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霁山青
祈越恍惚，仿佛回到了七年前，也是在这个地方，他们是共同作战的战友，交托着彼此的信任，作为主力一起齐心协力共同抵抗着鬼怪的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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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祈越踏入了鬼门地界，和外界断了联系的时候，顾云双接到了一个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电话。
江宏辉邀他出来聊聊。
顾云双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江先生，我想我和你们没什么好聊了。”
江宏辉道：“你就不想知道你养父为什么会昏迷不醒？我知道他的特殊病例引来了吴老大夫和爱德华医生联手为他医治，还有了不小的成效，但我只能告诉你，没用的。医学手段治不好他。而且昏迷不醒是他的自我保护，一但他醒来，就是真的离死了不远了。”
顾云双脸色一变，声音冰冷地道：“你们对我爸爸做什么？”
江宏辉道：“这和我没关系，相反，和你有关。”
“我？”顾云双不是很想相信，但他的心里却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江宏辉语气怅然：“霜霜，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我还是想说，若非不得以，做父母怎么可能会放弃自己的孩子？当初，我和你妈也曾非常期待你的到来。你还没出生我们给你想了许多个名字，最终选定江明霜这个名字，便是希望你能如名字那般皎皎如月，傲雪凌霜。”
顾云双握着手机的手微微一紧，声音更冷了：“我叫顾云双，天下无双的双，不叫江明霜。”
电话那头的人顿了顿，语气无奈又包容，还有些苦涩：“好吧，天下无双，这个名字更好。你出来吧，我可以把关于你的事情全都告诉你，你应该也不想因为你自己伤害到你的养父母，还有你的那位竹马吧？”
顾云双沉默了一下，答应了。
约好了见面地点，顾云双心情很乱，所以没有发现他脚下的影子像烟雾一样扭动几下。
第54章
祈越看着眼前这些熟悉的面容，没有动，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同时不着痕迹地打量四周好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徐继宗苦涩一笑：“阿越，我知道你很难再相信我们，我只能说，我们之所以那么做都是逼不得已。希望你能给我们的解释的机会。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这凶煞破封而出，重新修补鬼门封印上的漏洞。否则人间危矣！”
祈越立刻找回了和徐继宗谈话的熟悉感，张口守护人间闭口维护盛世太平的，别说，七年前的祈越正是最中二的时候，用这个调调一哄一个准，哄到最后就真的把自己当成唯一能拯救世界的盖世英雄，将拯救世界的担子全压自己肩头了，生怕有任何损失自己这个救世主就成为了让世界毁灭的罪魁祸首。
然而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当时的想法简直傻得可以。守护人间太平本就不是一个人的事情，纵使有实力越强责任就越大的说法，可是一个人的能力有限，实力再强也有限。
就比如祈越自己，纵使他在怎么天纵奇才，最后牺牲了自己，也不过是短暂封印鬼门，在给人类十几数十年默默发展时间。
只要鬼门一天还在这里，封印迟早会破。人间迟早要面对鬼怪入侵灵异复苏的严重问题，最后还是需要天师界和全人类共同来面对。区别是有没有提前做好准备，准备到什么程度。
他以为自己的牺牲是值得的，玄学界会在鬼门封印期间迅速发展，等到封印坚持不住被破开的时候，人间已经有了更多玄学高手，至少能有一拼之力，保护更多的人。
没想到是他想的太天真了。
七年后回来再看天师界，发展是没有的，高手更是少的只剩下天师协会这几个高层，还个个都入了歧途，协会被世家把持，一心只知道追名逐利，打压对手排除异己。搞得整个天师界乌烟瘴气的。
