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监视 第505章

作者:苏城哑人 标签: 强强 无限流 甜文 HE 近代现代

而且眼下,成功容纳了,可以使用了,也不代表他就已经是这些能量的主人了。

黎渐川能清楚感知到,在没有这么多能量前,在自己未曾突破瓶颈全面提升前,他的躯体虽然在被不断压榨着潜力与生命力,可他的精神世界却非常稳固,哪怕失去过记忆,遭受过重创,也依然平静且顽强,像坚不可摧的堡垒。

而现在,它还没到破碎的茶壶的地步,但也相距不远了。

他在动用精神方面的力量时,必须多耗费心神和意志,去维持他精神世界的状态,否则它随时都会炸开细小的裂纹。

另外,精神世界的不稳,也就意味着他的精神状态不会太好,眩晕昏迷,疯狂失控,极端偏执,类似的问题或情绪都会很轻易地出现。

他需要时时刻刻留神自己。

无论真实世界,还是如今,黎渐川其实一直暗中担忧宁准的情况,生怕他在自己未曾注意的某个角落,突然一下精神失控,炸成了烟花。但以前他一点都不清楚宁准的感受,宁准对此也极少谈及,现在这种状态,倒是让黎渐川对宁准隐约有了几分感同身受。

这像是在惊涛骇浪中走着摇晃的钢丝,又像是在天摇地动里,努力修补维护一盏脆弱至极的水晶花瓶。

一切强大的力量,都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至于所谓的进化,走向的也不一定就是新生,还有可能是异化与毁灭。

“怪不得小王八蛋经常发疯……”

黎渐川回忆起宁准那些偶尔突现的神经质的言行,和温存绞缠时经常失控的情态,忽然心生理解。

有时候适当的情绪宣泄,是能够缓解精神世界的紧绷与不稳的。

他决定以后少训他两句。

虽然真正敞开心扉在一起后,他就已经极少训他了,大多数时候,一训一皮,都只是情趣而已。

黎渐川边抬手掐掉烟蒂,边随意琢磨着。

十二点二十分。

把所有能琢磨的事都琢磨了一遍的黎渐川终于等来了与沈晴依依惜别过的谢长生。

他用炼金生物捏了张脸,收敛所有气息,像个普通人一般,提着手提箱出来。

走出两步,谢长生又停下,对着那颗探出房门的脑袋再次挥了下手。

“保护好自己,”他隔空点点沈晴的眉心,示意他的精神细丝的存在,“有事叫我。”

“放心吧!”

沈晴给谢长生抛出个飞吻,又冲黎渐川挥手:“黎队拜拜,有空再来玩……哎算了,这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不吉利,还是回现实世界见吧!记得给我带点好吃的,什么基围虾、牡丹虾、黑虎虾、斑节虾、樱花虾、小龙虾、皮皮虾……猫粮猫罐头的,都不介意,都可以噢!”

黎渐川前半段还认真听着,到了后半段,直接当没听见,扭头就走。

沈晴见状,蹲在门槛上哈哈大笑。

谢长生无奈摇头,笑着朝他做了个拎后颈的动作,然后便又摆摆手,提着手提箱,追上了黎渐川的步伐。

两道身影穿透猫眼镇重又撑起的薄膜,很快便没入了无边夜色之中,消失不见。

沈晴怔怔望着,又在门槛上蹲了许久,直到双腿发麻,才向后倒去。

原本坚硬的石地在他落下前,忽然变作了一片柔软至极的云朵。

沈晴栽进云朵里,被云朵托着,飘呀飘,飘出了房屋,飘上了高空,在猫眼镇上游漫无目的地游来荡去。

对比起谢长生,沈晴在猫眼镇才更像是一位真正的梦境领主,因为在谢长生的潜意识里,沈晴是要高于他自己的。他是凡人,他会受限,但沈晴不会。除了某些六等监区和梦魇兄弟会的规则影响外,沈晴是猫眼镇真正的神明。

这位神明现在陷入了一小段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回忆中。

那似乎是在他被捏造变形的残缺精神体于这局游戏内初初伸展开的时候,一切都是模糊的,一切都是混沌的。

在这模糊与混沌中,遮盖了面容的约书亚站在他面前,正在唤醒着什么,正在切割着什么。

有某个存在,借用着约书亚柔和的声音,在问自己:“他究竟做了什么,令你将他视为爱人,视为心灵上的救赎,精神上的同行者?”

