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霁山青
薛庭鹤就见一路上都冷漠没有表情的薛兆脸色变了,愤怒道:“老二,你这是做什么?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哥?”
薛老二整了整手上戴着的价值百万的限量名牌表,悠然道:“没看到吗?我正在指挥佣人扔垃圾。至于你,早就不是我大哥了。老爷子已经发话,你早在二十五年前就和薛家断绝了关系,再也不是薛家人了。所以请你今天就离开薛家,公司里已经罢免你的职位,你不用再去了。记住,以后你和薛家没有一点关系,请不要再胡乱攀扯我们薛家。不然我们可不会对你客气。”
薛兆难以置信:“不可能!爸怎么可能会对我这么绝情?他说过的,继承人的位置他属意的一直都是我。我才是他最骄傲最喜欢的儿子,他怎么可能真的把我赶出薛家?”
薛老二脸色扭曲了一下,咬牙切齿道:“你是他最骄傲最喜欢的儿子又怎么样?我承认只要你一回来,老爷子眼里就只看得到你看不到其他人,更偏心到完全忘记了这二十三年是我们几个他最不满意的儿女齐心协力花费了多少心思才保住了薛家,甚至还想要无视我们的功劳继续让你继承薛家。
“可是那又怎样?谁叫你这么不争气?你自己不争气就算,你的老婆儿子就更不争气了。老爷子都把饭喂到你嘴边,结果你们自己不争气把饭碗给摔怪谁?要怪就怪你们自己不知好歹,偏要去得罪不该得罪的人!保镖,把他们都给我扔出去,以后不许他们再靠近薛家半步!”
薛兆被两个保镖拉着胳膊粗鲁地往外扯,这里的吵闹还引来了邻居的人来观看。
这个别墅区里住着的都是同一个圈子里的富豪,被薛老二这么赶出去,薛兆父子今天的脸面肯定要丢尽了。
薛兆心知自己要是真这么大庭广众之下丢脸的被赶出去,就真的完了。
情急之下也顾不得风度,他气急败坏地大喊:“放开!你们不能这么对我!祈越是我儿子,是我和盈盈的亲儿子,你们敢这么对我,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薛庭鹤猛的愣住,难以置信的看着薛兆。
众人也都僵住了,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保镖们都不敢用力了,不知所措地看向薛老二。
薛老二脸色变了数变,一时犹豫着是当做没听到继续让保安把这父子俩赶出去,还是先回去问问薛老爷子的意思。
万一祈越真的薛兆的亲儿子怎么办?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祈越和薛兆长得确实像。
气氛正僵持的时候,戴着眼镜的老管家出现了,他是薛老爷子最信任的心腹。
薛兆期待的看着他。
老管家面无表情的道:“老爷让我告诉大爷,您忘了吗?您和钟盈盈的孩子早就胎死腹中了,还是您亲自下的药。老爷早就调查清楚了,那时候钟盈盈的肚子里的孩子就没了,之后都是她想要留住你才假装孩子还在的。这些你自己其实也非常清楚,就不要自欺欺人了。”
薛兆脸色惨白,不愿意承认:“不!不是的!那孩子真的没死!那就是祈越,管家你也见过盈盈,应该知道祈越不但像我还很像盈盈,他就是我和盈盈的孩子!”
老管家摇头,像看一个执迷不悟的傻子:“人有相名有相同,这不过是巧合而已,也或许他就是那个孩子的转世,但这已经跟你和薛家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找他,看他认不认你。你也算是我从小看着长大,我就送你最后一句话,珍惜当下,别再去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了。你好自为之。”
老管家说完就不再管他,转身就回去了。
薛老二有了老爷子的话,就更加没有顾忌,立刻让保镖将他们父子两全赶出去。
薛兆还在毫无形象地骂骂咧咧:“祈越就是我儿子,我亲儿子,我怎么可能会认错?你们都等着!我一定会让他来替我讨回公道!之后你们谁都别想好过!”
