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骨色弯刀
许塘说:“小沈哥,你还是叫我许塘吧,你叫我许总,我总觉得怪怪的。”
沈瑞笑了一下:“还是得叫许总,许总,这是您的翻译,Jessie,自己人。”
Jessie是个看起来十分干练的短发女人。
“许总好。”
许塘也打了招呼,没有再说。
沈瑞是打心眼里感谢周应川对自己的提携,所以这次他找的人都是信得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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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车在国道上行驶,掀起一片黄沙路尘,现在正值三伏天最热的时候,吴尖村的村长吴海建,还有许小军几个这会儿正顶着毒辣的太阳等在村口的小路上。
吴海建说:“许二,你消息来的可靠不可靠,咱们村这片地除了黄土地就是黄土地,人家外国老板会来咱这儿投资种地?”
这不是傻吗?难道是国外没地种要专门跑来他们这个小山旮旯?
许小军人长得精瘦,夹着个假名牌的皮包遮太阳:“你真是什么也不懂,这不叫种地,这叫培育!人家大公司是专门培育兰花的,你知道现在外头就这么小的一盆兰花,能卖多少钱吗?!比他妈的金子还贵!”
他比了个碗大的手势,许小军是他们村第一批盖起二层小洋楼的,他消息最多,吴海建一听,一盆花能比金子还贵?
他不太相信,没一会儿,太阳底下远远开过来一辆奔驰,路上的土都在颠儿,再定睛一看,哪里是一辆啊,分明是五辆!整整五辆大奔!
“你瞧瞧人家外国老板这派头…!多气派!老吴,我告诉你,现在来投资的老外都是不差钱!要真能把咱们的破地方卖个高价,咱他妈就是祖坟冒青烟,连着祖宗十八代都发大了…!”
就凭着这五辆大奔,先把吴海建给镇住了,他活了大半辈子,半截身子都快入土了,都还没见过这么多豪华车!在阳光底下,反着光真跟镶了一层金子似得。
一行人赶忙点头哈腰的迎上去。
“吴主任,这是我们凯沃集团的老板Jurrien Adan…
“艾老板…!您好您好!!艾老板!欢迎您不远万里来到中国,来到我们吴尖村来考察!我叫许小军,您叫我小孙就行了,这是我们村的村长老吴,您辛苦了!我们前面准备了一桌给您接风…!
翻译Jessie想纠正,许塘微笑,和Jessie说话,一旁的吴海建瞧着,低声道:“许二,这老板看着也太年轻了,有二十五没有?连中国话都听不懂,真能来咱们这儿投资?”
许小军跟他挤着眼说:“人在外国长大的,外国人看着都年轻!你别管那么多了,管他听不听得懂,有钱就是爷!”
他一边赔笑,一边对着许塘一行人做‘请’的姿势:“艾老板!我们这儿是附近有名的‘山好水好’、人杰地灵的好地方!您看,我们这儿水都是山上天然泉水引的,夏天直接喝都没问题!保证原生态!您来看…”
许塘,哦不,现在是艾老板,奔驰上下来的助理给他撑着伞,吴海建看着这个架势,赶紧招呼前面的几个主任带路。
“…我们凯沃几天做的是高品质的鲜花培育和研发,尤其是对土质和水质的要求都比较高…有污染的地方我们是坚决不会选择的…”
Jessie帮着许塘“翻译”,许二赶紧说:“您放心!绝对没污染!!都是干净的!”
他急切地想证明,弯下腰,手捧着眼前的河水喝起来,许塘站在岸边,看着眼前、脚下的这条河,他转头笑着和Jessie继续说英文。
“许老板,吴村长,艾老板的意思是,他想在在苏南投资建一个大型的温室鲜花培育基地,培育高品种的兰花,郁金香。…投资很大,现在像日本、韩国上对鲜花进口的需求量都高,每年进口额有上亿美元的体量,艾老板想把这么项目打造成供给日韩的“后花园”…”
吴海建有点犹豫:“你们真是来种花的?可花才能值几个钱啊…”
沈瑞道:“吴村长,去年在昆市举办的首届园艺博览会,一株素雪幽兰的价格拍到了八百万…”
吴海建差点吓得脚下一个趔趄。
“你说多少?!你说多少钱?!”
沈瑞说:“八百万。不过我们除了培育高品种的兰花,也培育像清心兰,蝴蝶兰这样的观赏品种,清心兰一株的出口价在十美元左右,一箱五百株,两百箱装船运输,我们在福市的基地比这儿小一班,旺季每个月都会装船过海关发走一批…”
吴海建这会儿已经算不清楚了。
“许二,十美元是多少钱?”
