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骨色弯刀
在这儿住院是不用陪护的,有护士会全程负责,莫小翔怕陶安这么小的孩子不适应陌生环境,许塘就在附近的酒店开了房间,让他和两个翻译住下,方便白天探望。
等周应川出差回来,检查结果报告也出的差不多了,经过评估,陶安满足置换人工角膜的条件,手术时间还在商讨。
许塘就把这件事同周应川说了。
“那挺好的。”
许塘窝在周应川怀里,看着周应川鼻梁上的眼镜,反射着吊灯流苏的光点。
“周应川,咱俩好像从没说过孩子的事。”
周应川在翻新一期的建筑杂志,上面有许塘之前接受的一个专访。
“孩子?”
许塘想了想,搂着他:“是啊,咱俩赚这么多钱,以后后继无人怎么办?”
周应川翻着杂志,笑:“财富本来就不会永久的属于某一个人,我们用它去置换资源,获得成功,等我们消亡,它自然也失去了意义。”
对周应川来说,他最初要赚钱的目的是为了让许塘重获光明,他站得高,手握筹码,让许塘不必再为任何人任何事去忍耐。
如今他的许塘肆意地享受人生,享受着种种野心、抱负实现的快感。
不得不承认,从某方面来说,用权利兑付野心的实现,这是世界上没人能抗拒的、至高无上的快感之一,他不想许塘失去这种体验,他已经做到了。
“不过,宝宝,你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问题?因为那个叫…”
周应川一时没想起那个孩子叫什么。
“陶安。”
“对,他,是因为他?”
周应川了解许塘,过去三十年许塘都没思考过,不,都压根没在乎过的问题,怎么会突然想了。
“那天在医院,有个护士说我跟他长得还有点像,眼睛也都看不到,周应川,你觉得我们两个像吗?”
“不像。”
周应川不禁皱起眉,听他这么说,男人放下了杂志,手指轻轻抚过怀里许塘的额头、脸颊、鼻尖:“一点也不像,是那个护士老眼昏花了。”
许塘一下子就笑了。
“哈哈,你干嘛…周应川,你居然说别人老眼昏花,哈哈,不过我怎么感觉你好像生气了?”
周应川低头亲吻他:“我没有生气,在我眼里没人能和你像。”
他的许塘,每一分、每一寸的眉眼,鼻子,脸颊、嘴唇,耳朵,是他从年少起,开始是在梦中,后来是在身边,每一寸他都亲吻过万次千次…哪里是随便冒出一个有眼疾的孩子,就能和许塘“相像”的?
简直是无稽之谈。
许塘只是随口一问,他脑袋里是从没有什么要传宗接代的想法的,他也从不屑为这些所束缚。
“你不要常去看他。”
“为什么?”
周应川说:“两地往返很累,你不放心,我把我的助理放去一个,会盯着手术顺利进行的。”
许塘打了哈欠,在周应川怀里找个了个舒服的姿势:“好吧…”
过了没多久,莫小翔打电话给他,说陶安的手术时间定下了,就在十五号,手术前一天下午,许塘开车去波士顿看了他们。
病房里只有陶安一个人,许塘带了一份工作室员工手作的小蛋糕。
“你莫叔叔呢?”
男孩坐在床上,摇摇头:“不…不知道。”
大概是这里的环境对儿童来说非常友好,他最近可以说一些简单的音节,许塘的手机响起,是莫小翔打来的,说他的入院探视登记好像出了些问题,楼下的外国人不让他进,他不懂该怎么解释。
周应川的助理这些天一直在这儿,他说他下去看看。
小男孩在滴注降低眼压的药物,是术前的必要准备,他像是闻到了烤蛋糕的香气,鼻子小小地嗅了一下。
许塘笑:“想吃吗?是草莓蛋糕。”
陶安点点头,又摇头:“没、没吃过…”
许塘把蛋糕放在桌上,因为陶安输液不方便,他就用勺子喂了一小块给他吃。
“好吃吗?”
陶安抿着嘴里的香甜的奶油,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很甜,谢谢许叔叔…”
许叔叔…
许塘的心好似裂开了一些,人就是这样,他听陶安叫莫小翔莫叔叔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听到他叫许叔叔,许塘自己就先梗了一下了。
最近气象局从纽约到波士顿的东北部都在发暴风雪预警,外面飘起了雪花,周应川下午得知许塘去了医院,不放心许塘晚上自己开车回来,就过来接他了。
男人刚推开病房的门,就看见许塘拿着勺子在喂陶安。
刚才下去帮莫小翔处理登记问题的助理就跟在他身后,周应川看了他一眼,只那淡淡的一眼,助理登时遍体生寒…!
“我叫你在这儿不是来解决别人的问题。”
“对不起周总!非常抱歉!许先生!您放下,我、我来吧!”
助理赶忙从许塘手里接过蛋糕,许塘看见周应川有些欣喜:“周应川,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怕你一个人开车回去不安全,外面下雪了。”
后头的莫小翔说:“周哥在下头就遇上我了,还好遇到周哥,不然我真的进不来了!许塘,你还带了蛋糕啊,有没有我的份儿?”
