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看看你的鸟 第55章

作者:忱喑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天作之合 校园 近代现代

这会儿回到酒店大堂,冷白的光从天花板华丽的水晶吊灯上洒下来,剔透的水晶将光聚拢又重新向外折射,亮得晃眼。

明光之下,所有的不寻常都无处遁形。

有些人的皮肤常年一个色,不管冷热都一个模样,但是有些人的皮肤近乎是透亮的,一点温度的变化,脸色都会跟着不一样。

官周就属于第二类,他生得特别白,透着勃勃血气的白皙。小时候发烧时,整个人就像从热水里捞出来一样,仿佛一只煮熟了的虾,藏也藏不住。

而现在,少年自脸颊开始,一抹红一路蔓延至耳后、脖颈、甚至锁骨往下。

谢以眯着眼睛盯了他有一会儿了,如果是往常,官周被这样直白的审视盯久了,一定会翻脸不认人地怼几句。

可是现在都快五分钟了,别说怼,就是连个字也没说,嘴角抿成一线,可看着又不像不高兴的模样,垂着眼一声不吭地瞥着自己的手。

谢以又看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倾了倾身子,凑到他脖颈间闻了一下。

“你……”官周措手不及,眼睛睁大,僵硬地看着他。

“我走的那一会儿。”谢以若有所思,“你是不是背着我喝酒了?”

官周眨了一下眼,听见谢以继续说:“好像没有酒味,那是生病了么?之前的感冒没完全好,今天吹了风,所以突然发……”

“不是。”官周打断,直接认了下来,“我喝了酒。”

他觉得,他现在这个样子,跟醉了也没什么区别。

反正都说不清。

喝酒的人常有,喝醉的人也常有,而喝醉了还清醒地承认自己喝了酒的人就不常有。

谢以看着他这副模样,眼里掺了笑,不禁声音又软和了一些:“你这是喝了多少,还认得我是谁么?”

官周依旧望着自己的手,没吭气,过了一会儿,又闷声叫了一句:“谢以。”

谢以怔住了。

刚刚还笑吟吟地逗人,突然就一点也笑不出来了。

官周半天没等到他说话,抬起头看向他。

目光自下而上扫过,对方突出的喉结上下攒动了一瞬,肢体也奇怪地透露出来一丝僵硬。

谢以动了动嘴唇,转而叫了一声:“杨木。”

“以哥。”杨木像抓住了浮木的溺水者,被人拯救,立刻马不停蹄地从林杳身边跑了过来,“怎么了?”

“你们喝了多少?”谢以沉声问。

“?”喝什么?

谢以打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没看出来杨木有什么不一样,和官周一片绯红的样子截然不同:“你喝酒了么?”

他现在怀疑,有人自己没沾酒,骗了他家小孩喝酒。

杨木脸上缓缓滚过一串弹幕,满脸都是问号:“我没喝啊。”

谢以面对他,总挂着的那点含笑的模样又回来了,只不过看上去很淡,总给人那么点“糟糕药丸”的讯号:“你带他喝了多少?”

首先,哪来的酒。

其次,什么叫“你带”???

杨木张口就要为自己辩驳,然后……他闭上了嘴……

……

谢以背后,官周正睨着他,一双眼睛分明清亮又有神,说杨木醉了都不可能说他醉。

就他妈像翻出来一套竞赛数学题,他都能当场快速地写出五种不同的解题思路。

那种眼神,盯得杨木背上起鸡皮疙瘩,不仅危险,而且……阴沉……

杨木毫不怀疑,如果他敢说一个不字,明天就会有人找他秋后算总账。

为了保住狗头,杨木硬是把脱口而出的字音一转:“我什么时候带他喝酒了——那当然,就在刚刚!我杨木,平时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看人喝酒,看着周哥喝酒,比我自己喝了还好受!”

“……”

谢以笑看着他,说了个“行”。

明明那样温和的眼神,杨木却莫名地感觉,自己好像被人剜了一眼……

操,好像……摊上事了……

远处郁然林杳没注意到他们的动静,绕到电梯口发现这金玉其外的酒店,前几天坏的电梯竟然还没修。

郁然摸着楼梯间的门,另一手牵着林杳,扬声知会了一句:“我们上去了,有事电话,明天见。”

杨木看了看郁然林杳,又看了看面前气氛诡异的官周谢以,凭空生出一种前有狼后有虎的错觉。

杨木短暂地纠结了不到两秒,立刻决定投身狼窝,头也不回地溜向他表哥的怀抱:“哥!等等我!我跟你们一起上去!!”

