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骨色弯刀
“我是他爱人。
顾玲一愣,大抵没想到男人如此坦白,周应川只淡然地向她问好,就没说别的了。
许塘拿着报告,他不意外,他是不可能认错他妈的,这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血缘,顾其伏看着另一份,老人控制不住地潸然泪下,短短几日,他鬓角就新增了白发。
尤其看到失踪数十年的女儿有了自己的孩子,他知道这个外孙前段时间刚夺得了红泥奖,风光无限,他欣慰,可却也将他的拳拳爱女之心推进更加残酷的炼狱里熬煎…
他的女儿,那些年都经历了什么…
“我总是听你的教授提起你,你和小蓉一样喜欢画画…这栋房产原本就是留给小蓉的…这是给你的…”
许塘没有接那份文件,他将亲缘报告收起:“顾教授,非常感谢您当年为我引荐入学宾大的机会,为我打开了建筑的大门…您永远是我尊敬的老师,但我也不希望其他人知晓我们的关系…下周您在波士顿的关于公共化空间的研讨,我也会准时参加。”
他言语带着身为晚辈的礼貌和对师长的尊敬,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东西,顾其伏一愣,等他回过神,许塘和周应川已经一同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塘宝儿超爱和周爹住在一起
毕竟早上自己刷牙洗澡这件事真的好累…!太费精力了,是吧?(多年习惯和老公在一起的塘宝儿发自肺腑的感叹)
涂然:“……”(掐!)
第七十二章 正轨
突然出现的外公和姨妈并没有在许塘的生活中引发什么不同寻常, 他忙着入职HS事务所,接洽他三个作品在当地最后的竞图,还有毕业琐事, 事情多的时间打架,不可开交。
顾其伏倒一直想要和许塘修复关系, 毕竟是他承一血脉的亲外孙,更何况他对女儿顾蓉还有着今生最痛苦的愧疚之心。
在论坛会议结束后他邀请许塘的导师和许塘在一家国人会所吃苏南菜, 许塘在席间只论建筑,其他不谈, 态度已经很明显。
他们和许塘年幼时没有任何交集, 他们没有经历过许塘和顾蓉的苦痛,他实在生不出什么血脉亲人的感受。
归根结底, 许塘自小被周应川惯的就不是个缺爱的性格,尤其是他眼盲的那十年, 周应川对他几乎是予取予求,给他的关注度高的可怕。放在普通人家,就是祖孙三代围着估计都赶不上他一个人的,这就养成了许塘打小就从不需要、也不屑于去获取别的人爱和认同。
周应川自然尊重许塘, 许塘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亲近那边的家人他支持,不想他也支持, 要非说他的态度,那就是任何人都不能强迫许塘做选择。
意外认亲发生之后,唯一没变的是Carl和许塘的关系, 或许因为从小经历了太多次游走在生死之间的手术, 他总是比同龄孩子早熟, 通透很多。
中间许塘在国内的发小韩明结婚了, 在申州的淮平饭店大摆宴席,前几年他就嚷嚷着要来纽约找许塘,也见识见识资本主义的纸醉金迷,得空生意不忙,就带着新婚的老婆飞来美国,全当度蜜月。
韩明家的家具城做大了,在苏南不少城市都开了分店,他爸现在逐步退居二线,做董事长给儿子坐镇。
国际航班落地,韩明搂着新婚妻子,抱着刚五岁的妹妹,他人比过晒黑了些,穿着一身大老板时兴的梦特娇。
“嫣嫣,这头等舱的饭真也就那样,跟淮平饭店还差的远…”
他妻子拍他手臂,他也看见招手的许塘,发小一晃五年没见,碰面自然高兴,韩明是头一次看见复明的许塘,男人的臂膀比过去有劲儿多了,使劲揽着许塘的肩膀,好久没放手。
“行了啊,这不是看见了么,现在一点事也没有了,你不知道前两年,我眼睛里还有缝线呢,给周应川吓得,成天伺候我跟伺候慈禧一样…好了啊,让你老婆看见你一大男人哭鼻子多掉儿面…”
“滚,你才哭鼻子…我真是替你高兴!多少年了你嘴还是那样…诶,周哥呢?”
