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城哑人
他推倒木板,将木板上的血迹全部弄乱,然后一头向后,磕在了树上。
几乎同时,警笛声和救护车声传来。
看着眼前的一幕幕画面,让黎渐川不由得想起了自杀的娜娜莉,也是那么凑巧,娜娜莉重伤濒危,被正好赶来的警车救护车救走。而现在的安德烈,和娜娜莉一模一样。只是不同的是,安德烈的案件,被定义为连环凶杀。
而紧接着,在警方还未来得及调查好受害者之间的人际关系,保护上山姆时,山姆就被杀害了。
“山姆的体格比起其他人健壮一些,他被开肠破肚,应该是没有被安德烈的药物马上迷倒,挣扎时很厉害,咬到了安德烈的指甲,并且咽了下去。安德烈为了避免留下证据,就割开了山姆的胃。”
“且和现场照片一样,将山姆丢到郁金香路旁的小人工湖里,模糊了血迹。另外有鲍勃做内应,警方想调查出什么,恐怕也调查不出。”
“这个案子从头到尾大致就是这样。”
黎渐川缓了口气。
眼前那行文字再次变化。
“为什么确定安德烈为凶手,鲍勃、强尼为帮凶?”
“这要感谢你给我的三次复活机会,或者说,死亡机会。”
黎渐川扬眉,抬手松了松领口,“首先,我成为劳恩时,中毒而死,毒在白粥里,而护工不是凶手,警方说护工在电梯里没有遇到任何人,电梯外有监控,无异常,电梯内监控坏了。”
“我之前的身份没有权限,所以想调查也无从谈起,但恢复为检察官后,我说过,我打了三个电话,第一个是打给心脏科的,第二个就是打给医院监控室的。”
“我要了护工在一楼进入电梯时,和在六楼走出电梯时的监控录像。”
“然后我发现,护工拎着粥碗进入电梯,电梯里没有任何其他人,这证明护工没有说谎。可是电梯上升到六楼后,却没有停下,而是一路到了医院的最高层,十楼。在十楼停了大约十几秒,就再度向下,出现在六楼。”
“我立刻调了十楼的监控,发现监控录像里,十楼的电梯门前,安德烈的护士正推着他的轮椅,打算带他下楼进行晨间运动。电梯门忽然打开,护工以为到了六楼,做了一个走出来的动作,但下一刻他就看到了安德烈和护士,知道自己可能忘了按楼层,所以立刻又退回了电梯里。”
“而出于对安德烈的精神状况的考虑,护士没有推着安德烈一起进电梯,而是对护工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等下一部。但是就在这个过程中,监控录像比较模糊地记录了他们双方之间一个短暂的靠近。”
“安德烈的轮椅高度很低,和护工提的粥碗、勺子恰好持平。一个擦肩,足够安德烈把一些药物撒进敞开的粥碗里。”
“而护工说的也确实没错,电梯里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别人,因为安德烈和护士没有进去。不过我认为所谓的忘了按楼层,不太可能。应该是电梯的按键被动过手脚。当然,这些只是怀疑。”
黎渐川眼底泛起淡蓝的光芒。
灰色发丝在他眼前轻轻一晃,他说:“不过再之后,看完了这些监控,我打出了第三个电话。是给安德烈的主治医生。”
“他告诉我安德烈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医院,几乎全天24小时都处在观察监控下。只有一个时候例外,那就是警方过来询问案情时。主治医生说,鲍勃和强尼来得最勤。鲍勃作为主要负责人,一直没有放弃过从安德烈这位幸存者口中得到线索答案,所以会经常过来。”
“而在鲍勃或者强尼警官询问时,是没有其他人在旁边,且不会处于监控录像下的。这不太和规矩,但医生不了解警方办案流程,也无从质疑。”
“不过太凑巧了,鲍勃、强尼去询问安德烈的那几个时间段,恰好就是山姆遇害、艾伯特被害、被杀的时候。而且艾伯特被电,我没忘记,那是强尼带的路,在电线垂下来时他的反应太快了。”
“快得,就像早就知道电线会断一样。”
对于强尼的怀疑,其实是从检察官时在车上试探的那句话开始的,但黎渐川联系前后回想起来,就有了更多的怀疑。
