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始于夏日 第58章

作者:它似蜜 标签: 近代现代

一个男人,头破血流的,背对他站在门廊里,身形非常高大,手里举着把枪,而时湛阳在他对面,身前拎着一个同样头破血流的男人,把要害部位都挡住。

这显然是一场对峙,可留给邱十里思考或反应的时间不到一秒——撞门的刺激导致那人随时可能开枪,按兵不动,只能是因为没有把握,没来得及反应,而对他大哥来说,用人做肉盾并不保险。然而,即便只有一毫秒,一微秒,邱十里也抓住了。在那人做出任何反击,开枪或回身之前,他冲上去,勒上那人的脖子把自己挂住,手臂和双腿死死地卡着他,把他的枪口扭向墙壁,同时,在挣扎和窒息的呜咽开始之前,他毫不犹豫地一动手腕,用刀片抹开了那人的喉管。

第三十一章

鲜血喷出去,热热地流了一手,邱十里照旧勒着没有松劲儿,等抽搐和挣扎都停止也只花了几秒,那人甚至连声惨叫也没能发出来。

抬腿把房门勾上,眼看着时湛阳也把方才提溜着的另一位丢在地上,邱十里才收了刀,直接把死人拖入浴室,避免把那长毛地毯染脏太多。

要处理尸体首先就得放干净血,不然又沉又容易发臭。邱十里蹲在一边扶着死尸,好让脖子上的刀口对准马桶,又把那口子割开了些,鲜红的血雨打上亮白的陶瓷,又滴流而下,把水染成浓烈的红。

邱十里安静地看着这一切。

“马上来人收拾,简单弄弄就好。”时湛阳也进了浴室,在死人身上摸索。

“那个呢?死了吗?”邱十里转脸看他。

“昏迷,手脚都绑好了,”时湛阳从死人口袋里搜出两把钥匙,一个弹夹,一部需要密码的手机,还有几张不知真伪的证件,“一会审。”

邱十里点了点头,他注意到,这人身上穿的是服务制服,印象中外面晕倒的那位也是。于是问道:“他们敲门进来的?”

“嗯,说是楼下那间反映漏水,要来我这里检查一下。一看就好假啊,”时湛阳笑了笑,晃了两下打火机,小小的一撮火苗,缓缓灼烧那道不再喷血的刀口,“不过,感觉他们走错门了,应该是想敲你们那一间,看到我开门超级惊讶的,枪都忘了拔。我在墙上撞晕一个,另外那个没晕,就想起来掏枪对我咯。”

邱十里正抓着那人的手指,蘸血往自己的贴身笔记本上按指纹,闻言,动作僵了一下,“兄上,你是说,他们想找的是我?”

时湛阳没有否认,揪着那人耳朵看了看,反问:“算一算时间,你现在应该在洗澡,对吗?”

邱十里明白过来——如果歹徒了解他们进屋的具体时刻,并且猜测到他一定会先让小弟洗干净睡觉然后自己再去洗漱,那么,他们挑选的节点,就正好是只有时郁枫一个人听得见敲门声的时候。

面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孩,无论是哄骗还是杀害,都要容易得多。

就算针对的是他邱十里,只要搞定了时郁枫,然后再在屋里守着,等他洗澡出来,那也是胜算极大,简直守株待兔了。

“但是我在和老四打牌,”邱十里捋顺思路,收好笔记本,说道,“这是他们不清楚的。如果他们敲对了门,也还是做不成。”

时湛阳站起来,赞许地看着他,“房间小还有一个好处,有什么大动静,隔壁都听得见。”

邱十里却低下头,他已经完全琢磨清楚了,方才大哥固然也认为他在洗澡,不觉得老四一个人能应付得好,也没指望他来帮忙。又之所以明知对方不轨还要开门,那是因为不想让歹徒反应过来去敲他和老四的门。

“这样还是太冒险了,”邱十里把尸体靠墙摆好,也站起身子,“兄上,你和我说过,不能做把握小于百分之六十的事。”

“但这次是百分之百,ナナ,就算你不来。”时湛阳轻松地说道,把邱十里血淋淋的右手捉住,往自己腰后放,邱十里摸到了一把上膛的枪。

“他的手太慢,杀不了我。”时湛阳又说。

邱十里撩起眼皮,颇有些不爽地用力瞪着大哥,“那为什么不拔?反而让他把枪对着你,只把一个人挡在前面,万一……”