他们回来得不够早也不够晚,这个点,在酒店的人刚吃完饭休息在房间,不在酒店的大多还待在夜市,等着看活动表演。

杨木他们一走,大堂就静默了下来,只剩官周谢以,和一个支着胳膊昏昏欲睡的前台小姐。

谢以收回视线,一回头,正好对上眼前人那双浅色的瞳仁。顷刻间,上面便笼了一层朦朦胧胧的雾,看起来醉得不轻。

谢以快速地回忆了一下回来路上官周的状态。

走得稳不稳?腿脚软么?走的是直线么?

有些东西一仔细想了,各路佐证就会越来越多。

谢以越想越觉得他醉得严重,再看官周时甚至觉得这小朋友下一秒就要倒。

“认得回去的路么?”谢以微微弯了腰,抹平两人相差的那点距离,与官周平视。

官周放在身侧的右手悄无声息地挪到了背后,手指扣进掌心,掐了自己一下,睁着双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却不说话。

“看来是不认得。”谢以笑叹了一口气,手伸到官周面前,摊开,拖着调子,“手给我吧——”

这只手手指修长,写字的时候筋脉顺着动势牵引着皮肉,每一处骨节都白玉似的。

他看了很多次,也碰过很多次,但现在又忽然变得陌生,好像从来没接触过,让人紧张却又想靠近。

官周觑了很久,藏在背后的手几度轻微地动了,又挣扎地压了回去,指甲压进掌心的软肉里,嵌得生疼,疼痛让他此刻的思维无比清醒。

大堂的灯短路似的闪了一下,空旷的地方陷入短暂的黑暗后再次明亮。

谢以被这一瞬的明灭,照得晃了晃眼。下一秒,他摊在空中的手,握住了另一只温热的、热到有些发烫的手。

两个人的温度迅速地交换,谢以的手明明是凉的,却像一阵火,燎得官周呼吸停了刹那。

这一瞬间,官周突然平静了。

那些乱七八糟,盘虬交错的想法,相互纠缠着,现在又一致地,从他脑海里离开。

没有什么好纠结的。

他不过。是喜欢了一个人。

少年啊,天生一腔热血。

在最意气风发的年纪里,我什么都敢,也什么都不怕。

爱也当然,恨也当然。

于是人潮人海,熙熙攘攘,我喜欢你,也只喜欢你。

夏夜里那阵嘶长的蝉鸣,

几个月了,还没有消匿。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第53章 他们的虎口吻在了一起。

“慢一点。”

谢以肩背抵开消防通道笨重的绿铁门, 牵着人的手往里走。

每一步都格外小心,盯着官周的动作,生怕人磕了摔了, 交握着的手牵得很紧,手心相贴。

楼梯间里一片静谧,墙角安的声控灯, 常年少有人过, 以至于灯的感应像迟暮的老人, 不仅听力不行, 还要延迟好几秒才会或明或暗。

他们走得非常慢,灯光来回明灭足有两次,才到挪了一楼的楼层平台。

黑暗与清明轮流交替, 前一秒让人无端地卸下一口气, 偷偷放松,后一秒又要不自觉地提着心胆,暗自紧张。

楼梯间太长太深,无限的静默里, 每一步甚至能听得清回音,所有的动作都被细弱空灵的回音放大, 肌肤相合的触感也一样。

“晕么, 想不想吐?”谢以问。

手里牵着的人走路慢慢吞吞, 刚刚那阶楼梯还险些踩空, 步子虚浮。

官周默了两秒, 然后鼻音浓重地“嗯”了一声。

两个人人高腿长, 都是一步可以迈过三阶楼梯的样子, 三分钟走完的路现在却硬生生拖得像要磨蹭到明天早上。

手心温度炽热到有些汗湿。

如果谢以再留神一点, 就可以注意到手中少年的手指从牵上开始就再没有动过。

上楼的动势连带着肌肉运动, 连小臂都会顺着重力略微倾斜,偏偏官周僵硬得像块石头,肢体意外地表露出来一丝从未有过的小心。

“酒好喝么?”谢以放慢了脚步,开始问罪,手里牵得更紧,拇指揉按在官周突起的指根骨节上,语带轻叹,“我才走一会儿,这么不让人省心。”

官周抿着嘴,没吭气。

“感冒也才刚好,嗓子这么久都还在哑,是谁前段时间说我铁打的,是不是该反省一下自己?”谢以缓声道。

有人还在装哑。

谢以盯了他一会儿,片刻后,笑了。

跟醉鬼讲道理不如去跟王八念经。

“要不要缓一会儿?”谢以放弃追究。

“嗯。”官周动了动食指,谢以以为他想挣脱,收回了手。

捂热的手心重新接触到外界的空气,一时间还有些凉,有些……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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