“他大忙人,整天和货币利率打交道…出差去了,不过说好了,大后天来家里吃饭…”
一行人在酒店吃饭,饭间,韩明介绍他妻子,叫王纯嫣,人长得娇美可人,十个手指头跟玉石雕的一样,指甲都泛着莹润的亮粉,许塘总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但一时也没想起来。
王纯嫣比韩明小两岁,父亲是申州某区的一把手,家里独女,有点公主脾气,龙虾肉要韩明一点点剔好了才吃。
韩明也乐意惯着:“我们家公主的手那就不是剥虾挑刺儿的手,那是数钱的手,是弹钢琴的手…!这我们家大公主,这我们家小公主…”
韩明一句话,逗得他老婆和妹妹都笑:“而且老婆,你这已经属于非常知书达理了,你没见你旁边这位,那闹腾劲儿,一口不对付就往外吐,恨不得一口饭让他哥嚼碎了喂嘴里去…”
他妹小,跟着甜甜地问:“哥哥,谁呀,谁要喂呀,彤彤已经不要喂啦!”
闹了许塘一个大红脸,真想把手里的叉子塞韩明嘴里去。
好哥们儿见面没啥说的,许塘带着韩明夫妻在纽约玩了两天,他老婆早就想来购物,隔天许塘就叫人送他老婆和妹妹在第五大道逛街,韩明则跟着他驱车在郊区的俱乐部打室内高尔夫。
“要么那么多人想往这儿来呢…钱在这儿就跟纸一样,说真的,你跟周哥就打算待在美国不回去了?”
许塘说:“回不回有什么不一样,你知道我和周应川,我们就两个人,他在哪儿我在哪儿…再说现在周应川也忙,成天满世界飞,今天在伦敦明天在迪拜,我估计我以后也差不多,好几个项目要跟,只能再陪你们两天了…”
“以前不懂,现在觉得周哥当年真不容易,真是男人中的这个…!”
韩明由衷地比了个大拇指:“不过我跟你说,现在国内可遍地都是黄金,随便弯腰一捡就是钱,不夸张地讲,那就跟浪打浪滚进你口袋里似得…要不是我跟纯嫣结婚,我岳母也打算让我岳父下海,我给拦着了…”
“呦,你这个新女婿在老岳父那儿还说的上话呢?”
“那可不,我现在别的不多,就钞票多,这不赚钱的事儿交给我了,我岳父兄弟多,其中一位在…”
韩明往上面扬了一下头,挥出一杆:“我岳父是想再往上走走,争取明年换届能进常委…”
俩人聊着天,聊天内容早已经不像十七八岁在学校劳什子的作业抽烟,时代巨人在无声中大踏步,哪怕只是微微掀起衣角,也足以裹挟着、乘托着人朝夕之间地覆天翻。
傍晚许塘送韩明回去接老婆和妹妹,在路上,他把前一阵子刚做亲缘鉴定,确定了他母亲的父亲,也就是伦理上的外公的事给韩明说了。
“什么?你是说你在美国找到了你妈的亲爸…?那不就是你亲外公么…!许塘你可真能憋啊,这么大的事你现在才说?”
“有多大的事啊…是就是呗,我妈的亲生父亲…我打小没见过一回。”
“那你外公现在也在纽约?他干什么的?那年代能来美国可不简单啊…”
“当年举家来的波士顿,他在哈佛设计学院当教授,这个不是重点,我想你帮我打听点事…”
许塘简单的把他怀疑他妈是医院是被人贩子骗了拐卖,又不止拐卖事的韩明说了,他撕下一张记事簿,写下他老家的地址。
“吴尖村,你老家,这我知道…”
韩明把纸折好收进口袋:“你放心吧,黑的白的都不怕,这事交给我,我肯定给你搞明白了!”
韩明和他老婆在纽约待了一周,最后一天周应川回来,一起在家吃了个饭,第二天两口子就带着幼妹直奔拉斯维加斯玩了。
送走韩明夫妻,许塘也顺利地从宾大建筑系研究生毕业,他穿着硕士学位袍,拉着周应川在优雅的哥特式建筑的校园里漫步,拍照。
两个人还真没怎么逛过宾大校园。
在图书馆前的草地上,突然窜出一个要和许塘合影的学弟。
“许学长!您好!我叫杨帆…!中国人!我的构造课也是拉文教授教的,我特别崇拜您…!您获奖的每个作品我都有认真研究,我觉得您对光线的运用不亚于欧文大师…!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他这么快就有小粉丝了?
许塘得意地看了周应川一眼,给人在笔记本上签名,看看,赚钱多有什么了不起?周应川的签名让人畏惧,哪有他的签名惹人爱?
许塘本来笑眯眯地签完名和人合影,谁知又听见一句:“您是我在宾大第二崇拜的偶像!”
“第二?那第一是谁?”
杨帆也是建筑系的,在国内名校中过五关斩六将地才争取到宾大留学的名额,能跟偶像近距离接触十分兴奋。
“第一当然是是傅明基学长…!他去年还回国在我的母校燕大演讲…他对印加贫民窟的改造帮助当地民众摆脱了贫困,还促进了旅游业的发展…我认为这才是建筑人为之奋斗的初心…!”