宣泄完心中的怒气,他很快就冷静下来,知道继续在这里发疯也没什么用,当务之急是赶紧去和祈越相认。
薛兆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再次恢复之前那翩翩儒雅贵公子的样子,一点也不客气的指挥薛庭鹤道:“你把东西带上,我们现在就去找祈越。”去卖卖惨,更能让这个儿子心软。
薛庭鹤没有动作,脸色苍白,颤抖着声音问他:“所以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祈越真的是你的亲儿子?”
薛兆不耐烦的道:“这是当然的,没看到他和我长得很有父子像吗?他自己也都承认了,钟盈盈就是他妈。他是你哥,以后你要好好跟他学习术法,别再懒成个废物让人笑话了。”
薛庭鹤终于爆发了:“我是个废物让你丢脸了,他又算什么?一个私生子,小三的生的孽种!”
薛兆脸色大变,他现在最后的希望就是祈越,怎么能允许薛庭鹤这么诋毁祈越的名声?当即狠狠一巴掌他的脸上,大声呵斥道:“放屁!真要论起来,你妈才是小三,要不是你妈插足我们的婚姻,我和盈盈怎么会离婚?你妈怀你的时候,我跟盈盈都还没离婚呢!你才是那个小三生的孽种,你哪来的脸反过来骂你哥?”
薛庭鹤捂着肿起来的脸,红着双眼怨恨的瞪了他一眼,转身恨恨地离开。
薛兆并不在意,而是隐晦的打量了一圈四周偷偷探头探脑往这里看的人,心中很是满意,越多人看到越好,等他的话传开之后,传到了祈越的耳中,祈越就知道他这个父亲心里最看重的儿子还是他。
至于薛庭鹤,不过是一个没什么用的废物儿子,枉费他曾经花了那么多心思去培养。
薛兆又免不了想起在钟老太太寿宴上被带走时祈越说的话,那位一直暗中打压他的大人物竟然就是祈越的爷爷,钟盈盈的亲生父亲。
有这么厉害的一位亲生父亲在,钟盈盈怎么可能是普通的平民女?如果他没有被王瑶诱惑婚内出轨,没被她怂恿着和盈盈离婚,现在他不但有个自己最爱的温柔娴淑漂亮的妻子在身边,还有一个天赋卓绝人人羡慕的好儿子,以及一位实力强大地位超然,和上头千丝万缕的关系的大人物作岳父,薛家早就是他的了!
然而现在他却差点就一无所有了,这全都是王瑶女人和他儿子的错!
薛兆越想心中的恨意就越是扭曲。
薛家老爷子的书房里,薛老二和其他子女都恭敬肃穆的在一旁站着,管家将佣人看到的门外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老爷子。
老爷子挥挥手,道:“以后他们的事都不用再管,就当我们薛家从来没有这么两个人。”
老管家低头应是。
几个子女却是神色不安,你看看我我推推你,最后薛老二被推出了,迟疑着问道:“爸,您就不怕祈越真的是他儿子,来给他出头找我们算账?”
薛老爷子默了默,心情复杂,嘴上露出一丝像是嘲讽又像是在自嘲的笑:“祈越的确是他亲儿子。”
几个子女都是大惊失色,就听他继续道:“可他更是祈老亲手养大的孙子,只要他还认祈老作爷爷,就绝对不可能罔顾祈老对薛兆以及薛家的恨意和薛兆认亲。”
薛兆后悔吗?当然是后悔的。薛老爷子比他更后悔。
当年,薛王两家无缘无故被打压的时候,他们就千方百计动用了上头的关系,终于和那位大人物搭上了话,请求跟那位见上一面,当面道歉解释清楚误会。
那位大人物也答应了。
至今他依然没忘记,那天他做充足的准备,带上了诚意十足的厚礼,终于见到了那位大人物。
那位老人明明自称和他岁数一样大,但白发苍苍看起来却要比他老上许多,身上穿着的也是打满布丁的破布衣服,可那双眼精光湛湛,通身的可怕威势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老人完全不给他废话的机会,直接跟他挑明自己就是钟盈盈的亲生父亲,他和薛王两家的仇恨永不可解。
不过他可以看在……的份上,放薛家一条生路,但薛家要立下毒誓,以后绝不能试图和祈家的人攀扯关系,否则将会受到恶毒的诅咒,命运坎坷穷苦潦倒不得善终。
薛老爷子没听清楚,以为祈老爷子说的是看在给他们牵桥搭线的那位的份上,直到他在网上看到了祈越,得知他姓祈,也是个天师,还是爷爷带大的,就明白了祈老为什么要他发下那样的毒誓,原来是在为祈越彻底断掉他们这些垃圾亲戚。
从来都备受人羡慕敬仰的薛家家主想到自己成了恨不得躲得远远的垃圾亲戚就忍不住心里苦笑。
他把毒誓的内容告诉了几个子女,严厉禁止他们去找祈越。
薛老二嫉妒得面目全非,薛兆究竟怎么想?出身优渥,深受父亲的看重和喜爱,早就被当成薛家继承人来培养,他却为了爱情将薛家抛之脑后。
就算他为了钟盈盈被赶出薛家又怎么样?有这么强悍的岳父,那么了得的儿子,薛老爷子迟早会看在孙子和亲家的份上,欢欢喜喜的把他们给接回来。
然而,明明什么好处都是他拿了,握着一手好牌,他是怎么打的稀巴烂的?因为三心二意太无耻没良心吗?
