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天光 第79章

作者:骨色弯刀 标签: 情有独钟 青梅竹马 年代文 成长 近代现代

许塘笑的弯起眉眼:“那不用了,多麻烦,我再费力找找吧,你说我还总放哪儿?”

“不急,钱夹里再翻翻…”

“真没有了,奇怪,刚才在楼下的时候还有呢…”

许塘找不到,有点烦,周应川安慰他:“没事,打电话叫人开就是了,我看还是得给你雇一个生活助理…”

他现在也没办法时时刻刻跟在许塘屁股后帮他收拾,还是找个人给许塘安排着。

“现在?不用,我去实习,自己再找个助理,那也太招摇了…”

找遍了身上的口袋和钱夹都没有,许塘也懒得再找了,站在门口打电话叫服务生上来给他开门,等一进去,他就开着免提,换衣服冲澡。

说的还是他实习的事,他想去周应川的公司感受感受也不是一时兴起,他真的有此打算,从本科提前一年毕业到念到研究生,他的想法也在不断发生着改变,他又不想当所谓隐世的大艺术家,什么看破红尘,视金钱如粪土,那也太没劲。

如果说当年选择宾大时,许塘对个社会还浸淫不深,那么几年过去,他的野心也早不止于此。

不过时间有限,他最多就能去一两个月,不然就耽误后面正经的实习了,周应川原本打算让他去金融分析那块儿待一待,能跟着团队接触一些客户,业务涉猎广,但许塘不想去。

他擦着头发,看着邮件上周应川亲自给他挑选的几个岗位。

“宝宝,这几个都挺适合新人的,能跟着了解业务,也没什么压力,适合你过去,先有个大致印象…”

屏幕泛起的莹光打着眼睛,许塘往上看:“这上头的老大也太多了,数都数不过来,你确定给我安排的不是你们公司打扫卫生的保洁?”

“说什么傻话,谁让你过去扫地了…”

“距离你的楼层还这么远…周应川,我还是不是你唯一的宝贝?”

“不是这么算的,宝宝,实习最重要的是学东西…由简到难,你之前都没接触过这块儿…”

“那我不能跟着你学?你最起码也要给我安排一个靠上一点的,我找你难道就没有什么家属的特别优待?”

周应川忍不住笑了,败下阵来。

“你想要什么优待?”

“最低要求,你也得给我安排一个你身边的特别助理之类的…位置能俯瞰曼哈顿夜景就最好了,我知道你办公室那面超酷的落地窗可以,我也要一间那样的办公室就行了。”

他简单的好像一加一等于二的语气,这哪儿是来实习的,分明是来当老板的。

偏偏周应川最喜欢的就是他这副有生气、有活力的样子。

“宝宝,你到底是想来玩的还是想来学习的?”

“学习,当然是学习…但学习也不能去受罪啊,我待过那么底下的位置吗,我之前在事务所实习跟的都是全球有名的团队,你让我去给别人买咖啡,我可做不到。”

许塘如今的日子比少爷还少爷,就是放在美国随便拉一个家里都衬着上亿身价的富二代里,也是顶尖儿的,再加上他的天分可怖,到哪儿不是鲜花锦缎的围簇,脾性自然养出了几分倨傲。

要是有人跟他再提起过去在榆溪培江的日子,他估计都要以为是上个世纪了。

反正他不去“基层”,周应川看他多半也是玩心居多,就答应了。

回到费城,许塘就忙着红泥奖的设计案,奖项分三轮,每轮竞赛主题不同,采用积分制,是对建筑师技能全方位的考核和评选。

赛事备注瞩目,基本每年的前三名都会被全球顶级的建筑师事务所提前预定,不仅如此,但凡能在里面混一个哪怕是安慰奖的,也是各大事务所争抢的对象。

许塘提交作品没一周,赛事委员会办公室突然打电话过来,说他的设计案和另一位参赛者提交的方案出现了大面积的高度雷同,现在要双方提交相关创作资料,叫给评审会以供裁决。

大面积雷同?这怎么可能?

许塘第一反应是电话是不是通知错人了,确认没错之后,他的邮箱紧接着收到了暂停参赛资格的通知。

这可把许塘气坏了。

“哪个神经病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抄袭我的方案?”

