生的恐惧,险些抑制不住往外泄。他紧绷着下颌线, 依然贼心不死地狡辩着:“那又如何,这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又不只是我的眼睛长这样。”

沈雁行双手搭在郑岩的肩上,倾身凑上前去,强迫郑岩与他对视。他嘴角勾起一点弧度,却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带着笑意的眼底浮现出诡异的神采,“你放心,我不吃小孩。请你看着我的眼睛,然后告诉我。那晚出现在海棠别苑的人,是不是你?”

在郑岩与沈雁行眼睛对视上的那刻起,他变得双目无神,表情呆愣,不由自主地回答:“是。”

正当沈雁行准备继续往下问时,许放突然开口说道: “你去海棠别苑做什么?”

许放强劲有力的声音穿进郑岩的耳朵,他的双眼瞬间恢复了神采,并迅速避开沈雁行摄人心魄的目光。他歪着头,看向沈雁行身后的许放,说:“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但是请先让他从我面前离开。让人证离嫌疑人这么近,怕是有失妥当吧?”

许放思索了片刻,想着的确有些不妥,便说:“沈先生,为了您的人身安全着想,您还是先坐回来吧。”

沈雁行站直了身子,并转过身面向许放,微笑着说道:“多谢许警官的善意提醒,我这就回到自己的位置。”

沈雁行坐回原位后,表现得十分委屈地往洛书身上黏,看起来跟没长骨头似的贴别人身上。洛书心底很无奈,却还是依着他如此,并未动手将人推开。

许放避开视线,拒绝了“狗粮”攻击,直勾勾地看着郑岩,说:“这下可以回答了吧郑老板,那晚你去海棠别苑是为了做什么?”

郑岩:“那边安静,适合老年人居住。我想在那边给我父母买套房子,提前去看看环境总没问题吧?”

赵靖:“你去看房子需要把自己裹得跟个粽子一样?三十七八度的高温,你也不怕把自己捂中暑?”

郑岩:“我乐意,我就喜欢这样穿。警察同志,没人规定夏天就不能穿得厚吧?”

许放见他丝毫不配合,便放下了笔,说:“认识谢千秋吗?”

郑岩摇了摇头,茫然地回答道:“不认识,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郑岩的表情没有丝毫破绽,就像真的不认识这人一般。许放沉思了片刻,话锋一转:“你和姜明成什么关系?”

郑岩:“就一普通朋友。”

赵靖:“那你知道他在毓秀园有栋别墅吗?”

郑岩:“不知道。”

许放掏出手机,点开与闻钦的聊天记录,打开了他前不久发来的那段录音,正是洛书与孙若茴的那段对话。他将手机音量调至最大,待录音内容播完,敲了敲桌子,说: “听清楚了吗?听清楚了就告诉我,你们所说的新调料是什么,是不是与醉相思的菜致人成瘾有关?”

郑岩:“新调料,自然是我的独家配方。我的独家配方怎么会致人成瘾呢?警察同志你可不能冤枉我,不信你们就去查,我的配方绝对没加这些东西。”

赵靖紧抿着双唇,后槽牙狠狠用力,强压着心底的怒火。他舔了一圈自己的牙周,连着说话的语气都沾染了怒火:“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去海棠别苑看房子,会一天两次出现在那里?为什么要刻意避开监控?为什么谢千秋恰好在你出现的那段时间坠楼?你在徐先生离开市局之后开车去追他,是因为他是唯一看到你的人,所以你要去杀人灭口吗?”

郑岩没想到赵靖会这样连珠带炮地轰炸他,他被这一连串的问题搞得愣了片刻,随即答道:“警察同志,看房子总需要时间吧?我看了一下午的房子,被人碰到两次不是很正常?那些监控自己拍不到我,关我什么事?他要选在我去看房子这天跳楼,又关我什么事?难不成我去看个房子,还要跑去教唆别人跳楼?警察同志,我还嫌他在这里跳楼晦气呢。”

郑岩看了眼坐在位置上出神的徐先生,说:“我那天见过他吗?我怎么没印象?”

许放:“海棠别苑外人进出需要登记,可我们并没有在登记本上找到你的名字,你是怎么进去的?”