所以做人还是要从一而终,讲良心才行。
薛家几个子女不禁在内心深刻的反思。
***
薛庭鹤浑浑噩噩的走着,完全不知自己还有什么地方可去的。
觉得全天下的人都在嘲笑他。前面传来尖锐的笑声,那些人哈哈笑着还看了他一眼。
薛庭鹤瞬间就爆炸了,冲上去就是拳打脚踢,大骂道:“不许笑!你们有什么资格笑我?你们才是废物!我还废物的废物!”
周围人一片惊呼,几个壮汉挨了好几脚将他牢牢压制住,被他打了的人趁机上去拳打脚踢,很快就被人拉走了,还有人劝他们:“算了,这人一看就是个疯子,就当是被疯狗咬一口了。”
警车呼啦啦的过来,把他们都带去了派出所。
薛庭鹤青肿着一张脸,全程都是浑浑噩噩的,警察问什么都不知道。
江明霜赶到派出所看到的就是这样的薛庭鹤。
许清雅坐牢了后,江明霜也越来越不好过。追债的人找不到许清雅都来找他。还通过法院证明他住的房子许清雅名下的,将他的房子查封拍卖还债了。
他一无所有,只能跑到都城来投奔薛庭鹤。
只不过薛庭鹤之前因为实力下降不敢出来见人,所以一直都只是在资助他一些钱。
现在他竟然找不到人来派出所赎他,想来想去也只能找江明霜。
江明霜心痛的给他交了罚款,带着他到自己住的出租屋。
这里非常的简陋,就一张破木床,和一张塑料椅子,墙壁都是灰扑扑的,窗户满是灰尘和铁锈。隔音还非常的差。隔壁的人打个喷嚏,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江明霜故意把薛庭鹤带到这里来就是想要趁机卖个惨,好在薛庭鹤这里要到更多的钱。
然而薛庭鹤眼里只有厌恶和嫌弃,没有一点对他的心疼。张口就问他要酒。
江明霜没办法,只能忍痛用自己剩下的钱去给他买了不少酒回来,心想着等他喝醉了更好哄他给自己钱。
薛庭鹤拿到酒就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江明霜看他的架势,故作贴心地问道:“薛哥有什么烦心事如何我说说,别自己一个人憋在心里憋坏了。”
薛庭鹤的确有点醉了,又确实很想有个人能够听他发泄,就一股脑子全都说了出来。
江明霜准确的抓住了两个重要信息,薛庭鹤废了,“祈越是薛兆和他前妻的儿子?”
“他做梦!”薛庭鹤醉眼醺醺的冷笑道:“管家都说了,那个孩子还没出生就已经胎死腹中了,怎么可能还生得下来还长这么大?除非祈越不是人!”
江明霜却是头皮发麻,后背一阵阵发凉,喉咙咽了咽,干巴巴的道:“说、说不定那祈越,真的不是人呢?”
