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城哑人
“你以为我很在乎猫眼镇?”
沈晴立在祭台上:“别傻了……这样吧,想要我收手,且站在你的阵营,也可以,只要你把‘病城’完全移交给我,我就答应,怎么样?”
肉球道:“可以!”
沈晴道:“答应得太快了,有诈,我不信。”
肉球怒吼:“你耍我!”
沈晴微微一笑:“看来约书亚是真的死了……”
肉球不再回答,只反过来疯狂蚕食着吸食它的蠕虫们。
教堂穹顶上,上帝舒展双臂,神情悲悯慈爱,播洒下充满生命力的柔和微光。
沈晴的身躯迅速恢复,肉芽蜕变成的蠕虫也变得更加狂暴,与干扰它们吸食的触手纠缠在一处,彼此撕咬。
血雨自高空泼洒下来。
巨船上,谢长生面色凝重,天平虚影隐隐闪动。
空中,肉球被牵制,血色领域像是失去了主宰者般,符文黯淡,逐渐分崩离析。
三位红衣主教注意到血海中的变化,口中发出更加凄厉诡异的吟唱。
肉球被催生,飞速转化为一颗透明的茧。
银白的鳞粉如流星般飘散下来,茧内的生物成型,是一只由怪异黏土捏就的黑色蝴蝶。
黑蝶苏醒,笼罩“病城”的光罩也终于再支撑不住,碎去了最后一层。
“轰——!”
一声巨响,伴随着耳廓针扎般的嗡鸣,无边的黑色海水彻底降临,如天河倒灌。
血色领域与其直接相撞。
肉球砰地爆炸,连带着纠缠的蠕虫都散作血块。
黑蝶挣脱束缚,振翅而起,银白的鳞粉铺成教皇长袍,血肉拧作华丽冠冕,约书亚的面孔从黑蝶的脑袋上凸显出来,苍白阴冷。
蝶翼伸展,无数奇诡能量迸发出来。
一声令人头颅炸裂的尖鸣后,一扇印刻着暗色漩涡的巨门在这些能量的吸引下降临。
超出维度的强烈吸力出现,覆压在血色领域上的海水全都受到吸引,大股涌入其中。
沈晴的虚空教堂也难以控制地震颤崩塌,化作一缕缕雾气,奔向那扇巨门。
就在这时,黑色海水上方,一头甩动着无数诡恶腕足的巨鲸一跃而出,狠狠撞在了巨门之上。
巨门如被时间腐朽,瞬间溃烂过半。
同样佩戴着教皇冠冕的伊丽莎白屹立在巨鲸上,庞大的魔法阵在她脚下扩散,成千上万的空荡魔法袍亮起绚烂光芒。
一个个早已逝去多年的大魔法师在魔法袍内复苏。
魔法窃取时空权柄,复苏的大魔法师们突破血色领域,如雨点一般,全部坠入“病城”之中。
魔法波动在三大城市陆续炸开,炼金生物的嘶吼随之而来,“病城”四处都爆发了激烈的战斗。
猫眼镇附近,早就隐蔽在此的魔法师们纷纷现身,全力攻击小镇的防护薄膜。
“伊丽莎白!”
黑蝶低吼:“你再次出卖了自己的信仰!”
“你不是约书亚,”伊丽莎白居高临下地注视着黑蝶,神情冷漠,“一个连一缕精神细丝都不具备的、空有力量和记忆残片的炼金生物,凭什么站在我面前,质问我?”
巨鲸摆尾,再次轰打在巨门之上。
忽然,伊丽莎白背后的光影黯淡了一刹。
她面色一变,身形闪躲的同时,魔法卷轴抛出,水晶球与魔法杖也闪出刺目的辉光。
一只黑色海水凝结的手掌从光影中伸出,刺透她堆叠出的层层防御,抓住了她的手臂。
漆黑的诅咒瞬间遍布她的手臂,钻入她的骨髓,爬向她的全身。
伊丽莎白当机立断,霍然后退,任由那只手掌撕去她的胳膊。
魔盒气息显露,奇异物品飞出,伊丽莎白对抗着诅咒,迅速后撤。
约书亚的巨门趁机吸力大增,拉扯着伊丽莎白,似要将其吞食。
伊丽莎白身上的魔法袍鼓荡,黄金天平的虚影在她背后缓缓浮现,抵挡着周遭混乱无序的冲击。
“有神的味道……”
突袭伊丽莎白的手掌撕开虚空,一身黑袍的Blood迈至巨鲸头顶,不可辨别的双眼凝视着伊丽莎白,嗓音沉冷:“看来背叛我之后,你仍旧没有离开这条成神之路。”
“魔术师协会选择了谁?”
“Freedom,Evanescence,三等监区的谁……还是餐桌上的某位主人?”
伊丽莎白冷冷盯视着Blood,没有回答。
一层月光般的轻纱披在了她的肩头。
时间在她周围慢了下来,不知何时出现在黑色海洋上方的群星轻轻摇动着,一颗又一颗地坠落下来。
星辰为幕,一轮耀眼烈阳自黑暗深处升起,光芒普照之处,蒸发万物。
伊丽莎白消失于巨门前,而遥远的烈阳后,却有一道黑色巨影显现,缓慢地托举起无尽日光。
黑色海水被日光照耀,泛起沸腾的泡沫。
与此同时,沈晴飞出虚空教堂,掀动整个“病城”上方漂浮着的无数疾病恶种,轰向黑蝶。
三名红衣主教抽搐变化,将自己拉长为三只诡异的血色风筝,阻拦着疾病恶种的侵袭。
Blood前进,御使巨鲸,碾过巨门,直直撞向沈晴。
局势一时混乱不堪。
“这……都什么情况?”