“我是想审清楚再杀嘛,而且这枪也没装消音,打出去几层楼都鸡飞狗跳,还要给人家修门修墙,好像不太划算。”

时湛阳老老实实解释的样子,还真是让人格外心软。

邱十里则眯起双眼,不动声色地把那把M9的保险栓推回去,还是紧紧盯着大哥,就好比在说,不够不够。

时湛阳举手投降,又道:“然后,我们小嫂子就冲进来,快刀斩乱麻——”说着他就笑了。

邱十里眼睫闪了闪,有一瞬间的羞涩,随即也笑了,又气又笑,“大哥这样叫我,是不是也要管自己叫哥哥?”他把话说得很慢,放开那把手枪,用脑门撞了撞时湛阳的下巴,兀自转身洗手。

时湛阳挨过来,一定要和他挤在一个水龙头下冲洗,从镜中,他看见自己傻兮兮的发卡,还有大哥融雪般的目光。

刚关了水管,又有敲门声响了起来,邱十里跑去看,老K急吼吼的大脸十分清晰。

开了门,他们就一窝蜂涌进来,如临大敌般来了九个,有的连睡觉的大背心都没来得及换下来,身上都带着两三样武器。

“老大!老大!”邵三顶着头乱毛,举着枪杆四处张望,大声嚷嚷。

“等你们来帮我,我早就死硬啦!”时湛阳靠坐在写字台上,显得很头疼。

邵三悻悻收起枪杆,挠了挠头,老K则看过浴室的尸体,又看见地上绑着的那位,大哥和大嫂身上的血也都足够说明问题。

“四少爷那边,已经有兄弟在门口守着了。多叫了几个人。”老K低声道。

时湛阳点了支帕特加斯雪茄,浅浅吸了一口,“嗯,别吵到他睡觉。”

老K又在裤线上抹了抹手汗,这屋里血气冲天,他头脑还算清醒,记得自己是被打电话叫来打扫卫生的,也清楚老大喜欢把事情办得干净迅速,“八仔,”他招呼一个提着行李箱的黄发年轻人,“快去把厕所那个搞干净,叠一叠装好。”

八仔立刻拎起箱子,领了俩人去收拾,又有一个年轻的被派去守着房门,其余的就在小客厅里腾挪家具,摆出块大点的空地,把那个晕菜的放在上面,一大盆冷水也准备好了。

“先松绑。”时湛阳道。

昏倒的那位看五官是拉丁裔,染了头白毛,身形高大,年纪轻轻。邱十里蹲下去解绳子,那是他大哥的手法,每个扣都打得很死,他干脆用刀去割,半干的血黏腻地蹭来蹭去,绳子一松,那人就像摊软泥一般倒在地上。

他刚想把人提起来泼冷水,老K就拦住了他,“少爷,这种活我们干。”

时湛阳也在后面叫他,“ナナ,站远一点。”

于是邱十里就后退两步,在大哥身边,靠着写字台桌沿。他看见那白毛被淋头泼了个透,还是不醒,下一盆水又接上了,那人的脑袋就被死死按在里面。呛水的声音终于传了出来,水面上冒了好些乱糟糟的泡,老K提着那人的领子,把他摁着跪在时湛阳跟前。

他又喘又呕地咳嗽了好一阵,把自己的脸憋成了猪肝色,时湛阳也不急,就静静看。

直到他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低着头不肯抬。

他同伴的几件遗物就摆在写字台上,时湛阳把最无用的弹夹丢到他跟前,说起英语,“真是好巧,居然是我家的产品。你们是我的客户?”

白毛哆嗦了一下,老K踩住他的小腿,好让他跪稳。

“或者你们的老板是我的客户?”时湛阳笑了笑,“我想不会,客户想见我,或者想见我的弟弟,完全不用这么麻烦啊。”

白毛似乎还是不死心,扫视这房间,张开嘴就要大声呼救,却立刻被邵三用脱下的大背心堵上了。时湛阳冷冷淡淡地垂着眼,翻看着那些假冒的证件,又道:“喊什么,你好好回答几个问题,我就不杀你。我连你的身都不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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