“给我介绍房子那人开车带我进去的。”郑岩停顿了片刻,看着自己被铐住的双手,笑着说道:“警察同志,你们如果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我杀了人,就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你们问这么多问题,问出个所以然了吗?”

对郑岩的审讯持续了三个小时之久,这人就像茅坑里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姜明成和郑岩不愧是朋友,都是态度极其不端正,各种狡辩抵赖不配合,人证物证具在也死不承认。无论问什么问题,他们都能找个适合的答案把你呛回去。

两场无果的审讯,导致案件再次陷入僵局。

闻钦再次带人去了趟毓秀园,作为市局顾问的沈洛二人,也在领导的准允下一同前去。

闻钦和贺舟在二楼翻找姜明成在此生活的证据,周晴雨在一楼卫生间寻找犄角旮旯里的毛发,赵靖许放又去了趟地下室查漏补缺。作为没有市局编制的门外汉,没有侦查案件专业能力支撑的沈洛二人,待在别墅里也提供不了多大帮助,他们则选择了走进该别墅的后花园。

毓秀园别墅区的后花园都很大,每家的后花园都修了个可用来养鱼的小水池。孙家的后花园除了有个鱼池,还搭了俩秋千,秋千后边种了几颗果树。鱼池旁建了个温室花棚,里边种满了香槟玫瑰。

沈雁行迈着步子走进花棚,干起了偷花贼的勾当,折下了这里边最顺他眼的一朵。他捻着花径转了几圈,缓步走出了花棚,走到蹲在果树前边的洛书身边。

他挪了两步,走到洛书与果树的空隙间,目测了距离大致合适,便蹲下了身子。在他蹲下的瞬间,洛书正好抬起了头。恰到好处的距离,恰到好处的姿势,恰到好处地带来了意外之喜。

沈雁行柔软的双唇,触碰到了洛书温热的额头。

洛书从未与人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向来沉稳冷静的他,难得有些慌了神。他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却不慎碰到了沈雁行高挺的鼻尖。

沈雁行摸了摸与洛书双唇擦身而过的鼻尖,愣神了片刻,也站了起来。他想起手中尚未送出的香槟玫瑰,便将它递到摸着嘴唇愣神的洛书面前,笑得一脸无邪地说道:“娇花配佳人,作为方才鼻尖赠吻的谢礼。”

洛书回想起刚才的两次意外,并没有去接那朵玫瑰,而是尴尬地低下了头,看着沈雁行脚踩的那块土地,跳转了话题:“这棵果树下边有点不对劲,有一股若隐若现的怨气。”

沈雁行见他避开了话题,便没再继续撩下去。他将手中的玫瑰随意地扔在了地上,接了洛书的话题:“你怀疑这下面埋着尸体?”

洛书调整好了自己的神态,正色道:“这下面十之八九埋有尸体,挖开来看看就知道了。”

沈雁行了然于心:“于情于理,这里的确会是姜明成选择处理尸体的地方。”

这块儿地必然是要挖开来看的,至于挖地的苦力自然就是刑侦大队的几位同志了。后花园里恰好有锄头和铲子,不过数量有限,只有两把锄头一把铲子。最终,由闻钦赵靖和许放担下了挖土的重任。

三位同志面朝黄土背朝天,顶着炎炎烈日,挖了个把小时,流了一身的臭汗。终是在挖出被虫蛀烂的木柜子后,停下了这份苦力活。

从地里挖出的这个木柜子,与地下室的那个很相似,只是要比它小一半。柜门上贴着张被虫啃烂的符纸,挂着把生了锈的小锁。

沈雁行挪谕道:“他搁这上面贴张符纸,是在怕里面那位诈尸吗?”

