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骨色弯刀
“你侄子是吧?!让他跳!二楼跳下去又死不了人!他残了我出钱!!”
似乎觉得不够,梁浩直接皮包里掏出一万块钱摔进李水源怀里:“你以为现在我们还有退路?!厂子建不起来你我他妈全喝西北风去!你妹夫那个纸箱厂不是要破产了?让他跳!这些够不够?他妈的赶紧让他跳!!”
在梁浩的催促下,李水源也动摇了,但厂房建设挑高的二楼可不是平常高度的二楼,真跳下去,不死也得残,可…可他如今也确实被逼到那份上了…
周应川没管里头,等他抱着许塘走出厂房大门,背后传来一声从高处坠落的重响,赵业承撕扯着惨叫、哭嚎,叫着他的骨头断了,骨头断了…
周应川没有捂住许塘的耳朵,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抛给了后头惊魂未定的孙鸣。
“给他叫辆救护车,告诉沈瑞,明天早上八点回申州。”
第四十章 抚慰
许塘的手掌和手臂在和赵业承的厮打中擦伤了, 又被他捂着毛巾吸入了些歌舞厅里那些下三滥的迷药,幸亏吸入的不多,去了医院检查, 医生先是帮他消毒了伤口,看他反应不严重, 交代让他回去多喝点水,多休息, 加快代谢。
回到酒店,俩人一进了房门许塘就控制不住地缠在了周应川身上, 他哭着泪湿的小脸, 蹭着周应川的下巴,脸颊, 脖子:“你亲亲我吧,周应川, 你亲亲我好吧,你亲亲我…”
周应川一手托着他的屁股,一手紧紧扣住他单薄的脊背,没有一丝缝隙的, 甚至连空气也容纳不下,仰头狠狠吻住他的唇舌…
“我教过你的,听清楚是谁才能开门, 你是不是不听话?”
“我没有不听你的话,我在听英文,这是你让我做的…”
许塘又要哭了:“我已经很难受了, 很疼了, 你要教训我了吗, 你还要骂我了吗?你亲亲我吧, 亲亲我,我讨厌那个混蛋的味道,我喜欢你的,我喜欢你的…”
“喜欢我的?”
许塘感受到他的屁股痛了,周应川的手掌像炽热收紧的桎梏,他颤着嗓音叫:“不,是我说错了…!我只喜欢你的…!周应川,我只喜欢你的…!”
那双几乎要将他揉捏碎的手松开了,又化作了温柔的托抱,许塘的下巴搭在周应川的肩头,像淋湿的小兽一样舔舐的周应川的耳廓。
“你不要对我这么凶,我会怕的,你知道我只在意你,周应川,我不怕任何事情,他抓到我也是,我只怕你对我生气…”
许塘对周应川的情绪敏感到了旁人无法想象的程度,这是周应川在很小的时候就发现的,那时许塘刚刚眼盲,他很长一段时间晚上都会做噩梦,唤他的名字,梦见自己跌下山摔的四分五裂,梦见周应川不要他了…
周应川哄了他很久,连晚上都不敢睡得沉了,就怕许塘唤他时他没有应,也是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在许塘面前发过脾气。
“乖…是我不好,我没有对你生气…”
那双手轻轻揉捏着他的痛处,周应川眼底浮现了几分自责:“塘塘,是我的错,如果你看得见,你不会开门…”
许塘深呼吸,蜷了下脊背,往下侧着小脸贴着周应川的胸膛,他听了一会,干脆不动了。
“我知道你会来找我,你一定会来,他扑翻了我,我狠狠地用钥匙去扎他的头…我恨死他了…”
“你做的对,很对…”
周应川轻轻抓住他挥舞的手腕。
“放下来,你的手会痛…不要碰到伤的地方…”
周应川抚住他擦伤的手腕,在水泥地的磕碰伤痕很痛,他小心地避开,伤处涂了碘伏,看起来比受伤时还要骇人。
许塘抬起头,用嘴唇亲吻周应川紧蹙的眉心:“你好心疼了…”
“是,我好心疼。”
自从他们长大之后,别说让许塘受伤,他连一句重话,连发火都没对许塘发过一次,他护在心尖的许塘,竟然差点让那个杂碎给欺负了。
“我恨死那个混蛋了,他竟然敢打我,我真的想杀…”
“我知道,但我们不能让他死。”
许塘脸上红肿的地方在下颌边缘靠上,周应川拆开了药膏轻轻给他涂:“处理起来会很棘手,我们很快要走了,但我一定让他生不如死…你还记得之前抢走你手表的那些人?”
