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监视 第612章

作者:苏城哑人 标签: 强强 无限流 甜文 HE 近代现代

第477章 有喜

凌晨三点,请神队准备就绪,整装待发。

黎渐川换上了一身专为请神者准备的粗布短打,头绑白缎,腰系红绸,与另外三名高个子排在队伍最前方,负责沿路抛洒一袋据说开过光的、红白掺杂的古怪纸钱。

在他们四人之后,是拿上了各种民间乐器的请神队其余人,负责吹吹打打,奏喜乐与哀乐。

里头当然有人半点不会用乐器,也不懂奏曲,要推辞,请神队的老人却摆摆手,说无妨,这乐器只要吹打起来就行,有神指引,声音一出,就自然会形成曲调,完全没学过的都可以来,而且,今天这红白之喜与前两天不同,看的也不是请神队,而是欢喜沟。

“今儿咱们就是一伴奏的、引路的,放轻松。”

黎渐川认识的那位周哥拍拍后面人的肩,笑着安抚。

不需杀蛇剥皮,福禄观的道长们便也与多子神教的嬷嬷们一般,没有早到,而是踩着点才来。

人齐了,队伍便也动起来了。

道长与嬷嬷走在最前,迈着摇摇晃晃的步子,吟唱着难辨的经文。

黎渐川四人紧随其后,每走七七四十九步,便伸手进怀中的袋子,抓一把红白相间的纸钱,用力抛洒出去。

其后,一声嘹亮的唢呐开嗓,各种民间乐器便都跟着响了起来,半点不乱地奏出了两种截然相反的乐声。哀乐低沉凄凉,喜乐洋洋开怀,合在一处,便像一人边哭边笑,凌晨昏黑,诡谲非常。

黎渐川胆子不小,可此时夹在这乐声和经文声之间,也不免头皮发麻,半点不敢细听。

请神队一路下了福禄山,进了村子,便见欢喜沟的家家户户都已敞开了大门,一口口棺材与一抬抬花轿各自等在门内,直到乐声近了,才由孝子贤孙抬着,傧相媒人领着,跨出门槛,跟到请神队末尾,与请神队一同走完这开路仪式。

今天路旁围观的游客少了不少。

黎渐川猜,这一是因为喜丧两事掺在一起,到底还是诡异,肯定能避讳就避讳,二便是昨天幼童断头的事实在令人惧怕,部分游客不敢再来好奇观礼,很是正常。

不过,普查小组的人显然不在这两者之间。

远远地,黎渐川便望见了费深等人。

周沫依旧不在,其余人也依旧未因此表露异色。

便也如那位周哥所说,这最后一次开路仪式,请神队只是陪衬,并没有太多事务。整个开路过程里,黎渐川除了算着步子撒纸钱,再没做过第二件事,也没有遇到任何值得特别注意的异常。

很快,请神队出了欢喜沟,径自上了多子山,后头牵着的那长长两列花轿与棺材却就此停住,不再跟随,而是从村尾回转,各自被送往河中、坟地或家里。

黎渐川留意了下,发现欢喜沟确实是水葬为主,辅以土葬。

榆阿娘在水葬一事上说了易被拆穿的谎,显然就是想让他拆穿她,并将目光投向欢喜河。而他黎渐川也确实如她的意,去了欢喜河,也在不久前第二次遇到榆阿娘时,把探索的部分经历告诉了她。

某种角度来说,榆阿娘说谎的目的确实是达成了。

“她是真吃定我了,认为我别无选择,一定会跟她合作,也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自信……”

黎渐川暗暗想着。

凌晨四点出头,请神队抵达多子山山顶。

一番休整后,周哥便宣布他们这连组了三日的请神队就此解散,之后都不用再来,还给队内每位请神者发了一道黄符,据说是拿着这道符,可以在祭神仪式上站在一个靠前的观礼位置。

黎渐川纳罕于这次开请神路的风平浪静,却也没多想什么,毕竟不出事总是好过出事的。

接了黄符,打过招呼,黎渐川便与跟了一路的宁准会合,不多耽误,下山回家。

这时候天仍黑着,如一团巨大的浓墨滴下来,裹了整个欢喜沟,黏稠阴沉,不见丝毫白亮。

黎渐川已习惯在欢喜沟时不时就受限的视力,一般来说,以他和宁准的脚程与对这段路的熟悉程度,即使没有手电,伸手不见五指,也最多十几二十分钟便能顺利下山,瞧见村子铺出的大路。

可今天不知怎么回事,这山路似乎变得更长了,他们走了将近三十分钟,都没有看到山脚。

黎渐川晃着手电光向四周扫去,辨认环境,发现从林木来看,这确实是接近山脚的位置,他们没有走错路,也没有遇到重复循环的景色,行动路线也确实是一直在往山下去。

就在黎渐川警惕怀疑时,前方一片漆黑的山路上突然出现了一座建筑的模糊轮廓。

黎渐川心头一突,浑身肌肉立时紧绷起来。

“……怎么了?”

宁准察觉异样,微微侧头,轻声问。

“前面不对劲。”

黎渐川快速回答,简单描述了下情况,擒住宁准的手腕,将他挡在身后。

宁准面露茫然,似乎什么都未感知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前方模糊的建筑也渐渐清晰,黎渐川辨认出这轮廓,竟是福禄观。

可这是多子山,哪里来的福禄观?