“鲍勃,强尼,这两个警探为什么会甘愿去帮助安德烈,做安德烈的帮凶,我一开始也很疑惑。但在知道那个法律救援站的存在后,我有了一些猜测。我认为是它将这些人联系起来的。”
“具体的我暂时还不清楚,但有一点,就是栽赃沙利文,舆论压迫定案这件事,绝对有这个救援站的影子在背后。要说它无辜,我可半点不信。”
“如果按照目前太过稀少的线索,姑且猜一下的话,我认为安德烈应该是得到了这个救援站的某些帮助。沙利文之所以被定为嫌犯,一是他习惯独居在家,没有不在场证明,二是他的名贵定制表带,被发现在山姆死亡的现场。”
“单凭这些根本无法定案,而这个案子越往下拖,就越会引起重视,很难再继续隐瞒下去。”
“所以,在沙利文花钱保释的这个时间,救援站利用愤懑心理,给受害者家属们递出了名片,并煽动他们以极端方式来进行舆论压迫,威胁警方重新逮捕沙利文,尽快定案。不是人人都对法律和办案流程有了解,也不是所有人都是理智的,不为感情左右的。”
“况且,富二代杀人,弱者控诉,在天然地位上,人们就更容易同情且相信弱势群体。舆论风暴更易形成。”
“于是,就有了劳恩跳楼拉横幅,斐尔差点自杀这两件事。其中劳恩跳楼,我经历了,以那时候额状况看,我认为劳恩并不想真的跳楼。他是个父亲,还有安德烈要照顾,不会草率结束生命,而他之所以掉下去了,是因为有人在天台边缘撒了香油。”
“有人不想让他活着下去。因为只有死亡,才是真正的噱头。”
“另外,我想我之所以在劳恩的时候被毒死,可能是因为我跳楼没死,且第一时间去看了安德烈。安德烈应该知道这场设计,他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劳恩没死,他不感到惊喜,而只觉得惊疑。”
“还有劳恩去看他的这个举动,安德烈怀疑,劳恩知道了什么。所以已经杀红眼的安德烈,直接对他的父亲动手了。”
“其实我猜测,鲍勃或许一直都认为受害者家属们可能会知道些什么,所以一直在监视着家属们。一旦有什么线索被发现,他就会立刻通知安德烈下手。比如艾伯特。至于法医唐,在我成为他之前,他应该大张旗鼓在警局说过要去殡仪馆,所以那些警探才都知道。鲍勃也知道,所以安德烈才去了殡仪馆。只是安德烈应该没见过唐,所以才误杀了皮特。当然,这可能也是玩家接触线索就会死的规则惯性。”
“最后一点。”
黎渐川额角有些抽痛,他微微皱眉,说了半天话的嗓子沙哑起来。
“安德烈的一头红发太过显眼,所以我在休息室监控录像里看到的戴帽子的光头清洁工,应该不是光头,而是戴了头套的他,模糊了特征,但擦眼睛的小动作暴露了他。我的第三个电话也问了那位主治医生,安德烈是否有眼疾。”
“答案是肯定的。”
“所以保洁员,殡仪馆那个人,还有追杀法医唐的人,都是安德烈。这算是我消除犹豫,彻底肯定安德烈的凶手身份的最后一项证据。”
黎渐川话音落,身上的东西一样样漂浮出来。
存了医院发来的监控录像的手机,芭比娃娃,照片,指甲……都一一泛起亮光。
眼前景象忽地一变,白雾散去。
黎渐川再次出现在会议室的座位上。
他抬眼环顾四周,发现鲍勃和强尼脸色难看,而其他人都或是震惊,或是怀疑,或是若有所思,整个会议室十分安静,看来刚才黎渐川的作答,答题卡选择了一种形式展现给了发布会上的人。
黎渐川收回视线,低头看向答题卡。
笔尖停在末尾,答题卡上却一片空白。
在黎渐川的注视下,一行字慢慢显现出来。
“答题完毕,正确率百分之九十,完整率百分之八十一。
时间到,审判门开启。”
这个分数不出黎渐川的意料。
即便他还有一肚子的懵逼和疑问,但本轮审判只要求破解“郁金香路连环凶杀案”,而单纯从这个案子的角度来看,他的失误和缺陷虽有,但已经很少了。
通体漆黑,雾气缭绕的审判门出现在他面前。
黎渐川扫了眼墙上的钟表,距离三小时到点,还差不到十分钟。
手里的答题卡和钢笔在渐渐变得透明。
看着虚幻飘来的白雾,黎渐川心里突然升起一丝奇异的感觉——他忽然觉得,面前的纸笔或许是有智慧和生命的。
鬼使神差地,他趁着答题卡彻底消失前,飞快在上面写下了一个问题。
“在我成为本轮最后的检察官身份后,为什么会突然恢复了被剥夺的双腿行动能力?”
