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天光 第34章

作者:骨色弯刀 标签: 情有独钟 青梅竹马 年代文 成长 近代现代

“净招火儿…”

到了家,周应川就给许塘脱去了衣服,许塘缠在他身上,却发现周应川没有脱衣服,花洒里的热水淋下,他检查着许塘身上有没有受伤。

许塘对疼痛的感知不是很敏感,他只有在别人表明要“打”他时,例如周应川小时候揍他屁股,他才会大叫着好痛。

如果他无意地受伤,他有时甚至都不会发觉,追究根源,大概是在许家落下的毛病。

看到许塘身上没伤,周应川心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才算是真正地放松了下来,他的眉间随之而来也流露出了些略显疲惫的倦色。

“哥,警察是怎么跟你说的?”

“都说了。”

“都…都说了?”

“嗯。”

许塘感受到周应川在检查他的后颈,确定也没伤,就在给他揉搓洗发水了,他试探的问:“那警察都说了什么呀?”

“我想听你说。”

许塘这下有点没话讲了,他脑袋一晃一晃的,伸手去摸。

“我说什么呀…就是警察,还有韩明,和小孙哥说的那样子的…是他们先找麻烦的,我什么都没做,一直待在车里…哥,你不洗吗?”

“我一会儿再洗。”

给许塘洗完了,周应川又给他吹干头发,许塘很容易就能察觉到周应川身上“气场”的变化,从小到大他熟悉无比。

在这个范围里,无论周应川生不生气,都对许塘有着天然的绝对压制。

许塘老实地不吭声,周应川怎么拨弄他的头发,就怎么拨弄他的头发,热风烤的脸有点干,周应川又给他的脸颊揉了些润肤露。

等做完了,许塘的脸颊红红的,他悄悄着摸着被角,要往被窝里钻,还没钻进去,就被周应川一手拎住了后衣领。

“过来。”

“哥,干嘛呀…我今天有点困了…”

周应川拎着许塘坐到书桌前,拿过他的盲文笔和纸摆在桌上。

“我现在去洗澡,你就坐这儿,好好想想今晚的事,从头到尾一个字一个字的给我写下来,不许撒谎,不许漏一句。”

许塘“啊?”了一声:“哥,警察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我真的什么也没做…”

“写。”

“我不要…!”

周应川任他闹,他的手指摁在桌沿,许塘闹的一起身,就碰到他手里的东西。

“哥,你拿的什么呀?”

周应川给他了,是一根鸡毛掸子,刚才他在楼下客厅找的。

许塘摸了摸,不相信,又摸了摸,彻底地摸清楚了,他扁着嘴:“哥,这次真的不是我的错…”

周应川说:“我知道不是你的错,所以我让你好好想,想好了写,如果一会儿你写的是全部事实和经过,这件事就过了,如果让我替你纠正,我纠正一句…”

周应川用鸡毛掸子点了点桌子,没说,许塘揪着耳朵,又坐下来。

“不可以…我已经不是小时候的我了…你只能打小时候的我,不可以打现在的我…”

许塘苦恼地碎碎念,周应川把鸡毛掸子放在桌上,就去洗澡了。

许塘拿着盲文笔,他的胳膊只要稍微一动,就能碰到鸡毛掸子上的毛。

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又响起了,许塘一手抓着他的头发,一手拿着盲文笔,抓耳挠腮地想应该怎么写…

警察给周应川说的,和他跟孙鸣和韩明说的是一样的吗?

写或不写肯定没得选了,但怎么写,从哪儿写…

韩明还说他爸生气了会一脚把他踢飞,他现在觉得踢飞一点也不可怕,他觉得周应川这种人才最可怕…!

很快地,在许塘的无限纠结里,周应川也洗完了,许塘听见吹风筒响起的声音。

他赶紧匆匆拿起笔比着格子钉。

不一会,身侧就传来了一股淡淡的沐浴露的香气,周应川过来看他写的成果。

“塘塘,写完了?”