涂然也觉得不可能,在设计圈,“抄袭”这个词是非常敏感的,而建筑又不同于绘画,可以毫无约束的天马行空。

建筑设计受当地环境,楼体、景观,安全等多重因素限制,因此很多就算闻名于世的建筑出现了一些相似,最多也被人套上"致敬",“借鉴”的名头,竞赛方能措辞严厉的说出高度雷同,并毫无通知的进入裁定环节,就代表两方设计案绝不对只相似那么一点外观那么简单。

许塘当然明白,他的手腕搭在桌沿,转着一根棒棒糖。

“涂然,你知不知道这种裁决出结果一般要多久?”

“少说也得两三个月,设计这种事认定抄袭本来就很麻烦,中间要不停提交材料,如果那边提交了新的佐证,你还要应对…设计圈有些人就是蛀虫,专门吸血别人的作品,我之前一个在纽约大学念设计的同学,去年硬是被裁决委员会拖到了颁奖结束都没出个结果…许塘,你是不是被人盯上了?”

毕竟许塘作为名校学生,这两年拿下的奖项不少,杂志采访也上了几回,有人关注到他这颗“建筑新星”,也不是没有可能。

“谁有机会接触你的设计稿?”

涂然这些天帮许塘背了不少次包,但每次他都是背在身上的,他不信哪个小偷能做到掏出来抄袭完了再给悄无声息地放回去。

“你常装电脑和设计稿的背包我背着的时候绝对没事,不可能被人动,除非我是个瞎子!”

和许塘同专业要好的同学提醒,涂然反应过来,赶紧补充:“不,要真让人偷了我还不知道,那我还不如瞎子呢!”

“行了行了…我在想想,我先看看能不能问到那个和我雷同的人是谁吧。”

许塘想了想,掏出手机发信息。

涂然还是担心:“许塘,可这要是一弄两三个月,裁决会最会和稀泥了…那不相当于你白白损失了一轮的积分?”

在高手云集的赛事,缺少整整一轮积分的成绩那后面还比什么?许塘从看到邮件的第一刻就在想这件事,雷同的事可以慢慢搞清楚,但红泥奖是他迈进建筑名利场的第一步,不能等。

他给委员会打去电话,重申了他绝无抄袭别人的作品的可能,愿意等待委员会公正的裁决,同时,他希望能提交一份新的设计案。

委员会听到他的诉求,跟他确认了两遍,距离截止时间已经不足十日,他要拿一副“快餐”,来和其他人精心打磨数月的作品竞逐?

不过原则上,赛事规章也没有禁止正在裁决的参赛者提交新作品。

挂断电话,涂然不敢置信:“许塘,你真的要从头再设计一个?你那个音乐厅设计的那么棒,怎么从头再来?只有十天时间了!”

十天,足够了。

-

很快,许塘就拿到了那位和他“灵魂高度契合”的人的资料,人叫齐新俊,在费城一所公立院校的建筑专业在读,但绩点差的一塌糊涂,能不能顺利拿到毕业证都是问题。

彭英群在电话里跟他说,齐新俊的家庭条件一般,在徽省那边开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工厂。

“你连人家工厂都查到了?”

彭英群说:“巧了,他跟雪儿一个老家,我问的时候她跟我说的,他们那地方小…他妈的,抄到你头上了,要不要把他人叫过来问问?”

许塘跟彭英群说了两句,就把电话挂了。

家里开小厂的,徽省,许塘想半天,也没想到自己和这号人有什么交集,周末回家,泡着澡,许塘就把这件事给周应川说了。

“他抄袭你的设计?”

“定抄袭是没跑了,罗伯托教授帮我问了,我俩的设计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最搞笑的你知道是什么吗,他连内部的人员分流构架都跟我的近乎一样,要这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我能去吃屎。”

周应川皱眉,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嘴:“乱讲。”

“哈哈,我说的让他吃,我不吃。”

这事说起来也不大,但遇上真够恶心人的。

“具体是怎么抄的还不清楚,我也纳闷呢,不过我已经把放设计的电脑送去检测,看看有没人动手脚…”

许塘靠在周应川胸膛,伸手捏了一颗葡萄咬着,他要吐,周应川抬手接着,把葡萄皮细细地剥干净了,又塞回他嘴里。

许塘才勉强地嚼两下。

浴室里热气氤氲,许塘有点晕晕乎乎的。

“那个齐新俊是谁?”