“那几个混混…?他们怎么了?”
周应川说:“走之前我都会处理好的,不会让你平白的受欺负,赵业承是送上门的蠢货…”
许塘想了想,两颗小虎牙在唇里若隐若现:“周应川,其实你才是最记仇的那个…”
“我是。”
他毫不遮掩地承认了。
听到他的答案,许塘脸上的惊吓已经消散,他咬上周应川的脖子,很轻的啃咬:“所以上梁不正下梁歪,我是跟你学的…”
“我还有很多优点,你要挑着好的学…”
“不要,我不要,你不好的一面只有我知道,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小秘密,周应川,你刚才的样子一定把小孙哥和小沈哥都吓坏了…”
他只听那些震响和撕心裂肺的惨叫,都能想象到那个混蛋有多么惨…
“是不是也吓到你了…?”
许塘搂着他的脖子,哼:“没有,我没有被吓到,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我刚才叫,那是因为你捏疼我屁股了…”
“你现在也很会治理我…”
许塘忍不住小小地勾起了嘴角:“真的吗?我已经学会怎么‘教育’你了吗?看来我找到诀窍了…周应川,你要夸我…”
许塘伸手去扯他的嘴角:“你夸一下,你夸一下嘛…”
周应川任凭他扯,去吻他的嘴角,许塘倒在床上,方便周应川给他脱去外裤和上衣,脱完了,周应川用热水拧了毛巾,给他擦着身体和头发。
“我想洗个澡…那个厂房好脏,里面是不是有死老鼠?”
“没有…”
“你看清楚了吗?真的没有吗?我滚在地上的那里死虫子也没有吗?”
“没有…”周应川说:“等你伤好了才能洗澡…”
好吧,周应川说没有就没有吧,许塘被热毛巾擦着也很舒服,他之前生病的时候周应川也是这样给他洗澡。
“那个赵业承真的是你弟弟吗?你见过他吗?”
“之前没见过,今天是第一次。”
许塘皱了下鼻子:“他和你的味道完全不一样,他好恶心…”
“我是什么味道?”
“说不上来,反正我就知道是你…”许塘突然地撇嘴,他推掉了周应川手里的毛巾,爬起来窝在他怀里:“你和他们都不一样,没人能和你一样…!”
周应川看他噘着嘴,将毛巾放在一旁热水盆里,抱着他:“塘塘,怎么生气了…?”
“我不喜欢这个问题…!”
“哪个?”
许塘委屈地几乎要再次哭出了眼泪:“你明知故问…!就刚才那个,我不要你和别人比…!我不要!”
“好,不比…手搂上我的脖子,分开搂…”
周应川怕许塘看不见摆弄手臂,弄的自己的伤疼,许塘一开始不想听他的,他现在有脾气就要发脾气,周应川也没有说他,只搂着他:“乖,对不起,我知道的…”
“你真的知道吗?真的不能比…!一点也不能比…!”
他固执地强调。
“乖,我真的知道了…”
周应川说他真的知道这这句话让许塘得到了极大的安慰,他今晚太累了,那场撕打消耗了他所有的精力,在肾上腺素带来的短暂的清醒之后,他精疲力竭,很快在周应川怀里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车准时停在春城酒店楼下,梁浩也来了。
“周经理,都是昨天晚上那场意外打搅了咱们的雅兴,您说寸不寸,咱们喝的好好的,赵家那小子耍酒疯,竟然跟那帮要债的工人打起来了,夜里就被送去医院抢救了,全身的骨头没几根儿好的…不过您放心,这笔钱下来了,我们就立刻给工人发工资,这种事绝对不会再发生了!两边的医药费我们都管…”
“梁老板,欢迎下次来申州,我来做东。”
周应川站在车前,微笑着和他握手,梁浩多精明一人,那张胖似南瓜的脸上满是笑,说着“一定,一定来!”,两个人心照不宣。
赵正生昨晚从得知儿子高处坠落的消息,一整夜都在医院,他从李水源那儿知道周应川住在春城,马上要走,竟然也赶着过来拦车,他红着眼,将赵业承整整一夜的抢救单子挥砸在周应川的车上,梁浩拦都拦不住。
“周应川!你就这么狠的心?你个畜生不如的东西!我当初就不该生你!!你要了你亲弟弟的命你知不知道!他…他…!”