医院晚上除非特殊申请,否则不允许陪护,从病房离开,出门时,周应川将手里拿的围巾给许塘围好。
回家后,躺在床上的许塘不知道怎么了,就一直想起陶安的那双眼睛。
“周应川,要不我们干脆收养陶安吧?”
他脑子一热,就脱口而出了,也许人性就是这样,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对相近的人事物,尤其是与自己当年相似的病情又重现眼前,难免会产生一些怜惜的感情。
周应川没说话,男人沉默地轻抚着他的发丝。
过了一会儿,周应川说:“我不是很赞同。”
“嗯?为什么?”
许塘有点意外,他长这么大,不说周应川几乎从没反驳过他任何事,就他们如今的财力,要养一个小孩,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担心他的眼睛?医生说了手术之后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就和我当年一…”
周应川“啧”了一声,男人拍了他的屁股,不像平时那样最多就是挠痒痒,这次隔着睡衣,是真的有些痛。
许塘瞪大了眼睛。
“周应川…!我在好好的同你说话,你干嘛突然打我屁股!你都没预告的!”
他疼的起身,周应川握住他往后伸的手腕,不许他揉。
男人郑重地、严肃地看着他:“之前我说没说过你们一点都不像?”
“不像就不像嘛!他多大我多大?要像才出鬼了呢…!你那么用力…!我的屁股都要肿了!”
哪里有那么夸张?
许塘是一点疼都受不了的,他不跟周应川腻在一块儿了,自己哼着往床上一趴,真丝睡衣被他弄得一团糟。
周应川伸手,慢慢地给他整好。
“宝宝,你要是喜欢他,我们可以在申州让吴经理那边多把把关,给他找一个家境殷实的家庭收养,或者家庭条件不够,基金会也会一直资助到他成年,让他不必为生活烦忧,这些都是不错的办法。”
许塘其实就是突然想到了,就那样说了,对于收养,他从前真的没想过。
“周应川,你是不是不喜欢养小孩?”
周应川将手里的并购意见放在床头,男人关了灯,抱着许塘,他笑着讲:“不是不喜欢养,是我养你一个就够了,真的分不出精力了,你就当放过我吧,嗯…?你哥我也三十岁了,成不成,宝宝?”
他这样一说,许塘登时就笑了。
周应川看他笑的厉害,往下掖了掖他的被角,让他呼吸顺畅。
许塘笑完了,故意问:“真不行?”
周应川再次摇头。
男人这么多年没拒绝过他任何事,但是在这件事上,他态度坚决的让许塘真有点好奇了。
“周应川,你从不拒绝我任何事的,况且这件事对我们来说,应该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麻烦…到底为什么?”
他穷追不舍,周应川只好叹气,他吻许塘的耳廓:“塘塘,养孩子很费精力的,你要想他会不会好好吃饭,会不会被别人欺负,你看不见的时候他会不会哭,生病了怎么办,长大了要琢磨为他铺路,要想怎么让他去实现他想实现的…”
“你喜欢那孩子,我看的出来,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哥更不想你去经历这些。”
许塘一时怔忡,他真的没想过会是这个答案。
他甚至想过周应川说的,他是真的分不出精力,他都没想过,周应川会为他考虑到这层。
一个人如何能为一个人思虑到这种程度?
一个人,如何能为一个人连去照拂一个小孩的辛苦都替他想在前面,都不想他去承受分毫?
周应川真的爱惨了他…
这件事许塘后面就没有再提了,他也只是一时想起罢了,毕竟他是结婚时连一束手捧花都觉得多余的人。随着手术顺利完成,在波士顿修养了一段时间后,莫小翔就带着陶安一起返回了申州。
走之前陶安送了许塘一只他亲手叠的千纸鹤,是莫小翔教他的。
莫小翔背包里装的都是这些天在波士顿购买的特色纪念品,尽管许塘说了都是中国制造,他也带了满满一背包回去,说等他找到妹妹,这些都给他妹留着。
许塘看着莫小翔的身影消失在登机口,
下次再见,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回去的路上已经是傍晚了,周应川似乎察觉到许塘的情绪有些低落,这些天,他到底是跟莫小翔还有陶安相处出一些感情的。
他还是太心软了,要早知许塘会难过,当时陪同去医院时,他就不许许塘去了。
对于领养孩子的问题,其实不关是不是陶安,无论是谁,他之所以不同意,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一点都不想让许塘去经历那些操心和辛苦,这是他从小一点苦和罪都舍不得让他受的宝贝,又如何能让那些耗费心神的事情磋磨?
二是这些年他除了工作,几乎将全部的爱和精力都给了许塘。
许塘在感情上是个有着极高需求的爱人,尤其是对周应川,他对周应川的需求度高的可怕,在外人看来几乎是恐怖的程度,而周应川的一颗心也全部都系在许塘身上,只要他在,他的目光总是追随在许塘身上的…但孩子不是一个冰冷的物品,只需要浇灌金钱就能成长,所以周应川也自认他绝再分不出一分一毫。
所以就他们两个吧,挺好的,更何况,摘星星,揽月亮,这辈子到如今,他只觉得他给许塘的还不够多,还不够多。
“周应川,我刚才说话你听到没有…?你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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