老手七年前受创现在还没还缓过劲来，还在默默养伤，新人培养不起来，整个界拿得出手的天师小猫两三只，青黄不接。
最受看重着重培养的薛庭鹤拿着他的传承符和祈家术法只顾着耀武扬威，打脸扬名，实力没长进多少，龙傲天的派头学了十成十。
今天祈越要进入鬼门地界处理鬼门封印的问题时，回头一看，都没几个能新带得进来的。
想当年鬼门刚出现的时候，虽然末法时代，天师界没落许久，但还有许多天师从世界各地奔赴而来，他们有的早已移民国外，有的在深山老林或偏僻山村隐居，有的还在坚守没落道观或寺庙，有的大隐隐于市，或做一个摆摊算命，又或者为了生存发展了诸多副业，是有的还成了公司老板、公务员等等。
当人间有难国家急召，他们或许曾害怕，有诸多顾虑，但都还是来到了前线，组成了一支临时的天师军队。
物理攻击对鬼怪没有多少作用，国家一直自以为豪的热武器在这里没有丝毫用武之地。
甚至连国家军队都无法靠近鬼门，只能在后方提供后勤支持。天师们就用自己符箓阵法法器乃至血肉之躯组成阻挡鬼怪大军的坚实城墙，打退了一波又一波的鬼怪入侵。打得十分惨烈，至今这里依然能看到当年战斗留下的各种痕迹。
然而鬼怪无穷无尽，天师人数却是有限。鬼怪死了一波又一波，他们无法探查鬼门的鬼界是什么样子的，更无法得知鬼怪的数量有多少，只看到鬼怪越杀越多。
但天师人数却是越来越少，而且最快牺牲的往往是抵挡在最前面的，实力最强也最悍不畏死的人。
等祈越到来的时候，最老那一辈也是实力最强，最德高望重的天师已经是死的死残的残。
实力足够靠近鬼门，可以继续抵挡在最前线的天师没剩多少了，在源源不断的鬼怪大军面前就是象群面前的蚂蚁窝，岌岌可危，弥漫着绝望恐惧的气氛。
祈越到来后好几次让差点失守的鬼门都险险的守住了。给了前线天师们一剂强心剂，让他们重新振奋起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能继续守在前线的天师越来越少。
三个月后，还能和七月一起战斗在最前线的就剩下现在眼前这十几个天师协会高层。
那时候他们还不是天师协会高层，不过天师协会的高层都死伤殆尽，其中几人包括徐继宗只能仓促继任，临危受命。
祈越那时候一心都放在怎么多杀鬼怪和怎么封印鬼门上，没心思想太多，就觉得能坚持到最后的肯定是实力强运气好的，现在才明白，还有可能是贪生怕死一味往后躲别人在前面冲锋陷阵的。
祈越觉得十分可笑又十分悲凉，大浪淘沙留下的是金子，鬼门大战这大浪把珍珠都淘去了，只留下十几颗鱼目。
那些在这里牺牲的天师们得知这样的结果，不知是否会像他一样气的诈尸。又或者这里鬼气中所蕴含怨念隐隐约约的鬼哭狼嚎是那些牺牲这里的天师们的怨念和不甘吧！
徐继宗他们每次踏入这里就不会感到不自在吗？
祈越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出来：“你们应该很清楚，这七年平静是许多天师牺牲自己拼命换来的，你们没有好好珍惜尽快发展天师界培养实力就算了，还把天世界搞得这么乌烟瘴气，你们是踏入这里的时候就不会觉得愧疚良心不安吗？”
徐继宗还是那么苦大仇深：“阿越你……唉，我就知道你一定恨透了我们，但若非逼不得已，我们也不想这样的。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阻止这凶煞通过封印来到人间，否则人间必将死伤无数。事有轻重缓急，阿越，一项是识大局的。现在不是你闹小脾气的时候，听话，快来帮忙，再拖下去我们就坚持不住了。”
那语气就跟哄不听话的小孩一样。
似乎是在印证他的话，他的话音才落下，其他人便接二连三的吐血，身形摇摇欲坠，一副快要倒下，但为了天下苍生，他们还必须要坚持支撑即使牺牲也甘愿的悲壮模样。
祈越却不为所动，轻轻道：“既然支撑不住那就不要再支撑了，放它进来就是。”
“什么？”徐继宗等人几乎以为是自己出现幻听了，祈越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祈越扫了鬼门封印上那两个小破洞。
一个非常小，就是薛庭鹤那情人弄出来的，因为太小还不足以让其它强大鬼怪通过，祈越是布阵人，所以才能利用这一小小的破洞回到人间，不过为了防止其他鬼怪通过，他在上面鬼力加了一层封印。
在林局长找上他的时候，他就把书中的剧情都告诉了林局长，自然也包括了薛庭鹤情人的事情。
这情人是薛父薛庭鹤安排的女秘书，平时负责帮薛庭鹤处理一些生活上的事情，两人很快就勾搭在了一起。所以才能从薛庭鹤身边得到不少封印阵法破绽的信息。