黎渐川写完,也没期望真的得到什么回应。
但偏偏,这张即将消失的答题卡吸收了墨水,竟然真的显出了一行模糊的字迹。
那行字一闪而过,化为雾气。
但黎渐川看到了。
他眼底的光慢慢沉落下来,凝成了一片暗色。
关于那个问题,答题卡回答的是:“你的监视者献祭了他的部分意识体,弥补了你因圆桌漏洞而受到的伤害。
这是你的游戏,请谨慎行事。
我的老朋友。”
第81章 圆桌审判
黎渐川的心头猝然涌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
会议室内寂静片刻后,更大的议论嘈杂声响起,摄像机与话筒如锋利的枪尖一样刺出人群,扎向前排。
几名警探冲出去维持秩序,西尼死死攥着话筒拧眉咆哮,鲍勃阴沉着脸,安德烈在玻璃隔间里用一双泛红的眼睛紧紧盯着黎渐川。
面前的答题卡与钢笔彻底消失。
黎渐川快速扫了眼审判门上的倒计时,然后踢开椅子,和阻拦的人,走到吵闹声稍小的拐角一个电话拨了出去。
忙音响了两声,立刻被接起来。
“别担心,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宁准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来,带着一丝沁凉的浅笑,像道燥夜的清风,瞬间按下了黎渐川心中的焦灼。
“所有玩家来到魔盒游戏,都是原有的身体维持在现实世界,仅有意识体进入。哥哥,你还记得雪崩日那一局里的监视者说的话吗?觉醒自我意识的魔盒怪物,被称为监视者,而监视者想要增强自身力量,摆脱魔盒,其中一个途径就是吞噬外来的意识体,即玩家们。”
宁准顿了顿,一笑:“但在这一局里,我不是玩家。意识体不会被吞噬。别担心,没人可以不付出代价,就白拿属于我的东西。”
黎渐川靠在墙上,憋闷紧绷的胸膛肌肉舒张开些。
“我没有问过你,但我猜我想知道的答案,你没办法直接告诉我。是限制,还是禁言?或者如果你直接告诉我,会影响一些关键的事情?”他说。
“大概是最后一个原因。”
宁准轻声说,“一切只能靠你自己。属于你的第一个魔盒,会给你一部分答案。我来这里,原本是想陪你拿到它的,但有些恶心的东西冒出来了,需要解决。所以接下来的两轮审判,我要走了。”
“你会好运的,哥哥。”
宁准的嗓音里混入一丝叹息般的低哑,轻笑了一声。
微颤的尾音还未结束,电话就被一股混乱炸裂的电流音截断了。
黎渐川按掉再拨,这个号码已经变成了空号。
“两轮审判……”
黎渐川放下手机。
如果他没记错,现在是第二轮案件刚刚结束,圆桌公布的是总共五轮审判,现在应该还剩三轮审判,绝对不可能是两轮。但是宁准也绝不会在这种事上失误,或者故意误导他。
“洛斯检察官,你要为你刚刚说过的话负责!”
一名警探走过来,就要伸手去抓黎渐川的手臂。
同时,突然有几名记者突破了警探们的阻拦,扛着摄像机就朝黎渐川冲过来,喊道:“洛斯检察官,请你详细……”
相机的闪光灯乍然亮起,正好闪在黎渐川的眼睛前。
他下意识眯了下眼。
几乎就在这一瞬间,他的听觉极为敏锐地排除了所有杂音,分辨出了那一声佩戴了消音器的熟悉的枪响。
黎渐川猛地夺过面前的相机,砰地一声,相机的碎片炸裂。
场内立刻响起刺耳的尖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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