闻钦用刷子扫掉了锁上粘的泥土,对周晴雨说道: “今天没带撬锁的工具,你戴小发夹了吗?有的话给我根,拿来撬锁。”

沈雁行见状,插嘴道:“闻队,劳烦你给我只手套。”

闻钦从兜里拽出只白手套给了沈雁行,沈雁行接过手套戴在手上。他捏住那把锈了的小锁,直接将其从柜门上拽了下来。锁被拽下来之后,闻钦赶紧将柜门打开,里边赫然就是一具尸体。

【作者有话说】

强行发糖,最为致命。其实原本没想这么写,只是突发奇想哈哈哈哈

第0019章

柜子内横陈着一具男性尸体,他不着寸缕,周身皮肤基本完好。肤色虽呈黑紫色,却无任何腐烂现象。

他双手交叉叠在小腹上,被一根黑金柳钉固定在一起。数缕蓝黑线条自手部伤口处而出,蔓延至浑身上下的所有皮肤,延伸到尸体外布满整个柜子。布满线条的黑紫皮肤之上,用朱砂描满了狂放不羁的符文。

洛书蹲在木柜旁,看着飞纵于尸体周身的符文,端详了片刻,表情略显严肃地说:“如果我没有认错,这应该是镇阴棺。”

被奇特尸体吸引了注意力的贺舟,立刻问道:“镇阴棺是什么?”

洛书详细解释道:“往生符会对施术者的灵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久而久之,施术者受到咒术反噬,周身皮肤会因此溃烂,体内脏器会出现溶血现象,最终整个人会溶成一滩脓血。而镇阴棺可以替代布阵者受咒术反噬,免除往生符对身体的伤害。设下完整的镇阴棺,必定得是灵体纯净的童男子为阵体。于至阴之日的亥时,将阵体封入棺椁内。描以焚寅符为阵引,取布阵者指尖血入玉瓶为阵心。将阵心封入阵体嘴中,则镇阴棺成。”

在其余人佩服洛书学识渊博之时,闻钦迅速抓住了重点:“意思是这尸体嘴里有凶手的血?”

洛书转头看向闻钦,说:“对,在他的嘴里会有一个玉瓶,玉瓶内就是凶手的血。受了阵术的影响,玉瓶内的血会维持于放入那刻的状态,很新鲜。”

闻钦的眼神变得明亮起来,手在柜沿上来回摩挲。他意欲伸手去掰开尸体嘴巴,想到某些禁忌又缩了回来。于是,他向洛书问道:“如果我将他嘴里的玉瓶取出来,会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吗?”

洛书:“阵心被取出后,整个阵法会分离崩析。咒术反噬带来的影响,会加倍回馈到布阵者身上。”

“布阵者会立即死亡吗?”闻钦右手虚抓着柜沿,表情变得有些凝重。

洛书:“不会。只有在他再次使用往生符时,反噬才会回馈到他身上。况且,反噬回馈需要一定的时间,并不会立即死亡。”

确定过取出玉瓶不会造成重大影响后,闻钦戴上手套掰开尸体的嘴,将玉瓶从黑乎乎的口腔里取了出来。

那玉瓶如同挂脖子上的玉坠子般大小,由玉质坚韧微密的独山玉雕刻而成。乳白色的瓶身,未曾沾染一点污涩。质地细腻柔润,具有油脂般的光泽,呈半透明状。薄而通透的瓶壁,映着属于血色的暗红。

有了这瓶中的指尖血,不枉市局众人来这一趟。

闻钦打电话叫来附近分局的同志,帮忙把尸体带回去处理,以及查明死者身份。处理完续事情后,闻钦带队回到市局。

回到市局的干的第一件事,便是以姜明成涉嫌杀人埋尸为由,叫来检测科的同志,取了一管他的静脉血。检测科的同志将静脉血与指尖血带回检测中心,进行了DNA比对检测。DNA检测结果令人振奋,匹配度高达99.9%,为案件的侦破进度带来了质的飞跃。

闻钦拿着可视为铁证的DNA检测报告,走进了拘留姜明成的102审讯室。检测报告的复印件被放到姜明成的面前,上边标着的匹配度99.9%,正在昭示着主人无可逃脱的罪责。

姜明成低头盯着那份检测报告,眼神晦暗不明。

闻钦敲了敲桌子,示意姜明成抬起头来正视自己,并吹响了这场名为“审讯”的战争号角:“你知道我们是从何处得来另一份检测样品的吗?”

“不知道,烦请警察同志告知于我。”姜明成抬起头与其对视,端的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闻钦按动着自己的指关节,发出“咔”的一声,“毓秀园北园C区1号,后花园果树下埋的木柜子里。”他手里举着张照片,是柜门被暴力打开后,贺舟拿相机拍的现场图,“说说吧,这死者嘴里为什么会出现你的血液?”