只不过这女秘书的确是个普通人，就算她知道了这些连鬼门都靠近不了，更无法破坏封印了。所以她的背后肯定还有其他人。
于是林局长便派人暗中跟踪调查她，想要顺藤摸瓜把背后那人揪出来，只不过还没等他们找到更多的线索，那秘书就突然死在的家中，尸体还严重腐烂，一看就是死了很久了。线索也就断了。
另一个破洞就是正在不断冒着深红色煞气的那个，要大上很多。
祈越淡淡道：“这破洞我过来的时候还没看到，这是你们自己凿穿的吧？目的是为了让门另一边的那个东西过来？既然这样就没必要阻拦，让它过来就是。”
徐继宗一僵，脸色有些不自在。
倒是身边的老灵媒坚持不住悲戚地道：“会长，事到如今你就不要在挣扎了！是我们有负阿越在先，更是愧对在这里牺牲的无数英烈！这些年来，我的确办的身居协会高层，但无时无刻都不在不安和悔恨。我知道会长你也是一样的。大错已经铸成，不要再一错再错了！收手吧！”
一个老和尚捏着佛珠长长叹息一声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阿弥陀佛。”
其他人也支撑不住了，恨不得痛哭流涕的诉说自己的后悔，请求祈越原谅，也哀求徐继宗不要再挣扎了，收手吧！
徐继宗脸色不断挣扎，犹豫不定。
王老鬼抹了一把嘴巴，恶狠狠的道：“姓徐的，你不说我来说。没错，这个破洞是我们凿出来的。因为你回不来了我们都方寸大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徐继宗提出可以和鬼门另一边的鬼王合作，我们在封印上破开一个小洞，让它过来和我们联手一起对付你。别怪我们鬼迷心窍，被那鬼东西给迷惑了。哪想等我们再封印破开一个小洞后，涌出来的根本不是鬼泣而是煞气。”
他恨恨的道：“这鬼东西骗了我们，它根本就不只是鬼王，而是一头吞噬了无数鬼王的凶煞！实力非同小可！祈越，我们承认是我们做错了，等把封印补好后我们就去特管局自首，你要杀要剐要打要骂我们都悉听尊便。但现在最重要的是绝对不能让这凶相过来！ 否则不知道有多少无辜人会死在她的手上。祈越，求求你了！至少看在天下那么多无辜人的份上，快动手吧！不能再拖了！”
其他人也跟着开口哀求起来。
徐继宗见祈越淡漠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点变化，也松了口，痛苦道：“阿越，你和特管局的人聊过，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半鬼之体的事情了。我们曾经共同作战，是生死之交。你还是祈老唯一的孙子，仅剩的祈家人。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我们也不愿意和你为敌。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你是半鬼之体？你知道上一个半鬼之体害死了多少人吗？又白白牺牲了多少位天师？其中一位还是你的亲伯公，你爷爷的亲哥啊！”
徐继宗痛哭流涕，悲痛不已：“我们也不想的，但是我们也不能拿那么人的安危来冒险。捉鬼驱邪守护人间是我们天师协会的宗旨。我们不得不这么做啊！”
祈越似笑非笑道：“好一个守护人间，我都牺牲自己去封印鬼门，也威胁不到人间了，你们为了守护人间还要继续替我的功劳让我的抚恤金，无视我的遗言，冷眼看着我最在乎的人被人欺负，还真是够尽职尽责除恶务尽的。”
徐继宗十分心虚：“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也是逼不得已。你不知道，那时候我们和你里应外合封印鬼门，耗费了所有法力，精疲力尽晕了过去。在医院躺了快七天才醒。没想到才醒来就得知一个噩耗，官方居然要指派一群完全不懂玄学的人来接手天师协会！是，我们是临危受命，暂任临时会长和长老，但我们一直直坚守在最前线，还协助封印鬼门，立下了那么多的功劳，也足够让我们转正了吧？结果他们却是卸磨杀驴鸟尽弓藏，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几个什么都不懂有一点功劳都没有的普通人摘我们的桃子要把我们挤下去，这怎么可以？谁能接受得了？没办法，我们只能顶替你的功劳，才能够让官方有所忌惮，才能保住我们的地位。”