心中埋藏了一晚的不安被恍惚放大,黎渐川眉头拧紧,慢慢后退,试图远离这座道观。

但刚退出没几步,黎渐川的脚步便猛地顿在了原地。

因为他发现,他和宁准虽在后退,却仍诡异地离前方的福禄观越来越近,就好像他们不是在退,而是在向前走。

意识到了什么,黎渐川神色一动,戴上平光眼镜,然后尝试向左向右行走,果然,也都是在靠近福禄观。

“看来不管往哪个方向,这条路的终点都只有一个。”

黎渐川透过镜片,凝视着前方:“不是幻象,也无法远离,那就只能进去看看了……”

强压着心头的不安,黎渐川让宁准等在原地,独自迈步向前,来到了这座凭空出现在多子山上的道观门前。

道观除去门扉紧闭外,与白日黎渐川所见并无什么不同。

踏上台阶,符刀显形,黎渐川神情冷静,抬手叩门。

“咚、咚。”

两声叩门轻响过后,福禄观的大门嘎吱一声打开了一道缝隙。

黎渐川朝内望了眼,空空荡荡,不见异常。

没多迟疑,黎渐川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然而,就在他进门的一刹,无尽的黑暗便如狰狞巨口,不等他反应,直接一口将他吞下!

毫无预兆地,他再一次失去了意识,沉入了无光深海。

不须点明,黎渐川便知道,自己又死了。

只是这次死亡似乎和之前不同,恍惚间,他好像还保留了一丝神智,能模模糊糊地思考自己的状态,并探知到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

这些画面里闪过的是欢喜沟,是多子山,是闯入道观却已被黑暗分隔留下的宁准。

黎渐川靠近,想要看得更清楚些,却忽然手臂一痛,一个激灵,从昏沉中挣扎了出来。

“哎,别乱动,扎针呢!”

一道女声突然响起。

黎渐川猛地睁开双眼,就见一张熟悉的面孔晃动在眼前,往他手臂上扎着针管。

他下意识便要反抗,但却被仪器钳制住了四肢,动弹不能,只能眼睁睁看着一管针剂被注入自己体内。

是廖医生。

黎渐川认出了扎针的人。

熟悉的人,熟悉的高科技病房,他竟又因死亡而来到了这座所谓的天空城。

想到自己对这里的怀疑,黎渐川又佯作挣扎,同时冷声质问道:“你给我注射了什么!”

“你又失忆了?”

廖医生边收拾东西,边看了他一眼:“这是肌肉松弛剂。今天我们要把你转到天空城中心医院,需要控制你的状态,但你已经不适合再用镇静剂了,只能注射这个。”

不用她多解释,黎渐川也已经开始感受到了这种药剂的效果。

他浑身上下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松解下来,软绵绵的,再提不起一丝力气,连动弹一下手指头都无法做到。

这可比处里抗药训练时的那些药物猛上太多。

“放心,”廖医生道,“为了不影响你大脑的状态,我们在你的脖颈位置设定了阻隔环,药剂的效果不会影响到你的脖子以上。”

黎渐川张了张嘴,发现头部果然没有受到影响,便又问道:“是第二次审讯的意外让你们决定把我转去天空城中心医院?”

廖医生有点惊讶:“你还记得第二次审讯的事?看来这次你失去的是短期记忆。”

“没错,”她紧接着点了点头,“你在前两天进行第二次审讯的时候受到刺激,意识崩溃了。我们勉强把你抢救了过来,但你的状况绝对无法支撑第三次审讯,付山不得不同意把你转进中心医院。”

“中心医院也在一区,离得不远,如果不是付山坚持认为你很危险,把你的拘留等级提升到了高危级,我们也不需要给你注射药剂,可以直接押送转院。”

了解到了目前的处境,黎渐川问道:“付山呢?”

“已经来了,在外头,”廖医生道,“他负责你这起案子,你的转院押送他肯定会来。这次押送不仅有付山,还有特警出动,所以我劝你不要抱着想逃走的侥幸心理。”

说着,她用套着橡胶手套的手按了按黎渐川的手臂肌肉,又调出某块屏幕看了眼,然后抬手按下一个按钮。

数秒后,病房的门打开,一队医护人员快步走进来,其后跟着以付山为首的一队警察。

两拨人都是全副武装,充分表现了对黎渐川这个高危级嫌疑犯的高度警惕。

医护人员围拢在病床周围,将各种仪器卸除,只留钳制黎渐川的束缚装置。

廖医生远远看着,走到付山身旁,告知了他病人今天疑似丧失短期记忆的事。付山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看了黎渐川一眼,却没说什么。

黎渐川也没有主动和他打招呼的意思,他在思考别的事情,无暇试探。

仪器卸除完毕,两名医护人员推着黎渐川的病床走出了病房。

病房外是一条同样充满科技感的金属走廊,冷冷清清,除了他们这支押送队伍外,再无其他人在。

穿过走廊,进入电梯,一行人顺利来到了地下停车场,将黎渐川的病床送入明显经过改装的押运车里。

这两押运车的车厢很大,除病床外,还能容纳四名医护人员和四名警察。

付山和廖医生都在其中。

前者的目光如鹰隼一般始终紧盯着黎渐川,后者则关注着仪器显示的数值,随时监视黎渐川的精神状态。

押运车发动起来,缓缓驶出了地下停车场。

笼罩四周的昏暗随之褪去,明亮的曦光从由铁栏与特殊玻璃组成的小窗照射进来,落在了黎渐川的脸上。

黎渐川微微眯了眯眼,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投向窗外。

离开了那间苍白的病房,这座现代而又科幻、充满了诡异之处的天空城,便终于彻底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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