“不认识,我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这特么…这从哪儿杀出一条狗来朝我叫,所以才觉得奇怪,我的手稿和笔记本电脑之前都有随身携带,一般只有学校的绘图室和家里才有,学校不可能,我那几个同学都在参赛,各有各的设计。”

在设计圈里,谁对抄袭两个字不是讳莫如深的?沾上了就跟艳阳天好好走路,突然被人甩了一身泥点子一样。

周应川看他蹙眉,要去一旁拿手机,许塘从水里伸手抓着,扔在地毯了。

“周应川,这事你别插手,我要自己解决。”

“自己?宝宝,我怕你忙不过来,你还要提交新的作品,十天真的够用?”

周应川哪里不心疼他?这事发生了这么多天,许塘现在告诉他:“你该早点告诉我的,我过去陪你。”

“那几天要赶稿,你一来,我肯定就什么也不想做了,只想和你天天缠在床上做。”

许塘微垂着精致的眉眼,遮去了眼中的厉色:“我不管他是谁,这盆脏水既然敢泼到我身上,我让他怎么泼的怎么给我咽回去。”

浴室的灯光不算太亮,周应川瞧见许塘眼下似乎有小片隐隐的乌青,他想瞧清楚些,手在底下圈住许塘的腰,往怀里带,灯光角度一晃,许塘以为周应川要在浴室来,很配合地一个翻身,溅起不少水花,跨坐在他身上。

“宝宝,最近是不是在熬夜赶设计?”

“啊?还好吧…没怎么熬,白天的时间足够了。”

他低头挑逗地亲吻,周应川也回吻着他,然而男人此刻内心灌涌进的心疼将本能的情欲占据,他抱着许塘,低声说:“一出事,你就该给我打电话的,交给我处理,你可以安心先搞你的设计…宝宝,这些天你一个人身体怎么吃得消?让你去那边念书,离我太远了,你出了什么事,我都看不到你。”

看不到许塘的神情,看不到他的伤心难过,哪里像从前,许塘受了什么委屈都不用跟他讲,他只看一眼他的小脸就知道了。

许塘一愣,看着眼前的男人在他腰身上摩挲,丈量,好像在看他瘦了没有。

再看这张脸,怎么瞧也是年轻英俊,矜贵倜傥,是啊,他的周应川满打满算,今年也刚二十五岁,许塘“噗嗤”一声笑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

他大笑个不停,歪倒在浴缸里,周应川怕他呛水,抓着他抱着。

“周应川,我现在终于理解了,哈哈哈,我终于理解为什么杭云哥总说你不是我哥,应该是我爸了,周应川,你真的是我爸…哈哈,我服了你了…哈哈哈…”

“笑什么…”

等许塘缓过来一些了,搂着他讲:“周应川,我今年也二十五岁了,早不是那么高的小朋友了,我有我想要的奖杯、事业、名、利,我都想去追,去争,争在我自己手里,至于这路上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嘛…是在所难免,你要相信我有能力解决的。”

许塘的眼睛很亮,凝望般的注视着周应川,他额前的黑发被水汽润湿了几缕,掉落在额前,愈发精致的五官早早褪去了稚气和乖巧,如今竟也显得有几分攻击性。

周应川突然觉得,许塘不再像一只他恨不得时刻捧在掌心,含在嘴里的小猫了,他像一只开始独自狩猎的小狼,爪子锋利,不再是那些小打小闹。

周应川缓了一会儿,吻他的额头:“宝宝,看来要接受你长大这件事的人是我。”

尽管总挂在嘴边说要放手的人是他,但事实上,最放不开手的人也是他。

“哈哈,我怎么长大也是你的,不过这也不代表你以后就能撒手不管我了。”

“当然不会。”

“不管我的时候也不能去管别人。”

“不管。”

“对你有意思的不管男的女的你都给我离他们八丈远,最少八丈远。”

他的醋劲也不是小时候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