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监视 第662章

作者:苏城哑人 标签: 强强 无限流 甜文 HE 近代现代

是人类、与神之间存在某种较为直接的联系、能够承受神国的力量,三者缺一不可。

因此,多子和福禄选择的多是与自己存在一定血缘关系的张家和周家人。多子的第一任圣子裴顺也不是例外,他虽不姓张,但却有张家的血脉。

没错,多子选择神国容器的方式就是所谓的圣子选拔,非常直接且张扬。

祂传下神谕,举行圣子选拔。

多子神教热热闹闹开办,消息引来欢喜沟内外的许多孕妇。

只要在圣子选拔之夜,去欢喜沟多子山上的多子神庙住上一晚,顺利生产,产下的孩子就有机会被选中为神教圣子,虽无实权,可却地位极高,还能亲近神明,这实在是天大的好事。

但世上会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吗?

圣子选拔,从根本上来说,是一场为神国挑选合适容器的仪式。

仪式中,多子操控神国气息影响深夜待产的孕妇们,与神国气息最为契合的,会开始发动,准备生产,生产之际,神国降临寄生。

若寄生成功,孩子便会成为神国容器,虽能活下来,可在之后长大的日子里,却会渐渐被神国污染,失去自我,变成怪物。若寄生失败,孩子便会直接异变,与大人尽皆当场死亡。

裴顺、小顺,还有他们中间隔着的许许多多个‘顺’,便都是这样的命运。

以多子的特征来看,祂的神国一般都寄生在容器的腹腔内,神国若打开,大门也在此处。大门门锁的表现形式为多瞳,意为多童,顺字则是钥匙,每一任圣子都会被赐名为‘顺’。

当然,这个乍看寓意极好的‘顺’,也不是总能得到所有人的认可的。至少有些‘顺’的父母家人,是不认可这个字的。他们希望自己的孩子是人,而非怪物。”

笔墨到此,黎渐川顺势铺开文字,详细讲述了裴顺与小顺的情况,以及那块裹尸布的由来,和裴顺埋在欢喜河底一百多年的谋算与线索。

人从来都有两面。

温驯与反抗并不冲突。

“……

一代代圣子死亡,一代代圣子诞生。

一个‘顺’字,既是神恩,也是魔咒。

只不过,这种神恩与魔咒都是对普通人而言的,至于多子,事实上,祂也有自己的神恩与魔咒。

即,转世身。

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张家逆种。

讲过了神国,我们终于讲到了这第二件事。

在这件事里,我们主要分析三个问题,一是我为什么会认为三神之中有转世身的是多子,二是为什么多子能够转世,为什么要转世,三是多子的转世身为什么会是张家逆种。

第一个问题,简单来说,主要线索有三。

第一,张秀兰和多子之间的诡异联系。

出生时可见后来却没有的掌心胎记,初见多子神像时的不敬与落泪,十胎劫与死前留下的种种讯息,以及倔强到不同于张家所有人的一根决绝反骨。

它们都在暗示着我,所谓张家逆种,绝对不是普普通通的反抗之人,他们与多子绝对有着极大的关系。

第二,福禄观已确定多子存在转世身,消息来自福禄天君的神谕。但福禄没有点明多子转世身的身份,福禄观怀疑小顺,可小顺是神国容器,而非多子的转世身。

本次多子的转世身张秀兰,确与小顺有关,但已经走完命定的一生,死了。

第三,张家祠堂关于逆种的记载。

有记载的张家逆种,不论身份如何,性格如何,有两点都是始终不变的。一是对多子菩萨天生没有敬意,二是极其想要自由,想要逃出欢喜沟,将反抗刻在了骨子里,三是反抗终无果,结局相同,尽皆悲惨。

这不像是许多个人的一生又一生,而更像是同一个人的一世又一世,轮回不断,命运难改。

这对多子来说无疑是痛苦的魔咒。

可既然痛苦,祂又为什么还要一直转世呢?

祂转世的力量,来自于祂吞食巨蚺后消化为己的生育之力,转世与轮回挂钩,但刨除轮回,便只是生育领域的事了。祂不断转世,是自己主动动用力量控制的,而非被动的。

祂随时可以停止。

那祂为什么不停止?

答案已经说过,因为这对祂来说,是魔咒,也是神恩。

魔咒令祂痛苦,而神恩则满足了祂内心深处的渴望。

祂的渴望是什么?

是自己仍然是人,仍然生活在人间,可以走过人的一生,无忧无虑。

所以,转世是祂自己的选择,由祂自己的力量完成。而之所以选择张家,无非血缘和原生枷锁罢了。

但多子忘了,这个世界早就已经变了,变得扭曲、畸形,祂便是转世成了人,也不可能无忧无虑,以自己的想法度过一生。

于是祂反抗,祂逃离。

可祂逃得出欢喜沟,却逃不出这个世界。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一次又一次的不甘。

祂陷入了永恒循环的梦魇。

祂自己的一生,悲剧的根源,来自高高在上的帝王,而祂转世的一生,悲剧的根源,却来自高高在上的自己。祂既是恶龙,享受着恶龙的利益,却又是屠龙者,想要拥有屠龙者的自由与勇气。

多子矛盾而又疯狂的精神状态,由此可见一斑。

能体现祂的性格和状态的还有两件事,对福禄的复杂情感,和对生育一事的控制和影响。

前者很好理解。

福禄是多子真正意义上的同类,也是多子认为的同行者,是与他一同长大的兄长,祂们之间的感情和羁绊都很深,多子对福禄有兄妹之爱很正常。而恨,一是因祂自己的矛盾,和无法排解的扭曲,迁怒了福禄,二则是祂确确实实察觉到了福禄隐藏在面具之下的、对祂的冷漠与利用。

爱恨两难,挣扎撕扯到某一临界点,再佐以某些变故,便足以轰然爆炸。

当然,在时间线的第三部分,多子没有爆炸——背叛福禄,而是仍处于自我拉扯阶段。

至于后者,多子对生育的控制和影响,可以说是将祂的疯狂与极端展现得淋漓尽致。

十胎、百胎、千胎、万胎。

妖魔化的生育,狂热而失去自我的信仰,将人类一步一步异化成怪物。

多子对生育的态度,是厌恨的、嘲弄的。

幼年撞破的真相,和曾经一个又一个因鼓不起肚子而饱受折磨,被压垮一生的妇人,让祂看到了生育的可笑与恐怖。

既然想生、爱生,那就不分男女,多多来生吧!

