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无陈皮
“是傻瓜好骗。”
“你才傻呢。”
“喂,不是来找你算账的。”少时,看着金小铎垂着眼、气呼呼又有些紧张的模样,陆时银笑了,圈着人在双人沙发上坐下,不动声色地将金小铎往自己怀里扯了扯,“一直关注的黑粉就在身边,又亲眼目睹黑转路转粉全程,和小金老师有这种天大的缘,我高兴都来不及。”
“这账号以前干了什么不说,今天我、我也是为你好。”听此,金小铎小声为自己辩解,扣扣沙发边缘,偏头看向陆时银,“因为你说你希望他能回来,而且我也真的不希望你退圈。所以才这么发的。”
“嗯。”陆时银伸手在他后脖颈上捏了捏,力度很轻,捏完手心停在那儿没动,“小金老师,我其实更想知道……”
他默了半晌,才问,声音沉着落进耳膜,“为什么每次都这么顺着我啊,因为我想,你就做了很多。”
“因为……”金小铎不自在地抿唇,不太确定地讲,“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吧。”
“……朋友?”陆时银看着他,眼里涌着几丝说不出的情绪,“你对所有朋友都这样吗?对宋景也这样?对温予也这样?”
“不是呀……”金小铎皱眉,他想了想和陆时银的相处模式,好像挺黏糊,就总想对他特别好,用自己能做到的微不足道的全部,这确实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但他早就习惯了,也很少深思什么关系之类的问题,脑子一大半都留给了拍戏。
“为什么他们不是,我就是?”陆时银接着问。
“因为任何两个人之间的磁场都不一样吧,我对你做的事不会对他们做…同时我对他们做的事也不会对你做吧…大家都遵循着各不相同的方式交…交往。”
金小铎越说越小声,明明是特别有道的话,但讲出来好没有底气。
陆时银看他的模样,叹了口气,心道说你傻你还不愿意。
其实可以继续往下问为什么。
比如为什么你的朋友分成了两拨,一拨是我,一拨是他们,我有什么特别的,值得你单独分到一边。
但陆时银眼瞅着金小铎打了个哈欠,怕逼下去孩子脑容量过载,直接晕了。
这事还是别急。
“好,早点睡吧,晚安。”陆时银站起身,揉揉他的脑袋。
“晚安。”金小铎挥挥手,目送他回房。
躺床上金小铎还在思考这个问题,和陆时银,是朋友好像还不够,他翻来覆去想彼此之间的信任和依赖,又在前面加了个最好的。
最好的朋友。
就是对自己其他认识了挺多年的朋友不太公平。
想到这儿,金小铎挠挠耳朵,不好意思地笑了。
饶是陆时银告诉自己不能逼他,可快杀青了才混了个朋友,他心里多少还是轻微破防。尤其是确认黑粉账号本人是金小铎,在不相识时曾支撑着自己的打卡,竟都是金小铎发的。陆时银心里又痒又觉得暖哄哄,天注定的爱人。
可金小铎竟然还觉得他俩是朋友。
只是最近《蔚蓝》拍摄进入高潮,再怎么破防的私人感情,为了电影顺利,也得尽力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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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川唯一的小学,何迦在平房的石灰墙上落下一个遒劲有力的粉笔字,几个孩子好奇地齐齐念出声:“女!”
何迦笑了,那笑容和往常任何一天都没有不同,温柔、和煦。接着,他撑着桌子说了句所有人都意料之外的话:“今天是小何老师,给大家上的最后一节课。”
下面的孩子们怔住了,稚嫩的脸上满是吃惊,周焰心里一沉,虎口收紧,指甲陷入肉里。
“不要走,何老师别走。”
“你走了没人给我们讲故事了。”
这么久,这么好的老师,这屋子里五六岁的有,十来岁的也有,早就和他有了很深的感情,这会儿都带着哭腔挽留,声音听得何迦眼眶发酸。他赶紧低头压了下眼睛,柔声哄,“别伤心,等你们长大,我们还会再相逢的。”
“所以最后一节课,认真听好不好。”
孩子们兴致都不高了,但都乖乖地点了点头。
“最后一节课,我想和大家聊聊她。”何迦恢复如常,指指黑板上的字。
“提到女子,你们最先想到谁?”
回答最多的答案,是妈妈。
“可是我们的妈妈好久没回来了。”这些留守儿童,父母在外打工,一年甚至很多年都见不了几次面,恐怕母亲的面容都不那么清晰。但小孩子一个人看天玩耍时,心最思念的,还是自己的妈妈。
“我能想到很多人。”何迦缓缓道,“比如我们学过的《声声慢》,这首词的作者谁还记得?”
“李清照!”有个女孩抢答。
“很好。”何迦满意点头,“我能想到她,千古第一才女。”
“我还能想到武则天,历史上了不起的女皇帝。”
“居里夫人,举世闻名的女科学家。”
“维多利亚女王,英国君主,也是英国和平与繁荣的象征。”
何迦知道这些名字陌生,因此每说一个,都带了一个故事,故事讲得引人入胜,故事里每个女主角无一不是勇敢的、智慧的、伟大的,她们所向披靡成就的一番伟业,听得孩子们心也跟着激动起来。
“这些女人好厉害啊!”有人叫了起来。
“我要是以后也能这么厉害就好了!”