“梦魇兄弟会的教皇没有复生,黑蝶只是究极炼金产物?这是梦魇兄弟会应对这次梦境领地战的底牌之一吗?”
“沈晴是咱们这边的人吧……他对黑蝶动手,是想趁机干掉梦魇兄弟会?可Blood不光要干梦魇兄弟会,也要杀他呀!”
“魔术师协会的教皇不是应该和Blood绑定在一起吗?她背叛了Blood,投靠了别的神?现在Blood是要铲除叛徒吗?不对……魔术师协会的教皇既然叛出了‘深海之巅’,为什么还要顶着Blood的死亡威胁,主动出手攻打‘病城’?她为谁而战?”
方既明一边借助宁准的瞳术力量,为巨船撑起防护,抵挡这毁天灭地的海啸,一边脑海内思绪纷乱,无法控制地涌现着许多时而有逻辑,时而又混乱不定的念头。
“Blood实在是太嚣张了,简直是见谁打谁……他为什么敢在明面上展露出这么多手段,难道……这些手段只是冰山一角,他还有藏得更深的底牌?但听黄金天平的意思,他为了力量,已深陷污染,就跟不断燃烧的蜡烛一样,看着光亮,但很快就会烧没了……”
“他是孤注一掷,还是故意成为靶子,实则另有手段应对?”
“在这种情况下,他就一点都不惧怕暗处的那些眼睛吗?”
“只从奇异物品呈现的预警来看,周遭蛰伏的影子一个比一个恐怖,以我的力量,多探究一分,都有可能疯狂失控……是Blood在引他们入瓮,还是他们在扯开罗网,狩猎Blood?”
“还有,那个维度海洋又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连公理之神都在惧怕它带来的污染,Blood还敢调动融合它的力量……这就是魔盒排行榜第二的疯子?最恐怖的是,这疯狂的场面,我们也随时都准备要掺进去一脚……”
“疯了……都疯了!”
方既明的想法被一阵阵可怕的信息流裹挟着,冲过黎渐川的脑海。
随着一股又一股力量的出现,战场信息已经侵占了黎渐川的所有精神意识,难再留出任何空间,供他疑惑自己的全知之眼为什么忽然之间就进阶了般,竟能读取到方既明那些一闪而逝的念头。
他以远超正常人类的思维运行速度,飞快梳理着灌注过来的庞大信息流。
他知道,自己必须适应这种节奏。
眼下的所有战斗都只不过是前奏,在这场战争中,顶多属于开胃菜而已,若是连这样的信息抓取他都承受不住,那么等时机到来,轮到他出手时,这股全知神力为他带来的,便不是助力,而是拖累。
坚定的意志力稳固着他的精神世界,仿佛锚点,令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被抛飞冲毁。
不知不觉间,黎渐川的全知之眼逐渐扩张,直抵极限。
他眼中的世界开始发生改变。
万物解构,本质泄露。
全知神力与他的精神意识在庞大信息流的冲击下,交汇融合,慢慢走向浑然一体的方向。
一种奇异的视角形成。
在这个视角内,黎渐川观察到了副本的根由,游戏的核心,以及世界、维度和宇宙的部分轮廓。
但这一切,受限于他人类的低维视角,始终都笼着一层薄纱,令他雾里看花,难辨真切。
高空的战斗更加激烈。
巨鲸镇压,海啸肆虐,黑蝶的鳞粉渐趋灰暗。
血色领域颤抖,崩裂,海水从领域碎开的裂缝里洒落,如一场突然降临的瓢泼大雨。
黑雨吞没万物,山石融化,林木腐烂,建筑被侵蚀,没有遮挡的人类与炼金生物都被迅速溶解了血肉与骨骼。
惨叫刺耳,如同最尖利的锥子。
绝大多数黑雨被巨船的防护挡在了外围,唯有一滴渗透着微不可察的魔盒气息的黑雨,穿透了巨船的层层防护,滴落在了黎渐川的眉心。
雨水裹含的虚幻雾气蒸发,只留下一丝超维能量飞速渗入了黎渐川的精神体内。
曾在金色堡垒的狩猎区内与他纠缠不休,但最终却被他成功融合的某种污染突然显露。
“驯化,自我,反抗,平等……”
“有关人类的登神之路,你是否已经找到答案?”
一道熟悉却难辨的声音在黎渐川的脑海中回荡响起,高远虚幻。
黎渐川下意识地去追寻它,思维不受控制地一寸寸凝固。紧接着,他的精神世界发出了一阵雷鸣般的巨响。
黎渐川仿佛被惊醒,脑域空前清明。
一些大约从很久以前便开始隐藏的魔盒气息在他体内骤然喷发。
他的双眼变为了璀璨的蓝金色,视角也如挣脱线绳的风筝,渐渐拔高起来。他恍惚地游离出了躯壳,游离出了巨船,游离出了这片无边的战场。
跳出无穷的限制,他来到了诸多眼睛都无法捕捉的极高极深处,身影渐渐与某些高维观测者的虚影重叠在一起。
旁边,宁准正隐蔽地朝着遥远的高空战场动着手脚。
蓦地,他动作一顿,察觉到什么般,凝着一双幽黑的眼,转头看向了沉默无声的黎渐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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