“嗯…我都写了,给你看。”

周应川只是稍微俯身,许塘就立刻丢下了笔,好像那是什么糟糕的东西,他挂在了周应川的脖子上,周应川也没有推开他,他从不会推开许塘的拥抱,无论什么时候。

他抱着许塘,拉开椅子坐下。

那张盲文纸上写的不多,但也不少。

“…下午我没事做,就和韩明还有小孙哥去游戏厅玩,但是游戏厅太臭了,玩了一会儿,我们就出来了,韩明说去吃烧烤,我们刚坐下,就被几个混混堵上了,他们老大叫壁虎哥,他看上了我的手表,我就把手表给他了…之后韩明说跑,我们就跑了,然后烧烤的炉子炸了,烟花也炸了,我一直在车里,最后警察来了,就把我们和他们一起带到派出所了,后来就是警察给你打电话了…”

“就这样?”

许塘埋头在周应川刚好换好的睡衣衣领,点点脑袋。

“不修改了?”

要命…

许塘经过短暂又飞快地心里挣扎,再次点头:“不…”

周应川也没有说别的,许塘想起什么,赶紧说:“对了…哥,那个壁虎哥看上我的手表了,我就解下来给他了,我记得你跟我说过的,那些东西不重要…”

“乖,这里你做的对。”周应川低头,吻他的头发,吻完了,他接着往下看。

“炉子是怎么炸的?”

作者有话说:

爹的性格不同,对孩子的教育方式也不同,周爹很讲理的,属于不武力的打心理战哈。

蒋爹:发律师函。

咳咳,为什么这里不提秦爹呢?

因为周和蒋在某种程度上都承担着“引导”和“教育”孩子的角色,

秦爹....他...他主要起到一个阻扰的作用哈。

第三十三章 教育(修)

“想好再说。”

他提醒一句, 许塘提到嗓子眼的“不知道”三个字,又咕咚一声,咽了回去。

“…我听警察说, 是打火机掉在里头了…”

“谁的打火机?”

“韩明的…”

“怎么掉里面了?”

许塘闷声说:“我不知道…我没看到…”

他的确没看到,不是吗?不过如果许塘此刻看的见的话, 一定会看到周应川正注视着他的眼神,和他嘴角扬起的那抹自己都无意识的笑容, 没什么责怪,甚至…是带着几分赞许意味的。

在“暗无天光”日子里, 许塘被教的并不愚蠢, 他有自己的想法,也懂得巧妙地利用游戏规则。

周应川伸手去拿桌子上的鸡毛掸子, 他一动,怀里的许塘自然察觉的到:“别…别拿…!周应川…你给我再想想, 我再好好的想一下…”

“烟花是谁点的?”

“韩明…”

“他用什么点的?”

“打火机…”

“他打火机不是掉炉子里了吗?”

“他…”

许塘一卡壳,就知道坏了,他下意识地往前倒,搂紧了周应川的脖子, 纤细的双臂几乎要相互交叠,像水中缠绕的小蛇,搂的紧紧的。

周应川拍拍他的腰:“慢慢想…好好把思绪捋一捋, 重新再说。”

他的语气不急不缓,仍旧一派温和,换做别人, 可能就傻愣愣地继续说了, 但许塘知道, 这代表周应川已经拆穿他了…

周应川看他看的透透的, 他的那些小狡辩在他面前,就像几片轻飘飘的浮云…徒劳无功的。

“…打火机其实是我在游戏厅里拿韩明的…后来他分羊肉串的时候,就从我袖子里不小心掉下去了,我不知道它会掉进炉子里爆炸…”

“为什么拿韩明的打火机?”

“他打游戏的时候上厕所,叫我帮他拿外套,中间掉出来了,我听到就捡起来了…”

“伸手。”

许塘立刻就将两只手背在了身后。

“要我数数?”周应川说:“一,二…”

许塘肉眼可见地慌了,他伸手捂住周应川的嘴,扁着嘴委屈地叫:“别数,别数好不好…”

“把手放好。”

许塘摇头,眼睛里已经溢出了泪花:“你不要好凶…”

周应川重复道:“放好。”

许塘咬着唇,只好又把两只手背回放在身后,他捏着手心,语调里已然有了哭腔:“我知道错了,你不要凶好不好…”

他要哭,周应川注视着他,叹了一口气。

“好了…乖,先缓缓。”

他抬起一只手探进衣角,握住许塘的腰肢。

许塘被他握着腰,周应川掌心的热度传导,他才觉得安心了些,没有大哭,只抽泣着鼻音,一抽一抽的。

“你不要、不要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