姜明成活动了下颈关节,因坐得太久有些僵硬。他避开后面的话题,调侃道:“这位警官,按指关节可不是种好习惯。经常把手指关节按响,会损伤关节软骨,造成关节的松弛,影响关节的活动哦。”

闻钦又将指关节按得“咔”的一声响,哼笑道:“我的关节松不松弛,影不影响关节活动,就不劳你费心了。请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不要在这儿顾左右而言他。”

姜明成就像死猪不怕开水烫,继续挑衅着刑警同志的耐心,甚至义正言辞地说道:“警察同志,你可不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说的这些,都是出于一个医者最善意的忠告。”

“那烦请作为医者的你来为我们认真解答这件事,为何你的血会无故出现在死者嘴里?”负责审讯记录的贺舟凝望着姜明成,眼中尽是锋芒。

姜明成撰紧了拳头,眼珠子不自觉地往上飘,答话的语气有些变了样:“这尸体摆放得如此诡异,一看就是什么邪教在做法。我可是个唯物主义者,从不相信任何邪教。”

贺舟:“听姜医生这话的意思,是在说自己不知情咯?”

“警察同志,我不信邪教,我也不傻。你们抓过的人也不少吧,谁会这么傻,把这么重要的把柄塞受害人嘴里?”姜明成轻勾着唇角,装得好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

闻钦与贺舟对视一眼,说:“你傻不傻我不清楚,但你留在现场的证据,可不只是这一小瓶血。死者身上镶嵌的柳钉,柜门上的锁,柜子的内外侧,可是都有提取到你的指纹。你总不能说,是别人拽着你的手干这丧心病狂的事吧?”

“警察同志,你们该不会是在诈供吧?我想,指纹比对应该也是有检测报告的吧?”姜明成端正了身子,抬起微垂的眼皮,双眸中闪过一丝狡黠。

“不好意思,我是个讲求实事求是的人。你要的这份检测报告,我们自然是能提供得出来。”闻钦从桌子上搁的蓝色文件夹里抽出张A4纸,赫然就是份指纹比对检测报告,“两份检测报告都指明是你,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姜明成:“证据都摆在面前了,我还能有什么好狡辩的?这尸体的确是我放进柜子埋在地下的,但这人不是我杀的。”

刚写了几个字的贺舟闻言停顿下来,抬头看向他,问:“什么意思?”

姜明成:“字面意思。我没杀人,只是帮忙处理尸体而已,最多算个帮凶。”

闻钦的神情凝重起来:“谁杀的?”

姜明成沉默了片刻,说:“郑岩。”

贺舟:“醉相思的老板郑岩?”

姜明成:“对。但我不是自愿的,他手里有种可怕的药物,可以令人致幻成瘾。他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帮他处理尸体,他就给若茴下药。警察同志,你们也清楚,若茴的病经不起这种折腾。我也是没办法,我不敢拿若茴的命冒险,我只能答应帮他。”

闻钦紧锁眉头,表情很是严肃,“醉相思的菜里是不是加了这种药物?”

“对,我是在偶然的机会下发现他这个秘密的。我有想过报警检举他,可他却拿若茴的命威胁我帮他做事。警察同志,我也是有苦衷的啊。”姜明成的神情看起来很是悲伤。

闻钦:“他杀了一个叫谢千秋的男大学生,这件事你清楚吗?”

姜明成:“不清楚。”

贺舟:“谢千秋死后被挖去所有脏器,再被填满禽类的脏器,以精湛的技术缝合了起来。毓秀园别墅地下室里,恰好就有一套完整的外科手术设备,你说你不知情?”

姜明成低垂着头,像是要把头埋进自己的怀里,说话都带着点啜泣声:“警察同志,我只是帮他处理后续事情,并不清楚那些受害者叫什么名字。地下室里那套设备是他准备的,我只是帮他将尸体缝合起来,其余的我真的什么都不清楚。”

闻钦:“连环偷心抛尸案与郑岩有关吗?”

姜明成:“不清楚。”

贺舟:“林源为什么被囚禁在你家地下室?”

姜明成:“警察同志,我真的不清楚他为什么会被囚禁在那里。”

闻钦:“林源说他在柜子里听见了你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