沈晴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当时他却回答了。

“他不需要做过什么……不需要一定拉过我一把,不需要有一些所谓的拯救过我的言行……他的存在,他所拥有的心灵上的、精神上的一切,于我而言,本身就是一种精神支柱……没有谁能救赎谁,只有自救,但是自救也需要力量的启迪,需要一点阳光,一点雨露……”

“他本身存在的、展现出的某些东西,好的,坏的,都是我得到的启迪……好的,指引我站起来,向前走,变得更好……也有坏的,坏的,催促我奔向他,拉扯他,让他变得更好……”

“重要的不是他做过什么,而是他本身……”

约书亚的声音顿了顿,叹道:“我知道了。”

沈晴不知道他究竟知道了些什么,只能在恍惚中感觉到自己好像被切走了一些什么。

可回头再想,此时再想,却又不确定,那是自己的一场幻梦,还是真实发生的。

“陷阱……都是陷阱。”

沈晴仰望着夜空,喃喃道:“但不管怎样……不管拦路者是谁,不管拦路者的目的是什么,路都只有一条……”

云朵飘到最高,慢吞吞挪着,遮住了半边弯月。

月光黯淡,林间的小路也辨不清晰,但黎渐川和谢长生都不惧夜视。

他们穿越深林如履平地,很快便翻过一处被削掉了一半的山峰,将猫眼镇远远甩在了群山之中。

这时的猫眼镇四周已完全是大战过后的残破景象,山峦倾塌,林地横折,原本环绕封锁的无数魔法阵也全部碎裂,梦魇兄弟会都没顾得上修补,就匆忙撤离了。

其余势力也是如此。

几个小时前,气势汹汹围攻上来,势要拿下猫眼镇,斩杀黎渐川与谢长生的六等监区各方势力,还有一些潜藏暗处的玩家,都在Blood向所有梦境领地宣战后,仓皇撤退了。

滞留玩家和NPC听不到魔盒播报,但Blood的宣战却不仅只通过魔盒播报传出,还以精神网络扩散向整个六等监区。

至于三等监区和九等监区是否被Blood的精神网络影响到,黎渐川无法确定,但估测,Blood目前大约没有这样的实力。

面对突然张开在整个六等监区头顶,无视了黑夜与白天之分的精神网络,以及这精神网络传达出的战争宣言,各方自然都是错愕的、震惊的、惶惑的。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宣战结束后,精神网络便收缩消散了。

猫眼镇一片寂静,僵持的战斗也不知是该继续下去,还是要鸣金收兵,暂且休战。

但毋庸置疑,这一刻,小镇内外所有人的心思都已不在此地。

战场凝固了一阵,失去了教皇的梦魇兄弟会不知得了谁的命令,率先退出,炼金大军迅速离去,未曾给任何人询问或滞留的机会。

紧接着,像是得到了讯号般,独立军团、魔术师协会和其它强大气息也先后撤离。

也有不甘,不愿就此离去的,可这凭借一时利益组建起的脆弱的进攻联盟已然四分五裂,就算再不甘,也无人敢再多停留,或独自动手。

之前多打一都未讨到多少好处,更何况现在?

一场因法剑、预言、公理之神的力量,与其它各类隐秘而生的浩大围战,就这样潦草收场了。

这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

黎渐川从独立军团和各方的刺杀行动,梦境领主转让仪式与核心梦境奖励的突然降临这些方面,早就嗅到了大战来临的气息。他本以为这会是一场类似于金色堡垒战的艰难战斗,就算不能像九等监区一样,改变格局与未来,也会对六等监区产生极大影响。

但事实上,这不是金色堡垒战,甚至不是一场真正的战斗。它就如伊丽莎白所说,只是一个试探,一个警告。

能在这样试探性的杀局中斩杀掉关键威胁,自然很好,但若斩杀不掉,也不妨碍正常目的的达成——可以做出这样试探,这样警告的存在,除了餐桌上的某位主人,还能是谁?