“就是一株能卖八十多块钱!人民币八十块!两百箱,他娘的,一船就是八百万,那咱们两千亩土地…”
“预计每年的产值在两千万左右。”
许二这会儿手跟着都有点抖,他一激动就这样,两千万?他真没想到他在申州的那帮酒友能给他透漏这么好的消息,幸好那天的酒局他去了,要不是说,还是朋友多了好走路!
但他也不是傻子,他夹着包问:“艾老板,沈经理,但我们村的土地可不拆开卖,两千亩打包,而且你们要是把我们地买了,我们全村六百口老老少少住哪儿?也不能全上街捡垃圾去,我听说别的地方建工厂都管安排房子和工作…”
“这个您不用担心,我们种植花卉也需要大量人工,到时我们会统一建设职工家属楼,安排住宿,同时村民愿意的可以和我们签署长期的劳务合同,是公司的正式职工…”
吴海建听了能解决工作和住宿,悬在心里的大石头算落了一大半!
“太好了!我们最担心的就是吃和住,可我们没人懂种花啊…!还有,艾老板,我们要把地卖给你们了,那各家各户的安置费,土地补偿费、还有什么,青苗补助费…这些怎么算?”
吴海建别的不了解,但现在外资大量涌入,南边好几个村都卖了地皮建工厂,在赔偿金上的事他可是听过不少!不少村光靠着这些名头一大堆的赔偿金就娶了老婆盖了气派的新房!
“我们会从荷兰派专业的园艺种植专家过来…至于补偿费…”
正谈到兴头上,许塘开口打断了,Jessie帮着翻译:“艾老板的意思是时间有限,今天就先考察到这里,我们还要赶去下一个地方,我们需要装一些你们当地的泉水和土地的样品走,到时做微量元素的检测再决定…”
许小军和吴海建一听不是只考察了他们这一个地方,在看那几个专业人员已经在拿着样品袋装土和水。
吴海建说:“许二咋回事?不是单看咱们一家啊!还检测,这土有啥好检测的?”
许小军瞧着他们的动作,暗骂:“娘的!这外国佬果然都精明的很!!”
不过嘴上还是陪笑:“我们这儿地方偏,之前旁边好几个都通路了,我们这儿还没通电呢,不是自夸,艾老板,论水土,真没比我们这儿更好的了…”
瞧着他们也没什么表态就上了那几辆大奔,许小军和吴海建有种眼生生看着一块大肥肉…不,一根儿沉甸甸的大金条飞走的感觉。
“许二,那艾老板什么意思?买还是不买?”
许小军看着几辆远去的大奔,点了根儿烟抽,吴海建看着许小军发抖的手:“你咋了,咋今天手一直抖?”
许小军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对上那个艾老板的眼睛,心里就跟对不上弦儿似的忽地一跳,但想了半天,自己哪会跟荷兰来的大老板有什么交集?更何况,那人连句中国话都不会说…
“不知道,估计他妈的昨晚喝高了…”
吴海建说:“你小子是真特娘的走运,家里就一个瘫痪的老哥,找个女人伺候着,到时候分多少钱还不是进你一个人的口袋!她现在还倔着呢?”
“倔个屁!在咱们村那就没有打不服的女人!”
“你别真给人打死了,看紧点,别让人报警了,现在这年头…”
“她还想报警?咱这破地方让警察来了都找不到…再说了,不是有村长您帮着看着的吗…”
许小军露着一口烟牙,笑了笑:“哪儿能真打死,花了三千大洋呢!我还得让她给我生儿子呢!”
他又使劲抽了口烟:“不说那败兴货了,吴村长,你是村长,要说我,这以后哪户能得多少钱,还不是你说的算的…?你信我,这茬事儿咱绝不能放过去,等着吧,这么多年,就是轮,也该轮到咱们发了…!”
作者有话说:
许小塘:(露出小恶魔獠牙)好久不见,这破地方竟然还有这么多还在喘气的,真好。
第八十二章 山庄
下午不懂中文的“艾老板”已经回到了家, 许塘刚洗完澡,窝在沙发给周应川打电话:“哈哈,你知道吗周应川, 那个许小军居然叫我艾老板,Jessie叫我Adan, 他以为是艾老板…那Jessie岂不是‘杰老板’?哈哈…我真的差点演不下去了…”
许塘笑完了:“我真佩服小沈哥,两句话就把那个什么姓吴的村长吓得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还好你叫他跟着我…”
周应川问他有没有好好吃饭,苗阿姨刚刚端上了小炒和粥, 许塘没什么胃口。
“周应川, 我下午看到那个许小军了,他和我记忆里长得不一样了, 我小时候觉得他挺高的,今天见了, 像尖嘴猴腮的一只瘦猴子…”
“宝宝,我明天就到。”
明天是周末,许塘对着电话亲了一口:“不急,你要相信我搞得定, 你不要周末就飞来飞去,也要注意休息…那边是不是好忙?再说了,这不是你教我的?放长线, 钓大鱼…”
许塘早已生出自己的羽翼,他并不是一个时刻需要周应川帮他解决问题的人。
周末时,周应川从港城飞回来, 同时在发生地是, 等不急的许小军和吴海建到了凯沃的办公地址, 询问卖地建设培育园的事。
沈瑞按照许塘的意思说:“现在检测报告还没出, 集团还没办法做决定…而且按照《土地法》的规定,集体所有的农业用地,需要先由政府征上来转为国有土地,才能进行划拨,你们拿到能卖地的批文了吗?”
