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砚浔
简短的一句话像是闷雷,点燃了引火线。
宋浅几乎顾不上自己脚踝的疼痛了,他绷紧了背,直起身来,向前一倾,情急之下,攥住克维恩的臂膀。
“不可能,怎么会……”
他本想找出些证据证明克维恩只是为了将他诱骗成替身,才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相处之下的一桩桩细节,都好像在左证克维恩的话是正确的。
这样讨厌的星盗,用了如此卑鄙的手段骗他过来,自己怎么可能和他结婚呢?
“你在骗我,你在骗我……”
宋浅一遍遍重复呢喃着,他水润的唇瓣不住的颤抖,音调陡然升高,视线盯紧了克维恩温雅的面庞,企图在他的脸上瞧出一点儿欺骗的破绽。
“你一定是在哄骗我吧!”
白皙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宋浅的眼尾肉眼可见的红起,他用力的推搡了下克维恩,后者丝毫未动,反倒微垂眼帘,声音颇有些凉薄:
“你还是这么抗拒我。”
克维恩掀起手,手心贴紧了宋浅柔软的面颊,薄唇轻启,一字一顿:
“为什么?我明明做了这么多的努力。”
努力个什么?宋浅近乎要被他这幅委屈的模样气得心惊,他倒是先委屈起来了?
自个儿被哄骗到了灰色地带,赚不到钱不说,还莫名其妙的成婚了。
这叫他怎么去再做生意?!
宋浅颤着腿,努力的支起手臂,将自己的身躯靠近克维恩,手心抵上他的肩膀,还想据理力争。
瞧着宋浅抗拒的模样,克维恩眼底最后一点的光亮也一并浇灭了,他微垂眼帘,叫人探不清眸底的神色。
“你想知道真相吗? ”
他侧头,没等宋浅开口,轻声询问。
宋浅反射性的颔首。
下一秒,克维恩的指尖强硬的撬开了宋浅的唇齿,修长的手指半探入口腔,直直的碾轧过柔软的舌尖。
一粒小型的胶囊被送入了宋浅的口腔,没等宋浅反射性的想要张嘴吐出,那点小胶囊已然入口即化,融在了唇齿间。
“你给我吃了什么?!”
宋浅扼住了自己的喉,想逼迫自己吐出那粒胶囊。杏眼微睁,怒瞪着克维恩。
指尖抽离,带出一线可怜的银丝。
“一个让你睡一觉,就能回忆起所有东西的药。”
克维恩抬起了眼帘,面色认真。
宋浅还想和克维恩据理力争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得徒劳的张大了唇,无声的念着。
眼前的一切逐渐模糊扭曲,对焦不清,宋浅怒睁的眼也逐渐阖上,视线重归于一片黑暗中。
什么也看不见了。
*
宋浅只觉得自己被拖拽到了一处熟悉又陌生的记忆里。
身体等比例的缩小,似乎是一副小孩的模样。
宋浅尝试性的张了张嘴,却发现身体不受自己控制,这更像是一场第一人称视角的电影,快速浏览着以前发生过的事物。
入目是高耸的桌子,自个的小短手正费劲的攀爬上高椅。吭哧吭哧着,好不容易将小屁股坐正了,细长的、显然不符合宋浅手掌规格的笔又被他握得乱七八糟,笔尾舞动得简直要甩弄到天上。
但小宋浅显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之处,反倒更加得劲的挥舞笔墨
身侧传来了男孩略显稚嫩的声音,宋浅不受控制的转头,视线范围里,忽然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小时候的克维恩。
他墨发黑瞳,巴掌的脸蛋儿还有点奶膘,水汪汪的大眼一点也瞧不出日后阴险的模样,委委屈屈的开口问道:
“哥哥,你为什么不陪我玩呀?”
小宋浅还滴流着鼻涕呢,却摆起了兄长的模样,仗着自己比弟弟大了三岁左右,长的也比弟弟要高出个头,就有样学样的摸了摸克维恩的头发。
“哥哥在研究学问呢。”
视线再一转,那所谓的‘学问’赫然是一些小孩的画作,七零八落的,画得不成体统。
宋浅很不客气的开始吐槽了句自己,年纪小,倒是爱装逼。
克维恩小时候倒像个傻的,小宋浅说什么他都依,说什么都信。一听宋浅说自己在做学问,水汪汪的大眼立刻就亮了起来。
“哇,哥哥,我也想画诶。”
小宋浅大方的往旁边挪了挪位置,腾出了一小块地儿,还沾着热气的椅子很快又覆上了另一个小身板。
小克维恩有样学样的拿起了笔,小宋浅摆出师长的模样,指点了几句克维恩怎么用笔描绘颜色。
克维恩听得很入神,眼睛一眨不眨的。待到小宋浅讲得口干舌燥、终于住嘴时,他才又巴巴得凑上前来。
当宋浅还以为克维恩要问什么问题时,‘吧唧’一声,克维恩郑重又急促的在小宋浅的脸蛋上印下了个唇印,是结结实实的一个吻。
宋浅被这吻亲晕了头,晃了晃脑子。
小宋浅的声音响起:“你怎么又偷亲我……哥哥的脸是可以随便亲的吗?下次不许了,除非你把你的那份棒棒糖让给我。”
克维恩不好意思的低着头,拧着衣角,用微不可察的声音嘟囔了句:“因为哥哥太香了……又觉得哥哥教我好辛苦,就想亲哥哥表达我对哥哥的爱呀。”
宋浅被小克维恩这从小歪到大的逻辑震惊了,甚至忘却了自己不能控制身体,捉急的要张嘴反驳。
可小宋浅心思单纯,根本察觉不出克维恩奇怪的逻辑,顺着克维恩的话茬,大大方方将手里的画作往克维恩那儿推了推:
“那好吧,我就原谅你这次了。这幅画也让你一起画吧!”