眼见着他要滔滔不绝,许塘客气地挤出个笑容,拍完照片,拉着周应川走了…
“什么啊!我竟然才排第二?!他难道不知道我还打破了红泥奖有史以来总积分的最高记录?那可是红泥奖!小普里克兹…!你知道普里克兹什么地位?”
“知道,建筑界的诺贝尔,最高荣誉…”
“他到底有没有眼光…?!”
周应川看他气愤不已,哭笑不得:“好了好了,你乖,人家也崇拜你,再说都不认识的人,有什么好比的…”
“谁说不认识?他说的傅明基就是之前我老跟你提的,罗伯托教授过去二十年最得意的学生…”
许塘哼哼:“不过埃文斯教授好像不太喜欢他…我猜的,那个改造项目当时很出名,在国际建筑界引起一时轰动,不过那已经是他五年前的作品…一直炒冷饭有什么意思?而且听说那项目还有点问题…要我说,他根本不是在改建贫民窟。”
“为什么?”
“谁会把贫民窟改建成独栋别墅?那还会提供给穷人吗?八成只想在国际上博取名声和赚取噱头罢了。”
周应川配合地点头。
许塘不满:“你怎么老关注别人作品的?你怎么不关注我?你知不知道我的三轮作品都已经在和各地市政部门接洽,别人的事有我的事重要?”
周应川诧异:“宝宝,我哪里关注别人了?”
“你就是关注了!不然我怎么会跟你讲那个傅明基的事…?!”
“那还不是刚才你那个学弟提…”
“你看你看,你又在关注别人!今天是我的毕业礼!”
许塘用花束挡着,在周应川脖子上报复性地咬了一口,才算是气顺了,周应川吃痛,抬手捂着脖侧,想敲他的额头。
许塘舔舔嘴唇:“你给我咬一下又没什么的…早跟你说把我的虎牙拔掉…”
他拉着周应川躲进体育馆无人的更衣室,跳上去,搂着男人脖子,缠着两条双腿也往人身上起腻:“反正我早就不想要了…早跟你说给我拔掉拔掉,你就是不答应…干嘛不答应?缺少两颗虎牙又不影响吃东西,实在不行磨短一点也可以,你要是舍不得,我自己去约美容医生…”
“乱讲,谁敢拔你的牙…?你自己也不许,敢去乱拔我真的收拾你。”
“那磨一下?”
周应川警告地拍了下他的屁股,许塘眉眼带笑:“你总是舍不得…”
“是,我舍不得,你再敢先斩后奏地糟蹋自己试试?磨牙…哪里想出来的新名词?你以为牙齿是你的图纸能随意揉扁搓圆?”
看许塘的神色完全不当一回事儿,周应川用了两分力,这下许塘是真的有点痛了。
“回答我,听到没有?”
“痛呀…听到了听到了…”
周应川掰过他的下巴:“我讲清楚没有?”
许塘这下才彻底歇了心里的小心思:“清楚啦,我知道了,爸爸,我真的不敢了…”
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称呼从他嘴里说出来简直毫无心里负担,许塘低头用鲜红的小舌舔舐周应川脖颈处自己刚啃的牙印儿,舔的周应川痒痒,他这样撒娇,男人也忍不住往上抱了他的脊背,两个人在角落的更衣室里拥在一起亲吻。
“哥,我真的毕业了…”
“是…”
在亲吻声中,光影像胶片一般回溯,那年在申州,不…那时他们还没到申州,在培江小城的一楼,因为工厂机器的噪音太吵,周应川怕伤到他的耳朵,带他搬了家。
不过他们也只是短暂的住在那里,那时周应川对他说,研究生是很高的学历,他也会供他读上去…
当时许塘看不到,他的世界或者还有前途都是一片黑暗,只有周应川的怀抱让他感受到真实的存在,后来他们去了申州、京市、出国、复明、名校,硕士学位…住的地方也从几十块钱一月的出租屋,到他如今名下数不清的豪宅置业…
他当时以为很远,很远…远到遥不可及的梦,如今在大洋彼岸都一一付诸实现,也许命运暗伏的拐点就是那么奇妙,抓住一线,得以天光大亮,至此与日同辉。
一路上,周应川给穿着硕士服的许塘在校园里知名的雕像前合影留念,也有不少许塘同系的同学,还有学弟学妹要合影,红泥奖冠军得主的名头已经让他接受到了好几家杂志的采访约谈,周应川就在旁边,一一耐心地充当人肉照相机。
许多要好的同学很多也是第一次见供养着许塘奢侈无度开销的中国籍男友,虽然他们常在许塘的别墅里周末聚会,但这个男人似乎工作十分忙碌,几年来都没什么机会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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