他想起了那天直面祈越时的恐惧,只是一个眼神扫过来,给他的恐惧比邪神还要可怕。最重要的,活人怎么可能操控影子吞吃邪神呢?
这绝对是一个比邪神还要可怕的怪物。
而这个怪物是薛庭鹤同父异母的哥哥。如果是他,一定会恨死了薛庭鹤这个所谓的弟弟。偏偏薛庭鹤现在已经废了,根本不可能是祈越的对手。
如果他继续和薛庭鹤扯上关系,祈越会不会连他一起恨上?
想到那种可能江明霜害怕得全身发抖,忙将薛庭鹤推搡出门外:“你走,以后都不要再来找我了。”
薛庭鹤被推的莫名其妙,酒也醒了,抓住姜明霜的手,怎么也要他给个理由。
江明霜无法,只能把他的猜测说出来,趁薛庭鹤愣神间,猛地将他推了出去,还摔倒在地上,迅速关上门反锁。
薛庭鹤整个人都摔懵了,手掌还擦破了皮,上面传来钻心的疼。强烈的愤怒充斥了他的心间,祈越!又是祈越!该死的他怎么就阴魂不散!
突然他想到了江明霜的话,祈越不是人而是个能吞吃邪神的怪物,就打了个寒颤。
他浑浑噩噩的走在大街上,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落魄又可怜。
直到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拉住了他,把他拉到了没有人的小巷子里。
薛庭鹤看到眼前的女子,虽然戴着帽子和墨镜,脸部也经过化妆做了遮掩,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咬牙切齿的道:“是你!你竟然还敢来见我!你来了也好,正好跟你算一算故意接近我,利用我破坏鬼门封印的账!”
女子正是那位暗中破坏鬼门封印后来逃跑的女秘书。
她脱下了墨镜,一双似水含情的眸子眨了眨,眼泪立刻就像是断了线的珠串掉了下来,声音哽咽的道:“是我,少爷,对不起,我不知道会把你连累成这样!故意破坏鬼门封印因为我想要救出我父亲,可是早知道这样不但救不出我父亲,还把那个东西放了出来,把你害成这样,我绝对不会这么做的。我是真心喜欢少爷你的,真的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女秘书哭得越发难过,好像一朵被开放在风雨中的芍药,楚楚动人。
看着这样一个深爱着自己的美丽女子哭得那么伤心,薛庭鹤心中的怒火渐渐息了下去,想起他们曾经的柔情蜜意,心中升起了怜惜之情,语气也不由得温和了许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女秘书:“少爷你应该能想到的,是谁害你沦落到如此境地。”
薛庭鹤下意识就想要说出那个名字,一根纤细如葱根的手指抵在他的唇上,女秘书凑近他的耳边,沁人的芬香弥漫在他的鼻尖:“嘘,别说出来,祂能感应到。对于鬼神级别的鬼物来说,呼唤祂的名字就相当于在召唤祂。”
薛庭鹤瞳孔骤缩。
女秘书的声音更低了,“没错,就像你想的那样,祂早就不是人了。二十三年前,祂本应该胎死腹中,但祂母亲是那一家的人,于是动用了邪法将强行留下,所以祂一出生便是半人半鬼。直到七年前鬼门那一战,你师父他们发现了祂的真身,以及祂和鬼界有勾结,于是诱哄祂去封印鬼门,顺便把祂也封印在了鬼界。祂属于人的那一半早就在鬼界死去了,现在的祂是完完全全的鬼物!”
薛庭鹤不是很相信:“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女秘书:“因为我父亲是御鬼师,我其实早就死了,父亲舍不得我,把我练成了他的御鬼。七年前,他舍不得我,于是把我留下,自己独自去鬼门前线。也死在了那里。但我和他心意相通,能感应到他的鬼魂就在鬼界,还能偶尔在梦中和他短暂相聚,这都是他告诉我的。我并不是真的想要破坏鬼门封印,我只是想要在封印上破一个小洞,好让我的父亲可以回来。本来我已经成功了,没想到,祂却突然出现吞噬了我父亲,还趁机从封印的漏洞上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