“啊?这不是你们买地的要负责的吗?”
吴海建一头雾水,偏偏这会儿又来了好几个村里打扮的,估计也是来问培育园的事。
“…你们也看到了,我们凯沃刚刚在申州成立办事处,接待的人员都还不够用,对国内的各个环节也不太熟悉,所以我们更倾向在申州与找一家代理公司,全权代理我司这次的开发业务…”
“全权代理?”许小军问:“怎么个代理法儿?”
“就是我们委托他们进行项目前期的开发管理,包括土地批文,人员安置和补偿,钱款我们只对代理公司,也会给一笔代理费,孙老板,你问这个是…?”
许小军只是略思索了两秒,接着猛地一拍大腿:“沈经理!这不是巧了吗,我就有一家中介公司,这是我的名片…而且我还认识建筑公司的老板,专门搞这个的,您看我来做代理怎么样?”
“开发不是问题,关键是土地这块……”
沈瑞接下名片,有点犹豫,说要和老板汇报,许小军追着说:“您看,你就帮忙美言几句,我保证把这个项目做的漂漂亮亮的,实不相瞒,其实现在能做开发的土地批文都不好搞,您这边要是被拖着,也耽误事不是,不信你去问,但我有门路…!保证能把这两千亩地顺顺利利地拿到手…!”
许小军拍着胸脯保证,还给沈瑞示意了一个“不会少你回扣”的手势,等他们从办公楼出来,吴海建吹着澜江岸的风,觉得肺里都是一沓沓钞票的味儿。
“许二,你干什么要把这个事揽下来?你能弄到他说的什么…土地批文?”
“那算什么,你知道申州每年,不,每个月动工多少项目,这么多,上头还能一亩地一亩地的去检查?”
吴海建说:“还有那个代理公司,难道你还想赚咱们村的钱?”
“吴村长,你怎么是个榆木脑袋!现在的项目就好比是大肥肉!你就是自己不吃,在手上这么一滚!那就能沾不少油水!看吧,这一把要是真接下来了,少说也得有这个数…”
许小军比了一个数字,他想了想,掏出手机给李怀远打了个电话。
他的中介公司本来就是做掮客生意的,那么多审批不下来的土地,不都是他去跑成的?盖几个无关紧要的真章,再盖几个假章,真假掺半,轻而易举就能骗过那些开发商和村民。
他料想李怀远也不会推拒,当初搞大了他嫂子…呸!那个贱女人的肚子,他真以为是白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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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周应川就到了,许塘搂着男人在落地窗旁巨大的下沉客厅尽情地亲吻,亲完,周应川抱着许塘洗了个澡,他手里有一份许塘和李怀远的血缘鉴定报告。
许塘挺冷静地,他看完就给扔了。
周应川的手拨弄着许塘还有些湿润的头发,拿起吹风机,又给他吹了一会儿。
“现在走到哪一步了?”
“他们正慢慢往里钻呢,小沈哥说那个许小军估计会因为土地的事去找李怀远帮忙,其实我也纳闷,上面发了文件,现在全国的土地都冻结了,不让动,你说他去找李怀远能干什么?”
“两条路,要么伪造批文,要么想办法绕过上面的审批。”
“饶过?那么大一块儿地怎么绕?”
周应川说:“把地拆开,化整为零,比如把三千亩拆成三个一千亩,就绕过了往上报的环节,国内不少开发都这么搞,但前提是…得有人在后面背书,至少也得是口头应允…那个许小军和李怀远不会有这么大的能力,市县一级最多只有三十亩以下的审批权,他要拆,至少要拿到一百个批号,不现实。”
许塘嘶了一声:“那你说…他俩真的敢伪造国家批文?”
“李怀远过去在那个位置上,他熟悉那套审批流程的漏洞,在我们之前他靠着这些捞了不少。”
这些周应川都有叫人在背后默默地顺藤摸瓜,还真摸到不少,在申州别墅都买了两幢,市值往少了说也得有四百多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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