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软 第19章

在众人注视下，孟凡把水杯递到梁诚面前，面上带着笑，自信满满地对他说：“喝水吗？”

王晨挑眉，一副看戏的模样。

然而，梁诚只是看了水杯一眼，再看向孟凡，平淡又疏离地说了句：“我有水，谢谢。”

语气跟陌生人说话时无异。

孟凡的笑容僵硬在嘴角，连同他整个身体都愣在原地。

他好像没有理解到梁诚的话。

梁诚刚是把他拒绝了吗？

“小弟弟，我没有水，可以给我吗？”王晨朝他伸出手。

“啧。”梁诚皱眉看着王晨。

王晨举起双手：“好好好，我知道了。”

孟凡还没有回过神，梁诚几人就重新回到了场地。

篮球碰撞地面声响起，人群开始欢呼。

孟凡一个人站在休息区，耳边像是被消音，他看着场上的人，攥着水杯的手越收越紧。

几名队友在外围等他，刚才的场景他们也看着了，初一的孩子说话向来不会想太多：“孟凡，他好像不认识你诶。”

孟凡黑着脸盯他一眼，那人被他瞪得一怔。

孟凡从他手里夺过书包，头也不会地走了，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天晚上回去之后，孟凡直接把梁诚的QQ删了。

而梁诚是在一个月之后才发现这件事。

孟凡正在网吧打游戏时，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电脑屏幕上，战况正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候，孟凡只瞟了眼手机，然后全神贯注操作鼠标和键盘。

直到一局完美结束，孟凡呼出一口气，倒在椅背里，这才想起刚才的电话。

打开手机一眼，三通未接电话，全是梁诚打来的。

一看到梁诚这两个名字，他脑海中就忍不住想起上个月在球场的事。

梁诚居然装作不认识他。

游戏胜利的好心情被破坏，孟凡烦躁地想摔手机。

这时，梁诚又打电话过来。

看着来电显示，足足过了二十来秒，孟凡才按下接通键。

“喂？”孟凡翘着脚，脖子上挂着耳机。

“你在哪？”梁诚问。

这里是黑网吧，自然也比不上正规网吧安静。

聊天的聊天，打游戏的打游戏，抽烟的抽烟，甚至还有外放电视剧的，各种声音都有。

“在外面玩。”孟凡语气很随意。

“你今天没有训练吗？我在足球场怎么没看到你？”

“有训练啊，只是我逃走了。”

梁诚静了两秒：“你逃课？”

“对啊。”孟凡剥了一颗口香糖放嘴里，边嚼边说，“你到底什么事啊，没事我挂了，别耽误我玩游戏。”

梁诚：“孟凡，现在是上课时间。”

孟凡：“哪又怎么样，我就想在外面。”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戴上耳机，任凭手机怎么叫都不再看一眼。

每周五足球队都不用训练，下了晚自习后，孟凡在校门口看了梁诚家的车。

他立马转身往另一条道上走。

身后传来车门打开的声音，几道脚步声后，他被一股大力拉住。

在人来人往的路上，他也不好反抗，只得被梁诚拉上了车。

车门一关，隔绝外面的喧嚣。

“我跟绣姨说过了，你这周末去我家住。”

孟凡一下就气了，道：“你说去你家我就要去吗？！”

“我要回家！”

梁诚按住他：“绣姨和叔叔他们这周要出差，你家里没人。”

“那我也不去你家。”孟凡双手环胸，负气地偏过头。

梁诚没再理他这话，而是问：“孟凡，你什么时候把我QQ删了？”

孟凡：“清理列表的时候就删了。”

“回去加上。”梁诚说。

孟凡不回他。

到梁诚家时已经快要九点了，秦芬和梁锋一年到头在家的时间没有几天，只有几个佣人还在打扫卫生，让这座别墅看上去没有那么空荡。

小时候孟凡特别喜欢往这里跑，索性他们专门把梁诚旁边的卧室留了下来，作为孟凡的房间。

梁诚下学期升高三，作业很多，孟凡以为他一到家就会去书房写作业，这样他就可以呆自己房间里打游戏了。

但是他没想到，梁诚把他也一起拉进了书房。

他们坐在沙发上，佣人送上来一盘水果和两杯果汁。

孟凡捧着果汁喝了几口，然后开始吃水果。

梁诚在一旁看着他，直到他吃饱喝足，把杯子放下后，才开口：“你什么时候开始去网吧的？”

听他当时的语气就知道，那肯定不是第一次。

孟凡感觉有点累了，躺在沙发上，装模作样地搬起手指开始数，数到最后说：“不记得了，太久了。”

梁诚：“未成年人不能进网吧你知不知道？不准再有下次了。”

孟凡瞥了他一眼，你说不准就不准吗。

孟凡“哦”了一声，不想跟他争辩，也压根没把他的话放心上。

梁诚看着孟凡，突然反应过来，这几年间，孟凡的变化有些大。

从前虽然也比较任性，但至少他说的话他会听。

可现在看起来，孟凡好像连他的话也完全不放在眼里，一副谁都管不了他的样子。

梁诚回想过去的五年，不明白为什么孟凡会变成这样。

而且他隐隐有种预感，这还仅仅只是开始。

孟凡见梁诚一直盯着他发呆，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想什么呢？”

不知从何时起，孟凡几乎不叫他哥哥了。

梁诚站起身，把书包拿到书桌上：“我写会作业，你自己回房睡觉吧。”

孟凡没说什么，很快出了书房。

这天下午训练完，足球队的队员们堆在小卖部门口吃雪糕，三五成群勾肩搭背地坐在前面的梯坎上，嘻嘻哈哈聊着天。

孟凡隔老远就看见了梁诚的身影，应该是才从食堂出来，准备回去上晚自习。

梁诚和两个同学走在一起，穿着校服，看上去就是标准的好学生。

从食堂通往教学区，必然会经过小卖部，而孟凡就坐在门口，梁诚也必然会看到他。

孟凡咬着雪糕，单手从书包里掏出手机，开始玩俄罗斯方块。

脚步声从远处靠近。

“孟凡。”梁诚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孟凡姿势没变，垂着头专心摁着键盘。

有几个队员是之前和孟凡一起去看他打篮球的，所以也认识他是谁。

旁边一个人碰了碰他手肘：“诶，有人叫你。”

孟凡像是这才听到，抬头望了一眼。

梁诚站在他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远处的太阳落到地平线，火烧云红了一片，余晖洒到梁诚身上，为他披上一层薄薄的光晕，也拉长他的身影。

夏日的热风吹拂着他们的面颊，空气中的气流缓缓流动，带来阵阵热浪。

孟凡收回目光，垂下头，继续玩俄罗斯放开，语气平静淡漠：“不认识。”

气氛顿时有几分尴尬，十几号队友们好奇地看着他们。

梁诚眉心微蹙，面带疑惑：“你说什么？”

孟凡这次头也懒得抬：“你谁啊，别挡我光。”

梁诚脸都黑了。

与他一起的一个男生拉拉梁诚的肩膀：“梁诚，走吧。”

梁诚没再开口，盯了孟凡几秒，收回视线大步走了。

直到脚步声远去，孟凡才抬起眼皮，朝梁诚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是他和梁诚的第一次冷战。

中学时期的男生就是这样，往往因为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能打起来，浑身充满了火气无处洒，只好通过这种方式解决。

两个人谁也不肯低头，在学校遇见了全然当作陌生人，在父母面前也都埋着头不说话。

“你们两今天怎么这么沉默？”蒋湘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