“可伟大值得歌颂,平凡也一样。”慷慨激昂之处,何迦又拐了个弯,“提到女子,我还能想到小红。”
他指着最后一排短头发的女孩,“她数学特别好,可能以后就是最厉害的数学家。”
“还有莉莉。”头发被奶奶梳得有点乱,“歌声如此动人,希望将来会有很多人,欣赏你的歌声。”
“以及玉真,那么爱笑,还总是摘到好吃的水果,每天都乐呵呵的,这何尝不是一种了不起的本事?”
听此,满堂大笑。
“或平凡或伟大,每个女性,都有属于自己的不可剥夺、不可抹灭的人生。”何迦正色道,声音拔高几分,四面漏风的教室立刻安静下来,“女,是性别,是身份,也是无数的力量,但最最起码,她要是一个平等的、能做自己的人。”
“此外,才会有更多的可能性,不论是女王登基还是下田摘果子,那都是她们自己的,独一无二的人生。”
“那么我就要问大家了,你们在锦川看到的女人,她们都住在哪里?”
所有人静默,大概是答案无法说出口。
“请说。从这位同学开始,每人回答一个地点。”何迦的语气不容置喙。
“在……猪圈。”
“羊圈。”
“茅房旁边。”
“院子里。”
回答的声音很小。
沉默蔓延到各个角落,偶尔路过的风声吹得窗户玻璃嘎吱作响。
这些村民最不设防的就是小孩,不知道是觉得他们太弱,还是默认了这些留守儿童早已被耳濡目染地同化,所以小孩串门时,在院子里到处转,转到偏僻处都能和那些被拐卖的妇女聊上两句。
这群孩子皮实,见到蓬头垢面的女人,倒也不害怕。
只是此前目睹她们那种境遇,虽不适,但也说不出原因,直到何迦今天一语道破。
“如果你们最爱的妈妈,在你们看不见时也住在那种地方呢,如果你自己、你身边的女同学,也被那样对待呢?”他继续说。
“不要……”有人缩缩脖子。
“她们不配拥有自己的生活吗?同样为人,她们不配干净且有尊严的活着吗?大家有想过,凭什么吗?”
“或者我再换一种问法。”何迦很严肃,“你们看到的她们,过着那样的生活,合适吗?”
“不合适!”很多人摇头。
“好。”何迦脸上出现笑,问了句,“那么,你们想过帮助她们吗?此时此刻,想帮助她们的,请举手。”
十几个人,齐刷刷举起了手。
“可以。”何迦示意放手,他走了两圈,扫着众人,视线也时不时地往周焰身上落,描摹着他们的眉眼和五官,像是想把每个人的面孔都记在心里。
少时,他再开口,调整气息,换了话题。
“希望我走以后,大家还能开开心心,不要受世俗的黑暗蒙尘,也不要被眼前的困难吓到,因为你们还非常年少,只要内心的光束不灭,一切皆有可能。”
“老师?”有孩子敏感地听出不对劲儿,带着伤感的气氛。
“希望你们不要忘记。”何迦没会这声呼唤,指了指教室后墙,大家用粉笔认真写下的字。这段日子,他不仅给周焰讲锦川之外,也给这群孩子讲各种精彩和职业,导致班上每一个人,都有自己长大以后想做的事,称之为梦想。
“不要忘记后墙上写的目标,请你们坚定,哪怕前方很难,但是就像大家背不过课文时那样,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尽自己可能排除困难。如果可以,希望你们团结、互相帮助,像分石榴一样,剖开皮,里面是数不清的石榴籽,分给彼此一点,还完全足够。”
“锦川的大山可以是财富,但更希望将来有机会你们都能凭着自己一同走出这大山。”
“还有,不论男孩女孩,你们都一定有自己的人生,祝你们健康、平安,靠着自己的力量走出一条路来。以及这节课讲的,以后如果见到更多人,不要忘记对女性的平等与尊重,尊重女性、平等对待任何人,只有这样的人,才是人。”
何迦头一次这么郑重地讲话,现在所有人都相信他是真的要走了。
这真的是小何老师上的最后一节课。
下课之后,往常最爱出去疯着抓蝉捉蚂蚱的调皮蛋都待在了教室,没人舍得出门,何迦在安静中和孩子一个个对视。
孩子们都坐得很直,不大的年纪,竟都突然不约而同地正式起来,青涩的脸上眼睛圆鼓鼓的,充斥着不舍和难过,却都紧紧盯着何迦。
何迦最后在孩子的目光中低头笑一声,不管这群小鬼能不能听懂,只说,“人生何处不相逢。”
有人嘴巴瘪了,要哭。
“好了好了。我还有很重要的作业要你们作呢,能完成吗?”他咽下心酸,故意将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能!”都要哭了,还扯着嗓子保证。
“那么,请大家按照我分配的时间,去找你们知道的,院子里……没有被好好对待的女人,说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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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何迦在窑洞里被翻来覆去地折腾。最近他们非常频繁,一有机会就要占有彼此,每次都很狠,似乎每一次都是最后一次似的。
“你以后想干什么?”结束,两人搂着腿叠着腿,何迦轻声问道。
周焰沉默着不说话,良久才答,“以后的事儿,你以后自己看。”
“小兔崽子。”何迦靠过去亲了下他的唇。
“我觉得我抓不住你。”少时,周焰突然出声。
明明一切都在计划中进行,若成功,便是新的希望和天地。可不知道是不是受白天气氛的影响,周焰的不安越来越重,他发誓出去以后一定要让何迦治疗,把自己全身的血抽干都卖给黑市也要筹到治疗的钱。
只要两人都能出去,只要何迦能治好,他死了也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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