它在告诉黎渐川,他从未逃出它的掌控。

无论再如何努力,再如何强大,蝼蚁终究只是蝼蚁,巨人一点小小的微不足道的试探,就足以让蝼蚁伤筋动骨,九死一生。

“你或许会后悔……站在了神的对立面。”

白约书亚的话语犹在耳畔。

黎渐川压制着心底那些被污染的蠢蠢欲动的念头,眉眼坚毅如极冬破雪的岩石。

一路穿过群山,避过仍残留在附近的一些监视的眼睛,黎渐川和谢长生两人顺利脱离猫眼镇的范围,来到了山脚大路。

谢长生最后回望了一眼猫眼镇,然后打开手提箱,放出两只似鹿似马的炼金生物,与黎渐川一人一只,充作代步工具。

他现在已不再是“病城”的梦境领主,而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炼金术士。

黎渐川坐上代步工具,与谢长生并驾齐驱,朝距离最近的哈德斯区域的哈德斯城而去。

离开猫眼镇后,他们两人已经确定的行动计划就只有两项内容,一是寻玩家,分辨阵营,看情况集结力量,二就是等待天亮,经由独立军团的时间,前往“深海之巅”,与宁准、方既明会合。

这一切,都要在大约三天内完成。

三天后,Blood要是真如魔盒播报宣称的一般,发动全面的梦境领地战,黎渐川他们就必须要赶到猫眼镇或三等监区属于池冬的“新世界”。

不论如何,在这种时刻,他们自家人总是要站在一起的。若不然,团队与战友便都失去了意义。

风声凛冽,夜色荒芜。

黎渐川与谢长生并肩行进着,忽然想起自己一直想问但没有机会询问的某个问题。

他拉了拉衣领,盖住灌口的寒风,看向谢长生,好奇道:“沈晴之前说过,要送我核心梦境的奖励,但我好像也没破解这个核心梦境,怎么魔盒游戏就判定我破解成功,给了奖励?”

“你们能一定程度上影响这道规则?”

谢长生从沉思的状态回过神来,目光扫过黎渐川:“你之前破解过‘失乐之人’对吧?”

“对,”黎渐川颔首,“六等监区的梦境领地和九等监区不一样,‘病城’的破解和‘失乐之人’不同,也很正常。但我疑惑的点就在于,我好像根本就没去破解。”

谢长生摇头:“不,你破解了。”

他在黎渐川诧异的目光中反问:“你认为破解‘病城’的关键是什么?”

黎渐川干脆道:“你的执念,你的病结。”

“我的执念,我的病结,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重要的不是它们究竟是什么,而是它们带来了什么,”谢长生道,“在梦魇兄弟会的操纵下,执念、病结,还有许多埋藏在我潜意识里的东西,总结起来,为我施加的影响,都只有一个。”

“那就是抹除。”

他道:“不是桎梏,也不是囚禁,而是抹除。它们抹除了我意识中‘离开’这个概念。”

“无论是外界的动摇,吸引,呼喊,拖拽,亦或别的什么,都无法让我产生‘离开’的念头,听到这个词语,听到类似的劝说,我也仅仅只是听到,无法理解,无法发自内心地去萌生‘离开’。”

“当我丢失‘离开’这个概念后,就算猫眼镇失去所有封锁措施,我也都不会主动离开这里。因为我的潜意识,已经为我划定了牢笼,而我自己丢掉了打开它的钥匙。”

黎渐川心底升起明悟:“你是说,是我把这个钥匙捡了回来,让你重新拥有了‘离开’这个概念?”

谢长生点了点头。

“分裂出的那个我也好,卿卿也好,都不止一次劝说过我离开,但我从未理解它,”谢长生道,“你也许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但有些时候,需要的不是你做了什么,而是你本身昭显着什么,代表着什么。”

“没人告诉过你吗,黎渐川?”

谢长生淡漠的目光落在黎渐川身上:“看到未作伪装不加掩饰的你,很多时候,就像是看到了岩石缝隙里最强悍的那棵草。”

“顽强,坚韧,勇敢……有担当,也有一往无前的、蓬勃的生命力。”

“猫眼镇的画地为牢,归根结底,是因为我懦弱,我逃避,我拥有太多幻想与偏执。”

“但你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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