一个长老点头赞同道：“你应该明白，天师协会在天世界有多重要，如果让几个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来杀指挥，天师界界该会乱成什么样子？”
祈越轻飘飘道：“但目前看来，你们也好不到那里去。”
其他人都是一噎。
这时候，一位实力最弱的长老你坚持不住，露出了破绽，被煞气冲入了身体，瞬间神志错乱，双眼发红，脸色扭曲狰狞，心中所有恶意都被激发出来：“你们还在狡辩什么？有什么不能承认的？对，没错，我们就是戒备厌恶你是诡子，非我族类。不但要抢走你的功劳，还要戒备提防所有和你关系好，跟你有过接触的人，预防他们被你控制成傀儡。
他们很有可能是你的伥鬼为祸人间。他们又不是你的直系亲属，更不应该拿到你的抚恤金。你的直系亲属都死了，抚恤金就应该给协会才对。死都死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是想要回来祸害人间的。必须要除掉你，跟恶鬼合作算什么？只要能除掉你是除掉世界上最大的危害，与虎谋皮也值得！你既然不愿意帮忙，那就都死吧！大家一起死吧！”
说着他突然撤了法力，退出了阵法，自己人艰难维持的阵法瞬间被破，煞气再没有了阻挡汹涌而出。
其他人都受到阵法反噬，被震得后退两步吐血后无力的跌坐在地上，惊骇欲绝的看着这一幕。
“不好！快！阻止它，千万不能让它通过鬼门啊！”
凶煞嚣张的笑声在每个人的耳中，宣告着它的胜利即将到来。
如此千钧一发之际，在场所有人都觉得无论他们和祈越之间有多大的仇怨，祈越也应该会立刻出手阻止凶煞了吧？
结果祈越还是没有动，依然定定地站在那里，没有丝毫要上前的意思，淡淡地道：“没事，它想过来就让它过来呗！我也很期待呢！你们大概不知道吧？这样的半鬼之体在两百年前还有另外一个称呼，叫血煞，没错，也是凶煞的一种。知道吗？你们用来布置练魂阵的那座古宅下就有我们祈家先祖牺牲了三人才成功封印的血煞。那还是一头吞噬两百年前吞噬过神灵的血煞。得益于你们在上面炼魂，给了它逃出脱封印的机会。不过它气不好，遇到了我。然后我就把它给吞噬了。可帮我涨了不少的功力。”
他还摸了摸下巴，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看向汹涌而来的深红色煞气像看一道十分美味的美食：“凶煞的滋味，确实好，在鬼界这七年我可没少吃。回来这么多天没吃还挺有些想念的。”
霎时间，汹涌的煞气都凝滞了。
其他人更是遍体生寒，眼神惊恐地看着他。
第55章
祈越的话成功把把所有人和鬼都给吓住了。
好一会儿老灵媒才哆哆嗦嗦地道：“就、就算是你能吞噬凶煞，让它就这么通过封印也很大程度上损坏封印吧？”
“坏了就开拆了呗。封印本来就维持不了多久，迟早有这么一天的不是吗？”祈越似笑非笑。
徐继宗立刻大声训斥道：“祈越，怎么能说这种气话！封印一旦破了，将会有无数鬼怪从鬼门涌进人间，肆意残杀普通人，到时候人间将变成地狱！这是你想要看到的吗？没有你在乎的顾云双和顾家人，你就愿意看到他们家园被破坏，也惨死在鬼怪爪下吗？”
不料祈越歪着头思索了一下道：“这的确是个好方法。”
啥？徐继宗等人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就听祈越继续呢喃：“死得好啊！反正所有人迟早都要死的。让双双现在就死，死在他最美好的年纪，我就可以让他变成鬼，然后我们就可以永永远远都不再分开了。我天天都想着要怎么弄死他，让他来陪我，却一直下不了手，有鬼帮我那可真是太好了！”
说着他疯批的大笑起来，双眼变成红，凶煞的气息毫不保留的完全释放出来：“等鬼怪入侵，让人间也变成了另一个鬼界，就不用再装活人，辛辛苦苦守什么人间律法了。到时候我可以称霸人间和鬼界，成为当之无愧的王者，万鬼臣服在我脚下，任凭我的差遣，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杀谁就杀谁，我也无法阻拦我哈哈哈，你们说，是不是死的太好了！”
徐继宗等人脸色像吃了狗屎一样难看。
他们怎么忘了，现在的祈越已经不是人了，还是十分凶的血煞。鬼怪能有什么拯救天下的心？它们恨不得把天下活物都杀光！
祈越疯笑完，就瞪了深红煞气一眼，没好气道：“还愣在这干嘛？赶紧的滚过来给我填肚子，别耽误我的雄图霸业。”
“……”
那煞气立刻火急火燎地缩回了鬼门，走得干干净净一点都不留下。
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