小宋浅本是打着在克维恩面前露一手的心思,才把画作的一部分制作权给了克维恩。
可克维恩的领悟能力却大大超出了小宋浅的预料,细嫩的小手接过了笔后,便将身体轻轻的趴在了桌面上,大眼睛盯紧了面前的画,一笔一画的勾勒描绘着。
宋浅趁机瞥了几眼,咂舌。
克维恩的学习能力果真强悍,只是一会的功夫,就将小宋浅方才胡乱作的画给整改了形状,隐约有了大概的轮廓。
再几笔下去,就勾出了一道剪影,似乎是两个青葱的少年人,只是一个头顶包着一层白纱状的装饰物,二人的手紧紧的勾着。
“这是谁?”
小宋浅不动声色的捻了鼻涕,凑近了瞧,被弟弟卓越的天赋惊了下,半晌才哼哼着,问:
“这是谁?”
克维恩就等着小宋浅问这句呢,放下了笔,白胖的手指怼着画:“这个是我,这个是哥哥。”
小宋浅的目光落在了克维恩的指尖,不住的反驳:“这才不是我,这是新娘子,新娘子才会穿这样的纱,你个小孩子什么也不懂……”
“不是,这就是哥哥!”克维恩难得的和宋浅呛声,眼圈鼻头说红就红,仿佛小宋浅说了什么天大的话。
无理取闹,和长大的他一模一样。
宋浅腹诽。
克维恩没委屈多久,就被小宋浅两句话哄好了。
画面再一转,宋浅的眼前又晃了下,地上出现了一摊被撕碎揉皱的玩偶碎片。
耳边传来小宋浅低低的抽泣声。
“我的玩偶……”
宋浅仔细辨认着,那布偶的残片中有个兔子耳朵,原本应该是眼睛的部位被人可以的划上鲜艳的一痕,像是被人横空劈下般惨烈。
克维恩小小的身板就伫立在一旁,手上甚至还攥着一把手工刀。
发生了什么显而易见。
佣人们急着为小宋浅擦拭泪水,却没有一个人胆敢为小宋浅出头,去指责罪魁祸首。
小宋浅哭够了,抽噎了几下,怒瞪着眼,直指克维恩。
“你为什么要把我的兔子玩偶弄成这样!”
小宋浅一面说着,一面激动的上前,想要推搡克维恩。
有人想赶在小宋浅动手前拦下他,却被克维恩用冰冷的眼神扫过,止住了动作。
小宋浅如愿触碰到了克维恩,只是一点儿小劲,就将克维恩推坐到地。
‘扑通’一声,克维恩结结实实的摔了个屁股蹲,裸露的脚踝顺势一扭,骤然顶起一道弧度。
小宋浅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停住了哭腔,呆愣愣的望着克维恩受伤的地方,半晌才结巴着开口:
“我没、没用多大劲啊……”
克维恩抬起泪眼朦胧的眼,年幼的外表是他最好的保护色,奶膘还随着语气轻轻颤抖:
“对不起哥哥……我只是太嫉妒它了,你整天陪着它玩耍,都不肯再看我一眼。”
“如果我的受伤能弥补一个玩偶的话,那我情愿都受点伤害。”
一面说着,克维恩一面动情的垂首,小臂抬起,蹭过眼角的热泪。
克维恩的这番表演情深意切,把尚且幼小的宋浅唬住了,气头消了一半,态度也软了下来。
甚至还在心里默默检讨自己,是不是真的愧对了可怜的弟弟。
宋浅看着克维恩一手好戏,只觉得瞠目结舌。
这哪是什么小孩?老成持重,揣度人心的手段俨然高明。
小宋浅就这么无知无觉的被洗了脑,甚至还主动的和克维恩分享玩偶,让本就被克维恩粘人行径侵占的自由时间更加的紧凑。
克维恩简直无孔不入。
睡觉要小宋浅陪,吃饭也要盯着小宋浅才能下口,玩耍和读书更不用提,离了小宋浅就用尽各种手段和办法,将宋浅的注意力强硬的夺回。
日子一滴一滴的过,克维恩的对小宋浅的索取愈发的过火。
先是宋浅最钟爱的玩偶被克维恩毁去,从此小宋浅抱着睡的东西,从玩偶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克维恩。
后是生活里小宋浅贴身喜爱的事物总是会毫无征兆的消失,凡是没有克维恩参与的兴趣爱好又会因为各种客观因素无法持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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