人类热爱繁殖,那建立起一个以生育为支柱的世界,大家都该开心的,不是吗?

战乱导致的人口锐减,多子神教当政的全新生育政策,和信仰、利益的驱使,让多子的想法顺利推行。

一百多年的时间,足够一个畸形的社会环境完全成型。

可以产子的,不管男女,都有许多因产子而死。不能产子的,曾为此幸灾乐祸的一些男人,也无法逃避,被迫全力发挥着他们的生育价值,掏空身子,精尽人亡,也不是稀奇事情。

当生育这座大山平等地压在每个人的头上时,没有谁会是幸运儿——从前有人觉得自己是,不过是因有权力与环境的偏袒。

但现在,神权凌驾于一切之上,环境早已改变。

只要你无法完全脱离多子菩萨塑造的世界,那就必然没有完全自主的生育权力。

当然,特权阶级也许除外。”

适可而止。

黎渐川的笔尖恰好停在了这里。

他只揭露了多子对生育的态度和扭曲行为,并没有对生育这件事本身作出更多分析,也没有继续将其延伸向权力与阶级这些方面。

他自认浅薄无知,也并非现实世界尝尽生育之苦的女性,要面临可能被生育的负面作用夺取自我、淹没一生的困境,便不愿妄多议论。毕竟,世间极少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与设身处地。

“神国与神国容器、转世身与逆种、对福禄的情感,以及对生育的态度,四块碎片,拼凑出了时间线第三部分的多子。”

黎渐川直接总结。

然后向下。

“再说第二个人,福禄天君。

对比多子的张扬,福禄实在太过低调神秘,若不了解祂的过去,只怕连祂一点浅淡的影子都捕捉不到。

福禄原名周意,出生之时,父母被杀死于祂的襁褓之前,之后,周家采取漠视封闭的态度,驯化控制祂。祂生来早慧,度过幼年挣扎痛苦的时期后,便隐藏起自我,戴上了面具。

奇遇、超凡、异变,杀仇敌、吃巨蚺、屠村子,祂看似是被一步一步推着走,可实际上,这都是祂由心的选择。

功名利禄,归根结底都是在追求世俗意义上的力量。

福禄厌恶它们。

祂认为造就自己的悲剧的恰恰就是它们,而非具体的什么人。可祂又在它们长年累月的无形浸染中,本能地、潜意识地去追求它们,追求力量,成为了自己都不了解的自己。

祂看似宁静淡泊,神秘悠远,实则表里不一,隐藏极深,自我空虚,扭曲而又自洽,谨慎而又大胆,暗地里进行着谁都看不透的谋算。

单论疯狂程度,表面上看,似乎是多子更为严重,可在真实的内里,我认为福禄更疯。

多子疯在表层,深处尚有黑白,所以才会自我撕扯矛盾。

而福禄,表层正常,深处却已经崩散。

关于时间线第三部分的祂,我提取的碎片只有三块,分别是三件事,一神国与神国容器,二对福禄观的掌控,三对天空城的觊觎。至于祂暗地里的谋算,仍要再推一推,之后再谈。

首先,第一件事,神国与神国容器。

福禄的神国名为无心地,里面空空荡荡,只有茫然的大雾,福禄将自己几乎已经消亡的自我封印其中,也不知是想保留抢救一下,还是想将其就此困死磨灭,让自己再无弱点。

对比多子,福禄在选择神国容器的行事上较为低调保守,祂没有下达过相关神谕,导致福禄观内部对这方面的信息都不太清楚,也没有举行过任何转移神国的仪式。

好像神国是留在自己身边,还是进入容器,对祂来说,都关系不大。

但这只是祂故意营造出来的假象,为掩盖神国容器的重要性。

祂在暗中选择了自己的神国容器。

我在第二次从天空城回来后,带着无数线索与疑问,更深入地调查过周沫的身世。

据周家族谱、村民了解和网上周沫父亲的相关资料,可以知道,周沫所在的这一支,是欢喜沟周家极不起眼的一支旁支,在多子的圣子选拔开始前,这一支的某一家人,就因意外失踪而消失在了欢喜沟。

多年之后,才有人回来,称是这一家人的后代,得神允许,在外定居,但需定期回来祭拜祖宗。

这一支周家人便是福禄选定的神国容器,所以这一支即使没多少人信奉多子菩萨,也依然疯狂生子,开枝散叶。十个孩子里,不一定有一个能成功容纳神国,为了提高概率,便只能多生。

福禄的神国容器一代死,一代延,一直便被限定在这一支里,没有改变。

而福禄暗中投放神国,又将这一支周家人移出欢喜沟,额外赋予他们在外生存下去的神力的原因,也很简单,无非就是祂足够小心,认为神国也好,可以反过来对祂产生一定影响的神国容器也好,都算是祂的弱点,祂习惯将它们隐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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