想到医生说赵业承下肢爆裂骨折,腰椎、脊椎多处骨折,不仅以后站起来有问题,还可能会失去生育能力…
赵正生难以启齿,昨晚一夜他看着儿子惨叫着痛的生不如死,作为父亲,他心如刀割。
“赵伯父。”
车窗降下,说话的是许塘,他拿着一个水杯,探出脑袋,他皮肤细嫩,脖颈处的几处青色在一夜过后有些吓人,早上刚涂了药膏,一吹风有点凉。
“回来,不要吹风。”
许塘撅了下嘴,他没有转头去寻赵正生的位置,只是乖乖地没有把头伸出那么多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不知道也没关系,看在你现在很惨的份上,我只跟你说昨天的事,你儿子昨晚可是差点掐死我,所以你说他差点丢了性命?他那种东西,死一死又有什么关系?再说又没死。”
“你…!!”
这个男孩是谁,是周英收养的那个的瞎子?他真的活下来了?过去他从没正眼瞧过他…
许塘扒着车窗沿,咧了下小虎牙:“对了,麻烦你帮我转告他…这事没完。”
“开车。”
周应川避着许塘的脖子捞回了他,没回头地说,孙鸣发动车子,春城酒店门前的迎宾路刚洒了水压尘,黑色轿车不带一丝尘土地扬长而去。
满地的抢救单子被车轮掀起的风带起,又轻飘飘地落下,无人问津…赵正生那一瞬间犹如山倒,他几乎是控制不住地往后踉跄了两步…差点跌倒…
他想起在培江的时候,那天晚上他似乎看到了儿子的背影,如果当时他能多喊两声,是不是会不一样?三年过去,他好像连儿子的背影也看不清了,这是他第一个儿子,当年老家下了大雪,周英在屋子里生他的时候,他也曾彻夜蹲在外头…
他眼前突然闪过了很多年以前,他在城里娶了李红霞,周英带着年幼的周应川,在门口苦苦哀求他的泪脸…
心头像一把烧红的闸刀落下,他惊惧地想,或许这一切都是报应…
回到申州,去美国的事已经提上了议程,许塘被周应川安排着开始办理各种手续,周应川托关系将他挂了福市的因得里盲校下头,作为访问学生,跟着其他老师和学生一起拿到了签证。
周应川跟他说,在他名下存了一笔钱,许塘也没问存了多少,他们之间没有你和我的概念,他们就是他们,从小如是,长大也如是。
中间周应川又带他去了趟京市,拿着从波士顿医院寄回的病例评估报告给大夫看,这一年周应川定期地给波士顿的医生寄去许塘的检查结果,终于收到了好消息。
波士顿那边的医院认为许塘眼底的溃疡面修复,已经符合角膜移植手术的条件,手术可以预约在三个月后。
京市的大夫很为他们高兴,他读研究生期间也有幸跟着导师去过哈佛的医学院访问,知道这种类型的人工角膜在前年获得FDA批准后,就在美国地区被推广应用于临床,已经为数百例盲人重新恢复了光明。
回来之后,许塘把这个好消息也告诉了他在申州为他做检查的医生,那位女医生已经从学生气的助理医生,做到干练的主治医生了。
她看着周应川领着许塘,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她刚毕业,扎着马尾,病人看她年轻,没人挂她的号,那天下午她在研究眼科文献,进来的人说要给眼盲的弟弟治眼睛。
她随口说去国外才有希望,他竟然真的放在了心上,后来她又给他们推荐了京市的师兄,她没想到,这个男人只花了两年的时间,就将别人嘴里的不可能变成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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